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还能捧回你沏的茶

　　苏清浅走到独孤平名面前，独孤平名却看着杨言玉道：“这位是哪位，清浅妹妹不给我介绍介绍？”
　　苏清浅捂嘴轻笑道：“他叫杨言玉，不是咱们大臻王朝的人。别看他才四境，我即使动用秘法也就和他平手罢了。”
　　独孤平名讶异的看了少年一眼，心道：这么强的？我竟是看走眼了？他对着杨言玉说道：“小家伙倒是蛮强的啊。”见四下里只有苏清浅，杨言玉两人便接着说，“这丫头动用‘黍离’之后的实力还是非常可观的。”
　　苏清浅傲娇的哼了一声：“我都长大了，哪里还是丫头，你再这么说信不信我捶你啊。”独孤平名眼角含笑，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杨言玉说道：“考虑一下来过两招？当然，我会把实力压在四境，权当给你喂剑了。”
　　杨言玉点了点头，同时回想起刚才与苏清浅战斗时，脑海里浮现出系统的一串文字：‘黍离’即为苏清浅的特殊能力，是一种罕见的瞳术，拥有拷贝的能力。杨言玉心里暗暗羡慕，这种能力太逆天了吧，刚才明显看到苏清浅轻而易举的拷贝了他的‘瞬步’，却没有太多妒忌，毕竟系统就是这个世界最猛的！
　　缓缓收回思绪，对着独孤平名道：“那就感谢仁兄的喂剑了。”
　　独孤平名道：“喊仁兄可就太见外了，既然是清浅带来的人，我觉得清浅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苏清浅则在后面似小鸡啄米一样赞成的点点头，杨言玉笑道：“那我就不见外了，感谢平名兄的喂剑。”说罢便提着竹剑上前了。
　　二人缓缓站定，独孤平名手持青云，只说了一句：“把自己的剑拿好了。”气势陡然增长，向少年刺来，少年以双手持剑式，一剑斩出。
　　两剑相撞时，有如白日星辰，怦然炸开，剑气回荡。灵力冲开周围的树叶，就连苏清浅都被迫退出数十步。苏清浅汗颜：“打的那么认真做什么？”二人没有答话，身上的灵压依旧缓缓增强。
　　杨言玉一步跨出，便是出现在了独孤平名的后方，一剑劈出，角度极其刁钻。独孤平名好似背后长了眼，身体躬下微侧，躲开一剑的同时抬起持剑的右手肘作势就要顶上杨言玉的腹部。杨言玉见状，身体后倾，独孤平名却是不依不饶，青云顺势砍出。看似破绽百出，实则密不透风。少年一指点向独孤平名右手的经渠穴，独孤平名一剑没斩出，反而被少年的一指打的差点拿不住剑，连忙退后几步。
　　独孤平名惊呼：“哇！这么猛吗，这招点穴点的好啊！看来真是低估你了。”杨言玉没说话，只是依旧保持警惕，独孤平名接着说道：“既然热身差不多了，那就来真的吧，接好了！小家伙。”
　　独孤平名的每一层境界都巩固的十分厚实，底子可堪称这座王朝或者说这座天下的第一人。所以当他以四境的实力爆发时，杨言玉毛发倒竖，无我境界瞬间打开。独孤平名先手发难，浑身雄厚的灵压逼得少年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气力。
　　再加上他手上的青云剑，一看便知是不俗之物。通体发绿，却又比玉的颜色更深，显得十分有灵气。独孤平名的话逐渐多了起来：“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实则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侯，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知道吗，练剑要求身与剑合，剑与神合，练剑时切记不可分神。”
　　“我辈剑修，不求功名，只求那一颗练剑的心，那颗纯粹的心。一剑斩出，我要这森林，这大山，这方圆百里，全都夷为平地！要像那剑道老祖那样，再不济就像那剑仙，那剑圣，一剑将太朴山削掉半座！”
　　“一剑劈出，要叫那边疆的侵略者，叫那上山神仙，叫那虚界的妖怪为之变色！仓皇逃去！”说完这话，独孤平名一道剑气斩出，“这招叫做，一刀火葬！！！接下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由于刚突破四境不久，身体里的那些灵力，犹如刚出生的调皮的小孩子一般，四处走动。少年要劝说他们，劝说他们回到自己的丹田内，许多小孩子很听话，像是孩时最听父亲话的孩子，可有些像是十一二岁的少年，有些叛逆。
