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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出茅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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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再出茅庐
  正是冬月间,北风如斧剑,凛冽地刮在人的头颅上,行人莫不如似头颅被劈,脑浆要溢出一般。雪已经下了两天两夜了,这时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片片鹅毛一样的雪花继续盖在村道、官道上,整个路径早已没有痕迹,连那茂密的林木间的飞鸟的叫声也听不到了,四野极为静谧。
  坐在青州南麓刚刚创派不久的泰山派却异常喧嚣热闹,只听得兵器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其时站在“子虚殿”外人影繁多,约莫五六十人,正在人群中间比试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已经斗了三四十招了,仍没有分出胜负。
  突然,女子在雪地上如狐狸般地窜来,那把芙蓉剑要预备攻男子的下盘,那男子一惊,右手持剑劲力一挥,不想女子到得中途脚却登在一株古柏树上,身子一跃已转到男子后面,那男子未料到先前只是一个虚招,待得转过身来要攻还那女子时,只看到女子脸上挂着一对梨窝,笑盈盈地用清脆的声音对着他喊道:“中。”
  女子这招“回眸一笑”说来不够快却也已到了男子的面前,只听得男子阿了一声,右肩已着了一剑,他手握不来剑柄,一把长剑已随鲜血掉在雪地上,那男子顿时面目抽搐,一副痛苦非常的模样,泰山派一些弟子急忙赶过来扶起他退到一旁,接着便给他上了药。
  顷刻,只听得人群发出赞扬的喊声,“到底是咱们泰山派的三师姐,武艺不凡哪。”一时之间,美誉之声络绎不绝。女子收起芙蓉长剑,站到子虚殿旁的一个高台上,举剑抱拳施礼。
  泰山派众弟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知是被她的武功所折服还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一时之间又已鸦雀无声。
  只听得女子道:“爹,适才‘虚’、‘幽’二路弟子中比试也已结束,而这‘清’字路弟子中,显然是女儿赢了。”
  众人看去,虽已对这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熟悉不过了,不过细瞧之下,见她一身青色长袍,绶带在疾风中纷飞,再加上她那不高不低的身段以及附加一张瓜子般的脸,而且肌肤在雪花吹打下一阵儿白一阵儿红的,却是好看得要紧。这女子不仅是三路中“清”字路的好手,而且还是泰山派“子虚”真人木文虚的独女,名字叫作木蔓婷。
  泰山派掌门人木文虚一身黑色花纹宽袍,坐在一张红椅上,由于他过于清瘦,袍子却显得更加的大了,但却更显得出他的庄重,他瞅了瞅女儿一眼,正色道:
  “我泰山派自我而起也已创派了十年,十年间,虽说算不得江湖上的头号大派,但总是闯出一些名声来。景帝以后,匈奴贼子依然猖獗狂妄,不断骚扰我大汉边界,元朔六年,我命三路弟子抵达汉匈边界,共歼灭匈奴贼子几十号人。我派虽说在江湖上归为俗家子弟,但却尊依道家的‘无为而治’,适才小女那招‘回眸一笑’自是用得巧妙,但不免戾气过重,违背了道家修心养身的道理,诸弟子当以克己抛戾,无我操剑,方能达到剑中之顶。”
  泰山派众弟子“是”的答应了。
  木文虚又说:“继续比试。”
  蓦地里“幽”字路走出了一个白衣少年,只见他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绶带在寒风中荡漾,当他信步从人群中款款走出时,或许由于积雪映照下的缘故吧,他那狡黠而犹如白玉的脸庞几乎和雪花连在了一块,虽俊朗非凡但隐约夹杂着浪子的味道在里头。只听他一副正经的模样对着木蔓婷说:“小师妹,请吧。”
  木蔓婷对着少年说:“二师兄,你可别让着我。”说着芙蓉剑已经拔出,一招“飞花少女”过来,众人瞧去只见她整个身子像疾风吹着花朵一样使向那白衣少年,正要挑他手腕。
  那少年道:“好功夫。”接着拔剑叮的一声挡开了利剑,一只如铁的大腿却在雪地上划了个圈子,明显要扫木蔓婷的下盘。
  木蔓婷见快剑到半路已觉一股如水牛的臂力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暗暗吃惊,她这一招已使出八九分力道,力求对手不败也要退下几步,不料对手拔剑便挡,同时使出腿功突然来了个出其不意,要攻她下盘,她身子在于长空,眼见力道被化去一半就要掉下来,如果身子被他这么一扫,决计要败了。木蔓婷急中生智,芙蓉剑接着往雪地上一刺,正是对准了少年的大腿,刹那间,男子把腿收回,接着一只腿往木蔓婷脑袋踢去,木蔓婷刺不到他,剑已经插入雪里发出嗤嗤的响声,眼看他这一腿来势太快,却也借芙蓉剑的力道把身子弹了回来,避开了他的腿力。
