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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上面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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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启示录~~~~~~~~~~~~~~~~~~~~~~~~~~~~~~~~~~~~
  故事回到几年前。我所在的地方,克宁区,这里被外人称为“管制区”。这儿有社会中最底层的黑暗,到处都是暴力、毒品、色情等各种不被人看好的玩意。
  世界很冷,我感觉只有我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我经过低矮的房屋,穿过拥堵的车流,一直走着。
  天空中有些昏暗,乌云压顶,黑暗遮蔽万物。这本是夕阳落日的时候,可现在,空中只剩下浓浓的黑色。我走不出心中的阴影,失败的婚姻,失败的人生,一切都在与失败挂钩。
  天空中再次传来滚滚的雷声。邻居们都以为要下雨了,他们早就躲回了家里。而我却“饶有兴致”地离开寓所,径直来到马路对面的管制区学校。我想到去操场看台,让我在上面美美观赏这一番狂风暴雨。学校里早就没人了,它被政府关了。愚民、剥落教育、散步阶级论,以各种手段蛊惑人心,这是独裁政府该做的。至今我还记得,在新闻中,一些脑满肠肥的强硬政客频频出现,他们只会躲在一群警察中演讲:“······管制区不配拥有学校!”,“将罪犯们隔离起来!”
  “呵,这些大腹便便的家伙一直努力表现出鹰派的样子。”我嘲笑了一声,心中全是鄙夷。
  今天的饥饿感不强,当然,我早已经习惯了饿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在厌倦了网络、药物、物质与浮夸后,钱财散尽,妻子离开了我。我可能早该了结我自己,顺道也了结这充满谩骂、无知、与虚妄的世界,然而,我总懦弱,或许这不怪我,只是缺少一个小小的契机而已。喔,那个我曾读过的孤儿学校,满满的,都是我无忧无虑的童年。契机或许就在那儿,只有那儿,值得让我把一切都留下········
  看台上,我无力地瘫坐在布满灰尘的椅子上。我仰起头,上面只有那残破的遮雨棚。透过破洞望去,天空依旧是那么的黑暗。
  气氛很适合我。我,做为一个落寞、孤独、没有留恋的人,是来这里自杀的。
  此时,我突然想起伦敦铁桥的故事,据说,当时的伦敦铁桥在夜间十分昏暗,它给人们带来一种心理上的压力,那是种莫名的悲伤感。一个陌路之人怎么能抵抗黑暗的诱惑?所以,千百的自杀者在那儿总能获得成功。我想,我的梦想也会实现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颗药丸。那是一些毒品,是街头的老乔卖给我的。我的喉咙干涩得很,不过我坚信,人若是悲惨到了一种极限,他便不需要再活下去。所以,我硬生生地将药丸一颗不剩的全咽了下去。
  老乔说,臭虫当然得选择臭虫的死法,飘飘欲仙地死掉不是更好么?我依稀记得当时老乔的表情,他露出轻蔑的嘴角,透过他的橙色蛤蟆镜,依然能发现他小的可怜的、狡黠的眼睛。
  我没带表,也不喜欢带着那些磕磕碰碰的玩意儿,但是此时,胸中似乎有块大钟正在咚咚咚的疯狂作响,这是我的心跳吗?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缓慢。唯有血液飞速流淌,额头在疯狂渗汗。这些药丸看来起作用了,真和老乔吹嘘的一样,这玩意可以带你远离尘世喧嚣。
  “轰!”
  什么?!这是什么?幻觉中出现的声音?!
  我心头一颤!雷声?!
  “轰···`轰···轰!”一声接着一声,如此沉闷,就像是什么东西在狠狠地锤击一块顽石一样。然而,一切都被那空中厚厚的乌云包裹着,什么也看不见,声音听着好像来至遥远的天际一般。
  ············
  突然,在一个瞬间,天空亮得像白昼一样!
  什么!!!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挡住脸。可是,强烈的光线透过了指缝,我甚至恍惚地看到了手掌中的每一根血丝。
  光太强烈了。这简直就是一片白色的世界。我翻滚到座位下面,用双手护住头。等等?!我在做什么?我应该迎接它的。我是来这里自杀的。
  我单手抓着前排椅背,想拉自己起来,但药物在此时发挥了它的魔力。我软瘫在地上,似乎被抽空了一样。
  实在太亮了,白色,全都白色的!我再也看不到双手,我失明了!数秒之后,可能有什么东西无情地砸在大地上,周围开始无声地颤抖。一切都在此刻静止了!不对,是我在飞!世界在瓦解崩落?!
