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亡魂指法

　　林好儿领着晁幽退到后堂，跟着进了一个小房舍，只见她在一张华贵的几案上转了转一只青铜白鹤，一个巨大的石门便打开了，里面烛光辉煌无比，晁幽跟着她将来，只见里面好大的一个房间，各种兵器应有尽有，一条麻绳拴了无数个的铁球阴森地立于长空，就像那蚂蚱的脑袋。林好儿道：“这种密室历来是他修炼武功的地方。”她说的这个人自然是花不谢了，晁幽点点头。晁幽道：“林前辈带后生来这里可是有意将神功传于在下？”
　　林好儿道：“不错，一来那危五霸口出狂言胆敢咒骂先夫武功不济，我要借你之手打败他，二来这泰阿剑如今只有你一人拿得起，这泰阿剑配合着《九黎神功》便能发挥出巨大的剑气，所向披靡。三来当日这神功的要文乃是老身译作，只怕老身一去世间便不知道这衣裳所写的是什么意思了，四来你天赋极高，这门神功只有传到你手里才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不过学得此门神功的人往往命运多舛，你想清楚，要做先夫的传人了么？”
　　晁幽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哼，晚辈从来不信命，如若往后因学了这门神功而遭下祸害，晚辈也能坦然接受，晚辈斗胆林前辈把秘笈传给再下，以便退敌。”
　　林好儿道：“果然是奋勇向前，实为大丈夫本色，老身没有看错，你学了此神功要主张正义，可不要步了你师父的后尘。”说着一滴青泪又掉了下来。
　　晁幽道：“是，晚辈谨记就是。林前辈，这衣服是什么文字哪？连波掌门也是瞧不懂。”
　　林好儿轻轻脱下那件丝绸，道：“你可知道楼兰国在什么地方？”
　　晁幽道：“晚辈不知。”
　　林好儿道：“楼兰国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国土很小，远不及咱们大汉，但却是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地势。楼兰人除了学用咱们汉字外，官方文字也常用南边一个国家的文字，这种文字经商旅传到楼兰，叫‘吐火罗文’，当时老身译作这秘笈时除了用吐罗文外，还用汉文和月氏文把匈奴语译了进来。”
　　晁幽道：“晚辈听说匈奴人没有文字，都用咱们汉字呢。”
　　林好儿道：“正是，是以秘笈有了三种文字和四种语言，其中各句又参杂不同的文字，实则为了安全起见。”
　　晁幽道：“林前辈真是家学渊源，聪明无比，料想有人得到了这衣裳也不知道写了什么东西，叶神医和波掌门就瞧了几十年也不懂。”
　　林好儿轻轻一笑，继续道：“这《九黎神功经》原为蚩尤所创制，后经大禹、项羽和先夫不同改良几欲达到改无可改，剔无可剔，到那臻于完美地步，实乃典籍中的典籍，上乘中的上乘，高峰上的高峰。此门神功共有九大篇章。第一篇是‘伏牛腿法’，总有九九八十一路，每一路又有九九八十一种变化，学了此腿法每一腿踢出便要犹如铁腿一般，一头好大粗皮肉厚的水牛被踢中也是挨不住，只有一命呜呼的份；第二篇是‘鲸鱼掌‘，此掌法有七七四十九掌，每一掌又有七七四十九种变化，传闻此掌法乃是大禹治水到得东海之滨遇到鲸鱼互相打斗时而悟出高深的武学之道，旋即加以改良，又传闻大禹一掌打在那鲸鱼身上，那鲸鱼何等大也是挨不住，只有毙命的份了，此掌法便改称‘鲸鱼掌’；第三篇是‘亡魂指法’，此指法通过腹内催动高深内力于十个指头形成剑气，每一指有十种变化共一百种变化之多，每一指发出要能折刀毁剑，方可练成。第四篇是‘穿心百剑’此剑法秘笈上历来就有，先夫取得泰阿剑后从三白六十招中化简为三十六招，每一招又有三百六十种变化，改良后不但剑法不弱反而精妙绝伦，乃当今剑法之最。‘穿心百剑’顾名思义剑一出有去无回，直取敌人的心窝，敌人快你要更快，让敌人避无可避，此剑法贵在料敌先机，用剑时必然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否则不能领悟剑法的要义；第五篇乃是轻功，叫作‘千里不留足’学得此法犹如骏马长奔，一夜奔千里足不落地，如若落地又怎可称得上千里不留足呢？