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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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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栈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就算再冷清,往来的客商一两个总还是有的。
  此刻正值住客酣睡之时,刀剑相交般金属的声音尤为辣耳。也就一会儿,这几个住客架不住好奇心驱使,纷纷着了烛台,披着大衣出来一探究竟。
  就见到一客房门户大开,里面一男一女一青一白身影混斗其中。拢目一看,女的尚有几分姿色,还能入目,但那个男的,白发红心,一脸的皱皮,又老又丑,活像泡发的水鬼一般,煞是恐怖。两人插招换式恶战其中,棍与剑扫出的劲力让幡帐长巾陡然飘摆,烛火在灯罩的保护下也不由得忽明忽暗。
  场景仅有几分骇人,但是人最怕的是殃及无辜。几个住客为求自保纷纷惊恐逃窜,行李都被舍去。而掌柜一早就听到了动静,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等待这场暴风雨的停歇。
  且说两人斗到六七十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表面看上去势均力敌,越斗越凶,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樊喜显见着体力不支,发招仓促,刺、挑、滑每一招都是一笔带过,均未施展到位,破绽百出。
  樊喜一边招架一边心中大赞:不愧是卧牛山的当家人之一,武艺果然不俗,就算老夫盛年之时也仅有一线胜算,眼下年老力衰看来硬拼是拼不过了。
  他知道卧牛山八大寨的寨主个顶个的武艺超群,而这个青竹剑卢宝瑜在里面排行也仅是区区第七,略胜三大圣手之一的小医魔一筹。
  这卧牛山的实力果真不容小觑!
  ‘今日要不就让一步海阔天空,要不就只能是杀人灭口不留痕迹,不然牵扯上卧牛山,今后的日子可能就不太好过了。’樊喜想到这里大喊一声:“卢寨主,您可留神了,我要发暗器啦!”
  试想谁会在发暗器的时候先通知一下呢?也就是樊喜。因为这暗器并不是有心要卢宝瑜的性命,反而是盼她能截住这一击。
  话落,一道金光从樊喜袍袖飞射而出,速度并不快,卢宝瑜双手一夹轻易截住。
  没想到,在夹住暗器的一瞬间,卢宝瑜感觉到一股柔软、冰凉、蠕动的力量在手中游走,侧头一看,吓得屁滚尿流。原来这道金光乃是一条黑线金鳞,此蛇一寸半细条条的身子,身披金色鳞甲,美艳无比,腹中一条黑色贯穿全身。它虽然无毒,但是有一个奇怪的特性,一旦受到重压,全身绷直若钢针一般。
  宝瑜吓得赶紧甩了几下手,但金鳞在她手上绕了几圈,想要脱手谈何容易。就见金鳞张开血口,漏出赤色信子,有攻击之意。堂堂寨主奶奶,青竹剑卢宝瑜这会儿两眼一翻,居然吓晕过去。
  直到三更梆响,宝瑜昏沉中醒来,但已是人去楼空,四周巡视,丁自春亦不知所踪。
  另一边的夏翊,亦是精神极度崩溃的状态,他全身僵直,双手栗抖不止,眼泪水吸回去又满出来,鼻涕擦了又流下来。霜华亭的机关在石桌之下,而石桌之上乃是一副血色长棺,棺上悬着王继昌的遗体。
  “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土地公土地婆各位神仙帮帮我!爸爸妈妈列祖列宗,虽然我没见过你们,也没给你们上过香烧过纸,这回你们可得帮我一把。那样我们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但凡是叫得上名字的菩萨,夏翊挨个请了一遍,只盼地有惊无险安然度过。
  有着诸神加持,夏翊胆子也肥了一些,一边抽出长鞭严阵以待,一边尝试着踱步上前。
  就在碰到亭子台阶的一刹那,夏翊顿感双肩一沉,像是有一双脚踩在肩头一般,吓得他赶紧回头查看。而这种感觉也在他扭头的一刹那,快速的消失了。夏翊竖起耳朵细听,是否有人与他开玩笑,但是除了一阵寂静时才能听到的噪音之外,就只剩下自己脚下踩着干草犹如脆骨折断般的声响。
  夏翊下意识地摸了摸后勃颈,竟然发现有一摊黏滑的东西附着其上,闻着一阵地恶心。如此诡异的气氛让他的步伐也异常沉重。他感觉自己的双脚似乎有人死死抱住,每走一步都像是拖着两条死狗一般。尽管鸡皮疙瘩消了起,起了消,但由于目的尚未达到,夏翊只能狠心继续向前。
  蓝灯笼烛焰抖了一抖,慢慢萎缩,熄灭。
  原本有些光亮的亭子,一下子黑了下来。由于夏翊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短暂的时候犹如失明一般。他这时的心理有些溃堤,怒吼一声:“啊!~都给我散开!给我散开!别碰到我!”