  木蔓婷双脚落在雪地上,道;“好一招“秋风扫落叶”。
  白衣少年默然一笑,道:“师妹,看招。”接着往大柏树上打了一掌,雪球、雪柱和柏叶都簌簌地落了下来,他再一脚踢在雪球上,雪球经他这么一踢,便已快速飞向木蔓婷,男子趁势接着又换了一脚,一个冰柱又飞向了她。木蔓婷使起芙蓉剑把雪球和冰柱一一劈开,手中却突兀颤抖起来,刚过两招,她却有些急了,想不到二师兄的内劲居然如此的大,突然一个白球又过来,她正欲使出轻功躲过雪球们的来势,不料三四个雪球、冰柱又飞向她来,木蔓婷暗暗叫苦,使出一招“剑斩乱麻”把雪球一一劈开,白衣少年又笑了一下,接着喊,“接我飞剑。”这么一说,手掌在剑柄上那么一推,那长剑如毒蛇吐信般直把信子吐了出来,木蔓婷出了冷汗,不知道如何接下他这一剑。木蔓婷连连退了几步,接着又挥着芙蓉剑预备把来剑挡开,但那飞剑离开男子后劲力威猛,她这么一挥飞剑虽然改变了力道,那把飞剑也弹了回去,可是飞剑的余力仍然不绝,虽然木蔓婷已经练过几年道家的内功了,这时仍然感觉手臂酸酸的犹如被青腰虫咬了一口,木蔓婷连连退了几步,整个身子几欲要飞了起来。大伙溜了一眼,只见木蔓婷跟着把一只腿搭在大柏树上,整个身子终于立住停下,但是手中长剑却几乎要握它不住,刹那间,但见白衣少年接过飞出的长剑,旋即展开了一招轻功脚在雪地上借力一登已飞到木蔓婷的身旁,拿着剑指着她的门面,说:“小师妹,得罪了。”接着把剑收了回去。
  这白衣少年乃泰山派木文虚的二弟子,是出名的美男子,他生性灿漫,不仅好打不平而且极喜推张正义,经过师父木文虚十年教导后,虽说算得上饱读诗书但骨子里却还流淌着不羁的性情,元朔六年,为抗击匈奴,他泰山派的弟子们下过一次山,回来时却和一些黑道上的人喝得酩酊大醉,是以江湖人称他“假公子幽”。一来他外貌漂亮,打扮雅俊,什么书到他手中顷刻间就能领悟其中的含义,而且平常的武功到他手中总能催生出无边的力量,就此而言他的确是武林男子难得的人物,配得上公子的名号,但是二来他时常违背师父结交四下好友,其中不免和一些颇受争议的人称兄道弟,况且他历来不喜欢钻研韬略之术,也无经国安邦之才,在武林中说不上正人君子,因此就得了这称号。这白衣少年叫作晁幽,刚好在泰山派呆了十年了,约莫二十岁的样子,正是木文虚最喜爱和最反对的弟子。
  木文虚对着女儿道:“这一局,到底还是幽儿赢了吧?”木蔓婷也不觉得丢脸似的,点点头走到人群里,眼却不离晁幽,竟自为他高兴。
  木文虚袖子一挥。蓦地里,“虚”字路走出了一个身段略高,四方脸的汉子,年纪似乎要比晁幽大一两岁的样子,这是泰山派的大师兄,先前是兵火过后的一个孤儿,掌门人木文虚创派后第一时候把他收录门墙,因不知其父母姓名,到得门来乃是跟着掌门人的姓氏,名字叫作木高义。木高义和晁幽对着掌门人木文虚施礼后接着一个站到西首边的一株柏树下,一个却站到东首边的一块巨岩面前。当下木高义颇为得意地说:“二师弟,出招吧。”这口吻显然对比试极有把握了。
  晁幽二话不说一脚踏着柏树的株干,树上雪球雪片和冰花不断地落将下来,人和长剑已经过去了。木高义说:“好,看我如何破你这招。”接着拔剑,霎时剑鞘已飞了出去,晁幽见剑鞘经内力助推后犹如一只蜻蜓飞了过来,当下不假思索把自己的剑横着一挥,那剑鞘宛然长着一条鞭子被后面的人抓了一般直弹回数丈有余,木高义一个急招抓住剑鞘,人剑又已经刺了过来。晁幽因挡住他的剑鞘已被迫落于雪地之上,但见他又来一个快招,当下不及思考,长剑向后倒立于雪地,人和剑便形成了个弓形,竟自躲开了木高义自为得意的快招,木高义眼见这招不得,便转身在一块巨岩上脚一登,身子飘在半空连翻了几个跟斗过来,剑端又指向晁幽。晁幽连退几步。电光火石之间大伙只瞧见他脚在雪地上一借力,半空中连续跳了三个水花竟和飞鸟一样奔到了云端,一名泰山派的弟子此时道:“这是咱们泰山派的轻功,叫‘扶摇直上’想不到二师兄练成了。”木高义那招来得快,晁幽也躲得快。晁幽腾空而上接着一剑下来。木高义这边暗暗想道:“二师弟果然不弱,我适才连出快招眼看即将取胜,但竟被他一一化去,我若要胜,定要在内功上花费心思了。”接着说:“好一招‘天下为心’”于是长剑点了上去,霎时,众弟子手心出汗,木蔓婷心跳则更加厉害,木文虚睁大眼球。木蔓婷知道二师兄晁幽内力比大师兄木高义要差得多,料想他是要输了,手心不禁握住成了一团,不料只见晁幽长剑到得中途,竟自连连翻了几个身却不接大师兄木高义的剑尖,他一个旋转落得雪地之时,旋即发了一掌劈过来,喊道:“接我重掌。”木高义来不及躲避却也高兴,心想,“正合我意。”于是使出全身力气硬是接了他这一掌,似乎要把晁幽推开了出去,一掌就要定胜负,不料晁幽推掌而不发掌,突然蹿到树后,一招“燕子落田”,脚在柏树一登,长剑已经到了木高义的脖颈了,木高义这才醍醐灌顶,知道先前二师弟乃是虚招之中有虚招,当真防不胜防,木高兴连连哀叹。大伙只见他那一掌打将出去,大柏树的一个枝干断了下来,却也和比试无关了。
  木文虚说:“‘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幽儿,你这招‘燕子落田’本来不奇却也用胜了,可连我也骗了去。”说着走将下来。
  泰山派众弟子接着集到一块,恭候他的教诲。
  木文虚说:“今日比试,大家有目共睹,是你们的二师兄胜了,但代掌门之事却也不一定要武功最好的,你们的大师兄行事历来稳重,武功更在你们的二师兄之上,适才比试幽儿是用了巧智这才反败为胜。”接着又对晁幽喊道,“幽儿,我预备把代掌门交给你大师兄,你可有意见?”
