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璞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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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璞】无字,生年不详,南港说合人,幼时六亲不在,长于市井,能言善辩,人脉广布,主命星:巨门,生身垣:不详
  清晨的南港,总不如它的夜晚繁华,彻夜不眠的喧嚣,在这一刻的薄雾下安静。
  夜里的蒙蒙细雨润湿了青石板路,在灰白的墙上染出一幅山水。静水微摇的乌篷船,仿佛睡在河道里,暗红色的船桨懒散的横在船头,像累了一夜的船夫在恬睡。
  街边斑驳的漆门上贴着的双喜字摇摇欲坠,但鲜艳的红色,还是在这灰蒙蒙的清晨格外扎眼,晨风挑逗着半开的门扉,吱吱呀呀的笑声,像在嘲笑晨起的人。
  门槛上年迈的老妇起的最早,低头在笸箩里拿捏着针线,就像一个雕塑般装饰着整条未醒的街市。卖臭豆腐和芡实糕的小贩也忙活起来了,在石桥头扇着炉火烧着水,轻轻磕碰的锅盆声音,轻巧悠扬。
  米行、布行、当行,一间间的关着的商铺走过去,一顶轻缎软轿,在两个壮汉轿夫的扛抬下,又快又稳的前行,两名丫鬟摸样的女孩,环着胳膊跟在后面。其中一位看似年纪大一些的,怀里抱着一件衣服,另外一个挎着一个精巧的三格红漆食盒。
  这一行人,在清晨尚未苏醒的南港,本应格外扎眼,但街巷上早起的人们却各自忙碌,并没有人抬眼瞩目。
  四个人,一顶轿,悄悄然的拐进了南港花街的后巷。
  这后巷是繁华的背面,那里本来属于输光身家的赌徒、败光资产的嫖客和烂醉如泥的酒鬼。他们是繁华阴影里的渣滓,只能在后巷苟延残喘。或者纵身一跃,跳入河中终此一生,或者终身流浪,沦为乞丐。再或者东山再起,重新循环着跌宕的人生。
  一行人在一处朱红的院门外停住了,这是一个后门,而门里正是整个南港最大的销金窟,春宵楼。
  春宵楼顾名思义,取自“春宵一刻值千金”之意,多少南港富甲大户在这里夜夜笙歌,醉生梦死,一掷千金。而此时的后院,却只有白墙高耸,墙下几捧败草蓬勃,墙上几支红梅挣脱,月亮后门紧闭,门上朱漆红艳斑驳。
  侍女朝云安静的站在门外,水桃儿一般的脸庞,脸颊红润可爱,素雅的妆容,恬静的神态,丫鬟发髻垂下的是用月白丝线编成的发带。娇小的身材套着桃红的齐胸襦裙,一双雪白的玉臂抱着一套绸缎的罩袍,目不斜视的等着什么人。
  旁边是一脸睡眼惺忪的侍女暮雨,看上去比朝云年纪更小些,不过少了几分端庄,多了几分娇俏。她眉目清秀,俏脸白皙,鹅蛋一般的脸颊,白里透红;樱唇点绛,杏眼蛾眉,凝脂一般的额头,浑圆细腻。穿着水绿色的襦裙,也别着两个环髻。此时正不断打着哈欠,双手提着食盒背在身后,左右轻轻跳着脚。
  暮雨的后面是顶轻呢软轿,两个身强力壮的轿夫倚着轿身悠闲懒散的抽着烟袋聊着天。
  不多时,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响,一个五短身材的矮胖中年男人迈门而出,回头笑呵呵的与门内的老仆告辞。
  这人面色微黄,须眉细缕,笑眼薄唇,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的场面人。一身轻便的青色罗衫,头戴一顶金丝小冠,气质与面相略显不搭。
  朝云、暮雨看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两个懒散的轿夫也立马直身肃立,躬身问好道:“!早!”
  “早啊早啊,又辛苦你们几个了!”被叫做的矮胖子转过身,眼睛笑成了两弯新月,一边回应道,一边被朝云服侍穿上丝绸罩袍。
  暮雨拿着食盒搭茬道:
  “老爷如此客气干嘛,您不知道这两个憨厮,睡得老天巴地的多不好叫醒!”