  什么也听不到,我似乎飘了起来,不!我是落了下去,就这样,我落入一片无声的白色中······
  ······
  疼痛、撞击、漆黑一片······
  不知是什么时候,周围是微亮的。眼前的景象像被雾水蒙着,一片嗡嗡的响声围绕着我。我挣扎着,想爬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光线很微弱,但我依然看得见,我的手掌苍白,像漂过的白布,自己的衬衣早已被鲜血染红,似乎都是从皮肤中渗出来的。我躺着,看着自己,身体一点知觉都没有。
  这是地狱吗?我成功了?我定了定神:没什么好怕。我死了,一无所有了。
  一切变得漆黑,是我闭上了双眼。什么?我还可以闭眼?
  见鬼!我奋力地睁开双眼,嘴里好像有些咸味。
  扫视四周后,我发现了最可怕的事,我还活着,并且被困在了一辆货车中。货车的车窗都已经粉碎,一块碎石盖住了整个前挡,两边的车门和驾驶室都已经变了形。整个操场一定在地震中塌陷了。我肯定是和落石一起,砸入了地下停车场中的。
  周围真的是一无所有,只有一种灰色的氛围。
  为什么,我还活着?难道上天还眷顾着我?不,我被活埋了。空气会愈发稀薄,我必将在这里死去。这样的死法不错。让我一个人静静地消失吧。这时,我想到家中的那只老猫,它在有生之年总是一直伴我左右。可有一次,它得了怪病,自知死亡将至的它便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在我眼前出现过。
  时间在分秒流逝,它毫不在意人们可以用它做些什么。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苏醒了,氧气很充足,我并没有窒息而死。
  “该死的老乔!”我咒骂着,他一定又拿我做小白鼠了。
  我在这个变了形的驾驶室中把上身支起,好像除了身体渗出一些血,其他部位都没有受伤的样子。看来,老天爷决定要保留一个完整的我。
  “难道我要活着?”灵光一闪,我,到底要不要辜负这上天的恩赐?
  我把身子蜷缩到驾驶室的底部,然后推开座位。储物箱里没有工具,他们废弃这车的时候,把该拿的全都带走了。我再次看了看四周,发现前面石头中有一根钢筋。
  我拉长衣袖,用袖子把手套住,再用力把钢筋抠了出来。右门还有点缝隙,而手里的钢筋正好充当一根撬棍。伴随着钢铁摩擦的吱呀声,几分钟后,门总算被撬开了。
  我头顶细碎的沙土,跳下车。上面的钢筋混凝地板都已经塌陷,到处都断砖和裸露的钢筋,还好下面有许多密集的承重柱与废车,它们的存在遏制了整个建筑的彻底坍塌。
  能见度不高,我在起伏的废墟中踉跄前进,几次都被突兀的石块绊倒。随着顶部空间越来越小,我心想,干脆爬吧?
  我四肢着地,开始爬行。我感觉整个人退化了,就像成了一只四足的原始生物。
  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爬行的过程也很艰难,好在塌方的建筑上方传来微弱的光线,以至于我不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摸索前进。
  等等,这里有风?我心中一阵狂喜,一来庆幸知觉已经恢复,二来庆幸,我可能会在这里找到出路。
  这是一组被压垮的空调管道设备。上面捆绑着各种消防、日常用水的管道,或许就是它上方的这些管道支撑了这空调道的形态,不然这种中空薄皮的方形管道早就瘪掉了。
  车库已被彻彻底底地封死,它严实的像放着木乃伊的坟墓一般。此处并无他路,只有这条孤零零的管道可以让我下个赌注。
  想死的人又有了活念。真是可笑。我自嘲着,憎恨老乔,甚至憎恨自己。
  一切贪念都来源于多思。唉,算了。我叹了一口气。
  管道中也许会迸发出什么幽闭恐惧症,或者前方管道的一端已经被巨石压扁?如果道路不畅,我只能尴尬的退出来。多想,又是多想!我太没用了,我只会想!