  晁幽不觉委屈反而更加高兴的样子,当先跪下诺诺地说:“师父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怎会有异议?弟子一万个愿意。”
  木文虚点点头,接着默然一笑。小师妹木蔓婷却急忙跺脚十万个不同意的样子,心里显然委屈非常,比自己打了败仗还要痛苦,但却不敢忤逆父亲的意思。
  接着,几个弟子手捧一个丝绸锦盒过来,木文虚打开盒子,把碧绿的发簪取了出来,正色道:“义儿,我把代掌门交给你,你可不要辜负我和众弟子的寄托,联合江湖各道好友,把匈奴贼子赶出我大汉边界;扬善除恶,本着道家修身养性的路子,光我泰山门庭。”
  木高义失而复得,几乎喜极而泣说:“弟子定然戮力思竭,辅佐恩师。”
  接着木文虚把碧绿的发簪戴在木高义的发髻上,又取下他那旧发簪,说:“上善若水,自在清明,无形无意,自得大道。”众弟子接着跪在掌门人和代掌门人木高义面前,连连说:“弟子当以大师兄为首,谨遵师父教诲。”
  一壶酒的时间,各种仪式已经结束,又一壶酒的时间大伙用了饭,各自回到房中了,不久便已夜来。木文虚独自在房间里打坐片刻,女儿木蔓婷却来到了他的房间,几乎板着脸道:“江湖上都说爹爹是个义侠,不仅率弟子们抗击匈奴,而且不拘于礼节教义,创出了以道家思想为根基的泰山派。可是以我看不然,爹爹偏袒,有失公允。”
  木文虚知道她的意思,开口说:“本来幽儿与你青梅竹马,自你母亲大人仙逝以后,你与他走得更加的近了。”他说到这里,木蔓婷低下头颅,脸颊已经绯红得像早春的桃花,像是触及她什么秘密一般,但她又很是高兴,木文虚继续说:“不过,义儿武功的确在你二师兄之上,而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父的心思的。”接着把木蔓婷叫了出去,又吩咐一个当值的弟子把晁幽叫到他房中来。
  木蔓婷心情由忧郁到开心又由开心到忧郁,脚板连连在房间里跺发出惆怅的声音,木蔓婷没有法子生气地走出去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晁幽来到了木文虚的房间,躬身行礼过后,木文虚几乎用语重心长的口吻说:
  “今日比试下来,你果然不负众望,但为师并没有把代掌门人交付于你,你也并不恼怒,当真如你父亲一般,心胸开朗。”
  晁幽实则没有想那么多,比武就只是比武,比武和代掌门几乎无关,对于其他众弟子,或以为能接到代掌门一职为荣,但他生来一向如江水顺势而流,不拘于礼法,如果要他当代掌门整日管这管那因此而失去钓鱼捕猎喝酒的人生美事儿,你定然难以接受,是以师父把代掌门一职交给大师兄木高义,他不但不恼,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晁幽想问些什么,但终于没有开口。
  木文虚吩咐他坐下来,又说:“你可知道本门的来历么?”
  晁幽回答说:“知道。本门乃是师父于元光六年时所创,到得今日已是十年了。”
  木文虚接过他的话,道:“不错,而且我木家先辈乃是鬼谷子的弟子,当时名噪一时的纵横家张仪和苏秦乃是我先辈的同门,只是我木家先辈不乐于此道,却对修道之事极为喜爱,后经兵火不断,秦国统一天下,我大汉又灭暴秦,得到文景两帝时,鬼谷子的弟子们已分散各地,家父一直想于太平世间创出一个门派来,发扬道家法理,但那时他已垂垂老矣,我几经心血,正是于元光六年创立了泰山派。”
  晁幽连连点头。木文虚又说:“你知道,我泰山派一向不追求武艺的高下,只在内功上花费心思,修身养性,力求近于大道,是以江湖同道都知道我泰山派武艺上算不上一流,但是内功却是名家中的名家,上乘中的上乘。你知道我们泰山派上乘内功是什么吗?”
  晁幽摇摇头。木文虚又说:“这门内功叫作《本经阴符七术》,乃是神人鬼谷子先生所创著,学了此法小则养颜抗衰,修身养性,大则打通百穴,脱胎换骨,自是力大无穷击水牛犹如蝼蚁。不料先哲的智慧到底难以捉摸,你师父穷了十年,不过学得二层功夫,但已被江湖同道所敬仰。你大师兄虽说天分不差,但比起你来自是相去甚远。”
  晁幽欲言又止,木文虚接着走到火盆边,感慨着说:“是时候了。”回过头来,又问晁幽:“你知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么?”
  晁幽回答说:“弟子不知道,我只晓得儿时师父就带我奔走各地,关于我的身世,几次问了师父,师父终是搪塞过去。”
  木文虚又长叹一声,走到木窗前,看那漫天的雪花,似乎想起了很远的往事,开口又问:“你知道景帝在位时有一位叫作晁错的大臣么?”
