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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访栎阳狭小简陋,谈魏仇复仇心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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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鞅渡渭水,北上栎阳,不过几日便进入了栎阳城。
  去年卫鞅曾为救师,只身前来栎阳,然而全部注意力都是在如何营救老师之上,不久又被秦人严密看押起来,所以并没有对栎阳进行细致的查访。这次前来,目的完全不同,自然要仔细查访才是。
  远远望见栎阳城的时候,卫鞅依旧为栎阳的狭小而感叹。作为当时号称七雄的强大诸侯之一,秦国的国都可以说是最为简陋的了,即便是燕国这个恪守礼制的老牌诸侯国都蓟城,也要比栎阳看起来更为宏阔。
  进入栎阳城内,简陋的栎阳宫,更是诸侯国所仅见。认真比较起来,栎阳宫甚至比不上公叔痤开府时的府邸。公叔痤当年开府理政,相府由极其宽阔的前院和后院两部分组成,前院设置了一应属官的办公之所,方圆两里有余;后院则是前后三进,每进院落都是亭台水榭相间,奴隶杂役也有百人之多,方圆亦是两里有余。
  而眼前这座栎阳宫,甚至很难称得上是宫殿,不过是一座贵族府邸而已。前后三进院落,第一进正中是议事大殿,说是大殿,却极其简朴,毫无宫室气象,两侧是侍卫、内史的处所,负责栎阳宫的一应防卫和政务处置。第二进是一个不大的庭院,两侧是内侍仆役的居所,最后一进才是秦公居所,也不过数间简陋的小殿而已,只有秦公、秦献后和秦公的一个君夫人在此居住,秦献公薨逝后,为数不多的几个君夫人也都徙居雍城养老去了。
  整个栎阳宫,也不过方圆三里许,内侍不足百人,如此寒酸的宫室,普天之下恐怕也是屈指可数,便是魏国的一个士大夫的封邑府邸,也要比栎阳宫豪阔了许多。
  除了宫殿简陋,整个栎阳城也不似山东六国都城那般精致宏阔,整个栎阳城最大的特点便是实用,其他一概不论。栎阳宫已然如此,官署府衙自然也是简陋粗朴,街市民居更不必说,整个栎阳城,竟然没有一家豪华酒肆,这在山东六国简直不可想象。
  狭小的栎阳城,似乎容不下那许多奢华精致,如此粗朴的部署已经将狭小的栎阳城填充的满满当当。而求贤馆竟然成了栎阳城内最奢华的存在,原本的馆驿本来并不比栎阳宫,然而经过景监的紧急翻修和扩建,如今的求贤馆已经方圆四里有余,数十间独立小院林立其间。尤其是那不时飘出的阵阵肉香,更是老秦人口中津津乐道的奇景。
  秦国本不富裕,便是秦公也是旬日方能食肉一次,如今的求贤馆,却在如此拮据的时刻,做到了每三日便能食肉一次,这让久居栎阳的老秦人羡慕不已。然而令卫鞅最为感动的,却不仅仅是秦公的求贤之诚,而是老秦人的厚重朴实。
  老秦人确实羡慕那些求贤馆的士子们,寻常百姓之家,除了年关能食肉之外,每月也难得食肉一次,遇到饥馑之年,便是粟米也很难吃饱,野菜便成了餐桌之上的重要辅食。野菜略微苦涩中带着一丝清香,在少油的情况下,偶尔食之别有一番滋味,若是长久食之,更多的却是苦涩和无奈。
  面对入秦士子三日一肉食的待遇,老秦人并没有嫉妒,更多的反而是祈盼。“秦公如此厚待入秦士子,老秦人有望矣!”在朴实的老秦人眼中,士子们的待遇已经远超秦公,秦公如此诚心相待,士子们必定以死相报,秦国富强便有望了。
  然而卫鞅心里却清楚,秦国倾尽所有为入秦士子准备的最高规格的待遇,在至少半数入秦士子的眼中,却是艰苦无比。识文断字,修学立身,非贵族不能为,山东六国贵族的富庶,是老秦人难以想象的。孔丘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便是如此,六国贵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卫鞅自幼家道中落,后随鬼谷子在鬼谷岭中修学,日日粗茶淡饭,早已习惯,然而对于大多数出身贵族的士子来说,秦国求贤馆中的生活依然是艰苦的。更不要说是去秦国乡野踏勘走访,更是艰苦异常。所以在前几个月的考校士子中,有不少士子连栎阳城都没出,只是在栎阳官署间走访一番,便匆匆离去或者仓促应对。
