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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狗咬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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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那个血腥的房间,我重新置身在黑暗的过道中,心中的悲悯与愤怒交织着。灵魂们似乎仍在撕扯我的心,摇拽着我的四肢,复仇,必须找老七和药剂师复仇。
  “按照药剂师的说的路线,沿过道直走,然后往左看,有个走廊,跑进来。完毕。”对讲器中再次传来斯泰芬的声音。
  我血脉膨胀,浑身都是力气,憋了一口气冲了很久,直到左侧出现了两扇带玻璃窗的木门。透过窗口望去,木门之后真的有个走廊,并且,这个走廊也位于一个天井中,走廊的顶部应该曾是玻璃结构。现在,月光正撒在走廊里。走廊两边的地上全是积雪,灰色的雪无法反光,但由于月光直射,那个天井中的情况却是一目了然。正当我要跨入走廊的一瞬间,对面一端的门后传来一阵踩踏碎石的声音,还有,好像有人触动了一扇门,门板正咿呀一响。
  我熄掉电筒,一手护住耳间的对讲器,一手捂嘴:“猴子呼叫猩猩,请回话。”静待了一段时间,对讲器中只传来“沙沙”的杂音。我蹲到墙边,再呼叫了一遍。数秒之后,斯泰芬仍然没有回应声。难道斯泰芬被老七他们抓住了?附近什么声响都没有,其它情况我无法确定,但刚才斯泰芬和老七他们肯定在这儿交过火,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不少火药的味道。
  这是个圈套?是老七抓住斯泰芬并胁迫他喊话引我过来的?种种顾虑再次将我置于尴尬之地,然而,就在此时!对门的窗口间好像有个白色的玩意缩了一下。药剂师!是药剂师!一种无法控制的怒火由心而生,我直接抄起猎枪,对着药剂师的方向就是一发。“嘭!”玻璃碎片哗啦一下迸裂四溅,有不少碎片颗粒打在我脸上。复仇烈焰熊熊燃烧,我一脚踹开走廊的门,像一头狂怒的豹子,一下子跳到走廊中间。退弹上膛,扣下扳机,“啪当!”“嘭!”“咔擦!”“嘭!”·····耳间只留下弹壳落地声、上膛声、枪声!我的身体掠过整个走廊,直到枪把对面那扇门的半边削掉。当我撞进那两扇残破不堪的门时,脑中一片空白,经过原本冰冷的走廊,我却感觉整个脸盘都在燃烧,手指仍像机械一般疯狂地扣着扳机,发出“咔哒、咔哒、咔哒!”的响声。月光下,门边的地上有个身着白衣的家伙侧卧着,满身都是血污与木片。我猛踹一脚,他也不哼一声,看来死了。我俯身翻动他,是一个嘴角带血的光头男人,不是老七、也不是药剂师。就在这时,墙后有个家伙箭一样地窜了出来,对着我的后背就是一下。
  我身子一颤,转过身来,滚到一旁,双手持枪护住前胸,那家伙叱声挥手,一把直长的砍刀直挥向我。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徒增了我爆发力,我用枪一格。砍刀“当”的一声击在枪上,直冒出几颗火星,接着,那个家伙快速踢出一脚,直中我的大腿。我缩身一滚,滚到一边的暗处。背上、腿上居然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地上的我双手一撑,四肢一齐发力,像百米冲刺般冲向那个家伙。那个偷袭我的家伙身形很高瘦,见我冲来,却丝毫不避,只是手腕回转着手中那把砍刀。我毫无惧色,死命冲刺,“哐当”一响,枪再次挡上了那把砍刀的同时,传来“哎哟!”一声闷哼。冲刺间,我空中收腿,用双膝一起顶上了他的腹部。惯性、体重、坚硬的膝盖···我感觉我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膝盖上了。