第六篇是苗家内功，此内功高深无比，学了此法功聚于五脏六腑，散于全身经络，犹如登泰山而俯小山，空旷非常，自是力大无穷，手举千斤，经此内功催动各种腿法、掌法、指法和剑法，若若想败又哪里能败呢？第七篇是毒篇，记载四海各种用毒之法；第八篇是暗器篇，记载普天之下各种暗器如何发出，如何避开。这两篇先夫和项羽都只浏览不曾钻研，试问学了前几篇武功早已天下第一，又何须钻研这些杂七杂八的用毒和暗器，试问如若不能轻易避开用毒好手和用暗器好手，又怎么可以称得上天下第一？第九篇乃是苗家医术，此篇记载了苗人行医用药的方子和心得，也是颇有独到之处。这九篇看似互不相关实则彼此成辅，回环相扣。”晁幽听后大为吃惊，沉默思考，林好儿叫了他好几次都没有听到。
　　林好儿又道：“幽儿，你如若想学此神功，以后可要改称我为师娘了。”
　　晁幽道：“是，师娘，请教弟子吧。”说着盈盈拜起三个响头。
　　林好儿道：“你起来吧。幽儿，师娘也只是听你师父当日谈及这些武功路数，拾人牙慧而已，要说武功我自然教不了你，只有靠你自己了。”顿了一会，再道：“你先随我把秘笈全部被熟再说。”晁幽点点头于是跟着她咕嘟咕嘟地念下去。
　　晁幽本来记忆极好，那林好儿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句，几千字的秘笈不到半刻他已能几下九成。过了一会林好儿叫他再背一遍，又只有四五处念错，林好儿又指出来叫他记忆，这么来来去去约莫几盏茶的时间他已能全部背下。
　　林好儿赞道：“好，你果然聪明非常，记忆惊人，不为官当真有些可惜。”
　　晁幽道：“弟子不喜官场礼节。”又道，“师娘，弟子应该从哪门学起？”
　　林好儿道：“我听你花师父讲过，这《本经阴符七术》内力惊骇无比，虽说比不上这苗家内功，但在武林内功心法当中也算数一数二，只是你还不到家徒有其形未有其义，你先把经书所载的武功打给我瞧一瞧。”晁幽于是把《本经阴符七术》完完整整地打了一遍。
　　林好儿道：“你能凭借自己的聪明练到了最后一层，实属武学大才，修武之人贵在‘心意先达，招式后到’武功才不被招式的框架所束缚，道家法理讲究‘念意无形，心随水走，水可皆流，一切皆自然之法’你又何必控制五脏六腑之气呢？”
　　晁幽经她这么一说立即运满全身之气，跟着任由体内之气从右臂流出，待到一股热流要从掌中流出时也不加以阻碍，只是轻轻推出一掌，只见一个铁门被他这么一发，铁门附近的石块立即粉碎起来，那铁门也倒下了。晁幽欢喜道：“师娘，这一掌怎么样？”
　　林好儿默然一笑道：“我只是轻描淡写地点拨你便能领悟其中含义，足见你智慧非凡，你这一掌比先前威力大了好多倍，只是比起你花师父来却还差远呢。”
　　晁幽道：“花师父到了今日已统领江湖三十一年，晁幽怎么可以和他老人家相提并论呢？”
　　林好儿道：“虽然如此，你也不必哀伤，你的智慧并不比他差，只是少了机缘罢了，现下你有高深内力做为根基，好比一栋大房子已经建好了基墙，只等加木添瓦。幽儿，现下情况危急你不妨先试一试那‘亡魂指法’。”
　　晁幽道：“是，师娘”于是把亡魂指法的要义厘了一遍，跟着蹲成一个马腰，全身运那《本经阴符七术》所载的功力，他先前被林好儿点拨后已明白其中武功要义，是以一运气全身发了好大的黄光。
　　林好儿道：“你试着以中指点那石墙一看。”
　　晁幽点点头，道：“是，师娘。”待到一股热气到了手掌后便不刻意为难它，用中指轻轻这么一点，只见石墙唰的一声，几片碎石落下。晁幽惊叹道：“师娘，我是不是学会了？”
　　林好儿道：“学会？连皮毛都不似。蠢材，我适才夸你聪明，当下你就得意忘形到愚蠢了么？你师父教你骑马和游泳，难道你动作都要和他们一样？”
　　晁幽一愣，道：“是，师娘。”于是一个翻身飘于长空，不假思索跟着一指过去，乃是任由体内气流飘去，只见得嗤的一声石墙上隐出一个小洞，月光从小洞中射了进来。晁幽走过去瞧了瞧那小洞，惊呆不已，道：“师娘，我是不是连成了？”
　　林好儿道：“果然孺子可教，不过……还差得远呢，你不信打那铁球看看。”
　　晁幽看了看林好儿一眼，道：“这是花师父用来练‘亡魂指法’的铁球？”
