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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茉莉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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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向西策去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一路山峰越来越多,遇见的河流虽然逐渐的小了起来但却清澈无比,两道的杉树林成了一个个汪洋大海,鸟群在马匹的呼啸声中掠过,偶尔听到骇人的虎啸声,震慑山林,幸而大家仗着晁幽武功高强而且叶比之熟悉道路才不耽搁了路程。到得毋敛已是夜郎国,只见房舍都是木结构、全石结构或者木石结构。再策几日不久就来到了夜郎国的都城,只见百峰密集,云层布满,云层诸峰下一个石头城也已可见,放眼都是石墙、石拱门、石窗,几欲无处不是石头。恰巧赶集之日,都城下的集市不算大但却也算繁华,来往的商旅牵马的牵马搬货的搬货,这些人打扮稀奇古怪,操着不同的言语,或把毒蛇盘结在脖颈叫卖母鸡的,或蹲在树下喊着狗皮膏药的,或摆一个木板喊着竹面具的,每每交流受到阻碍时便以汉语辅助,晁幽和刘子衿这时才感到大汉文化的魅力所在。其实早在武帝建元六年,大汉使者到得夜郎一番陈说又以丝绸黄金馈赠夜郎王后,便已在夜郎设立犍为郡,如今大汉和夜郎实为一家,又因夜郎早时已有汉人居住,只是夷化了,是以如今商旅频繁出没大伙也不觉得奇怪。叶江南道:“我们离开久了,家里或许都没有吃的了,幽哥哥,我们到那边买一些应用物品。”晁幽和刘子衿牵马随她而去,叶比之和几波在一株树下稍作歇息,不久三匹马驮了很多的物品回来。
  出了集市又策了两个时辰左右来到都城郊外,只见这里千峰联袂,杉树林茂密无比,一石板小道弯弯曲曲径通一个几欲直插云霄山峰,一小瀑布从那陡峭的山峰中段倾泻下来,在那瀑布旁边有个山坳,山坳建有几间木房宛然空中之城,雅致无比。晁幽几人牵马上山不久就到了那山坳,几人顿了脚步,放眼下去,只觉云层在于脚下,乌云仿佛穿胸而过,鸟声和瀑布声更是不绝于耳,冒险之极,静谧非常,连那马匹瞧了下去也不住颤抖,宛然某位仙人之洞府,再看那几间木房前有个木牌坊,上面小篆写着:危瀑山。进得木房来,周边有一个绿草水潭,鸭子立于旁边正自打扮,公母鸡彼此追逐,小鸡咿呀咿呀地叫喊,木房上面又有一个匾额,匾额写着三个小篆:尚德楼。晁幽几人想:“原来叶神医这些年躲在这里,但仍不忘给这里的百姓看病。”
  刘子衿赞美道:“好一个仙境,叶姑娘待了好处。”
  几波道:“可不是嘛,这庸医比我还会享受。”叶比之笑了一下领着他们进屋来。
  叶江南道:“爷爷,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这些家伙也没有饿死。”说着捉了一只小鸡抚摸起来。
  大伙儿把物品搬入房中,几番下来,叶江南和晁幽已经备好了饭菜,吃过饭后天已变黑,这一夜无事可写。翌日一个身穿华丽短袍的女子到得山来,把马匹拴在木桩上后喊了喊:“江南妹妹,江南妹妹,不好了不好了。”似乎有紧急之事。
  晁幽几人来到大堂,见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叶比之道:“小莲?怎么是你啊?”
  叶江南也诧异道:“小莲?好久不见你,你胖了。”说着拉着她坐下来。又道:“是不是公主有什么事叫你来找我?”
  小莲点点头,道:“正是。公主又被武宁君的长公子欺负了,昨日那长公子一来便满**语相加,把两人的婚姻提前改了改,说要在腊月初六那天完婚。公主不愿嫁给那长公子,这个你是知道,只是王上坚持说这是政治婚姻,一意坚持,就连王子去劝说也没有用,现下公主只有你这么一位好朋友,你可要想一个法子才行,不然此后公主便要苦了。”
  叶江南道:“小莲姐姐,这个我知道,你是公主身边的婢女,但公主历来不把你低瞧了去,更与你姐妹相称,何况公主对我更是推心置腹。公主她单纯无比,奈何生于王庭之家。”说着连连哀叹不已。
  晁幽对着叶江南道:“公主?江南妹妹,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公主?”
