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人格

　　第二十五章人格
　　孙小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全部的心神在聚集在自己的体内。骨器一边吞噬着自己的血肉，一边缓缓和自己的骨骼相融合。
　　骨器的融合一点一点地牵扯着他的神经。那直接在神经中生成的痛楚令他不由得汗流浃背。
　　孙小云咬着牙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骨器的融合很缓慢，那疼痛比不上三年中他所受过的折磨，但却胜在持久。持续不断的剧痛令人发疯。
　　“我可……不能失败……”
　　孙小云想起了邢无忌的眼神。他强行将骨器吸纳了一大截，骨器以更快的速度吞噬他的血肉。
　　骨器吞噬血肉的速度逐渐地超过了再生恢复的速度。他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孙小云绷紧了神经。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他必定会像之前的鬼人，被骨器吞噬殆尽。
　　“我可不能死……”孙小云攥紧了拳头，“娘亲、小雨还在等我回去！”
　　他催动了自己的天赋「再生强化」。血肉再生的强度比之前快上了两倍，这才逐渐抵消了骨器对血肉的吞噬。
　　然后，他的骨器终于完全地融入了身体之中。
　　融合成功的那一刻，骨器连入了他的神经。这一刻骨器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剑身随着他的心脏律动着。
　　孙小云感觉自己的体内孕育着一个生命。
　　——这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
　　剑与人，逐渐地融为一体。孙小云的心神转移到剑身上，剑融合在他的骨骼中，但可随着他的心念从骨骼中分离出来。并且骨器虽是骨骼为材料，但有魔髓精血强化材质，令它比之普通精铁更为坚固耐用，而且，骨器还拥有鬼人的特性——「再生」。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这武器会随着鬼人的变强而变强。若是鬼人炼成九纹，骨器就会达到九阶，到那时，骨器的威能堪比「上古神器」。
　　“到那时，杀了邢无忌就不在话下了。”
　　孙小云喃喃。
　　这一瞬间，一股滔天的杀意涌入他的心头。他的心头燃起不可抑制的杀意，脑海里一直充斥着一个念头——“杀了邢无忌”。
　　杀意，湮灭了他的理智。
　　……
　　所有人都看到孙小云成功融合了骨器。他身上同样燃起了一股可怕的气势，随后蓦然湮灭。
　　众人看着闭着眼睛静坐的孙小云。
　　通过聂泉，鬼人们已经知道融合了骨器不代表成功。骨器的凶性会影响宿主，若是被骨器的凶性所影响，失去理智的话，那么宿主就会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
　　——比如聂泉。
　　叶云曦担忧地想走上去，但是被邢无忌拦住了。邢无忌的眉头紧锁，他的表情和看到聂泉成功融合时一样。
　　叶云曦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静坐着的孙小云，这时他的头颅忽然怂拉下来——这个反应，令叶云曦想起了聂泉。聂泉当时也是这个动作。
　　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细剑。
　　“小云……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她咬着唇低声祈祷。
　　但她的祈祷，显然无效。
　　怂拉着脑袋的孙小云缓缓睁开双眼。两行鲜血从他睁开的双目中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面上。他的眼白已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血红的眼白中间是灰白色的瞳孔。
　　睁眼的刹那，杀意暴涨。他缓缓地起身，看着邢无忌，露出狰狞的笑意。
　　“又是一个失败了么？因凶意迷失了自我。”邢无忌看着孙小云，缓缓祭出自己的古剑，体内的真气加速运转。古剑随着真气的运转遥指孙小云的脸，然后，蓦然激射！
　　叶云曦发出一阵惊呼。
　　邢无忌的剑实在太快，几乎一瞬间就已到了孙小云的眼前。血红色的古剑眼看就要洞穿孙小云的头颅。
　　就在这时，孙小云那狰狞的表情猛地收敛，他看着邢无忌咧嘴笑了：“你想杀我？”
　　激射而来的古剑在他话落的瞬间戛然而止，剑尖堪堪停止在他额前的皮肤上。
　　邢无忌无声地看着孙小云那血红的眸子。
　　“你并没有理由击杀成功融合了骨器的我吧？”孙小云冷笑着说。
　　他的神情没有聂泉那般狰狞，但多少带着些凶厉，再加上那双赤红灰瞳，看起来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从外貌上来看，他那双眼睛确实被血与凶意侵染，他的情况与聂泉相同。
　　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沦为杀戮机器，这种情况下竟还能保持理智？古籍中并未提到过这种状况。
　　不过，邢无忌本能地感觉到，眼前的孙小云并不是之前的孙小云。现在的孙小云，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的凶厉，神情更加的疯狂，但同时，更加的冷静。