  晁幽回答说:“师父从小教弟子读书,虽说经国安邦之道的书物弟子不喜览阅,但历史名流却也晓得,这晁错乃是景帝早期最为受宠的大臣,文帝时历任太子舍人、博士,后来景帝上位,擢任为内史,后迁御史大夫,终于权倾朝野。晁大夫曾经主张削藩,但后来景帝听从袁盎之计,将他全家满门抄斩了。”
  木文虚说:“这位御史大夫晁错就是你的祖父。”此话一出,当真如沼泽地里飞来一只鹭鸶预备要攻击那些青蛙一般,晁幽就是那群青蛙的一只,悲哀、疑惑和恐惧一时之间袭满全身。
  原来景帝在位时,大汉仍然是郡国并行制,当时各诸侯国在领地里坐大,卖盐铸币,好不富裕,又扩充军需,大有胜于朝廷之势,不仅不上朝谒拜天子,而私底里又和朝廷对干。景帝乃一代明君,知道长此下去定要威胁朝廷,那时晁错官拜御史大夫,立即奏请景帝削藩,景帝本就宠爱晁错,历来十计九听,终于削藩的政策浩浩荡荡地在各诸侯国展开,当时最为强盛的诸侯王乃是吴王刘濞,刘濞治下封国富裕,早有异志,见削藩之策下来大权丧失不说,恐怕富贵难保,刘濞不想从此委屈于景帝之下,于是联合四方诸侯发动了闻名的“七国之乱”。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战争历来需要借口堵住非议,吴王刘濞和各诸侯打着“请诛晁错,以清君侧”为名。各诸侯王连兵后势力增加,是以景帝犹豫不决,担心继续削藩下去朝廷低挡不住,那时有一位名臣叫作袁盎,此人与晁错在政治上多为不和,是以一人上来一人则下去,当时袁盎得到窦婴引荐到得朝廷谒见景帝,袁盎献策说诸侯连兵后势如破竹,一副要打到长安来的模样,为今之计,只有杀一人才能使诸侯各王退兵,毋宁说,袁盎所说之人自是晁错,当时袁盎说:“诸侯国借以晁错兵发朝廷,天下人不知道皇帝陛下隆恩,以为陛下削藩是残杀手足,冷血寡义。现下只有诛杀晁错一人,各诸侯王的正义之词必然泯灭,百姓也自当明了。”当时晁错因为变革削藩,又因为历来为官正义凛然,不免苛刻些,先前在朝中已得罪一些名臣,如今大伙随袁盎请奏于景帝,景帝无奈,于是听了袁盎的计策,下令诛杀他的恩师晁错。民间有传,当时景帝派中尉到了晁错家中,下诏骗得晁错来朝议事,晁错自是深信不疑,到得车过长安集市一群太监把晁错的车拦住,引晁错进了一个草房,晁错却不知道景帝在里头,一番别离之谈,晁错泣泪如溪;景帝几杯酒水相送过后,晁错出门被带到东市,中尉立即宣读景帝诏书,腰斩晁错,他的族人也被下诏抄斩。那天满天雨水,正是晁错的独子晁恒在家设宴,款待于泰山派掌门人木文虚,那时木文虚还未创派,晁恒又向来不爱谈于政治,但对江湖中的侠士却颇为仰慕,先前因为一个机缘结识了木文虚,相处下来彼此引为刎颈之交,谁知那时正遇一场变故。景帝下诏后,官兵如潮水般涌入晁家门庭,一时之间,抓的抓杀的杀,木文虚也算是武林中的好手,那时带着晁恒杀出重围,两人后来流落江湖。二十年前晁恒在江湖中认识一位女子,遂与之生下一子,此子便是晁幽,到得后来,晁恒数想到父母大人的遭遇,不久郁郁而终,他的妻子也在同年找了他去。此后,木文虚娶妻生女,带着晁幽和家人奔波于江湖约莫过了十年光景,木文虚的妻子离世后他又于十年前在泰山创立门户,并把晁恒的骨骸迁运到泰山上来,每年清明都会领着晁幽去跪拜,只是告诉他墓里头躺着的人是他的父亲,可是关于他的父亲的事情,木文虚始终没有向晁幽提过。晁幽的祖父晁错现下辞别人世却已经三十年了。袁盎后来被梁国的刺客杀死,袁家从此门庭落寞,他的后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而木文虚创立泰山派后除了依道家法理教弟子们剑法和内功外,在吃喝上却和常人无异,算不上道家门派,况且当时道教还没有出现呢。
  木文虚把这一段冗长的故事说完,不禁思及故人,连连哀叹,晁幽知道师父历来疼爱自己,绝不会妄言相骗,听到此处,已是泪满衣襟。
  木文虚又说:“现下汉匈边界兵火连连,匈奴贼子残杀我大汉百姓,泰山派也应该为百姓做一点事情。”他思忖了一会,接着说,“至于袁家算不算是你的仇人,你自己判断,但是三十年过去了,袁家也已消失于民众的视野,要找他们又谈何容易呢?!为师把这一段往事告给你听,志在你本有权知晓然后做出选择,但为师也希望你明白,往事已矣,不可过于执着!”
