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法仪式

　　当马尔斯将头抵在那块六棱形水晶上时，一丝丝凉意从额头传遍全身，甚至精神都有一些恍惚，马尔斯甚至觉得自己和这块水晶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这种联系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这个时候费尔南多也没有过多废话，低沉的吟唱声响了起来，这吟唱声抑扬顿挫，马尔斯完全听不明白，之前费尔南多教授给他的正是这种奇怪的吟唱，不过都是很短促的发音，练习的时候也是费南多吟唱一长段，他接两句短的，费尔南多说这是龙族的语言，需要要马尔斯用龙语配合才能完成仪式。
　　马尔斯深呼吸两次，调整好状态，在费尔南多吟唱完一长段之后，紧跟着做出回应。整个过程并不是很漫长，费尔南多一共有六段吟唱，马尔斯的也只要六次简短的回应以作配合，而且这六次回应也只是其中一两个发音不太一样，其他内容都差不多。随着吟唱咒语的声音不停响起，马尔斯看到眼前的水晶柱内部的烟雾翻滚的越发剧烈，像是要冲破水晶的束缚一般。在费尔南多开始吟唱第六段咒语的时候，水晶柱更是迸发出了淡紫色的光芒，将周围数十米范围照亮，虽然这光线并不像太阳光那么刺眼，直视水晶柱的马尔斯还是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紧跟着从眼角流出。
　　当费尔南多最后一个音节出口的时候，异变陡生，原本水晶柱散发的淡紫色光芒突然由淡转深，一股灰色的的雾气瞬间填满整个水晶，紧接着水晶柱上一道接一道裂纹出现，然后整个水晶崩碎，碎裂的水晶迅速化为粉末。一声震耳欲聋的狂吼声响，如果马尔斯现在能够听懂龙语的话，一定可以感受到这个余音袅袅“不”字包含了多少悲愤和不甘。可怜的小马尔斯不仅听不懂，还被这声巨吼给震晕了，直接从龙头上栽了下去。
　　那片裹挟了水晶粉末的灰雾在费尔南多巨大的龙头上环绕了一圈，一缕蓝色的虚影也彻底被灰雾所同化，然后向着已经跌落在地的马尔斯冲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马尔斯的头顶。费尔南多庞大的龙躯此时已经变得毫无生气，之前发出怒吼时睁大的双眼也陷入彻底的混沌，漂浮在半空的乳白色光团一点点消散在虚空之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静谧。躺在的地上的马尔斯身上蓝色和灰色的光芒闪烁起伏了几次渐渐陷入沉寂，一个缥缈苍老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仿若时间长河卷起的浪花声：“幸运的小家伙，送你个小礼物”
　　而此时的萨沙营地已经在夜色中归于平静，平民们并没有因为白天发生的惨剧就停下生活本来的节奏，这个该死的世道总是充满了各种意外和危险，虽然安全区域的牧场被魔物袭击很少发生，但是这也不是第一次。除了家中有亲人朋友在在这次事故死去，依旧沉浸在悲痛中，其他人大多数已经进入梦乡。
　　营地议事厅的大门被推开，身穿黑色法师长袍一头金发的领主奥菲娜走了出来，白净秀丽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疲惫。白天追击魔物和寻找走失的孩子本身就消耗颇大，回到营地后又带头统计这次的损失，安排抚恤，转眼已经是后半夜了，这对魔法师孱弱的身体着实是不小的负担，揉了揉已经有少许血丝的双眼，借着火把看到不远处的卫队长正发呆一般仰望西北方向，奥菲娜走过去问道：
　　“怎么了，苏珊”
　　“大人，我刚才突然感觉到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回过头来的卫队长，微微欠身回答道。已经来到萨沙营地半年的奥菲娜到现在也不太适应卫队长苏珊的一板一眼，虽然已经和她说过很多次，但是这位有着一头火红色头发的卫队长依旧坚持着自己的行事风格。听到苏珊的回答，奥菲娜也皱起了眉头向西北方看了一眼，高阶战士尤其是亚马逊女战士的直觉大部分时候还是相当可靠的，这让她也升起了一丝不安。
　　“那个方向应该是那个叫马尔斯的孩子坠落迷雾之渊的方向，只要不深入最后一段，迷雾之渊除了一些空间乱流和夜间诡异升腾的浓雾应该没有别的危险，明天如果有时间我们再去探查一下吧。对了，之前袭击牧场的那群哥布林是什么来路，你去追踪有什么发现？”
　　“大人，我之前沿着那些哥布林的踪迹一路跟了过去，基本搞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东南方向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正在迁徙的地精小部落，在距离营地大概七公里的位置遭遇了一群魔物的袭击，那个小部落本身有不少成年的地精战士，而且还有萨满巫师，他们击溃了那些魔物。我在他们战斗的地方发现了两具哥布林巫师的尸体，还有几十具哥布林和魔鼠的尸体，那个地精部落的损失应该也不小。不过所有地精的尸体他们都已经回收了，遭受困境的地精部落吃自己的同胞他们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他们现在又向南走了三公里多，已经驻扎了下来，我去看了一下他们的营地大概还有2000左右的地精。今天牧场遭遇的袭击确实是个意外，那个哥布林巫师带着十几个哥布林逃避地精的追杀才闯了过来。不过哥布林巫师这种中阶魔物出现在营地20公里以内是需要重视一下，我会安排一些人手到呼啸荒原深处探查，我认为这有可能是魔潮的前奏。”红发卫队长如实汇报了之前探查的结果，并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奥菲娜听完苏珊的话，低头沉思起来。