  那个高瘦的家伙倒在地上,我直接反握枪管,手心传来一阵灼烧的感觉,我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全部要爆炸似的,却将双手越握越紧。“死!都要死!”我发疯似地叫喊,关节骨中间像火山喷发间滚落的山石,发出“咯咯”的声响,燥热、坚硬、癫狂!我抡起枪托开始猛砸起那个高瘦的家伙。那个家伙发出阵阵惨叫,手中虽还握着砍刀,他乱挥双臂,又想格挡,又想挥刀砍我。然而,任凭他乱挡、乱砍,我就像台打桩机,对着他的脑袋,用枪托往下没命地杵去,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道杵了几下,那个高瘦家伙的半脸已经是血糊稀烂。余力散尽,我像个没有骨架的布娃娃,软软地倒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面颊、后背、大腿处传来阵阵的疼痛。四肢酸软的我,在地板上滚爬着,直至把背靠上墙角。
  房间的一侧,门被“嘭”地撞开,一个人冲了过来,他没说话,只用脚拨了拨地板上的白衣服和瘦高个,然后,捡起了瘦高个的砍刀。那个人从阴影中向墙角走来,渐渐的,我瞧见他身上那一袭全黑的紧身制服。他右手上下拨弄着那把带血的砍刀,靴子在地板上“哒哒”作响,越来越近···
  “我···我要杀光你们!”倚在墙上的我用力发出一声低吼。现实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言辞激烈只示不甘。
  只见,寒光一闪,砍刀斩了下来!我自知大势已去,毒毒地盯着眼前这个家伙。
  ······
  ······
  ······
  “嘭!”暗处炸出一团火光。紧跟着,砍刀啷当落地,那个黑衣人也直直地倒在地上。黑暗中,走出一个魁梧的人来。
  “斯泰芬!”我叫了起来,胸中满是狂喜和欣慰。他还活着,他又一次救了我。
  “猴子,你天生胆小,就不要在这里逞英雄了,好不好?斯泰芬说了,你想,我做。很简单的,不是?”斯泰芬见我像瘫烂泥,却不落渐生出的幽默。就现在这个情况,真得叫做痛并快乐着了。说罢,斯泰芬抓起地上一杆猎枪,再扛起我,走进房间的一道门中···
  ······
  ······
  斯泰芬背着我步行了很远,一路上,我的思维倒也清晰,我俩来到一个空调设备房,他轻轻将我放下,仔细检查我的伤口。
  “猴子,你的伤口很深。如果有军队那种人体基本功能修复仓就没问题了。再或许,有点‘胶水’的话,也可以搞定。”斯泰芬愁眉紧锁,显得十分无奈。
  我以为斯泰芬又在拿我开心,忍住剧痛,狂骂到:“臭猩猩,还要拿我开玩笑。你当我是玩具呀?用胶水?!”斯泰芬见我疼得龇牙咧嘴,嘴角和眉间居然浮出一丝笑意,不过他忍住了,顿了顿,他接着说到:“‘胶水’可是一种速效化学粘合喷雾喷剂,我在军队的时候常用的,你知道么?”
  这个难道是我包中的那个叫什么“速凝式伤口缝合剂”的玩意?我恍然大悟,却叹好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功夫!忙指了指我的背包。
  斯泰芬抽出驼峰水袋的吸管,挤出水来,帮我把伤口洗净,随后,他把喷雾剂喷在我的伤口上。期间,由于这只猩猩的手活过于粗糙,我发出一连串的惨叫。斯泰芬笑着骂道:“死猴子,救了你的命,还嫌老子手毛多。”这是什么鸟语?!我一下子笑了起来,笑声、骂声响起···我们甚至忘记了不论刚才还是现在,我们都身处在一个非常险恶的环境中,此刻,我怀念起杰克、萨曼莎,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和斯泰芬已经出来一天了,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心情怎么样。
  或许,药剂也有催眠的成分,还是失血过多搞得我晕乎乎的,不知道怎的,我居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轻声呼喊。“猴子,醒醒,醒醒。”只感觉,迷糊中斯泰芬用粗壮的手臂将我摇醒。
  “来,瞧我发现了什么。”斯泰芬一边搀扶起我,一边兴奋地嚷着,那神情,简直堪比一个久经漂泊的船员瞬间发现了新大陆。
  伤口已经不疼,可腿脚却仍不灵活。斯泰芬使着他壮硕的手臂,托着我的腋下。我们穿过大半个停车场,在一处顶上破了一个大洞的地方,月光从上面照下,微光中有一个不小的白色飞行器。
  啊?!这就是我在楼上药房窗户缝间看到的那玩意!