  晁幽拭泪说:“师父说的极是,但我身为晁家子孙,祖父和父亲大人辞离人世都和这事有关,不找晁家报仇那也可以,但事关我晁家声誉,我总也要向他们讨一下公道,又怎么可以轻易抛开呢?”说着泪又夺眶而出。
  木文虚点点头,旋即说:“义儿就随我坐镇泰山,预备联合各路同道抵抗匈奴,而你下山后也可趁此机会历练一番。我想清楚了,这次就让婷儿陪你去吧,她也该历练历练了。”
  第二天雪花已经停下,晁幽和师父、大师兄、师妹拿着纸钱、香子、果子祭拜亡父。晌午时便要下山。
  木文虚和木高义立于一株柏树下给他们饯行。木文虚道:“此次山下,你们一切要小心行事,凡是三思而行,不可鲁莽败坏我泰山派的名声。”晁木两人点点头。
  木高义道:“三师妹,路上小心。”接着看了晁幽一眼,也是点点头。
  师兄妹各骑一匹好马,上了大道,一直骑了十余天,但见雪花雪水也已不见,两道都是枯黄败坏的野草,萧瑟之极,说不出的寂寞,晁幽庆幸一路有佳人相伴,甚是满意笑了笑。
  这一日已到黄河一带,进入梁国。晁幽那碧绿色的葫芦早已空空如也,一滴酒也没有了,于是预备找个地方投宿,打满酒再上路。木蔓婷自得与二师兄上了路说不出的快乐,就像笼子里的鸟儿被放出来一样,一路与二师兄晁幽有说有笑。这日虽说到得梁国,可是小丘却依然连绵不绝,多日来,两人在马上极为无聊,到得今天已经沉闷不住了。蓦地里一条小溪淙淙流过,两人欣喜翻下马身,牵马饮水,自又在小溪边上洗了脸,晁幽说:“小师妹,你真好看。”这话像一朵玫瑰开在木蔓婷的面前,接着化作一股暖流进了她的耳膜,木蔓婷顷刻间涨红了脸。木蔓婷于是开口说话:“二师兄二师兄,这么骑马,也过于呆板,刚才打听了一下,前面有个杨家集的镇子,要去这个小镇,经此小道更加容易些,”说着指了指西南的一个方向,“我先骑一会,你随后过来追我,看哪个先到镇上。”于是二话不说,马鞭一挥已去十余丈。晁幽措手不及,翻上马身看到小师妹已经骑了好远。他一路向西南而骑,穷追不舍,只觉山丘越来越高,黄昏时分,竟然骑到了一个一线天的崖壁,暗叫苦也。又骑了一会,只见前面一线天里分出两条小路,就像大地和天被劈开一般,人马刚好能过,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好地势,晁幽跳下马来,见南去那条小径的崖壁上刻了一座泰山的模样,晁幽思忖这是小师妹故意佯装的记号,其目的是声东击西,经此一想,不假思索,快马加鞭,竟向西南方向继续策行,不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小镇,打听之下,名曰:普里镇。眼看西南方巧有第一个临河的店家,旌旗幔布下隐约可以看到“弄涛客栈”四个小篆的大字,临河听涛,自是不错了,冬月弄涛于晁幽而言更无此雅趣。于是翻下马来,店里的小二急忙过来招呼,晁幽给他几个铜板,那小二好不快乐,立即把他的马儿牵到一旁拴好。晁幽说:“小二,你看到一个年轻的着青色衣裳的漂亮女子来过这里没有?”
  小二回答说:“来往的南北旅客不断,女子却是不少,青色女子也是很多,但是好像没有什么漂亮女子。公子不妨到二楼去瞧瞧。”于是牵马走开了。
  晁幽怅然,纳闷道:“难道走错路了?”摇摇头,预备上楼打酒再说。
  到得楼上,里面几乎各路人马满座,商贾、书生、孕妇,其中还有四个武林人士的打扮,那四个均身穿褐色的长衣葛布,一个很胖像一只肥猪,手操一个铁钉耙,一个很瘦像一只猴子,手操一个铁链鹰抓,一个很矮像一个冬瓜,手操双斧,剩下那个很高像一只丹顶鹤,手操一个长矛。
  只听得那肥如猪的胖子对着那瘦猴的人说:“老二,咱们在黄河一带,也算个人物,不料,老四却在那莫家镇遭到那狗男女的毒手,一根手指削了下来,当真奇耻大辱,这事传了出去,我们怎么在道上混。”
  那瘦猴接话说:“老四,你如何闹上长江派的,是不是又奸杀人家良家妇女了?”
  那高个子的接着道:“不是不是,那日我在店家喝了一些酒水,出得门来,看到一个姣好的女子,上去就说,‘大冷天的,你跟我去暖床了吧”接着在她脸蛋上一摸,不料旁边一个蓝衣女子过来,却给了我一剑,她出手不快,我躲了过去,当时乐道,‘真是祖上积了阴德,老子今天走了桃花运,这小妞也过于漂亮了吧。’预备拿起长矛吓一吓她,好让她从我,哪里知道,房屋上飘来一剑,蓦地里一个蓝衣小白脸挡了我的长矛,接着便使出杀着,功夫倒是不错,斗了十多招下来,我敌他不过被利剑削去了一指,疼得厉害。那小白脸于是又说,‘我知道你们是黄河上的黑道,只是以后有我长江一派在,你们无论是小的老的就不能如此作恶。还不快滚。’我终究比不过他,只好夹着尾巴跑了。”说完忍不住愤恨的模样。
  那高个子的接着说:“咱们黄河一派,无论小的老的生来不仅劫人钱财,杀人放火,还要奸淫别人的妻子,哪一个人没有十余条人命在手,要我们放下残杀,改过自新,那还不跟他长江一派同流合污了吗?”说着看了看其他人,余人答道:“说得也在理。”于是他又说:“何况他长江一派只管他南边的事情,竟来到北方过问我们黄河一派的事。我们黄河派的脸面何存?”
  那瘦猴站立起来,在桌上生气地一拍,怒道:“妈妈的,这事恐怕要和他们了断一下。”
  晁幽心想:“原来是‘黄河五恶’!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哪里去了?”于是走了过去,说:“不知道黄河五恶坐镇于此,小的几年前就听过你们恶霸的事情了,真是丧尽天良,小的给你们斟酒了。”于是叫小二拿酒碗过来。
  高个子诧异地问:“哪里来的小白脸,认识我们?”
