第四章 注意

　　看到船夫们都望了望他，李北河憨厚一笑。大家见李北河笑了，也就都跟着笑了笑。其实之前他们也想过拉着李北河一起唠嗑，但是实在是交流太费劲了，李北河来到浙江几个月了，已经可以听懂他们说话了，但是他听懂归听懂，说还是挺困难的。
　　不说是对牛弹琴，倒也有几分鸡同鸭讲的感觉。这一来二去，李北河说起来费劲，大家听起来也费劲，慢慢的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夜深了，但是大家今天都没有睡觉，因为今天是月底了，月底的几天都是收取“保护费”的日子，他们背靠一个帮派，于是才有机会出船载客。要是不交保护费，还硬着头皮出船载客，那就惨了，要么砸船，要么砸人……
　　又过了一会儿，外边才响起了脚步声，大家连忙起身迎接，李北河也从角落里站到了人群后方。来人是帮派的一个管事，后边跟着两个表情凶狠的年轻人，旁边站着一个壮汉。
　　这个壮汉是他们这一伙船夫的大哥，都是他手底下的，一部分船夫的船要么是买的他的，要么是租的他的。而他们休息的这个院子也是大汉家的院子，他们也不需要付“房费”，对此大家自然是感恩戴德，这一点也是李北河选择加入他们的原因，外地人嘛，没房子不丢人。
　　至于为什么不在船上睡，一个是常年划桨，腰不大行了，在船上湿气太重，睡一晚第二天得缓大半天，而且夜晚不太平，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李北河记得很清楚，有时候一清早还可以看到过湖里的尸体。
　　当时见到湖里已经被泡的有些浮肿和泛白的身体，李北河吓得亡魂直冒，后续几天还有些魂不守舍，但是经过身边“老人”的开导，他才堪堪走了出来。原来这里虽然不至于天天发生这种事，但是一年还是能遇到几次的，李北河当时就在想，还不如回到山里去呢。
　　在老家，山上也会发生死亡事件，但是那些大多都是被一些毒虫猛兽攻击导致的死亡，在看看这里，湖里的那一具尸体，身上被开了几道大大的口子……
　　李北河其实不止一次地想过，城市太危险了，我想回农村。但是，实在是在这边做事钱太多了，不是他不怕死，是真的给太多了。
　　李北河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后来，他打算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住下，然后就在开导他的船夫介绍下，他加入了现在的这个小小船帮。
　　李北河还看到了船帮的老大给了介绍他过来的船夫一块钱，李北河：……我说你那么积极呢。后来，李北河借着外地人的身份，成功和几个同样外地来的船夫混熟了，然后也把他们介绍了进来。
　　……
　　第二天，8月1日。此时天刚蒙蒙亮，不时有几声鸡鸣声响起，有几个船夫接的生意早，他们先一步去了南湖，剩下的都围坐在一起吃早饭。早饭统一买的话，还会多送一些咸菜，多送两块馒头，所以每一天他们都会轮着去买早饭，谁去买早饭，谁就可以免费吃两块馒头，这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份美差事。
　　一边吃早饭，一边继续插科打诨。船帮老大是从家里长辈手里接过的场子，据船夫们所说，他们祖上还阔过，出过秀才，但是现在世道不行了，家里的书本只能放在角落里吃灰，这年头书本哪能保护的了自己呢，还不如一把菜刀来的实在。于是，借着一些关系，他们这个小船帮就建立了。虽然依托于南湖最大的船帮要交不少钱，但是手底下也能剩下不少。
　　其中一个船夫突然问道：“老大，我看最近好像不太平，我们几个从上海回来的，都觉得要乱了！”船老大点点头，“哪有不乱的时候。最近都把眼睛擦亮一点，遇到可疑的人物一定不要过多的接触，直接去找管事或者回来找我，要是能抓住一些有用的人，你们就发了。”
　　“老大，什么人啊，你能在说一些吗？”
　　船老大“嘁”了一声，“说了你们也不懂，马克思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抓的就是这些人，听说很多地方掘地三尺都在找他们，不过想来人家也不会来到咱这些地方，怎么着也得去上海这些地方。”
　　李北河静静地听着，吃完以后大家都选择眯一会，这个时间段还不是他们接游人的时候，得再等一会，这个时间段也是大家商议的结果。
　　休息好了以后，李北河起身前往南湖。
　　今天生意还可以，李北河还注意到了一个船，那个船据说是被人租了下来，李北河不禁感慨，运气真好啊，不少赚钱不说，还很省心省力。
　　因为李北河干了多年的船夫，见过的人也多了去了，所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那个船的异样，或许其他人没有注意，但是李北河小时候也是穷苦孩子出身，家里大人也走得早，经常会有吃不上饭的情况，对此，他和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干起了一些偷鸡摸狗的生意，虽然没有偷鸡，也不敢摸狗，但是偷几个瓜还是可以的。
　　李北河那时候还小，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偷瓜都很顺利，也是后来他才知道，瓜地主人早就知道了，也都知道几个孩子不容易，所以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们都没有见到过，瓜农手执钢叉，一下子贯穿一只偷瓜的猹……
　　也是幸亏李北河这些孩子们没有看见，不然估计以前吃过的西瓜汁就流出来了，指定会吓尿的。
　　而在偷瓜的时候，负责防风就是李北河……李北河视力好，甚至有着“鹰眼”的外号，所以交给他防风，伙伴们放心，他自己也放心。
　　此时，南湖上那一只被租走了的小船引起了李北河的注意，但是他没有声张，自从上一次有些引火烧身的意味以后，他就很少说话了，说多错多，错误多了还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至于为什么引起了李北河的注意，那是因为那一只游船上的几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几人英姿勃发，李北河感觉最近也见到了许许多多的达官贵人，也见到了许多的读书人，但是那几个文人带给他的感觉就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