　　“快点进去吧，进去才会有好事情发生，要不然就要跟我丧命于此了。”可这些小孩依旧无动于衷，少年想不明白，到底是缺了哪一点，才让他体内的灵力如此难以聚拢。
　　少年有点责怪这些灵气，但是大部分都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够强，为什么连这种聚拢灵气的事情都办不好，好多好多为什么，都压在少年的心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剑气，身形早已被锁定的少年有些绝望，却又没有那么难过。
　　毕竟都从地球那儿重来过一次了，你说这再一次又如何呢？只是有点不甘心。少年忽的愣住了，重来一次？是啊，既然都重来一次了，来这世界这么久了，也不曾有什么牵挂之人，回到原处早就成为了奢望。为什么不放手一搏，为什么束手束脚？
　　少年以单手持剑，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一身灵力早已消散，有的只是好似返璞归真般的轻松写意。
　　君子不器。
　　不能只是一直停留在原处啊，不能一直都是一种想法啊。
　　少年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里的浑浊早已消失不见，唯有清明。身上四境初期的灵压早已经稳固，一身剑气盎然，如大山一般巍然道：“给我开！！！”
　　两道剑气碰撞，方圆数里皆被夷为平地，少女苏清浅仓皇招架，同时心里骇然惊呼：“他竟然挡住了？！挡住平名师兄最强的剑技！？天呐，他怎么这么猛？”
　　独孤平名放下剑，竖起大拇指，只说了一个字：“强！”少年先是会心一笑，而后便是放声大笑，停不住的笑声。少女看着他，觉着他笑起来好好看哦，不管是微笑还是这样有江湖侠气一般的大笑，只希望这时间就这么缓缓停下来。
　　少年拿起丰色，狠狠的灌了一口，却又淡淡的说道：“为什么拿的是剑，那一招却叫一刀火葬呢？”
　　独孤平名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爽朗笑道：“怎么说呢，只要剑出的好，出的强，强的让敌人全部退缩，那就没必要管它的剑招叫什么了，不管是一刀火葬还是三刀火葬，一剑火葬还是一剑水葬，能打的他们抱头鼠窜就完事儿了！”
　　杨言玉嘴角微抽：“不会那啥一剑火葬，才是你最强的剑式吧。”独孤平名摆摆手：“那不至于，我还没有强到那份上，不过三刀火葬才是我自创的最强的剑技。”
　　少年刚喝进口的酒直接就喷了出来，没话说。独孤平名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一幕滑稽的要命，苏清浅也在旁边捂嘴优雅的笑了起来，甚是好看。
　　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苏清浅莲步轻移，来到离二人不远的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对独孤平名说：“平名大哥好像再过不久，就要去边疆充军了吧。”少年听到这话，肃然起敬。独孤平名，拍着自己的剑，乐呵呵的说：“是啊，再过一两月便要去接我家老头子的手咯，是时候让老头子好好的享一把清福了，为这大臻边疆奋斗十几年，才有这大臻如今这盛世啊。”
　　杨言玉轻轻说道：“值得这座王朝千古传颂。”
　　苏清浅也点头附和，接着又说道：“这王朝与王朝之间的利益争斗真的是永远不会消停，前几天才说是友情结盟，一两旬过后便因为一两件不出世的法宝而大打出手。”
　　独孤平名也道：“人间和江湖，山上与王朝，亦是如此。”独孤平名的思绪被带出。
　　犹然记得成人礼那天，老头子带着他来到边疆战地要领，来到皑皑白雪的高山。老人缓缓的俯下身子，用手拨开层层白雪，用粗糙无比的右手轻抚这片土地，喃喃道：“血，这些可都是血啊。”独孤平名怅然，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眼神头一次那么无助，却又那么清明。
　　两人悠悠然的下了山，离开边疆要领的最后一刻，独孤平名转身看了一眼那座大山，所见一幕，时至如今，依旧记忆深刻：血气笼罩着大山，一道道血淋淋的恶魂爬出，却又被死去战士的魂魄强行拉回，一次一次，即使恶魂对这些魂魄怎么下手，那些战士依旧或咬或扯住那些恶魂，让其恶魂寸步难行，之后便消散于这人世间。
