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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章 红衣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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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外,狼卒正紧锣密鼓搜捕浪人,闹得满城鸡犬不宁。
  将军府内一切如常,欢宴仍在继续。
  “嫣姐,我怕。”
  红衣女婉儿二十出头,袅娜娉婷,在一群千娇百媚的红衣女里竟也格外出挑。
  婉儿善舞。翩然而起的婉儿仙姿绰约。自从被甄选来为狼王子献舞,她这几日处处谨慎、如履薄冰,与往常那活泼的小可人判若两人,舞姿也逊色几分。
  临到登场,婉儿那桃花般的面色竟变得惨白,娇弱的身躯瑟瑟发抖,在姐妹跟前露怯。
  嫣年约二十七八,是一群红衣女里最年长的一个,也是身材最高挑的一个。她容貌姣好,但是跟姐妹们的娇媚迥然不同,她拥有和红衣女身份不符的端庄,举手投足沉稳不迫,带着一股桀骜侠气。
  “不怕,没事。”
  嫣安慰着轻抚婉的肩头。
  婉不再说话,嘴唇微微发颤,鬓角渗出冷汗,内心的恐惧有增无减。两年前,她亲姐姐在旭城遇害,生前不知道被多少狼卒蹂躏,惨痛噩耗在婉柔弱心间种下阴霾。炎鲲便是当年残害姐姐的魔头,眼下折磨妹妹的恐怖梦魇。
  两年前,炎鲲巡视旭城。将军挑选城内近百名红衣女,精心编排一场大型舞蹈取悦狼王子。临到夜宴表演,炎鲲却要撤换节目,让红衣女另外跳一支下流的舞蹈。领舞的红衣女宁死不从,虽身在欢场,并非贞洁烈女,但也不是台面上的玩物和小丑。炎鲲成全了女子的气节,用她和另外九十几个红衣女的身体犒赏虎狼之师……
  今晚婉跳主角。
  一个众星捧月般的亮相,焦点位置的婉十分惊艳。
  现场突然一片寂然。
  炎鲲把金爵停在唇边。
  “妙!”美色当前,慕铭扬不再沉默,呐喊一声。
  炎云瞥了慕铭扬一眼,神情表现出几分嫌弃。
  亮相过后的婉僵立不动,脑中一片空白。
  嫣小声提醒失神的婉。
  婉木然望着舞蹈着的姐妹们,两道冷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预见了自己的命运,惊恐、无助,更加无力改变。
  炎鲲一抬手,只说了两个字——“弓箭!”
  随从赶紧恭恭敬敬呈上弓箭。
  炎鲲举起弓箭,闭着左眼瞄了又瞄。
  慕铭扬蹙眉望着大王子,双拳偷偷攥紧,然后又在父亲犀利目光逼迫下放松下来。
  婉浑身颤抖,木讷地转身,背对主宾席,一步一挨地往殿门挪去。
  嗖嗖,两支羽箭飞来,一支射入婉的大腿,另一支直插婉的心脏。
  婉应声倒地。红衣女们惊恐莫状,三三两两抱作一团,唯有嫣不管不顾上去将婉搂入怀间。婉依稀听见亲姐姐在耳边呼喊她的名字,极亲切,极温柔,心间一阵暖意涌动。片刻,她那美目失去光彩,也没了惊惶之色。
  炎鲲扭头瞅了瞅炎云,夸赞道:“箭术精进不少!”
  炎云笑道:“多谢王兄谬赞!”
  “可你一箭把她弄死了,让王兄还怎么玩?”
  炎云拱手,为自己考虑不周向炎鲲赔罪。
  “算啦!”炎鲲拍拍炎云手背,不至于因为一个死掉的卑贱的红衣女跟弟弟翻脸,“不过死了一个贱人——喏,底下还有一堆贱人,留着在猎场慢慢玩,哼哼哼!”
  红衣女们被罩上囚衣,唯有嫣被炎云相中,收入寝中。
  嫣根本不愿意正眼瞅一眼炎云那娘娘腔模样。因为射杀婉的缘故,此刻她内心对狼王子充满憎恶感。
  “你恨我?”炎云拿手指挑着嫣的下巴,嚣张笑道,“除了摆出一张死人脸,你还能拿本王子怎样?”
  嫣面不改色,神情高傲,眼神中除了蔑视,别无其他。
  “本王子就喜欢骄傲、带刺的美人,不像欢场中的舞娘,倒像是武林里的女侠——英姿飒爽,临危不乱,美哉,妙哉!”
  “可惜,我对乳臭未干的娘娘腔一点兴趣也没有。”
  “你习过武?”炎云补充道,“不是取悦男人的舞蹈,而是可以杀死男人的武功。”
  “男人不好说,但要杀死一个娘娘腔绰绰有余。”
  “笼中囚鸟,口气还如此嚣张,你不怕激怒本王子落个不得好死?”
  “怕,怕你不是个男人!”
  嫣张口闭口都是“娘娘腔”,存心挑衅,抱着必死决心。
  炎云苦笑,并没有被激怒。他把嫣独自留在房里,掩门而去,门口留下聂武一人看守。
  嫣看不懂炎云。他既无杀心,也无求欢之欲。若不是亲眼见他射杀婉,嫣竟觉察不出炎云是个心狠手辣的小禽兽。长夜漫漫,要看清炎云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尚需一些时辰。嫣静静坐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红衣女们在禽兽狼卒的喝斥和蹂躏下哭天抢地,一面咬牙煎熬,一面静待事态演变。
  浪人简达和隆俊被关入天问那间牢房。昏黄油灯下,两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剑伤吸引了天晓和石地虎的目光。
  天晓放下手里玩着的几颗石子儿。
  石地虎往浪人身上摸了一把,凑到鼻尖嗅了嗅,感叹道:“真是血!”
  在牢房里关得越久,对外界越是充满好奇,任何一个从外面进来的人,对石地虎而言都是通往外界的一扇窗。跟天晓刚刚被关进来时一样,这阵石地虎饶有兴致地纠缠两名浪人问长问短。万幸,这二人比天晓健谈许多。
  方脸、鹰钩鼻,这是隆俊。阔腮、络腮胡子,那是简达。两人皆三十出头,年富力强,豪气干云。
  听闻石地虎是曾经的陀螺帮帮主,两浪人肃然起敬。如今的武林再不似当年御龙人做盟主时那般纯粹,如今的武林人也不似当年那般义薄云天。慕天痕在血狼贵胄跟前自称为臣子,生生把武林联盟带成了血狼一族的爪牙。简达和隆俊年少时都有过武林大侠梦,却又都落魄成了浪人,原因便是对武林彻头彻尾的失望。
  隆俊道:“石大侠威名如雷贯耳。”
  简达又道:“当今武林再难寻石大侠这般豪杰。”
  “好说,好说!”被浪人一番恭维,石地虎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问道,“你们为何弄成这番模样?”
  两浪人长叹,随即将今日遭遇和盘托出。
  “简达一介浪人,无牵无挂,死有何惧?”
  “可恨炎鲲残暴,祸及无辜!”
  谈起炎鲲下令祸害望龙城内无辜浪人,简达和隆俊皆义愤填膺。
  天晓惊惧,小矮人口中猎场果真存在,而狼王子果真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这回自己怕是九死难求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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