  有些愧疚的错愕了一下,解释道:
  “昨夜里十三行与码头的贵客找我调停,说得我口干舌燥,多贪了几杯,才叫些小雀儿告诉你们不回府了,这时辰让你们来接确是早了些的,早了些的。”
  朝云笑了,一边替老爷系好衣带,一边接过暮雨的早点匣子说:
  “老爷别理他们,一群懒虫,晨雾薄凉,快请上轿用些早点吧。”
  说罢,掀起轿帘,就要请矮胖男人上轿。
  忽然,从白墙后摇摇晃晃的转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这书生年纪不大,一脸的宿醉未醒,身上的青衿上蹭满了泥土和呕吐物。在许朝,只有身负功名的生员,才有资格穿青衿。书生脸上被不知是泪水还是泥水涂抹得花猫一般,脚下的靴子也丢了,赤着的脚上满是黑泥。
  “萧枝啊萧枝,枉你满腹经纶,学贯古今,奈何却生不逢时,难求功名,这天杀的世道,再也不给读书人活路咯——”
  这乞丐一般的书生,倚着墙,向前挪,竟然一只手里还攥着个酒壶,酒壶早就空了。可能是头痛,这人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停的拿酒壶捶自己的额头。
  几个人面面相觑,暮雨性子直,率先走了过去,问道:
  “这位小相公,你是遭贼了么?需要帮你报官么。”
  那书生抬起头看了一眼暮雨,竟然嚎啕大哭,泣不成声,搞得暮雨尴尬的回头望着,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此情形,赶忙走了过来,和声慈语的问: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那书生只是掩面而泣,一言不发,转身摇摇晃晃的便要离去。
  “哎!你这相公,我家老爷问——”暮雨十分不悦,刚要追上去问,被叫住。
  “算了,暮雨!”
  说罢,转身上轿,朝云也给暮雨使了个眼色,暮雨看看转弯远去的书生,气的一跺脚,转身走了回来。
  轻呢小轿稳稳而起,顺着石板路沿街直去。朝云、暮雨二女左右伴行。
  “唔,朝云的手艺真是又有长进,早上一碗云吞面,暖胃又解酒啊!”轿子里满足的赞道。
  “老爷,你不知道姐姐为了学这个,特地去识味馆找头厨拜的师,为了烧到她自己满意,我不知道被逼吃了多少碗。吃得我呀,听到云吞就想吐。”暮雨赶紧邀功道。
  “就你嘴快!”朝云笑骂道。
  “嗯~”轿子里的满意赞道,“你们两个都有功劳,以后老爷给你们盘个酒肆,光靠朝云的手艺和你暮雨的嘴皮子,老爷我就可以乐得当个甩手掌柜的啦。”
  一行人正有说有笑的走着,薄薄的晨雾中远远的跑过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拦住轿子。此人衣着整齐,眉清目秀,看上去精明干练,诚恳练达。稳稳的站住,拱手一揖问道:
  “敢问轿中人可是南港说合人谢家?”
  朝云摆摆手,示意驻轿,轿夫轻轻放下轿子,轿帘一挑,一张笑呵呵的圆脸探出来问道:
  “是我啊,哪位朋友?”
  那小厮一揖道:
  “早,小的冒犯了,家主这边想请您过府有急要事。”
  暮雨替手朝云揽过轿帘,嗔道:
  “我家老爷且才要回府,大清早的睡个回头,哪有堵着道儿劫人哒?”
  那小厮被抢白的涨红了脸,回道:
  “姐姐勿怪,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家主这儿有个信物相呈,说看过就知道了。”
  “好,拿给我看。”谢璞弓腰探身出轿,伸手来接。
  这小厮从衣内拿出一个坠子,黄玉的质地,刻着龙蟠金珠的造型,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谢璞接过来,脸色瞬时凝固了,双手颤抖着,捧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没见过,但他听说过。这件东西,恐怕整个许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真正见过实物的人却不多。那是当今皇家——南家的家徽,龙蟠金珠。
  谢璞问道:“敢问——家主名讳可否告知?”
  小厮扑通跪在当街,叩首拜道:
  “您一去便知,不要为难小的了。”
  谢璞小心翼翼的递回了玉坠,伸头出轿子看了一下街巷,清晨的街巷空无一人,又左右看了一眼朝云、暮雨两个侍女,伸手从轿中取出食盒递出来,正色道:“你们两个先回府,我且跟他去一趟,不可尾随,不可声张,稍安勿躁。”
  “遵命!“两女答道,暮雨接过食盒,瞪了一眼传信小厮,两女相伴离去了。
  谢璞上下打量着爬起身的小厮,说道:“带路吧!”
  说完放下轿帘。软轿又颤巍巍的前行了,坐在轿中的谢璞脑海里不断翻卷着,心里砰砰的跳着,混迹南港几十年,凭一张巧嘴说合各路牛鬼蛇神也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毕竟是一介草民,如今皇族接见,有种飞来横福,又吉凶难测的感觉。信物一出,自己不敢不赴约,可又像不该赴约,想去探个究竟,又怕险象环生。
  是福是祸呢?