  叶比之道:“先前老朽来到这夜郎国,夜郎王多同每年都会来此狩猎,那一年王上狩猎时被毒蛇咬到危在旦夕,老夫替他解了毒,此后江南便和那公主交好上了。”晁幽点点头。
  叶江南道:“幽哥哥,公主是我的好朋友,现下她有难我不能不管,我要到王宫去瞧一瞧她,你和我去一去可好?”
  晁幽道:“这夜郎国的王宫到底怎样我也是奇怪得很,我便和你去罢。”
  刘子衿这时道:“那好,我便与你们去,多个人多一个主意。”叶江南和晁幽也是点点头。
  叶比之对晁幽道:“孙儿,政治之事,有时只能委曲求全,如你们能设法救公主于苦海那最好不过,若如不能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你们到宫中一切可要小心行事,不可鲁莽。”说出看了看晁幽,晁幽也是点点头。
  刘子衿却心道:“他不叫晁少侠幽儿却叫他孙儿,这是方便晁少侠娶叶姑娘啊,试问如若叫了晁少侠幽儿,那晁少侠便成了叶姑娘的长辈,晁少侠又如何能娶叶江南呢?叶前辈真是用心良苦,只怕这叶江南以后真要嫁给晁少侠了,这实在是默认了女婿的口吻哪!”
  几波道:“庸医,你也是太紧张了吧,现下幽儿已经武功冠绝天下,不说会遇到什么变故,就算遇到了,王上的那几个侍卫又如何抵得过他呢?走走走,我们喝酒去。”拉着叶比之往后屋去了。
  晁幽几人黄昏时分来到夜郎王宫,夕阳下,只见一个好大好长的石级从天而降,石级尽头一个偌大的石城隐约座于山峰之间。爬了很久来到一个大石宫前,料想这便是王宫了,晁幽只觉这王宫比起大汉来,虽说小了许多却宏伟无比,一派威严景象。王宫拱门两边站着二十多位当值的侍卫,只见个个熊腰虎背,相貌黝黑,都佩着长剑。一个侍卫头领见了小莲吩咐左右喊道:“见过小莲姑娘。”小莲不理睬他们,领着众人在石城里左转右转,一路又过了许多高高的有当值的士兵的拱门,到得一个稍微小的石宫前便停了下来。只见一道石门前立着许多的年轻女子,这些女子着深色宽衣,发髻盘得高高的,两耳戴了好多银饰,都端着饭菜在那里等候什么,一副窘态模样。
  小莲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女子回答道:“禀报莲姐姐,这是王上吩咐下来的,说要是公主不吃饭,我们都要人头落地。”说着大伙儿流了好些泪花。小莲道:“好了好了,也真是为难你们了。”你们把饭菜端进来吧。
  只听得石屋一个甜美的声音道:“可是江南妹妹到了?”语罢晁幽只觉得这声音甚是好听非常,宛然把人带入了一个与人无争的山涧旁,云流飞逝。突然石门嘎啦嘎啦一响,一个女子右脚先探出一步又缩了回去,晁幽通过石门的一道光瞧去,只见此人着一件华丽的灰白色宽衣,乌黑如夜的发丝盘得像一个小丘,两耳带着黄金耳环,整个人如茉莉一般好看,性子静如碧江。那女子道:“这人是谁?”
  叶江南道:“这位是晁少侠,姓晁名幽,那位是刘子衿姐姐,这两人是妹妹在大汉时认识的好朋友。”
  那女子依然隔着石门道:“原来如此,你跑到大汉去了?怪不得这段日子我寻你不到,昨日有人看到你们在集市上,我这次叫小莲去找你。你们快快进来吧,外边冷得很。”说着石门打开了。
  晁幽几人进来,见一个大理石桌子摆了很多青铜古物,有三角觞、五角香炉和椭圆形茉莉花铜镜,连那火盆都是珍贵的青铜铸成的,晁幽认不得这些东西,只觉甚是珍贵,再瞧那椅子、床都是石头做成的,诧异不已。
  那女子道:“少侠很喜欢这些东西么?不如捡一个你喜爱的,不然等我嫁了那春生,这些东西便没有人用了。”跟着道,“江南妹妹,闻说大汉地大物博,这些东西在那里可否起眼?”