  终于,我狠下心,整了整衬衫的衣角后,我再无犹豫地钻了进去·····
  管道内的能见度不是很高,好在我身材瘦小,至少通过的空间不成问题。我掏出我的手机,打开电筒,整条管道里灰森森的,除了灰尘和老鼠的粪便外什么都没有。我把双脚呈倒“V“型撑着管道壁,好让我在这略微倾斜的管道中爬行时不会打滑,然后紧缩双臂,一臂一臂地爬了起来。
  约摸爬行了三分钟左右,前方出现了些许光亮。一种兴奋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
  那是出口么?伴随着心跳的加速,我疯狂地加速爬着。
  接近了,接近了。
  “吱吱吱吱吱····吱呀吱呀····”
  这是什么?!不!不可能!我感觉到管道上面的方形支架正在摆脱束缚,四壁的金属正在变形,整个空调管道也正在一点点倾斜!
  我条件反射地用双脚死死地顶住管道壁,双手也上下支撑起来,活像一只爪子带有吸盘功能的壁虎。
  完了,我可能要被巨石压成肉饼了,这种死法真是悲惨。
  老乔,你这个混球!我不断咒骂着。
  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却也平静的太快。戛然而止的宁静让我神经紧绷,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我把手机放进上衣口袋,恢复刚才的姿势,一点一点的挪动起来。管道上还有轻微的吱呀声,这是一个临界点,如果再剧烈点,恐怕它又会瞬间失衡。
  我小心翼翼地挪着,一厘米、两厘米···光亮近了,我看清楚了,前面的空调管道已经断裂。我用单手抓住断裂的边缘,把头轻轻地探出去。
  “窸窣~窸窣窸窣~”,管道上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这又是什么?我屏息凝神,双手死死地扣着裂臂边缘。这时,一个始料未及的状况发生了!打着灯的手机从我的上衣口袋滑了出去!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它顺着倾斜的管道,慢慢的、慢慢的,它经过我的胸口,我的脸,然后再滑落下去。
  我顺着滑落的光亮,用露出的半个脑袋向下望去。
  下面居然是一个深渊!
  手机的光在黑暗中撞击,它翻滚、闪烁着,接着不见了。每个人都惧高,但如果把下面全都弄成黑色呢?
  我凝视着深渊,深渊中传来一种奇怪的空间感。黑暗,空洞,幽谧······
  就在这时!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根。
  “来~~~我~~~”·····“这~~~儿~~~”······“来~~~”······
  那是什么?!我把头缩回管道,心里发毛,背上起了一阵冷汗。
  深渊中有什么?是老乔的药物产生了幻觉?这是半梦半醒?
  我屏住呼吸,把身体翻过来,双手双脚撑住左右,向脚的方向望去。什么都没有?等等,后面有东西!透过断裂处的光,也不是很清晰,距离我脚后三、四米的那个拐弯角有个影子。
  “窸窣、窸窣、窸窣······“,这个声音由远到近,那个飘忽不定拉长的“来我这”似乎也来自那头。
  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头皮上传来一种麻麻的感觉,好似被人硬生生地揭掉了,我眯起眼睛,不敢直视。所有的恐惧的东西全部出现在我的脑中,长发女鬼、利爪幽灵······我的四肢开始颤抖,惊恐让我麻木,我居然忘记把脸背过去,就这么眯眼直视着。
  等待让我觉得漫长,可能惊惧中的时间过得太慢太慢。
  那个东西出现了!这?这?这是?拐弯处,有只动物爬了过来。毛茸茸的小脸,黑豆般的眼睛,还有长长的身子。
  这是老鼠?!不对?可能是只鼬吧。空调管道里怎么会有鼬?思绪飞转,噢,我想起来了,学校另外一边有个湿地。为了从地下穿过马路,这只机灵的鼬走了捷径。
  鼬越爬越近,毫不顾及我的存在。看来它占领这条管道已经很久了,它才是这个车库的主人。前方是深渊,我很想提醒它,掉下去就不好了,而那只鼬却依然我行我素,它爬过我的脚,又爬过了我的脑袋。我想,你该不会对着我的脑袋放毒吧?再看那只鼬,它嗅了嗅我的脸,又回头嗅了嗅我的胸口。
  胸口有一阵痒意,而我可不敢把鼬赶走。放毒是小,倘若我的一个动作,整个管道塌了,这又该怎么办?