　　林好儿道：“正是，这铁球比刀剑长戟等兵器厚了许多，你只要能戳穿那铁球，任何兵器在你指下就也低挡不住了。”
　　只见晁幽正经地转到一排排铁球面前，跟着又一个空翻中指点了过去，只听得叮的一声那铁球凹下去些许，但并不被戳穿。林好儿道：“你好好想想，天下武功大体相同，只是路径不一样，这路径就是个法子，你可有自己的路径？如若你每招每式都要人指点，你就算学会了也失去自己的本色，小马过河难道如老牛所说真的很浅？难道真的又如松鼠所说真的很深？你自己思量吧，这铁球是铁球么？这铁球是豆腐么？”
　　晁幽心道：“对啊，我那一指点了过去，心中老是想这铁球如何能戳破便力不能达，是以气力不够铁球当然不能戳破了。”突然走到那排铁球面前道：“幽儿心中无铁球亦无豆腐。”跟着中指一点过去，只听得呠的一声那铁球突然如木片炸裂开来，碎碎铁石不住乱飞。
　　晁幽开怀不已道：“师娘，我是不是学会了？”
　　林雪儿道：“你方才用力过猛，力气倒是有了，只是不能集中于一块，意念未曾到至高境界。”
　　晁幽思索了一会，自念道：“意念未至最高境界？师父常常教我招式练得纯熟就可以，难道武功还要服务于理念么？”接着一指过去，只见那铁球被他点个粉碎却仍然戳不出一个小洞来。
　　晁幽想：“我经师娘指点后便能轻而易举把这铁球点碎，但要使铁球完整又要点出一个幽径来确实难上加难。”旋即想到那史天衡一掌打穿桌子，那桌子却无事的事情来。又自道：“何以他能做到我却做不到？其中必然暗藏高深的武学心得，但为何那史天衡悟出了却不是一流好手人物？对了，武学贵在致用，那史天衡即使学了高超的武功也未必见得他能达到一流地步，实际上武功在于精而不在于多，在于用得巧妙而不是学那巧妙，一个武学宗师纵使是一个简单的招式到了他手里也能用得活灵活现，挫败各路好手。我且以‘天下为心’点过去试试。”突然随便拿起室内一把剑，跟着腾空而起一剑点了下来，只听得嗤的一声那铁球前后穿了一个小径。
　　林好儿道：“好，你花师父当年就是拿着剑这么一点便领悟‘亡魂指法’的要义，其实这指法何以需要高妙的载体招式呢？要点便点，意力到处皆是水到渠成。”跟着叫晁幽拿着中指点过去瞧瞧，晁幽放下剑嗤的一声过去，只见那小球确实通了了幽径，从这边可以看到那边的烛光。
　　林好儿道：“你再把中指的指法研习几遍。”过了一会晁幽中指一点那铁球都可以点穿。
　　林好儿道：“现下你明白‘亡魂指法’的道理，其他指法便可容易学得多了。”半个时辰过去，晁幽已然学会了十个指头的指法。
　　林好儿道：“幽儿，你打一遍给我看。”晁幽点头答应，跟着两手伸出，好大的一个嗤声过去，十个铁球皆被点穿。
　　林好儿道：“不错，手法也算成熟了，只是变化少了很多，其中要理等退敌之后，你自己依照经中所载钻研吧，师娘只能帮你到这里，一切要靠你自己了。”
　　晁幽道：“退敌？幽儿现在能打退危五霸么？”
　　林好儿道：“你莫小瞧了这亡魂指法，何以亡魂？一指过去再高深内力之人也定挡不住？”思忖了一会，道：“天下武功有攻就有防，亡魂指法是攻气之术，罡气是护体之术，这攻防也不是铁定，罡气也能伤人于无形，历来阴阳家的罡气天下之最，现下你还不懂指法的变化，或许还不能破他们的罡气，但危五霸武功在于攻而不在于防，他那毒掌最厉害，亡魂指法就是它的克星。”
　　晁幽跪下道：“多谢师娘教导。”
　　林好儿上去拉他，道：“起来吧，你以后要多用功些，做些好事师娘自当宽慰得很了。现下强敌未退，不知道波掌门怎么样了？我们去瞧一瞧吧。”说着关了密室的石门，两人向泰啊殿走去。
　　到得后堂，只听得那危绩道：“那小子是不是拿着秘笈跑了？快快说出来，不然老子要搜你们的身了。”说着向叶江南走去，那叶江南道：“你敢无礼？我幽哥哥会杀死你的。”。
　　危绩道：“哼，他么？那小子都躲得远远的了，哪里还照顾得了你？你是他的女人，老子历来不贪女色，不过这次我却要动一动他的女人，看他后悔要秘笈没有？”说着哈哈笑起来。
　　当此时后堂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道：“你动不得他，因为你马上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