  心思辗转的时间就变得飞快,只听得外面说道:
  “,咱们到了,请下轿。”
  谢璞撩帘一看,原来轿子已出了城,到了城郊的一处书院,这书院似乎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家学,而此处已然是书院的后院了。
  只听得,前院一阵阵学子高声诵读诗书的声音,谢璞在轿子里的心思深沉,竟然此刻才注意到外面如此之吵。
  谢璞起身下轿,示意轿夫留在原地,随着小厮指引,走入回廊一路进了偏院。
  这书院谢璞从未曾来过,看景致却异常精妙。亭台楼阁,假山池水,移步易景,将鬼斧神工的奇石怪木和巧夺天工的亭台楼阁巧妙的融合,谢璞忍不住啧啧称赞,叹道:
  “这是什么所在?我真是枉居南港,竟不知还有此高隽清雅之地!”
  小厮笑着答道:“此处也是我家主人暂借之所,不能为外人道的。”
  两人说着话,走到一处偏厅,门口站了两名高大精壮的汉子,满脸横肉,面色凶狠,看上去好像行伍健足。
  小厮示意他自行进屋,谢璞看着门槛儿,暗道:
  “此时恐怕已然没有回头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咬着牙,双手一提宽大的罩袍,抬步进了房间。随后小厮便在外面“吱呀呀”的关上了门。
  “你就是?”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偏屋的屏风后响起,谢璞抬头一看,才注意到这屋子的陈设。
  这是三间的屋子,左右两个偏屋,屋里陈设华丽,家具摆设说不上福利堂皇,但都是精工细作,选材上乘,桌椅板凳尽皆是金丝楠质,悬书挂画尽出自前朝名家。右手边应该是卧房,房门紧闭。左边一整屋都是矮榻,门正中立着一面屏风相隔,能看到屋内四周布置的书架和画缸,应该是个书房。窗前又垂了嫩黄色的轻纱,氤氲中飘出胭脂的香气,似乎又是个女子的闺房。
  再看这屏风,是一面轻纱绣屏,绣着一幅春山初霁图,满山的红花点缀下,山石浸染深浅斑驳两色,山中有一瀑布,水汽中漫绣着一道薄虹,隐隐可观。这屏风无论材质还是绣工都是极品。
  关键是这屏风轻纱半透,影影绰绰的看到后面端坐一个主人模样的人,背对着屏风,端坐在矮塌上,面前像似个矮几书案,而他正在执笔书写。还有左右两个侍女一个在磨墨,一个在燃添香料,而刚才的声音,正是其中一个侍女发出来的。
  谢璞赶忙俯身拜下,行大礼回道:“草民谢璞,见过贵人。”
  “主人叫你免礼啦!”还是侍女的声音。
  “谢贵人!”
  谢璞应声起身垂立,微胖的黄脸上绷得更紧,额头还沁出了细密的汗珠。此时他心里不断的在腹稿措辞,作为公认的整个南港最能言善辩的说合人,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主人叫你不必拘谨,早听说你能言善辩,闻名南港,想问什么但说无妨!”侍女的声音不急不徐,是个不带任何感情的传声筒。
  谢璞慌忙回道:
  “草民虽然愚钝,但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贵人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定当尽心竭力就是。”
  又过了片刻,似乎是在等主人写完照念,侍女又说道。
  “我家主人说很好,但既然嘱你办事,自该让你知晓主东身份,我家主人贵居静至!”
  谢璞心里一凛,静至厅乃是当今储君所居之宫的名号,当今圣上久不临朝,而皇子中的三皇子,正是当今太子南麒鑫。赶紧下拜叩首,刚想说:“草民叩见太子——”。
  “不必拜了!”话未出口直接被侍女喝止了。“起来吧!”
  谢璞的心里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如今天子失位,太子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被召见,还有差使。
  “主人有事叫你去办,事后还有重酬,只是此事须保密,但泄露一丝一毫,便是抄家灭族的祸事。”
  侍女的声音仍然轻慢,说到抄家灭族也是云淡风轻,但谢璞听起来确是字字雷霆。随着话音刚落,一页淡黄色的书纸从屏风后飘出,飘然落到了谢璞的脚下。当他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拾起那张洒金纸的时候,他瞥到了最后一行字:
  “……事成酬金铢千贯!”
  这张洒金纸,是当世最贵的纸,用金箔撒进纸浆制成,专为贡品,只有当今皇族才可以用。
  而千贯金铢,可以直接让他谢璞,满足毕生所有的心愿。。
  “但听贵人吩咐,谢璞定然竭尽全力!”
  尽管谢璞还没仔细看这满满的一页纸上写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拒绝,也无法拒绝。因为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转折,无论是福还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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