  我是幸运的,鼬没咬我、也没放毒。因为我没有反抗,又或者它闻到我衣服上的血腥味,以为我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我紧盯着鼬,见它扭了扭它修长的身子,还是一味地嗅着。十多秒后,鼬逐渐对我失去了兴趣,它压低尾巴,开始继续前进。这可真是只傲慢的鼬,它会掉下去的。
  正当我满心顾虑的时候,“嗖”的一下,鼬做出了一个非常敏捷的动作,它用前爪攀住断管的上边缘,然后爬了上去。管道没有因鼬的离开而断裂,它的身法实在太轻盈了。
  我心里惊叹,这可真是只神鼬,这功夫好得连管道都不会发出一点吱呀声。
  我挪动上身,把头探出。空调管道的中部已经断裂,上面那些方形支架还在,许多红色消防管道弯曲着,但好歹没有断。
  此时,管道之上,鼬正瞪着它黑豆般的眼睛往下望着我。我们就这样四目而视。而鼬淡定极了,它望着“活”过来的我,摆摆尾巴,然后优雅地顺着消防管往前爬去。这家伙还是真实鬼灵。赞叹间,那只鼬“刺溜”一下从消防管道跃下,钻进另外半截断掉的空调管,消失了。
  我的心中一阵惊异,随即却回过神来,干嘛不按照鼬的方法就做呢?
  我爬了过去,管道发出的“吱吱”声让我感觉死亡临近。怀着死生在天的想法,我伸长双手,攀住破管的上边缘,轻轻探出半个身子。待我在下边缘坐定后,我的双手紧撑住外壁两侧,就像套了个桶在腿上。头顶上的消防管离我大约二十多厘米,我定了定神,伸出右手一挥,再一扣,抓住了它。
  身下的空调管有些微颤,我立马用单手向下拽了拽消防管道。在确定它很坚固后,我把左手也伸了上去。双手都在消防管道上,我小心把身子从空调管道中抽了出来。
  下面是深渊,我就这样悬在空中。
  “不要~~~”“离开~~~”什么?!心中咯噔一下,声音又起!!!
  我的双腿一阵乱蹬。“啪”的一下!刚爬出来的空调管口被我一脚踹到。
  “咔~~~吱~~~”
  金属发出扭曲的变形声。螺丝接连崩开,用来吊顶的一个方形支架也开始断裂。慢慢的,管道开始倾斜,数秒后,它挣脱了支架的束缚,就这样坠了下去。
  撞击声没有持续很久,它很快被黑暗吞没了,变得无声无息。
  此时的我紧了紧牙关,心中默念一句“豁出去了!”。我把身子一摆,双脚直接扣上了消防管,好像又回归到人类的本性。
  我不敢想象这动作有多丑。总之,我的腿手并用,前挪后送,顺着管子向前爬着。
  断掉的空调管道不算太远,手上的消防管也很结实。在爬行一段路后,我把双腿从上面放下,把下半个身子先送了进去。
  总算脚朝前头朝后地进到了管子里。我喘着粗气,身体松软,不得动弹。那个奇怪的声音还是响着,合着那深渊透出一种精神恐惧,似濒死的呻吟,似无助的呼喊。
  我也是烂命一条,反正我也动不,既然你穷追不舍,那随便你了。
  ······
  ······
  时间总能证明一切。过了好一阵子,等到的,却还是那个声音。我放开如拉满弓弦般的神经,仔细聆听。这个声音,伴随着沙沙声,断断续续。它腔调单一,却尽是幽柔。
  一个记忆瞬间闪过,那是我读寄宿学校的时候。学校为了帮助我们学习外文,人手发了一台收音机。我们的寝室有四个人,平日无聊,或是夜长难眠之时,我们总会拿出一台收音机,播放各种灵异节目。但是,后来发生了奇怪的事,收音机总在深夜莫名其妙地打开,哪怕我们确认它是关掉的。这一切,很难解释。可怕的是,这可以和现在的事件联系到一起。
  这是鬼吗?还是什么不寻常的电磁波?