  晁幽回答道:“大汉国土广大,奇珍异宝也不少,只是公主这里的东西别样精致,甚是难得,晁幽不敢贪图,看一眼便够了。”
  那公主道:“江南妹妹,你的朋友真会说话,可不像那春生满口污秽之词,粗鲁也就罢了,实在是一个莽夫。”说着竟流了些许泪花,又道,“江南妹妹,汉人长得真好看,只怕我们夜郎悉数女子到齐了,也比不上这刘姑娘一二分的姿色。宫中婢女常常说我好看,依我看,刘姑娘才是仙女下凡。”
  刘子衿道:“公主自谦了,公主清丽脱俗,不食人间烟火,子衿自遇到江南妹妹以来,从未见这么好看的人。”
  叶江南道:“那是自然,公主的美貌闻名全国,这春生就是贪图了公主的美貌,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公主有些羞涩地道:“江南妹妹,你可别取笑人家,人家叫你来想个法子的。”
  叶江南道:“是是是,奴婢遵命。”跟着蹲腰行礼,那公主自是一笑,跟着道:“哎呀,忘记了礼数,小女子茉莉见过两位朋友。”说着蹲腰。晁幽和刘子衿未想到她一个公主身份竟然如此谦厚,想必这是她能吸引叶江南冒险来见她的原因吧。
  晁幽拱礼道:“茉莉公主,现下你有什么打算?”正问间一个醉汉大声嚷着往这边来,只听得他喊道:“滚开,我是武宁君的长公子,你们胆敢阻拦我,不要命了么?”后面衣服窸窸窣窣不断,想是他带来的左右。
  晁幽问了问这人是谁,竟然无视宫中秩序,茉莉公主回答道:“这便是那春生,武宁君的长公子。武宁君拥有重兵,能与父王抗衡,再说他雄才伟略,治下百姓富裕,父王历来忌惮他作乱,因此要把我嫁予他的宝贝儿子,平了武他宁君作乱的想法。”茉莉公主再把夜郎各方势力说给晁幽听。
  原来夜郎国早期与周朝已有联系,夜郎大体分四个时期,分别是武米、洛举、撒骂和金竹,武米时期又分夜郎、彩默、多同和苏阿纳,现下是多同时期。夜郎国为君长制,夜郎国乃多部落联盟而成,各君长有很多的自主权,拥兵自重,夜郎王多同虽说治下有六个成员国,但几乎是鞭长莫及,各君长的势力不断增加,又有异志,大有颠覆宗主国之势。
  晁幽听后感慨了一下,只听得一个汉子大步大步地往这边走来,一边喊道:“茉莉,茉莉,你在哪里?我来了。”婢女们拦也拦不住,石门打开了,只见十多个左右簇拥中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子走了进来,大伙瞧去,只见他四方脸,着一件青色无领扣衣,懂得常理的夜郎人都人晓得,这是一件华丽的仡佬族衣服,这仡佬族多是夜郎国的贵族。那人拿着一个大红葫芦酒地饮,看到里头有一个男子,道:“茉莉,这男人是谁?你竟然背着为夫偷荤?”说着把晁幽打量了一遍。
  晁幽道:“你便是春生?”跟着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春生一个左右喝道:“大胆狂徒,胆敢直呼王子大名。”拔剑便要过来。
  春生阻拦左右,跟着道:“正是小王,看你打扮倒像是汉人,你来茉莉公主的府邸做什么?”
  晁幽道:“我来这里是想给王子讲一个故事。”
  春生道:“什么故事?”
  晁幽道:“先前我们大汉有一个传说。”
  春生道:“什么传说?”
  晁幽道:“传说皇母娘娘开蟠桃大会,邀请各路神仙,有一位神仙也在被邀请之列,那一日,这位神仙见到了一位仙子,这位仙子叫鹅仙,那神仙被鹅仙子的美貌所迷住,大动凡心。他请皇母娘娘把那仙子嫁给他,你猜皇母娘娘怎么回答他?”
  春生道:“我怎么猜得了!小子,你快快说来。”
  晁幽道:“皇母娘娘说,‘仙界本有很多喜事,原要准了你,只是不知道你是何年何月位列仙班?如此未免草率。’那人一喜,跟着把哪一年月修进仙班的事情告知了皇母娘娘,皇母娘娘道,‘近来考察,诸仙皆认为那一年月的仙班品行最差不说,连那外貌也是丑的厉害,我听说有一个蟾蜍仙的,无论在劣行和丑陋都是里头最出众的,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他?如果你认识他,叫他癞蛤蟆不要想吃天鹅肉。皇母娘娘跟着拂袖而去。”
  春生道:“那道也是,历来英雄配美女,才子配淑女,这人不应该有非分之想,这人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他……小子你指桑骂槐?”
