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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年，李北河还是一名船夫，接了一单生意后，顺着水运线路，一路南下，一直到了浙江。
浙江商户很多，水运也较为发达，李北河感叹这里水运的便利，同时跟着的几名老大哥也都选择在这里打拼一段时间，于是无牵无挂的李北河索性也就跟着留了下来。
世道艰难，世事艰辛。这年头有明里暗里的汹涌，有吃人不吐骨头……
四月来到浙江一带，后来辗转几站，李北河在六月中下旬到了嘉兴。来到嘉兴，就不得不提当地的南湖了，嘉兴南湖，经常有文人墨客或者游客前来游玩，南湖有一个湖心岛，湖心岛上有一楼名为烟雨楼。
李北河为人仗义诚恳，虽然是一个外地人，但是当地人也没有禁止他摆渡游人，因为景色优美，又是六七月份，一时间李北河的生意喜人，夜晚李北河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把白天来的钱财数上几遍。
摆渡又摆渡，渡人也渡己。
李北河之前身边的人都是一些粗人，大家都是凭借力气吃饭，平日里谈论的也大多都是一些粗俗的话题或者一些平日里见到的趣事、妙人。
但是来到了嘉兴，因为平日里还有闲适心情或者说时间、财力的游人本身就不是一般人，他们谈论的很多事都是李北河以前没有听过的。
也是那个时候，李北河知道了一件事，他们现在的苦日子，其实主要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懒惰或者无能，而是因为当时的北洋政府。
南湖船来船往，船上的游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就在这样忙碌中，时间到了1921年的7月20日。
在这期间，李北河听到了许许多多他以前闻所未闻的事情，也大大的开阔了他的眼界。他甚至听几名学生说到了马克思主义。
几名学生年纪不大，兴许见他就是一个船夫，所以谈论的时候也没有多加掩饰，一番交谈，李北河才知道所谓的马克思主义是一个人说的话，因为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大家都愿意听，愿意学。
马克思主义……这个姓马的人一定是一个很大的文化人！
有了这一次，后来李北河还听到过几次什么主义，而且后来李北河才知道，这个姓马的人还不是他们当地人，好像是来自一个很远的国家。
李北河的身份为他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北河后来发现有些人很喜欢马克思主义，但是也有一些人在抓说这些的人。这个也是李北河后来听到几名中年人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的，当时吓得李北河差一点没从船上跳下去。
但是转念一想，我是一个船夫啊，我也没有说过啊！
从这以后，李北河就选择离乘船的游人们远一点，甭管他们说什么，老子不听了！这些年，李北河也遇到过学生，他还记得学生们背过的一些句子，一回忆，孔老夫子说得好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李北河后悔了，自己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要是早一点想到这些，自己也不用听到这些危险的事情了。
1921年7月31日，李北河回到住处，他听到了几名从上海回来的船夫正在高谈阔论。“你们是不知道啊，上海，那真不是我们能去的地方，那里有钱人、当官的、做买卖的一抓一大把！”
“你们见过洋人吗？就那些外国人，嚯！上海可多了！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那么白，就跟脸上身上抹上了一层面粉，白面的！”一旁有人嘻笑，“咋了，难不成他们还有抹着黑面的？”
“哈哈哈哈哈哈！”不大的地方塞满了大汉，空气里充斥着汗味和欢快。
李北河寻到一个角落，也没有加入他们的交流，自打那一次知道擅自说一些话会被抓起来以后，他的话就很少了，他觉得自己毕竟是外地人，谁知道这里的规矩和他老家是不是一样的……
李北河坐在角落里，听着大家插诨打趣，这时候有一个汉子说道：“说起来，上海最近好像在抓一些什么人，弄得人家都不敢出门了，我船上那个老头子是这么说的，‘人心惶惶啊，可千万别被抓了啊’，我当时问他抓谁，他也不搭理我。”
听到这里，大家也都来了兴趣，毕竟是抓人，这可是大事件，“老三，你就没看出来那个老头是干啥的？他搭你船去哪啊？”
刚才说话的汉子摆摆手，“我看啊，那个老头就是一个穷酸秀才，我不管问他什么，他都不搭理我，可能后来被我问恼了，他让我闭嘴划船。他奶奶个腿的，当时老子都想把他踢下去了，他半路就下船了，我气不过，多问他要了一点钱，他倒是也挺痛快的，直接给了我，后悔啊，早知道我就再多问他要一点了。”
“行啊老三，赚了啊，明早请哥几个吃个包子？”老三摇摇头，“还请你们吃包子，我都吃不起了，老子刚回嘉兴，就碰到了那几个狗皮膏药，他奶奶的，这几个狗腿子，硬生生把我钱拿去了大半，老子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唉！”一阵阵叹息声响起，无可奈何，感同身受，大家也都是被拿走过钱的人，狗仗人势，有时候不得不低头，他们当地的还算好一点的，背后还有几个大哥照顾着，大哥经常花大把大把的钱去打点关系，所以他们日子倒也过得去。
平日里大家也都是靠运气，运气好了赚钱就多，运气好了就不会遇到那些狗腿子……但是要是遇上了不好的天气，遇到了那几个“扒皮”，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想到这里，船夫们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角落里的李北河。在他们眼里，李北河才是最大的倒霉蛋。因为是外地人，所以除了保护费，还经常被“扒皮”们扒去一层皮。
李北河看到大家的目光，倒是也能理解，他是外地人不假，但是他的这个“外地”实在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地方，尽管现在被层层剥削，但是最后到手的还是要比以前翻个番。
李北河：你们觉得我是倒霉蛋，我就笑笑不说话，等我攒够了老婆本，我就回家生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