  有人说,鬼灵也是一种电磁波。在人们死后,由于心愿未了,他们的大脑在最后一刻将一种特殊的脑电波启动。它发送开,并在各种空间中游走,这便成了鬼灵——一种虚幻却又科学的玩意。
  但愿那就是一辆废车中的收音机吧。石块砸在废车的电瓶上,电瓶变形,化学物又产生了电,车上的收音机就响了。
  想了许多许多,这个声音除了折磨我的精神外,也没其它作用。所以我决定继续前行。双手在后,两脚在前,我反身挪动起来。当然,为了防止管道坍塌的悲剧重演,我放慢了许多速度。
  就这样,我在管道中爬着、爬着,直到光亮再次出现。
  这次,它让我不再惊喜,我想,我得谨慎些。
  在管道尽头的顶部,有块长方形的通风口。透过变形的铁丝网与空调风扇,我看到上面的天空,它们依然是黑暗的一片。
  上面究竟有什么?辐射?尸体?还是战争?
  各种不良思绪纷飞着。我的双手撑着管壁,思考了几分钟,我想通了,边缘人不当有这样多的顾虑,还是出去吧。
  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变了形的铁网一脚踹开。
  钻出管外的我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我感受到一丝寒意,这不是肖申克的救赎,我也没有因此重生。夜依旧是冷的,我的心也是冷的,我,仍旧是个活着的死人······
  ~~~~~~~~~~~~~~~~~~~~~~~第二节、上面的世界~~~~~~~~~~~~~~~~~~~~~~~~~~~~~~~
  离开了那个诡异的车库和那只神奇的鼬,我的脑中已经彻底乱掉,未知恐惧、莫名惊奇、豁然开朗·····还有这如幻灯片一样“唰”的插进大脑中的震撼冲击。周围什么都没了!再也没有那所废弃的小学,也再没有外头的车水马龙,没有都市嚣闹,没有灯红酒绿,一切都被剥夺了。周围死一般的静,哭喊声,爆炸声,什么都没有。除了散落的挡雨棚、看台椅外,放眼望去,只看到少得可怜零星般闪着的火光。大多数伫立着的废墟被灰黑色覆盖,有的则冒出滚滚浓烟,似乎继续在为那黑暗的天际增色。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手机丢了,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家”这个字眼在我脑中悄悄闪过。我应该回去看看?!
  我摇曳着像一棵老树,为了那个什么也没有,却依然温暖的家,我直起身来,应该说,我只记得那个方向。可是起身再望去,望到的结果却又使我跌坐回地上。那边除了一片灰色,什么也没有,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树木,除了废墟,没有一点立着的东西,什么也没有。
  我昂起头,双手扯住头发,撕心裂肺地吼起来。喉咙、头皮、大脑的疼痛一并传来,它们持续了很久、很久······疼痛让我觉得活着,活在这个似梦似醒的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怖袭击?地震?还是世界大战?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世界末日?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宣泄、折磨加之呆坐了许久,我决定离开这个废墟,往“家”的方向去瞧瞧。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死亡的味道,马路早就已经残破不堪,上面布满了抛锚的汽车。有的闪着黄灯,有的撞上了路边得树,一片混乱。许多车早已经没电,我到底在下面呆了多久?一天?我满腹狐疑,在一棵断树旁蹲下并观察起来。
  车,那车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它死死地绑在座椅上,似乎像个人形。
  好在,如同那些车一样,它们都不动了,就那么静静地呆着。地面上全是碎石、玻璃。既然那边毫无动静。我小心避开面积较大的地表裂缝,走了过去。
  一切都很蹊跷,我得提防什么,可我的心一直在死亡边缘萦回,一切恐惧又都显得那么淡漠。算了,小心为上,我走到车前,仔细检查起那些废弃的车。
  “啊?!”我喊了起来。
  车里竟全是人,不动的人,僵着的人?不?!是死了的人!!!