  晁幽倒了一杯酒给那老二,环绕着他走,答说:“五位威名远播,黄河一带的恶事尽悉各位之手,谁不识得,只是历来讳名谁也不敢提及,小的无福知晓。刚才听到五位的谈话,正是杀人也是杀,杀猪杀猴也是杀,每到节日富裕点的哪个没有杀戮,人在道上,没有几十条人命在手那也不叫英雄好汉了。”
  这黄河派确实是北方的黑派,坏事做尽,历来与南方的长江派不和,是以黄河弟子在帮派的熏陶下,对于正义极为讨厌,以干尽坏事的多少为荣,弟子当中做坏事越多地位就越崇高。这四人听到晁幽那么说,不仅不恼怒,自是高兴非常。
  那瘦猴说道:“我们老大不在这里,江湖外号叫作‘经常恶’,名字叫作薛刚,我是老二‘时常恶’温有良。”
  肥猪接着说:“老三,‘有点恶’谢飞。”
  那高个子接话说:“老四,‘偶尔恶’秦啸。”
  那矮子最后说:“老五,‘可能恶’葛风。”
  晁幽一一倒酒给他们,接着施礼,然后说:“今日当真见到英雄了,依我看黄河一派名满江湖,有几大绝学别派是没有的。”他这么一说,四人饮完酒皆过来问是哪几个绝学,晁幽接着说:“第一门绝学当属‘不仁义’,这门绝学是要杀尽天下正义经纶之士,贵派在这一点上远远超过其他门派。第二门绝学应是‘不厚道’,想学此法,必须杀尽天下富贵的,奸逼那些美貌的,坑害那些手无寸铁的。江湖上的好汉们都说,贵派有这两大绝学,自是在黄河一带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说着不住哀叹。
  四人起先听他这么一说,非常乐意,但见他连连哀叹,忍不住又问:“不过什么?”
  晁幽回答说:“只是依我看贵派至今仍然没有威震南方乃至四海,是还有一门绝学没有练成。”几人又问是哪一门绝学,晁幽于是说,“这么绝学叫作‘不忠义’,要练这门绝学必须手段残忍,寡恩不忠义,什么礼俗教义他奶奶的都不放在眼里,启蒙恩师要杀,授业恩师也要杀,养育的父母也要杀。我听得西域有一人,外号叫作‘不留情’的剑客,一入门来,首先有一千余人,该门派为了锻炼出绝好的剑客,每天都要比武练招,每两人一对,每天都要把对手杀死或者毒死,半月不到,居然神功大成,百毒不侵,威震西域更无敌手。”
  葛风道:“那也是,天下间的武者,只有在山穷水尽时方能锻炼出好的剑客,我兄弟五人如今都没有了父母,又不会下毒的本领,我们那五位恩师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我们自然杀不得他们,这门叫作‘不忠义’的武林绝学恐怕一辈子也要学不会了,可惜可惜。”说着和其他人摇了摇头。于是又说:“我见你样貌俊俏,聪明伶俐,少说脑水也要有一两斤重,如果拜了我们五位为师,以后必然前途可造。你……”一语未尽。
  但听得楼道的木板响起,一个中等身材,满脸是雀斑的人走了上来,他手执铜锏,着葛布长衣,显然是黄河五恶的老大“经常恶”薛刚。薛刚走到四人跟前,瞅了瞅晁幽一眼,对他们说:“他娘的,还没有来么?”
  突然旁边酒家飘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朗道:“早就来了,只是怕贵派的‘不忠义’这门绝学没有练成,势必要败在我师兄妹这里,不免要难过。”说着已由左侧的客栈纵身而来,接着一个女子脚一登那边的门窗,也已到五人面前。两人都是蓝衣长袍,打扮极为儒雅漂亮,显然是黄河五恶先前说的对头。
  “两个臭娃娃,你们说什么绝学?你们长江派管也太宽了罢。”薛刚不等对方回答,已是一个铜锏打过来。
  那男子随手一个陶茶壶丢了过去,薛刚铜锏打在茶壶上,茶壶立即碎片纷飞,客栈中的人跑得跑叫的叫,薛刚更是因为这一锏溅得自己满脸茶水,晁幽则躲到一边饮酒看乐。那男子道:“且慢,要真动手,也需要你们知道本公子的名号,我乃长江派大弟子梦夏,这是我师妹梦晚秋。”
  晁幽细细打量着这两个人,只见梦夏身形均匀,方脸,鼻翼极为端正,一副狭义气质,当真是一株慈竹模样,那梦晚秋生着一段好身材,眼眸明亮,脸蛋儿略带羞涩,再说她云鬓迷人,当真犹如空谷雨点下的兰花,美丽非常。
  晁幽心想:“这梦晚秋还真是个美人儿,可要把我的小师妹比下去一些了。难道这美人儿也和我师妹一样会舞刀弄枪么?”