  声音很大,有些回音,绕梁。
  借着声音起的这股胆气,夏翊紧闭双眼直接箭步上前,趴在红棺之下,着摸到石桌的机关。待机关启动,他又飞身后撤,三个后空翻,竟离去亭子有五六丈远。远远看去,此时亭子竟然又亮起一盏红灯,照着整个亭子一片血色。
  夏翊得偿所愿,身子一瘫感觉死中得活一般,没想到人生的境遇如此诡异离奇。“我的娘啊,感谢神明保佑,感谢列祖列宗。若我此次顺利拿下宝藏,一定给你们多少纸钱。”他双手合十向天空拜拜。缓了许久,他起身越过石桥,进入到了太湖石内。
  这里他依稀还有一些印象。这太湖石内原本是一个四向通行的隧道,看得出是人工雕琢而成。只是因为石体较大,内部常年阳光难透,显得阴暗潮湿,隐约约有种一种淤泥般的腐臭味。而夏翊架着一盏小蜡灯行进反倒是有种久违的熟悉之感。
  就在他靠近洞穴的中心地带,那是四向交汇之所,理应是最为宽敞的地带。但是出乎意料,这里怪石林立,脚底忽高忽低坑坑洼洼,一个不留神便容易磕伤或者崴脚。这道路异乎寻常的崎岖和蜿蜒仿佛是一座万年的野山浓缩而成。
  丁老先生曾说过,自己仅仅是尾随至石洞门口,就不再方便继续跟随。故此,尽管外面的机关启动,但是密洞的入口依然需要夏翊自己寻找,而密洞的机关也需要他自己破解。
  夜深人静之时,夏翊已经能听到自己不断抖动的心跳。身边孤立无援,那一盏烛火便是他精神的所有依靠。
  没摸索多久,夏翊一个不留神被狠狠地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绊倒他的东西虽然是冰冷梆硬,但与周围石头的感觉又完全不同。
  于是他提灯近看,那就是一片浑浊了泥巴和污水的布片。
  “吓老子一跳!”夏翊下意识地拍拍胸口安慰自己。脚下的布并不是皱着揉在一起的,更像是包着什么似的。在好奇心的趋势之下,夏翊拿脚这么一顶。好家伙,这东西还挺沉,夏翊下意识地明白,自己原来只是顶到其中一小块而已。他脚尖继续发力,终于整个布包翻转过来。“咕呲”一声嵌在泥水之中的正面终于向天。
  夏翊一看猛吸一口寒气,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遇到的脏东西太多,自己的感觉已经麻木。这会他并没有太强的反应,反而借着微弱的烛光继续探照。这明显是一个老者的轮廓,刚才自己踢到的应该是裸露在外面的后背。就见此老者全身上下布满淤泥,胸口斗大的窟窿眼已经半冻半凝,血水流尽,从伤口的破损情况来看,看得出应该是受到钝物击穿胸腔而死。
  夏翊心有疑惑,但是也未想多逗留,毕竟今天他还肩负着使命。他又戒不住自己的老毛病,还想在死者身上占便宜。他上下摸索了几下,真倒是摸到十几两纹银。
  “哈哈,这回倒是真不虚此行了。”夏翊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笑有了几分狰狞。他拿着袖子蹭了蹭死者的脸,道:“老先生,这些钱我可先受用了。至于以后我脱了干系,一定回来给你安葬。现在你先……”
  话在挂在嘴边,他突然停住了动作。
  这,这不是王继昌的账房先生王冀弦吗?他怎么死在这里了?不对不对,此前他已经与吴月龙搭成一伙,这宝藏地点应该早就泄露。那他死在这边要不就是他死在机关之下,要不就是他们已然得到宝藏,分赃不匀互相残杀?看眼下的情况,若宝藏路上再没有吴月龙一伙的尸体,大概率是黑吃黑无疑了。
  “哎呀,老爷子。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看看苦心积虑了一辈子,钱没捞到,命还搭进去了。命搭进去不说,还没人收拾,惨不惨呀。哎,谁叫小爷心善呢,等到时候等我洗了嫌疑,还给你一个草坟,让你入土为安也就是了。”夏翊也没想到自己经历短短一夜,居然能安心与死尸聊天。这人呐,就是越练胆越肥。
  只不过夏翊刚一起身,再一次被死尸绊倒。这一跤摔得有些莫名其妙,毫无道理,明明绕着尸体走,却再次被绊倒,这多少让他刚才勉强吞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祸兮福之所倚,夏翊在一跤摔下之后,双手叩击地面居然发出空洞的声响,那是木头的声音。夏翊再次试着用力敲了几下,确实是“咚咚”声音。
  他不禁有些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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