  许多人仍系着安全带,就这么悄悄地躺着,似乎睡着了。我打开车门,摇了摇这边的人,又去推了推那边的,他们都失去了呼吸,连心跳也一点都没有了。
  那边有台面包车,后面还带安全椅,椅中还躺着一个两三岁的孩子,似乎也睡着了。他不哭也不闹,小巧的五官上没了鲜活的色彩,伴随其它车灯的闪烁,孩子的面庞深陷在车厢中,散发出淡淡的灰色气息。一阵悲凉、孤寂的感觉袭了心头。这是人类的黄昏吗?复杂、惊慌、忐忑、混乱?我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一切。看来,世界不只抛弃了我,它还抛弃了所有人······
  静止的车,僵化的人······我吸了口冷气,这个无声的世界激起我心中的一丝恐惧。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啪噔”一下,我摔倒在地。不知是什么东西绊倒了我。
  双手撑地,我回身望去。地上有位老人,他穿着大衣,身后一辆车的车门开着,他似乎从那边爬到了这儿。老人仰面朝上,平躺着,张着嘴,瞳孔瞪得滚圆,双手却捂着胸口。我解开他上杉的两个扣子,内衣也是被少许渗出的鲜血染红,他死去多时,只是保持着死前的姿势。我瞧瞧我的胸口,也是这样。病毒?还是辐射?什么东西让所有人都死了?
  衬衫的血早就变了色,可能我的最终结局也得和这位老人一样。
  天气渐冷,夜意又深。我脱下老人的大衣,披在身上。在他的大衣口袋中,我发现一瓶药,是一瓶治疗心脏疾病的药物。可能因为心脏病突发,他从车里爬了出来。
  我把药放到老人双手间,让他握紧,然后用手轻轻拂上他的眼睛,为表歉意,我还从旁边货车上找来一块帆布,把他盖上。此时,一种平静、安详的滋味流遍了我的全身。我握了握自己被碎石硌破的手,想,我得抓紧时间,回去吧,回到我那个糜烂却又温暖的家,然后跟眼前的人们一样,安静地死在那儿·····
  家本来就离这废弃学校不远,但是公寓楼都塌的只剩下钢筋水泥框架,照明系统都瘫痪了,环境已经变得很难辨识。走了一会儿,我环顾四周,这里好像是那些毒虫平常寻欢作乐的公寓和巷子,虽然墙都已经变成碎块,但是还能隐约发现那些碎块上的涂鸦。废墟上还有那曾在楼顶白色架着的卫星天线,半埋着,沾着灰,变了形。路边的路灯弯曲倒在地上,前面的消防栓爆了,水不断向外面涌。地面的塌陷让这里俨然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水面上半浮着几具尸体,宽松的衣服配着脖子上的金链——这是周围那几个爱玩嘻哈和滑板的家伙,老乔有时候托他们带点毒品,他们则偷着抠点下来卖给周围的年轻人。看来离家越来越近了,这一带都是老乔和那些帮会成员的活动范围。
  我看着水面,水面上隐约泛着蓝色的光。
  “咵··咵哒···咵···”
  这个时候,废墟中传来异样的声音,因为四周的寂静,这个声音显得很单一,我非常肯定这个声音的方向,仔细辨别,似乎什么东西正刨着那些碎石。
  我一下子警觉起来,这废墟中一定有什么还活着。或许是生还的人,或许是那只鼬,不对,鼬回湿地去了,根本不是这个方向。我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捡起一颗拳头大的石头。
  顺着那个声响,我来一座塌掉一半的木质小屋前面。小屋旁边的道路已经碎裂,屋院中的草地也像被搅过一样,一片狼藉的样子。声音似乎由小屋的中心传来,越来越近了,就在这时,刨挖的声音停住了!我一激灵,这东西发现我了!我马上半弯下身子,躲藏到一个灌木后面。“嗤——嗤——嗤嗤——嗤——嗤——嗤嗤···”这是什么声音?我怔住了,分不清这是喘息还是哆嗦,一种刺刺的感觉瞬间遍布我全身的毛孔。我咬咬牙,握紧手中的石头。“吱~~~~~~~~~~~~~~~”突然!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声音中透着绝望和死亡。我浑身一震,这又是什么?!不过,我确定,这不是人类该有声音。接着,一阵咀嚼声随后传过来,这声音也来自木屋的中间,好像是什么生物用牙齿和爪子在撕扯什么?目标竟然不是我?!我半弯起身子,蹑手蹑脚地从草地和松软的泥土上潜了过去。