  对于离秦士子,秦公一如既往地礼送出秦,对于仓促应对的士子,秦公也直言不讳,若愿意留秦,只能从小吏做起,若是离秦,一体待之,结果同样是离秦而去。朴实无华的秦公和秦人,都让卫鞅对栎阳、对秦国,有了更深一层的亲切之感。
  栎阳作为如此特殊的一个诸侯国都存在,必定是有他特殊的原因,经过连日走访,对于栎阳国都的来历和历史,卫鞅已经基本了解清楚。栎阳原本只是一个小邑而已,原本很不起眼,在秦穆公时期,不过是一个大夫的封邑而已。
  彼时秦川大地尽为秦国所有,秦国西有陇西大山,南有秦岭半壁,东有函谷天险、黄河绝堑,可谓固若金汤。位于千里秦川中心地带的栎阳,不过就是一个最为普通的封邑而已。然而时移世易,秦穆公之后,曾经历四代乱政,便是秦公求贤令中所言厉公、躁公、简公和出子四代,内乱频繁必然招来外患。
  戎狄诸部中的义渠,便在此期间迅速崛起,占据了整个陇西大山,泾水上游的宁县也被义渠所占,其势力已经直接威胁到秦川腹地,于是秦国才不得已将防线退出陇西大山,以雍城作为对抗义渠的最后据点。魏赵韩三家分晋后,魏文侯励精图治,魏国国力大盛,重用吴起后越过黄河天险,进犯秦国河西之地,连战连捷,以至于洛水以东尽为魏国所有,并直逼秦国函谷关后的阴晋,函谷关几乎快要成为秦国飞地。
  天险尽失,强敌环伺,这让流亡十几年后复位的秦献公嬴师隰十分忧心,在流亡期间,秦献公与魏武侯还有一段交情,魏武侯助秦献公复位秦公,秦献公曾言:“武侯在日,嬴师隰绝不染指魏国半寸。”这一许诺,秦献公遵守了,也是因为这一许诺,秦献公在即位初期的十几年中获得了推行新政的时机,秦国内乱终于停止。
  这十几年中,秦献公积极向山东六国学习,推行了一系列见效快速的法令,使秦国的国力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此后魏武侯薨逝,秦献公终于等到了广大秦国的时机,试图收复被魏国侵吞的河西之地。
  然而旧国都雍城距离河西之地太远了,每次出征都要横穿整个秦川大地,既耗时耗力,又贻误战机。出于战略考虑,同时又为了激励秦人决死收复失地的决心,秦献公一言而决,迁都栎阳,将国都放在了距离魏国不足百里的前线之地。
  秦献公此举,向秦人昭示了自己收复失地的决心,有效地激励了老秦人的斗志,将百年来逢魏必败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老秦人的一腔热血就这样被秦献公点燃了,整个秦国都陷入了收复失地、血战到底的狂热之中。
  然而秦献公有的不仅仅只是决心而已,更有血染沙场的斗志。此后的数年之间,秦国向魏国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秦献公每每亲临战阵,与士卒同进同退。凭借不惜代价的血战,秦国收复了洛水到河西的大部分地区。然而此时的秦国,却也在这连绵的战争之中,将自己拖入了泥沼之中,青壮不足,国库空虚,秦国逐渐陷入了险境之中。
  秦公嬴渠梁继位,一改其父的国策方针,向魏国割地求和,以换得秦国的喘息之机,其本质与当年秦献公与魏武侯的盟誓并无二致,都是为了争取时间,刷新秦国。然而留给秦献公的摊子太乱,时间太短,人才太少,秦献公的新政变没有从根本上改变秦国,所以尽管经过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依旧在短短几年的对魏战争中消耗殆尽。如今的秦公虽然同样有决心、有抱负、有格局,但是天意如何,却不得而知。
  秦公此举自然遭到了诸侯的耻笑,魏侯心中更是十分不屑,认为秦国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从此再也没有把秦国放在眼中,魏国的图霸目标,迅速转向了同为三晋的赵、韩两国。魏侯的这种轻视与不屑,正是秦公所期待的。秦国拱手相送大片河山所图谋的,便是魏国战略重心的转移,而从安邑宫传出的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秦公的目的正在一步步实现。