  “猴子,原来你这次没骗我呀。”斯泰芬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还用单手挠了挠头。
  我止住我的玩笑神经,提起枪,带着些许警惕,直直地端倪起眼前这个飞行器。
  几辆变了形的汽车之上,就是那个白色的巨大飞行器。梭形的上体,中间有个鲨鱼嘴一样的进气道,矩形边角,尾部还带几个矩形翼。下体好像是个吊舱,周围遍布什么软性物体,深色,里面有许多气泡,内层还有粘性,像是柏油。
  这是?膨胀式缓冲剂!在绿光大厦的升降机上有!如今,它们像层胶泥一样,包裹在整个飞行器的底仓。飞行器的顶部龙骨结构已经变形,上体斜着,不少月光从上面地层的裂处倾洒下来,像层薄纱,光影相映,灰雪下的飞行器上令人觉得有一种朦胧般的神秘。
  停车场的地上满是缓冲剂与碎石,也有不少白色的飞船材料碎片。
  应我的要求,斯泰芬扶我绕了飞行器一圈,除了一些被压扁的汽车,周围连具尸体都没瞧见。眼尖的我却在底仓的地上发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长方形玩意。它似乎由高科技材料制成,坚固轻便,下面粘满缓冲剂,在边缘处有个像拉手槽一样的凹圆加横杆。看起来好像是舱门?我和斯泰芬一起抬头望去,只见,飞行器的尾部有个差不多大小的黑洞。
  “上去瞧瞧?”一旁的斯泰芬早已急不可耐。
  这回,好奇心大于恐惧,打起手电,我俩一起踩着碎石与汽车,直接爬进飞行器的底舱。
  爬进飞行器的舱室,地板完好无损,只是舱顶有些裂痕。在飞行器里面,我和斯泰芬并排走着。在楼上看到这玩意,原本我以为这玩意是个天外来物,可外面的缓冲剂,舱里的一切都体现出人类特征来——液晶屏、两人高的舱体、带扶手的座椅、顶部断裂的电线······沿着那道门进来,我们现在的位置似乎是尾舱。如今,我们正走在一条不宽的过道上,过道两边是一个个长方形的小房间,没有门,里面也空无一物。我心中纳闷,这是储物间还是什么?
  正当我还在揣摩这些房间用途的时候,电筒的光一下子打在了一具尸体,头皮一麻,我立马端起枪,警觉地瞄了过去。顺着电筒的光一路照去,在过道的前端,何止是一具尸体,准确地说,有好几具尸体,并且,还是是一块块的!地板上,几截尸块间拖出几道长长的褐色血痕,好像在飞行过程中,什么东西将这些人生生地凌空斩断。
  “猩猩。”我目不斜视,叫了斯泰芬一声,斯泰芬没有答应,我回头一看,发现他被勾了魂一样,正径直朝一个房间走去,似乎想进去一探究竟。
  “小心!那房间门口有东西!”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喊些什么,只知是一种不祥的预感让我瞬间脱口大叫起来。
  斯泰芬呆住了,因为我这一呵斥,他像踩着地雷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我从不远处搬来一只箱子,朝着一个房间狠狠掷了过去。箱子飞进房间里,砸在地上,“啪”的一声,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两半!