  观察后发现,两层的木屋屋顶已经倒塌,压到了一楼,四面木质墙体已经倒三面,剩下的一面木墙连着外置防火梯、跳出的房沿和两根承重柱还孤零零地伫着。思考了一会,我决定爬上外梯,一来,可以从高处向中间观察,二来,如果发生什么情况的话可以利用地形进行防守。
  木屋的主人也是很细心,连外梯都涂抹过防滑材料,我把石头放进大衣口袋,腾出双手,无声无息地攀了上去。
  我悄悄地伏在防火梯上,二楼的门早就在地震中震掉了,一面木墙只留下一个空空的门洞。又向上挪了两步,我探出头,从门洞望了下去。下面光线不好,好像有木质屋顶结构的破片,也有吊灯、座椅、家具什么的。一个砂石结构的壁炉还立着,上面的烟囱已经倒塌。由于壁炉上镶嵌的白色瓷砖倒是稍微起到一点光的反射作用。
  带着点惊愕,我发现一个黑糊糊不到两米长的东西正守在壁炉前。这玩意伏在地上,好像还有四肢,它的前爪按着一个手掌大的动物,不停地用“嘴”撕咬。透过它的撕肉声,壁炉中居然还不断发出“吱——吱吱”的声音,只不过比那声细长的惨叫要微弱许多。黑色的东西把手掌大的动物撕碎,一点点地生吞了下去,进食完毕,这东西又用前肢刨开炉砖掏了进去。伴着“吱吱吱”的声音,一个小东西被掏了出来,看起来好像只有一指长的样子。黑东西毫不犹豫地把它活吞了下去,甚至连嚼都不嚼。梯子上的我看着汗毛倒竖,就在这时“啪!”的一声,一面玻璃还是什么相框类的东西从残墙的内壁中砸了下去!不!怎么会这样!我猛地把头缩了回来,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倾斜起来。是墙在倾斜!!!在我攀爬的过程中,或许这墙就发生了量变,三点才能支撑一个平面。我想跳下去,可惜,晚了,身体压着木墙往木屋的中心倒了过去······
  一阵混乱和尘埃后,我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完全无法辨认的、黑糊糊的“脸”,真不巧,断墙把我“送”到那个黑色怪物的脚下。啊!我想惊叫,可是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一种强大恐惧挤压着我的大脑,没有眼睛,我找不到它的眼睛!漆黑一片,尖尖的下巴,中间裂开着,鲜血糊满了裂开的部位,它好像有尖牙,但那不是白森森的,是黏乎乎的!“嗤——嗤——嗤嗤·····”哆嗦声!!!就是它!就是这个生物!“啊!!!”我终于控制不住,叫出声来。黑色怪物一惊,倒退了好几步。我全身发抖,不由自主地向后爬去。高压之下,我丧失了自制力,腿已经不受控制,只能用双手拖整个身子向后爬。黑色怪物四肢着地,一动不动,就用它那黑色的“脸”死死地对着我,一些粘液从它的裂开的口中不断流下,唾液?脓水?血?谁**知道!爬着爬着,我的手抓到了什么,一根木头!我回归神来,用尽全力把身体支撑起来,然后单手抡起木头。空气霎时间凝结住了,就这样,我和黑色怪物僵持了起来。
  思绪逐渐清晰,我该采取点什么,奇怪,黑色怪物一动不动,只是用没有眼睛的“脸”“直视”着我,它居然给了我冷静下来的时间。
  就在这时,“嗤嗤”声戛然而止,黑色怪物面部的裂口更大更加夸张,似乎要包到“脸”后去,尖牙还是倒刺一样玩意遍布了整个裂口,不等我多想,它冲了过来!
  左脚迈前,右脚撑地,双手轮木,我使出了棒球打击手的姿势。此时,不远处的黑色怪物四肢猛地发力,一跃而起,向我的面门直直冲来!我用尽全力把木头挥了过去,啊?!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黑色怪物在空中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把身体转体一扭。我击空了···用力过猛导致我失去了重心,整个人向地板狠狠地倒了下去。此时的黑色怪物也刚巧在我身后半米远的地方落地,正当它扭头准备调整攻击姿势的时候。“咔——嘣——”一层的地板轰然塌陷了!