  战略目的尽管正在实现,然而割地求和的这份耻辱,却深深烙印在秦公的心中,也同样烙印在老秦人的心中,这份耻辱,时刻在激励和鞭策着老秦人负重前行。所以尽管栎阳城狭小简陋,但是老秦人的精气神,却是山东六国无一能及的。
  这份精气神,源自于老秦人在血火拼杀中锤炼的勇气与决心,也源自于在耻辱刺激中迸发的不屈与奋发。所以在整个栎阳城中,到处是步履匆匆的老秦人,每个人都在奋力地忙碌着,仿佛有无尽的力量在催动着他们。
  除了求贤馆和士子入秦这件振奋人心的大事外,安邑城内流布最广的,便是对魏国的复仇之念。百余年的恩怨纠葛,老秦人与魏国的血海深仇,早已烙印在了老秦人的血液之中,尤其近几年与魏国的殊死血战,更是使得秦川大地之上,家家户户几乎都有烈士灵位,与魏国的恩怨已经不仅仅是国仇,更是家恨。
  然而老秦人并没有将这份复仇之念时时念叨,而是将它化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每个人都在拼命努力,努力多产一旦粟米,多种一颗枣木,多造一件兵器,多制一领甲胄,似乎只要足够努力,便有能力为亲人报仇,为秦国雪耻。
  这份沉默与决心,正在一点一点地感染着卫鞅,老秦人的意志之坚定,行事之厚重,无不与卫鞅心中的理想国度相互印证,并时时发生着激烈的碰撞。这片明显落后于中原大地的土壤,从未感受过法治的滋养,然而却似乎是天下诸侯中,最适合法治生长的地方,惟其落后,更加渴求,惟其空白,更加纯净。当这种感觉在卫鞅心中萌发的那一刻,卫鞅有些意外,却又是如此的兴奋。
  在栎阳城盘桓了两旬之后,卫鞅对于秦国的兴趣愈发浓厚了起来。于是便前往求贤馆录名造册,恰巧此日景监有事入宫,没有遇到前来录名的卫鞅,卫鞅并未在意此等细节,录名后未作停留便领取了一应文书盘缠,当日便踏上了北上的征途。
  待到景监午后回到求贤馆,书吏将新录名的三名士子名册呈报给他时,他一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卫鞅。去年卫鞅入秦被看押期间,景监与卫鞅曾经有过几次接触,虽然并无深交,但是对卫鞅特立独行的作风还是印象深刻。
  此后卫鞅为秦公献策,事后秦公也向景监提起过,言语之间很是赞赏。如今见到卫鞅的名字,景监感到事关重大,连忙询问卫鞅行止,得知他已经出了栎阳,便没有追赶,而是带着名册紧急来到栎阳宫求见秦公。
  求贤令已经发出去半年之久,入秦士子已经有过三轮策对,然而所选之人不过二十,郡守之才不过一二,能称得上大才的却是杳无一人。秦公有些失望、有些急躁、又有些无奈,便连日召来景监等商议对策,却又总是无果而终。景监突然紧急求见,定有大事,嬴渠梁便连忙将景监请了进去。
  “启禀秦公,今日景监回馆,见士子名册中录有一人,不敢怠慢,故而紧急求见。”景监三言两语说出了原委。
  “究竟何人,值得如此?”嬴渠梁有些诧异,一向稳重的景监,今日何故如此?却也因此来了兴致。
  “秦公请看。”景监卖了个关子,将名册呈给了嬴渠梁,嬴渠梁接过一看,卫鞅,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只是突然之间懵在那里,硬是没能想起来。
  “只身入秦救师,秦公何故忘却?”景监按奈不住兴奋,提醒了一句。
  “原来是他!昔日虽仅一面之缘,却觉此人大是不凡。然而既为公叔痤之高足,必受魏国重用,如何竟来了秦国,匪夷所思。”嬴渠梁有些兴奋,当初卫鞅离秦,嬴渠梁还叹息过一番,秦国竟无此大才,不期今日卫鞅入秦,却又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秦公既有此虑,景监速派人前往安邑,查明此中原委。”景监明白嬴渠梁的顾虑,如此大才不在强魏出仕,却来到秦国,若不查明原委,心中总是不放心的。两日之后,一支三人商队从栎阳悄无声息地出发,直奔安邑而去。
  有诗赞曰:。
  久旱之地望甘霖,将熄之火盼柴薪。
  秦川虽已遇明君,再造仍需待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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