  正想时,梦夏突然开口:“你们黄河五恶作恶多端,多行不义,今天本公子要教训你们一些。”说着便拔剑朝薛刚脑袋刺去。
  薛刚喝道:“你奶奶的,什么秋啊夏啊的,看招。”手臂一挥,几个盘子飞向梦夏和梦晚秋,梦晚秋接着拔剑叮叮当当地劈在盘子上,那些碎片又立即又纷飞,这时黄河五恶的余下四人一脚踢在一张桌子上,梦夏喊道:“小心,师妹。”其实这招不快,以梦晚秋的功夫自然可以接下的,但他担心梦晚秋,于是一脚踢在薛刚的手臂上,薛刚连退几步,梦夏接着脚登墙壁,使出一招轻功,于是一剑把桌子在半空劈开。这一剑劈来,好好的桌子就像豆腐那么软似的,竟然大半的木屑飞到河上去。
  谢飞喊道:“好小子,有两下子。”
  梦夏答道:“只是贵派的‘不忠义’大法没有练成,不然我这招‘凌空打狗’可多半不成。”他故意把“凌空隔物”说成“凌空打狗”自是要玩弄黄河五恶了。
  黄河五恶果不其然,个个凶神恶煞执着兵器攻击过来。“偶尔恶”秦啸骂道:“接招。”一个长矛便要挑了梦晚秋。
  他历来好色,黄河一带的美妇、女子一听他的名字都吓破了魂儿,梦晚秋先前坏他好事过,是以极为怨恨她了,因此上现下他只想要了梦晚秋的命,以雪洗先前断指的耻辱,至于什么美人儿的事情他也无心再想。一出招便使出生平本领,长矛已经在梦晚秋的脑袋上连挑了几次,但说也奇怪,每每要挑到她的脑袋时均被梦晚秋左扭有扭地躲了过去,他这招叫作“连推六月”乃是风月韵事时候想出的名目,每次都可以连续挑下六次,六次后便要停顿一会,先前他发招过快,每次无不往要害挑,首先是脑袋,接着是心窝,梦晚秋来不及攻他,这下看出他两次都是这一招,两次中间已有停顿,料想第二次耍完也要停一会,于是脑袋一闪,使出个轻功,手掌打在桌上借力纵身一跃已到他的旁边,梦晚秋突然左手夺了他的长矛,右手剑柄犹如一个拳头打在他鼻翼上,只听到秦啸“哎呦”“你妈妈的出阴招”不断乱骂,顿时已瞧见他眼泪和鼻血流出,狼狈之极,梦晚秋又一个转身到得他后背,一招踢腿过去,只见“偶尔恶”秦啸像一条鱼破窗而出落到河里去。
  这边四恶不断乱挖乱砍乱扔,突然“有点恶”谢飞耍了一个“长鹰翻飞”,他虽然胖,到底身手也是敏捷,只见一只肥猪身子连连翻了几次,一个钉耙往梦夏下盘攻去,梦夏正和三恶对招,哪里想到对方出其不意要害他脚掌、大腿,霎时夏腾空而过,那把钉耙重重地陷入木板里,一时之间整个楼板似乎被大水冲击荡漾起来,“时常恶”温有良趁火打劫,一个链鹰抓向前一抛,梦夏想:“我命休矣。”来不及遐思一个剑鞘扔了过去,只听得当的一声,那把可怖的链鹰抓被弹了回去,“可能恶”葛风看到他连过两人均随心所欲,更加急了,怒喊一声接着双斧已连劈带砍,“经常恶”薛刚也从后面用铜锏攻他,几经下来,梦夏已逼得手忙脚乱退到墙角,只需斗几招估计就要落败了。
  眼见老四已经被打到河里去,于是“可能恶”葛风和“有点恶”谢飞转身过来要攻击梦晚秋。晁幽想:“你们要是将那梦夏给收拾好了,这梦晚秋武功敌不过他师哥,还不要落败吗?蠢材蠢材,可惜可惜。”
  只见两拨人马刀光霍霍地来来去去,时而如野鸡乱蹿,时而如蹄兔乱跳,时而又如雄鹰展翅高飞,打得难解难分,突然一个桌椅像一张凉席飞了过来,梦夏运气一掌接了过去,桌子稳稳地落在地板上,薛刚和温有良露出两个像蚂蚱一样的脑袋,面目抽搐,人和桌子连退几步。谢飞和葛风瞧出这是在比试内力了,顿时齐喊:“我来帮你。”这边梦晚秋也转到大师兄的后面,一掌打在他身上。一时之间,桌子几乎要炸开了的模样。
  晁幽从一旁走出来,说:“贵派的‘不厚道’绝学果然名不虚传,四人打两人,确实不要脸啊。”
  那老五葛风吃力地说道:“小兄弟,我看你脑水至少也要有几斤,依你的天资,只需拜了我们为师,前两门绝学传给你又有什么难的,日后你定青出于蓝,威震南北西东,现下你只要拿一个茶壶轻轻地敲一下那小妞,他们真气一动必败无疑。这便是你入门给师父的礼物吧。”
  晁幽说:“贵派的‘不厚道’绝学现下又分支出‘不要脸’的绝学,果然令人羡慕,不过我只想学那贵派‘不忠义’的绝学,阁下肯教吗?”
  葛风继续说:“我们五位恩师比我们更加不厚道不要脸,这绝学恐怕不能教你了。”
  晁幽说:“是嘛。阁下不肯收我为徒,我只好自创了。”于是在梦晚秋身上打了一掌,顿时,只见薛刚等人连桌飞到墙上,当的一声口吐鲜血。
  葛风最先起来,手拭嘴角的鲜血,喝道:“狗娘养的,原来是个厉害角色,你是哪一个门派的?”
  晁幽说:“我要是说了,阁下会不会教我‘不忠义’的绝学?”
  葛风一怒,双斧砍了过来,晁幽一掌打了回去,只见他如云朵般飘到墙壁,接着又吐了一口鲜血。晁幽不住地摇摇头,叹气说:“哎呀呀,贵派的绝学要到我手中才能发扬光大啊。”
  薛刚等站立起来说:“妈妈的,原来是泰山派的人,给我等着。”于是一个个狼狈走下楼去。
  梦夏收剑,道:“原来是泰山派子虚真人的高徒,方才在隔壁酒家听得尊驾口齿伶俐,现下又以高深内力击败黄河四恶,果然不同凡响,多谢多谢,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晁幽摇摇头,又正经地说:“鄙人姓晁名幽,方才是要戏弄这几个恶鬼,是以口出污秽之词,两位莫怪,夏兄才是侠肝义胆,武艺超绝,让人羡慕。”
  两人各自推崇,只听一个甜美的声音说:“小女子梦晚秋,多谢少侠相救。”于是轻轻蹲腰施礼,脸颊绯红起来。
  晁幽说:“姑娘太客气了,长江一派乃是名门正派,江湖上的同道都非常敬佩,只要有一点狭义心肠的人都会出手相救的。有一事想请教二位。”
  梦夏说:“巢兄说便是,自当知无不言。”
  晁幽说:“二位可晓得杨家集这个地方么?”
