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水坝

　　收秋过后，唐明山庄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二龙山兰峪溪入河口一带小河两侧已经被平整出来了大片的平地，河水已经被截断，依靠着一条人工挖出的引水渠再汇入汾河。庄丁们用麻绳拉动木桩在夯地，十几人为一组，巨大的砸夯声与号子声在这片山谷前不停回响着。
　　一座泥土拦河坝在逐渐成形。
　　兴修水利谁都知道是利在当下，功在千秋的事情。可是修堤筑坝巨大的花费还是让华夏国绝大多数的官员对此望而却步。即使是这么一条山泉喷涌而出的小河流，只要耗费超过万贯钱粮，也就是晋王世子敢这样“败家”。
　　李继岌也不想这么干，可是在汾河上修建拦河大坝以他现在的财力物力和技术能力是远远做不到的，所以退而求其次，只能是在汾河上的支流上动手。
　　这也是无奈之举，他计划中的工坊都要依靠这些水能作为主要的动力来源。
　　原本在这片山林一带不时出没的野兽顿时就不见了踪影，全都被如此浩大的人类活动声势吓得跑得远远的。
　　工程进度很快，土坝的前面已经用两尺宽，半尺厚四尺我长的山石垒出了一道厚达两丈的坝墙，两侧各开出了两道干渠出来，其后又被分成了六条支渠。与水坝交汇处，四座巨大的闸门让人看了后倍感新奇。
　　在闸门后方，水渠两侧也用山石条砌出了一条长长的涵渠，一些方形的暗室是以后准备安装水轮机的地方。要等到大坝建好，再将引渠闸死，水库中开始蓄水到四分之一，这些引水渠才能投入使用。
　　一处长约两里多一点的山地小水库，也是初见雏形，只不过用大蓄水池来形容它，似乎要更加贴切一些。水力纺机、水力织机还有水磨，会在四道涵渠上方安装上二十多台。如果有可能的话，李继岌还想在上面安装一台锻铁所用的水锤。
　　问题是水锤怎么制造？
　　这个事情只能是交给工匠们去解决了。
　　事情都交待完了，等待完工的日子也没什么事。李继岌就离开了庄园，动身返回晋阳城。听说自家老爹准备回来了，这回在河北没打了胜仗，心情自然不会很好。
　　从晋阳通往雁门的古老官道自先秦时就存在了，正好从作为阳曲县城的唐明镇中间穿过。李家对于地方的治理显然是不合格的，这条大路已经多年没有整修过，在上面策马急行是没有多大问题，但是如果是马车，就颠簸得很厉害。车轮不停发出吱吱呀呀声响，让李继岌一直都在担心车轴不知哪时就会折断。
　　一队豪华的车队正从唐明镇穿过，带队的夏冀奇原本不准备让路，但在看了一眼对方的旗号后，只得是叹了一口气，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一旁，静等对方的车队通过。
　　不过对方的车队在经过李继岌的马车前，却突然停了下来，一只粗壮的大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留着连鬓胡须，略带凶横的方脸，见李继岌正探出头来就招手大笑道：“元宝，到四叔翁的车里头来。”
　　来者正是被李继岌在刚不满周岁时就“坑过”一回的四叔祖李克宁。
　　正因为李继岌在中元节家宴中的“无心之语”，让李克用心生警觉，提前让李存勖接手了兵权，并把李克宁调出了晋阳，到云州任振武军节度使，镇守边关。
　　在李克宁的心里，就认为这小子就是自己的“灾星”，可是李继岌却不这么看，自己好歹算是救了他一命，否则这位李家位高权重的小叔祖，按照原来的历史，会因祸起萧墙，被自家的老爹给“咔嚓”了。
　　虽然如此，李克宁在晋军中还是拥有不小的威望。
　　这位比自家老爹只大五岁的四叔祖虽然脑筋死了些，但是打起仗来却是豪不含糊，也算是猛人一个。在他身上完全体现出了老李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优良传统”。
　　李继岌只好下车，躬身施礼道：“长者有命，小子焉敢不从。”
　　李克宁笑吟吟的从马车上下来，牵着李继岌的手说道：“小子，听说你最近闹出的动静不小，老夫倒是想过来看看你这小妖的笑话！”
　　李继岌咧开嘴，露出一嘴的白牙：“现在还不成，需过段时日，就有得热闹看了。”
　　李克宁拉着李继岌上了他装饰豪华的马车：“小子，老夫在云州呆得难受，准备找点事干干，把你那酿酒的法子教给叔祖可好？”
　　李继岌瞅了瞅老家伙如同开花般的老脸，略微呻吟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在云州酿酒，我得占一半的份子。所得二一添作五，大家你好我好！”
　　李克宁听后瞪圆了双眼：“人小鬼大，老夫不知你要那么些钱财做什么？”
　　“本性如此吧，可能是家传，小子名唤元宝，总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字，谁让我老娘也是如此贪财如命呢……”李继岌悠悠说了一声，“这事不能打驳回，这合伙的生意能做就做，咱可没有白给人好处的习惯！”
　　李克宁怔了半晌，这才开口说道：“早就听人说你是妖童转世，老夫还一直不信，今日一打交道，才知所言不虚！”
　　李继岌翻着白眼：“大家传说的是天仙適凡好吧，小子是紫微星君下凡！”
　　“P，你咋不说你是佛祖转世……”李克宁撇着嘴，“就是妖童现世！从你一生下来，老子就没什么好日子过！”话可以说得这么直白么？就凭这副德性，不被自家的老爹就真的算是便宜！听得李继岌简直有些无语……
　　“我听说契丹大王耶律阿保机终于还是忍不住，最近才将自家三个兄弟给杀了两个……”李继岌随口说了一句，老家伙真当这争权夺利是闹着玩的？这玩意真的是会要人命滴！不象是过去在草原上部落里的那些习惯，兄弟们争权失败，顶多就会被惩罚一顿……
　　李克宁果然张大了嘴，楞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两人回到了晋阳，不过听说晋王最近脾气不好，在回府之后，果然老很老实。
　　原本野心勃勃的李存勖受到这次挫折，也让他看到梁国毕竟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是轻易就能搞定的。特别是杨师厚这厮在梁军中威望很高，打起仗来也毫不含糊，在朱温死后，终于是霸占了魏博这个大军镇，反而成了劲敌。
　　晋王李存勖反思了一下，决定先隐忍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