　　“是那时的……”卢信和叶云曦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这样的孙小云他们之前见过，那是在三年前洞天之中。
　　“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你竟然能够保持理智。”邢无忌对孙小云说。
　　孙小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陶醉地看着自己的躯体喃喃自语：“三年了……这就是现在的躯体吗？真是美妙的感觉……”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
　　只有叶云曦和卢信猜到，这个孙小云，也许不是孙小云。除了他们两人之外，邢无忌也隐隐看出来了什么。
　　他的嘴角，第一次出现了笑意。
　　“没想到。”邢无忌收回了孙小云额前的古剑，“没想到你竟会有这样的体质。”
　　孙小云没有理会他，而是全身贯注地看着自己的身躯，然后，他伸手到自己的背后，一个剑柄缓缓从他的肩胛骨处浮现，撕破了他的皮肤。孙小云握住剑柄将那柄剑从血肉中生生地抽了出来。
　　那是一柄青铜剑，剑身比普通的剑宽大许多，没有剑格，剑脊上有个凹槽，剑身上刻着古老的纹路。
　　——正是孙小云的「骨器」。
　　拔出骨器之后，孙小云背上的伤口快速愈合，恢复如初。
　　“好剑。”孙小云看着手中的剑自语说，“但若是无人试剑，岂不是很无趣？”话落的瞬间，他整个人朝着不远处的贺龙冲了过去，同时挥动剑身，狠狠地斩向他的腰身。
　　贺龙没有想过孙小云会突然攻击自己。所以他的动作慢了半拍，他只来得及从手臂上抽出一半的骨器，孙小云的剑已到了。
　　厚实的剑身带着一股压迫感狠狠斩在贺龙只抽出一半的长弓上。
　　“嘭！”
　　长弓龟裂，贺龙整个身子被击得倒退了数步才堪堪停住。他看着手中龟裂的长弓，皱眉看向孙小云。
　　“疯子！”他怒气冲冲地说。
　　孙小云将剑扛在背上，歪着头看着贺龙：“竟没有直接‘杀’了你。”
　　贺龙冷冷盯着他，“我们同为二纹鬼人，真正打起来，你未必胜我。”他说着已向孙小云的方向迈了一步，手中的长弓完全抽出，并且长弓上的龟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两人对峙着。
　　“够了。”邢无忌出现在两人之间，制止了他们。他扭头看向四人中的最后一人——冷若霜，“已成功了两人。现在，就看她能否成功了。”
　　冷若霜的融合也已到了最后阶段。
　　众人顺着邢无忌的视线看着冷若霜。冷若霜融合的是比之孙小云的剑体积更大的枪，所以她的难度是四人之中最大的。但她吞噬了之前鬼人的魔髓，实力在众鬼人中最强，所以她并没有像那个融合斧子的鬼人那般瞬间被吞噬。
　　但从她额前细密的汗水来看，她并不轻松。那张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挣扎。
　　孙小云看着她的神态自语说：“原来，冷美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不知她叫床的表情又是如何？”他的声音并未刻意压低，在场鬼人的五感异于常人，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一些暗暗喜欢着冷若霜的鬼人脸上顿时显露出愤怒的神情。但是并没有一个人敢动，因为他们深深知道自己与孙小云实力的差距。何况所有人都感觉到，此时孙小云有些不正常了。
　　他们虽然愤怒，但也不愿惹怒一个不正常的强者。
　　“你敢再说一遍吗？”
　　这时，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
　　冷若霜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她缓缓站了起来。融合了骨器的她，气息虽减弱了一些，但眼神却更加的锋利。
　　孙小云注意到她那双锋利的眼神正瞪着自己，显然自己方才的话语已被她听到。他嘻嘻笑了一声，上上下下打量着冷若霜的身体说：“我刚刚只是说说，但现在，我想做做看。”
　　冷若霜刚完成了骨器的融合，正想试试骨器的威力，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了。她没有任何孕育地撕开后颈的皮肤，从里面抽出一把长枪。
　　孙小云如同一只临战的野兽，舔了舔嘴唇。
　　然后，冷若霜发动了攻击。
　　长枪携着一股可怕的气势刺向孙小云。孙小云看着袭来的长枪，伸出左手朝着刺来的枪尖，用力地按下！
　　枪尖顿时穿透了他的手，鲜血四溅。四溅的鲜血中，孙小云顺着长枪朝着冷若霜冲去。冷若霜想挥动长枪，但枪身嵌入孙小云左手手心中难以移动。眼看孙小云越来越近，冷若霜弃枪以“天极九灭”攻击孙小云。
　　天极九灭临身，孙小云不避不闪，用身体直接承受了那可怕的攻击。然后在那可怕的攻击中，他的右手扼住了冷若霜的脖颈，将她狠狠按倒在地。
　　嘭！
　　冷若霜的背狠狠地撞击在地上。
　　孙小云掐着她的脖子，用疯狂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身体受了各种可怕的伤，在冷若霜天赋的效果之下无法依靠再生回复。
　　但他却在笑。
　　“你都不会感觉到痛吗？”冷若霜问，即便是被孙小云控制着，她的语调仍是那种冷冰冰的语调。
　　——若是一般鬼人，受了这种伤之后早就失去行动能力了。
　　“我当然会痛。”孙小云用狰狞的眼神看着她，“只是比起痛，我更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