  梦晚秋回答:“怎会不知,由此南下,也不过四五十里路程,脚步快的一个时辰便到了。少侠要到那里办什么事么?”
  晁幽说:“倒也不是什么事情,只是和敝师妹在路上失散了,我有点担心。梦姑娘,你别说什么少侠长少侠短的,我听着着实不惯,我比你大,叫我名字就行。”
  梦晚秋说:“那也好,泰山派和我们长江派都是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本远不到哪儿去,不过直呼名字说什么也不大好,我便唤你幽师兄,你称我秋师妹就是了。”
  晁幽点点头。梦晚秋又说:“适才幽师兄替我们解围,而且我们出来也有些时日了,正预备南下拜见家师,倒不如做个伴儿,倘若路上遇到强敌也可互相照应,幽师兄,我们先帮你找到你师妹再说。大师兄,你意下如何?”
  梦夏说:“我与晁兄一见如故,正好想和他喝几杯,如此再好不过了。”
  晁幽朗声一笑,说:“好好好,那我们就上路吧。”
  出得门来不久星光已经照满大地,三人连夜策马,不但不觉劳累反而只觉惬意,不到两个时辰已经来到一个城镇的郊外,月光下已经知道界碑上的名字,知道这个小镇就是杨家集了。其时汉初仍然重农抑商,晚上不许经营生意,于是三人便在一个小镇的人家借宿下来。这家农户算得上小镇的大户,良田有十几亩,见他们三人打扮古怪都不敢得罪,只得腾出三个房间,又准备了酒菜,一枚铜板也是不敢收,只希望他们明日快快离去。晁幽和梦夏对饮了几碗酒,大家又说一些江湖上的琐事,不久就各自到房里安息去。晁幽吃饱后回到房里,想起今日黄河四恶与夏秋两人比试内力一事,不免思忖:“我现下内力可和那四恶角逐一番,但到底招式上比他们不过,倘若他们只出快斧和长矛,我也未必抵得过,需加在内力下功夫了。”于是又想起师父所传的《本经阴符七术》这门道家上乘内功武学,他下山前已背得滚瓜烂熟,这时候首先把第一篇《盛神法五龙》过了一遍,心里念道:“盛神法五龙,盛神中有五气,神为之长,心为之舍,德为之大;养神之所,归诸道。……”继续依着书上和道家的内功法理吐纳、运气,一壶茶的时间只感说不出的舒畅,竟没有一点睡意。突然听到隔壁农家隐约有人说话,只道和小师妹有关,于是打开房门借着月光施展着轻功来到了屋顶,拿开一个瓦片,月烛光映照下只看到屋里有两个汉子,一个身材干瘦,满脸胡须,一个身肩宽大,眉目间长着一颗大黑痣,两人都着大布红衣,像是同门师兄弟,但样子极不好看。只见那生有大黑痣的汉子说:“老大,此次宗主派我三兄弟到梁国一带招揽能人之士,自是对我们信爱有佳,这次说什么也要干一番事业出来,在宗主面前和江湖上威风一下才好。”
  那满脸胡须的汉子点点头,接着不住捋着胡须,满意地道:“那倒也是,到时我‘渭河三浑鬼’建立功业,江湖上就不怕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了。”接着朗笑起来。
  晁幽心想:“这就是闻名于西京附近的‘渭河三浑鬼’么?那渭南、河上离梁国千里,怎地他们到此来了?我听师父说过,老大‘要命鬼’叫作区不灭,老二‘害命鬼’叫作何有扬,老三‘催命鬼’叫作姜卫。那渭河发于高峰山顶,常年携泥东下,河水混沌不明,是以外号‘三浑’,这三人在那掌握生杀大权,与梁国一带的黄河派分庭抗礼,统治大片北方。想必这两人就是区不灭和何有扬了。”
  只听害命鬼何有扬继续道:“那姓郭的自称游侠,在淮阳和汝南一带可是地霸,黄河派的老小也畏惧他三分,咱们请得动他么?”
  “混账。”老大要命鬼区不灭怒斥道,“咱们渭河三浑鬼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难道就只威震西京一带么?再言,天下兵火不断,宗主雄才伟略,势必要邀云四海能人,只要是有些墨水和手段的宗主都择能取之,以宗主的威名,凉他也不敢拒绝。”说着打开一个狼皮箱子,顿时金光灿烂,竟把那月光挤开了去,竟是一箱黄金。
  晁幽叹思:“这得收刮多少民脂民膏哪,好家伙!”
  何有扬又说:“是是是,老大说的在理,不过老三传来消息说,他要给我们一份礼物,不知道是什么?”
  区不灭答说:“老三轻功了得,明日我们就赶去淮阳,一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接着又朗声笑了起来。
  晁幽盖了瓦片接着回到房中,不久就睡下了。天明时分,见到夏秋两人起来梳洗打扮,便把昨夜在房顶上看到的告给他们,夏秋两人睡得很早一点知觉都没有,听到晁幽说这事自是佩服他的敏捷,又疑惑不已,梦晚秋说:“这‘渭河三浑鬼’外号虽然不雅,但也符合他们的身份,我听师父师母说,这三人武功卓绝,聪明能干,与今日我们遇到的‘黄河五恶’全然不同,料想那箱黄金定是不义之财,要想从他们手中夺来,恐怕不能办到。”。
  晁幽说:“虽然如此,但也需去看一看究竟,我听他们言谈之间,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况且方才我在镇上打听了一会,敝师妹确实到过杨家集,只是不知怎地又南下了,我看她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先行的,反正也是南下,不如跟着这两个恶鬼去瞧一瞧也好。”夏秋二人也是点点头。
  于是三人策马来到郊外,不久便看到区不灭和何有扬也策马过来,两拨人都快马加鞭,朝淮阳方向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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