对于苏珊的探查结果她没有丝毫怀疑，亚马逊女战士出名的不仅仅是她们出色的武技和箭术，在追踪探查方面她们也是不逊于精灵游侠的优秀斥候。这次遇袭的原因虽然搞明白了，但是苏珊的推断让奥菲娜更加不安起来。魔潮是所有呼啸荒原周边的城镇最大的灾难，也是魔族被击败3000年以后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梦魇。铺天盖地的魔物从呼啸荒原深处倾巢而出，其中甚至有大量的中高阶魔物惨杂其中，面对魔潮，哪怕是高阶职业者也一样有可能陨落。想要抵挡住魔潮，只能依托城镇据守，没有城墙和各种防御工事，哪怕是正规的骑士团在野外正面遭遇魔潮也一样凶多吉少。萨沙营地虽然名字是营地，却是呼啸荒原周边有数的重镇，从大法师萨沙·伦纳多创立萨沙营地以来，300年间经历大小魔潮50余次，始终屹立不倒。但是不管谁都无法轻视魔潮，如果没有提前准备，不说营地本身会损失惨重甚至有可能失守，周边的村寨绝对无一幸免。
　　这时一阵微风吹过，突如其来的凉意打断了奥菲娜的沉思，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苏珊说道：
　　“一次性在营地附近出现三只哥布林巫师确实反常，安排人手侦查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太过深入呼啸荒原，哪怕没有魔潮，荒原深处也危险异常。这次牧场遇袭虽然牲畜的损失并不大，但是人员伤亡太过惨重，之前我们救下来的那个叫查理的孩子也没挺过来，14个人无一幸免。你安排营地卫队，把方圆20公里范围再梳理一遍，那个迁徙过来的地精部落里也驱逐到20公里以外，要是反抗就直接清缴。”
　　奥菲娜的声音一开始还有些低沉，后面说到地精部落的时候明显激昂不少，最后甚至透着一丝冷冽。卫队长小姐并没有被影响，直接低头称是，然后就大步流星的向卫队营地走去。看着苏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奥菲娜顿感心安不少，这位萨沙大法师的直系后裔虽然没有继承家族的魔法传承，转而成为了一名亚马逊女战士，但是在萨沙营地需要她时，还是毅然决然的回到了祖先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这样资深的高阶巅峰战士不论去到哪里都会获得相应的地位，虽然一般来说奥菲娜这种中阶法师地位要比高阶的战士地位更加尊崇，但是绝对不包括苏珊这种高阶巅峰。他们距离传奇强者只有一步之遥，哪怕这一步可能一辈子都跨不过去。抬起手把几缕被风吹乱的金色发丝理顺，也转过身向领主府邸走去，夜色依旧深沉，之前隐没在云层中的红月又渐渐显露。
　　静静躺在迷雾之渊的马尔斯这时候已经不复之前的平静，虽然处在昏迷之中，但是脸上的神情却痛苦不堪，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更加诡异的是全身上下青筋凸起，还不时有一个个肉包从身上鼓起来再恢复原状。这种状态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小时，马尔斯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
　　马尔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白胡子老头说要送自己一个小礼物，紧接着他从头到脚身上每一处地方都开始剧烈的疼痛，关键是他的意识还很清醒。伴随着痛苦，他的意识一会儿化身成一个叫做费尔南多·拉法蒂·弗兰克林的巨龙，和一些稀奇古怪的敌人战斗搏杀；一会儿化身成一个叫弗朗西斯·梅根的人类魔法师，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生物，有时候他化身的巨龙也会研究各种金币宝石，他化身的魔法师却在和敌人战斗，总之脑子里一团糟，身上的痛楚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马尔斯感觉过去了几百上千年的时间，那种撕裂身体一般的剧痛才一点点的消失，脑子里走马灯一般不停转换的画面也慢慢停了下来，一种极端舒畅轻松的感觉由内而外遍布全身，意识也归于平静。
　　睡梦中的马尔斯突然觉脸上有些痒，一种湿漉漉的触感不时从脸上划过。双眼艰难的睁开一丝缝隙，四周的光线很暗，稍微适应了一下，抬头就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好奇的盯着自己。
　　“啊～～～”。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马尔斯身手矫健的向后窜出两米远。那个小家伙也被吓了一跳，原本趴在马尔斯胸口的它凌空一个翻身，站稳后一边“嗷～呜，嗷～呜”的叫唤，一边看着马尔斯。待看清对面是一只毛色金黄模样奇怪的小狗之后，马尔斯忽然觉得自己好丢脸，看到一头龙都挺住了，被一只30公分不到的小狗给吓的失声惨叫，看到那只小狗也不怎么怕他，刚才还舔自己的脸来着。想了想，马尔斯还是爬了起来，冲着那只狗子招了招手，没想到它还真就颠颠的跑了过来。
　　俯身把这只金黄色的小狗抱了起来，这时候显然已经是白天，顶部的阳光照射下来以后，四周也没有天光大亮的感觉，依然有些阴沉。抱着金色的小狗，巨龙费尔南多还是趴在那里，和昨晚的姿势一模一样，不过现在只是一具尸体。马尔斯想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知识和记忆，一时竟有点失神，并没有发现自己好像长高了一点，身体也比之前更加壮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