　　独孤平名怔然，只是用力的握了握青云，之后又缓缓放开。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呵呵，想那青山应不愿见我吧？无妨，我自会厚不要脸的临于此地。
　　思绪飘回，少年望着独孤平名，只觉得那双眼睛好复杂，既是清明，又是充满故事。少年只顾着喝酒，喝多了便有了些许醉意，却是没有用灵气驱赶，只是任由着他醉。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啊。
　　少女苏清浅看着杨言玉，嘴角含笑，眼里泛着温柔的烟波，只是觉得少年好爱喝酒呀，原来是个酒鬼少年，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不过少女好像突然想到有些事情，心情有点失落。
　　那日林中论剑，你只顾喝酒论剑，我从未看剑。
　　三位年轻人，各有思绪。
　　…………
　　在北洲天地里属于大臻王朝的西北方，一座高山悍然巍峨矗立。太朴山上战火四起，一个个武夫将士纷纷上场战斗，这次与大臻交战的竟不是其他国度。而是来自虚界的日月宫的虚，而那些虚，竟是有着十几位拥有一半面具的破面，灵压竟然都在八境巅峰！刻有二，三字的两人更是高达九境。
　　这些武夫不过是五六境而已，上去不过是送死罢了，忽的有人惊呼：“书院那儿的人来了！我们的人总算来了！”在场的武夫都身心俱疲，但是都不曾后退，只是不要命般的往前上，眼神决绝。
　　一名六境武夫，手持偃月刀，挥舞着刀，便是冲了上去，对着脸刻“十五”的破面杀去。十五表情阴冷，八境巅峰的实力一展无余，对着这位武夫一拳砸去。如果不出意外，这名武夫就要殉葬于此，至此神灭形灭。
　　但是十五的拳头停下了，八境巅峰的实力也被尽数压制。只见树上站着十几位身形，样貌各不同的人，有的人一身书生打扮，看起来孱弱无比，有的人坦胸露乳，手持一把巨大朴刀，身后的金身法相若隐若现，有的人双手抱于胸前，手上拿着一把剑，看起来是位剑修。身穿青衫的男子手持折扇，左手轻轻抬起，想必那六境武夫的命便是这个青衫男子救下的。
　　刻“五”的破面嘴角咧开，苍白的脸庞，高挑的身材，不过“五”字却不是刻在脸上，而是在手背上。他伸出格外长的舌头，舔了舔手上的那把巨镰，“我已经闻到你们身上鲜血的味道啦！哈哈哈嘿嘿嘿……”
　　“你还是别笑了吧，真的难听，能把我恶心死。”树上一位袈裟装饰的光头，手提禅杖说道，“也没懂你这种人为什么会被生出来。”这话一说完，五却没有动怒，只是厉声说道：“待会儿我便把你的筋抽出来，吸你的血！”
　　光头法号情真，禅杖的杖头有龙虎盘旋，唤作“凯风”。五走上前，其他破面遍慢慢后退，光头也缓缓上前，不过隔着百步距离。毕竟八境之间的对决，分别差在毫厘，有一点点分心就有可能被人置于死地。
　　和尚站定，五只是拖着黑色镰刀，一大跨步便与和尚缩进八十来步。和尚单手竖于胸前，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便提起千斤禅杖，直接砸出。五双手将镰刀挥舞起来，两人都带着八境的灵力，一息之后。
　　和尚一步未动，五却倒飞出去，高下立判。和尚却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五又冲向了他。虚的肉体比一般的武夫肉体的硬度要强的多，所以像这种打击，不过尔尔。
　　五冲向和尚，嘴角微微上扬，显得可怖狰狞。五嘶哑的喊了一声：“巨镰横扫！”和尚抬起禅杖，悍然扫出，将五一下子扇飞。却发现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和五长得完全一样，手持镰刀，挥向和尚的头颅。和尚避之不及，一把将禅杖竖立于地面，双手合十，嘴里念决。刹那间，和尚身体金光灿烂，犹如大罗金仙下凡。
　　挨了“五”的一下，和尚无动于衷，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反手捏住“五”头颅，一把捏碎，“五”却不是五，“五”像沙子一样随风飘扬。原处五的真身笑道：“听说你们佛家的金身便是你们的保命物？看你这龟壳能撑的了多久！？”五瞬间出现在和尚面前，只是和尚反应更快，一把掐住五的脖子，直接砸向地面，一次又一次，可是五的嘴角上扬的更加厉害。