  这房子还有地下室!这么多断墙的重量,加上我和黑色怪物落地的冲击,把地震后脆弱的地板压出了一个大洞。我死死地抓住刚才挥动的木头,它横卡在了地板的残条和大洞之间。我十指紧拽,这刻就像吊单杆的运动员般悬在空中。下面一片漆黑,然而黑色怪物却没有死,它融在地下室的黑暗中,发着怪声。我感觉到它在黑暗中飞扑,我双腿一阵乱踹,心想那个手掌大生物的下场。挣扎中,我感觉到手臂渐渐脱力,完了,这下没救了。望着下面的黑暗,我想起地下车库中那个深渊,终究我还是会被深渊吞噬。臭虫!你这只臭虫!耳边似乎传来了老乔嘲弄声,此时的我想起交不出毒资,被老乔和他的手下折磨的情景。不,我不是臭虫,一股反抗的意识冲上大脑,我不能被撕成一块块,死在那无面生物的口中!说时迟那时快,绝望中的我迸发出最后一丝气力,咬紧牙关,把所有力量送到双臂上,双臂慢慢拉起下身,爬上去,爬上去!突然!下身一沉!高度集中的精神屏蔽了黑暗中的声响,黑色怪物跃了起来,裂口的倒刺挂住了我靴子的鞋带。我的肩膀和手臂都已经攀上了木头,腋下和胸口顶着木头,我用没被钩住的那只脚狠狠地朝怪物踢了过去,命中了。一脚,两脚,都命中了,怪物闷哼着,却死活不肯松口,灰尘、木板的碎块不断落下,木板在吱呀作响,这结构可能支持不了我和怪物的重量了!忽然间,大衣的袋子“嘶”的开裂了,袋中有个东西朝脚的方向直直地砸了下去。下面传来“呜~~~~~~~”的一声,不偏不倚,居然砸中了黑色怪物的“脑门”。伴着黑色怪物的抽搐,那东西和怪物一起落入了黑暗中,噗咚一声,像是落在地下室的地板上,没了动静。
  我爬了上去,跌坐在残楼中。脑海中情景重现,挣扎中,大衣的口袋破了,袋中的石头砸了下去,是那块石头和老人的大衣救了我。心有余悸,我不敢停留,轻手轻脚地顺着残破的地板爬了起来。
  “吱吱吱”,微弱的声音从壁炉那边传来,壁炉结构还在上面,没有陷下去。我小心爬到壁炉前,只见壁炉里面有个纸盒,纸盒中间不断发出了“吱吱吱”的声音,我捡起旁边一根木条往里拨弄了一下,吱声稍微提高了一丝,似乎满是惊慌和混乱。我把带血的衬衫脱了下来,披回大衣,随后用衬衫套住双手,往壁炉里面掏去。掏出纸盒,里面是一窝宠物鼠,是仓鼠还是荷兰鼠,我也分辨不出。小家伙们似乎连毛都没有长全,有几只已经死掉了,只有三只还在挣扎。手掌大的那只可能是它们的妈妈,我用衬衫捧起它们,环顾四周,看看有没能用的东西。
  在木屋的废墟中搜索了好一阵,只找到一根金属球棒和一个硬壳儿童包。我把死掉的宠物鼠挑了出来,在院子里挖了个小坑,埋了。又把纸盒折了一下,先用衬衫垫在包里面,然后将纸盒放了进去。
  “哐当~~~~~哐~~~~哐当~~~~~~~”突然,地下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我把硬壳包拉上,留出一个出气口,握紧球棒。“嗤···嗤···嗤嗤···”该死的!下面那个黑色怪物还活着!它被困在地下室中,我听得出它的狂怒,这节奏犹如一个地狱恶鬼,正疯狂地撞击着通往上面世界的门。接着又是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顾不上这么多,我抄起球棍背上包,跑了起来。脑后传来门框彻底碎掉的声音,我知道,它出来了··········
  我奔跑着,虽然我看不到,但我感觉到那个怪物仍穷追不舍,跑着跑着,我在水潭旁停住了,大口喘气,浑身酸软,再也跑不动了。背后就是水塘,我蹲了下来,用球棒支撑住身体。
  依旧是那只黑糊糊的怪物,它出现了,没有喘息,也不乏力。怪物痴痴地把又歪又裂的“脸”朝向我,就这么用脸迎着我。
  我喘着粗气,思路紧张而又清晰。然而,这次,它没有给我舒缓的机会,带着咆哮,它径直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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