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家

　　季家老大不姓季，这是大安庄众所周知的事情。
　　本朝民风较开放，寡妇再嫁实属平常，季老太太便是再嫁给了季老头，而季大郎是她带来的，同时带来的。
　　而季红果的父亲，却是季老头的长子，同父同父的还有大姑季春梅，至于季三郎，季秋桃则是季老太太来后生下的。
　　季红果这么直接提出来，季老太太的脸顿时僵了，笑意都有些维持不住，而季大郎则是当即翻了脸。
　　“死丫头片子，老子的事用的着你来说，没教养的丫崽子，看我今儿不替你爹好好教训你！”
　　季大郎说着就冲季红果扬起蒲扇样的大巴掌，看他愤气冲冲的样子，毫不怀疑这一巴掌下去，半边脸都得肿了。
　　季红果哪能让他打到，一把抓住了季大郎的手腕，小脸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用指稍一用力，季大郎便疼的脸色都变了。
　　“有能耐去教训你自家的孩子！”
　　季红果厌恶的甩开季大郎，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对于季大郎一家，季红果心里很是厌恶，原主的记忆里，没少被他们欺负，在这个家里，他们一家人，干的最多，吃的最少，父亲不在后，更是雪上加霜，被打更不是一次两次。
　　可怜原主白长了一身的力气，除了被支使着做重活，竟连还手都不敢。
　　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季家众人此时才回过神。
　　宋氏见丈夫吃了亏，还是在平日里随意拿捏的丫头手上，只气的张牙舞爪的就扑上来。
　　“贱蹄子，跟你那贱娘一样不识好歹，看我不撕了你！”
　　宋氏是个泼的，平日里常常跟村里的妇人吵嘴打架，这会气头上来不管不顾，拉都拉不住。被人又骂又要打，季红果也不甘示弱，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一团。
　　季老头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怒吼一声，“谁再闹都给我滚！”
　　宋氏最怕季老头，见公爹生气了，这才消停了下来，但仍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季红果。
　　“爹，这个死丫头竟然长辈都打，您可一定好好教训她！”
　　这时，一直靠墙站着的季三郎嗤了一声，“一群蛮人！”他说着掸了掸身上的长衫，“爹，果丫头要走就让她走好了，要是让人知道我有这样的侄女，我这名声还要不？只怕官都做不成！”
　　季老头闻言没有说话，摆了摆手，叫人把烟袋拿回来，装上烟丝点上火，又抽了起来。
　　他抽了两口，吐了烟，看向季诚。
　　“诚哥儿，叫果丫头搬出去住吧！”
　　他说的平静，季诚心猛的就是一沉。爷的性子他知道，能这样平静，说明他是决定了。
　　“爷，二妹还小，离开季家，让她去哪儿啊？爷，以后我管着她，不会再让她惹事了，求爷别赶二妹！”
　　季老头不为所动，看都不看季诚一眼，刚刚季三郎的话说在了他心上，他不可能为了一个丫头耽误了儿子的前程。
　　“别再说了，我决定了，这个丫头留在家里迟早是个祸害！”
　　“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天黑前就走吧！”
　　季诚还想再求，被季红果拉住了，“哥，你再求也没用的，爷眼里只有三叔！我走，有手有脚的，我不信我还能饿死！”
　　季诚垂下头叹了口气，知道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咬了咬牙扑通跪在了季老头面前，“爷，分家吧！”
　　这是季老头今儿听到第二次分家了，这会突然觉得平静了。
　　“你确定要分？”看着季诚坚定的眼神，季老头点了点头，“行，那就给你们分。”
　　“不行啊爹，季家要是分家了，把他们几个分出去，这外人得咋看咱们？爹，不能分家。”季大郎面色焦急，听说要分家立马慌了。
　　季家的东西都是他的，将来三郎当了官，这些田地、房子都是他的，若是分家，自然是要分出去一部分，季大郎舍不得。
　　季老头深看了他一眼，“你以为现在别人咋看季家？他们都是我季家的子孙...”
　　季大郎到底不姓季，现在季老头这么看他，他便有些心虚，垂头不再说话。
　　分家开始了，季老头也没有找别人，就一家人坐在一起。
　　季老头抽着烟袋盘算了一阵道：“家里的房子就不分给你们了，村头那有个老房子，是早年置的一直荒着，就给你们兄妹，到时候叫人收拾一下。地的话，家里自家十五亩地，分五份，我跟你奶留一份，你三叔还不定什么时候考上，留一份...”
　　听到这里，季大郎忙开口，“爹，二郎不在了，诚哥儿是小辈，这不能这么分。”
　　季老头拧了拧眉，虽然二儿子不在了，但咋也是他儿子，他不在意女娃子，但孙子总不能饿死。
　　“我说了算你说了算？”
　　季老大便闷不吭声了，心里却是气的不行。
　　季老太太瞪了他一眼，笑着道：“老头子，这几个孩子能种的动地吗？要不这地还是别分他们了，让老大帮种着，到秋给他们粮。”
　　这可以说是个好办法，季诚没有说话，倒是季红果立刻开了口，“爷，我们不用大伯种，我力气大，这些活都难不倒我。”
　　季红果这话不虚，依她的力气，还真的不比壮劳力差。
　　季老头点点头，没有反对。
　　季老太太又道：“那几个娃就受点累了，要说这地都离的挺远，走还得走好一会儿，老头子，挨着山脚那片地离的近，要不给他们种吧！”
　　季老太太话音刚落，季老头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不满让季老太太的脸有些僵，讪笑道：“我就是建议，心疼孩子。”
　　季老头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了。
　　“就把那地给你们吧，虽然少那么一点，也差不离。”
　　季红果不知道这地的情况，季诚也没有说什么，季三郎写了两份分家的文书，各自按了手印，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如今刚开春，到秋收还要很久，家家粮都得节省着吃，季老头答应给他们二十斤粮先吃着，锅碗瓢盆也给他们一份，其它也就没啥了。
　　关于这点，季红果也没啥意见，扯了扯季诚，“哥，走，我们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