　　和尚只觉得有诡异，用佛家秘法感知了一下四周，却惊悚的发现地底下竟然有五个像五一般气息的家伙，而且竟全长得和五一样。和尚见状，只是笑，没有说话。他一把将五甩飞，撞在大树之上，再单手掐诀：“卍字轮回印！”只见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卍”这个字，“轰隆隆”的击向五。
　　卍字诀，威力巨大，五口中的鲜血不断吐出。和尚拉起禅杖，对着远处的五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你有那五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就胜券在握了？你怎么就如此天真呢？”
　　五听到和尚一语道破天机，瞳孔放大，不过实在太过于疼痛，实在说不出话，只好将地底下五个人中的其中一人的灵力全部抽光，拿来治愈自己的伤势。和尚淡淡的看着完好如初的他一眼，禅杖缓缓落下。双手合十，嘴里在诵唱着什么：“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随着禅杖缓缓落下，禅语也随之诵毕。一时间，异象横生，和尚也吐出一口血水，和尚身后出现了一尊庞大法相，只见法相肥头大耳，头顶金箍，手上一朵莲花拈住。只见和尚手指拈作兰花指，灵力汇聚，一指弹出。
　　五眼神惊惧，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形早已被锁定，无法移动，狠狠一咬牙，一把扯开面具，血淋淋的布满了全身。用牙齿咬破两根大拇指，在身上快速的画符，两息之后，五背后出现一尊有如从地狱爬出来的镰刀杀手一般的鬼相，面部狰狞。挥舞着两把巨镰，和尚一指弹出，五也双镰挥去！
　　……
　　天地寂静，只见鬼相两镰俱散，法相的莲花也早已消失不见。和尚的袈裟上早已布满鲜血，五则惨状更甚，断去一臂，再加上面具被自己扯开，鲜血淋淋，像没面目一般，可怖狰狞。
　　五缓缓倒地，和尚也靠着最后一口气，倚着禅杖坐下虚弱的对着道：“佛说，慈悲是我辈最好的武器，但是我觉得对你这种人，应该是不需要慈悲的，毕竟我可不是心怀天下的帝王，也不是遇人就救的烂好人啊。”
　　五奄奄一息，三上前给五灌输灵力，续那最后一口气。八境巅峰的实力，因为那请神术，尽数掉落到六境。那和尚也因为招来法相，再经过拼命的一战，跌落到六境巅峰。
　　二面无表情，但是身体却是瞬间消失，来到和尚面前，作势就要将右手掏进和尚的胸口，直接置他于死地。这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导致大臻书院的大部分人没有反应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书生打扮，看起来十分孱弱的白衣青年，轻打了一个响指。破面二却如临大敌，也顾不上和尚，只好仓促躲避，原来是白衣青年的实力竟然已经能够驾驭这一片的所有东西，这就是九境练气士的恐怖之处，一片片负载着九境灵力的树叶，一片片的飞向那些虚。
　　“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白衣青年莫名其妙的话语，却让那些破面压力甚大。
　　读书人。
　　法从口出，口吐天宪。
　　天地法则从一开始的中立完全改变，直攻破面们。二只好拿出剑吼道：“快助我抵住这天地法则！这该死的儒家读书人！”
　　破面们灌注灵力，使的二斩出一剑堪比十一境的剑气，天地法则尽散，树叶也缓缓落地。三撕开天空说道：“我们还会接着来的，后面可就是你们承受不住的分量了。”
　　天地重归于寂静，远处的一位复姓独孤的老人，老人看起来很年轻，但其实他已经年过一甲了，老人轻叹了一声，只觉得身上的盔甲有点重。不过想想自己那个争气的孙子，反而有点轻盈？
　　唉。想想自家的孙子，感觉还不错。不过怎的就是自己的孙子来接手自己这烂摊子呢？
　　不过想想自家的婆娘，老人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只盼归田卸甲，还能捧回你沏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