  好险!我失口惊呼。房间前的斯泰芬也被此景惊到,忙退后几步,端起用手中的枪指着空荡荡的房间。
  “好家伙!这是什么东西?“斯泰芬回头大叫,我摇摇头,大气也不敢出,瞄准一个房间,生怕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下子冲出来。然而,时光分秒流逝,我们两人和这些看不见的“杀手”对峙了很久,它们好像仅存在于房间门边,并没有移动的意思。我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可能,这样的设计,只是为了困住房间里面的东西,不让它们从房间出去而已。
  难不成房间中还有些隐形怪物?老七所说的那句话,“下面有些东西!”又余绕在我耳旁,我找来一根断掉的把手,放去力度,只往那房间口从上而下拂了小段距离。把手轻轻颤动了几下,一点声响也没有,这感觉仿佛是几条极细的丝线,像琴弦般被我拨弄了一下。
  原来玄机在这儿,我手持那根把手,边前进,边上下拨着。拨弄了好一阵,我发现,过道中倒是没有这种细丝,有几个房间的门口也没有这种东西。斯泰芬紧紧跟在我身后,我第一次看见这个平日无惧无畏的壮汉居然都害怕了,不禁更加小心。
  在这些布满陷阱的舱室尽头,有道半合的电子门,好像通往前舱。门口,有具身穿黑色制服的尸体仰面在地。在他的胸口上,有个碗口大的血洞,他尸体边的地上布满弹壳,而枪却不见了。难道是散弹枪射的?不过我还是反复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细丝后,我才领着斯泰芬走了进去。
  前舱布置得很紧密,却有几个不同的隔间。我与斯泰芬走进一个较为宽敞的舱室,我拿着手电扫了一遍,房间中遍布不少尸体。有几具尸体倒在门边,还有一些互相叠压,墙角立着一个铁柜,柜子旁也倚着一具尸体。如果单从着装上辨认,这里的尸体分为两种,一种是身着战术背心和黑色制服的,一种是身着橘色服装的。整个房间的地上、墙上血迹斑斑,舱壁和不少尸体上都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的弹孔,看起来,在他们死之前,一定发生了一场恶战。
  斯泰芬用枪拨弄着地上的尸体,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捡起一块玻璃一样的东西,那东西上面有点裂痕,却没有碎掉。
  “G-Armor!这些人是军警!这是联合政府的飞艇。”斯泰芬俨然发现了一切。惊愕间,我思考起来,那橘色衣服的是什么人?带细丝的囚室,身穿黑色制服的军警······那些······那些人是囚犯!!!我顿时反应了过来,这飞艇就是一所空中监狱呀!老七这些家伙肯定是这里的囚犯,他们趁飞艇坠毁时发动暴乱,然后杀了这些军警,跑了出去!
  斯泰芬检查起那个柜子,柜门上面有个指纹锁,不过终究被人砸开了。铁柜里面是一些支架,按它们的形状判断,是一些武器架。但是,柜中空空荡荡,一把武器都没有。我一拍脑袋,囚犯手中的G-Armor,连发散弹枪、步枪肯定全部来自这里!
  随后我和斯泰芬检查了紧邻的几个房间,除了休息舱中的几本杂志,还有几张一体化的上下铺,再也找不到其他重要物件了。看来,囚犯们彻底洗劫了这里。
  我们来到飞艇最前端的驾驶室,仪表盘、驾驶座椅上遍布弹孔,似乎这里是军警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地板上有五六具尸体,都是双膝弯曲,两手被反绑着。在他们的后脑上都一个弹孔,有的还没了衣服,看来,他们是被老七这些家伙擒获后处决的。我仔细打量起驾驶舱,一边的角落有几件橘色的连体囚衣扔在地上,和武器室那些尸体上穿的一模一样。我低头检视了一阵,除了上面标着一些什么13、89、357、02、489之类的编号外,也没啥特别,我估量了一下,这里的囚衣起码有十多件。除了我们和斯泰芬干掉的那几个,看来,我们的对手在数量上仍占优势,如果要彻底消灭老七一伙,我们必须回去通知萨曼莎他们再做决定。
  我看了看表,再过几小时太阳就要升起,我们必须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摸回上面,骑着摩托离开这里。由于拥有作战经验,斯泰芬发出一连串的疑问,为何药剂师要告诉我们上去的路线?为什么在过道中我们直接和那几人遭遇到?或许一切的一切都是药剂师设计安排好的。莽撞可能会导致我们丢掉性命,在此,我们必须万分小心,想想物以类聚,老七既是奸猾险恶之人,或许那个药剂师就是甚者。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停车场上面设伏了。
  看了看地上的囚衣,我心生一计,和一旁的斯泰芬低语了几句,我俩穿上囚衣,带上盾牌,裹上头巾。我想从原路折回,顺着天井那边的楼梯上到医院的大厅,再从大厅出去。斯泰芬没有异议,便搀扶起我,两人一起朝飞艇舱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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