  晁幽道:“我的傻王子,你现下才明白么?未免太蠢了吧,”转着春生道,“你看看你,比那癞蛤蟆还要丑,你再掂量掂量你的德行,能胜那啦蛤蟆么?那癞蛤蟆天鹅肉也是吃不了,我劝你放弃吧。你再看看茉莉公主,那茉莉花都没有她美丽,你这样强逼人家,是不是太过分了?王子,你还是放弃吧,去好好当你的王子。”
  春生怒道:“你……你小子。”
  晁幽道:“你……你什么你,你小子色胆包天不说,你还藐视王法,胆敢带左右到王宫来,你把王上放哪里去了?哼,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王上请来的大汉高手,专门保护公主的,你若识相,德行修好了,王上会考虑婚约,若你执意不成器下去,王上便毁了这婚约。”
  春生道:“你个臭……小子。给我打。”左右立即拔剑过来。只见晁幽身子一抖,一道强大的气墙弥漫了过去,那十几个左右撞墙倒下,晁幽一跃抓那春生的后颈道:“我刚才说的你觉得有理么?”
  春生见左右顷刻倒下,道:“有理……有理,今天我喝多了,癞蛤蟆不应该天鹅肉。”
  春生一个左右道:“你快快放下王子,不然把你乱刀分尸。”
  晁幽道:“乱刀分尸?你吓唬我啊?我捏死你们就像捏死一群群蚂蚁一样。你好好回去反省吧。”一脚把春生踢了出去。
  春生在左右搀扶起来,跟着道:“茉莉,我会记住王上请来了这门一个出色的护卫,咱们走着瞧。你茉莉难道会飞出我的手掌心?”说着拂袖而去。
  茉莉蹲腰道:“多谢少侠解救,茉莉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这样呵斥春生的,就是往后茉莉嫁了过去,也是满足了。”说着似乎有感激过头的意味在里头。
  晁幽道:“公子往后有什么打算?”
  茉莉走到梳妆台前看了看自己的模样,道:“往后?还能怎么样?……”
  叶江南道:“公主,难道你要嫁给这家伙么?”
  茉莉流泪道:“不嫁给他嫁给谁?江南妹妹,你不在宫廷之家,你不会明白的,我们的命由不得自己。”说着静静流泪起来。
  刘子衿道:“生于王侯之家,确实由不得自己,有些人奔波半生只为了金钱,有些人只为权势,有些人只为江山,难有人儿女情长,放弃荣华富贵和权势的。公主如若生于平常百姓之家,便可追求自己的幸福,现下有王上和春生相逼,又怎容易脱离魔抓呢。”
  茉莉道:“正是,我自打与春生有婚姻以来,父王便不容我出去了,我就像鸟笼里的小念,从山林间飞了进来,再也飞不出去。”晁幽听了有些心酸,他本爱自由,随心所欲,现下看到一个被政治束缚住的人,不免心酸。
  叶江南思忖了一会,道:“医,现下不正是赶表的时候么?鸭子河一定很热闹,公主,我们倒不如去瞧一瞧吧,就算你要嫁那春生也应该先出去溜达一番,不然日后没有机会了。”
  茉莉道:“这可以么?”
  叶江南道:“只要你敢便可以。”
  晁幽道:“江南妹妹,这赶表是什么啊?”
  茉莉转头对晁幽道:“这赶表是夜郎国布依青年那女恋爱的一种称呼,每年到了赶表的时间,这里的侗人、仡佬人以及一些王宫大臣都会去鸭子河瞧一瞧,划船唱歌,游览谈情说爱,非常热闹。”说着不住羡慕模样。
  晁幽道:“既然如此,晁幽斗胆带公主去瞧一瞧,补偿生平所愿。”。
  茉莉道:“但我怕父王……”
  晁幽道:“你父王?哼,他怪罪下来,来杀我便是,我有什么好怕的。子衿姑娘,你也是没有瞧过这种风俗吧,我们就一起去吧。江南妹妹,还不快给公主换装?”刘子衿点点头,叶江南迟钝了一会,跟着叫茉莉去换了婢女的衣裳,一盏茶时间过后,小莲带着晁幽几人走出王宫,那茉莉低着头走,宫中侍卫也是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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