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山神庙

　　这一路人心惶惶的，我想我是肯定跑错路了，路慢慢的接近山边，可是路却是如此地陌生，天灰蒙蒙地亮了起来，月色渐渐被云掩去，却下起了毛毛细雨。
　　这身衣服穿着很舒服，可是并没有粗布衣来的保暖，早风夹着细雨，让人觉得不禁打起了哆嗦。
　　山脚下有一个破弃的山神庙，大门已经破损了，一边的围墙全倒了，里面静悄悄的，我便跑了进来避一避，等天大亮了，我再试着找回路。
　　山神庙里边很乱，到处是杂物，我想这里应该成了像我一样的流浪汉最好的避处。
　　山神的雕像布满了蜘蛛网，破损的桌椅上布满了灰尘，我把有点潮湿的衣服脱了下来，摊在一角落，静静地坐那等天大亮。
　　也许是太累了，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体内的余毒带来的痛和肚子的饥饿把我弄醒了，天是大亮了，可是雨却大了起来。
　　整整一夜的奔跑加上没有吃东西了，再加上昨晚的折腾，我发觉连站起来都是那么的困难。
　　我还是爬了起来，院里坑洼的地面积了不少水，我也不管那水是不是很脏，扑过去喝了个饱。
　　可水毕竟是喝不饱的，但是却能让我稍微舒服些。
　　我仰着躺在了那，喘着粗气，我希望雨快点停掉，好让我还有这么一点力气找回去的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空中飞来一块干粮，平稳的躺在我的胸口，后边有一人向我走来，我拿好干粮，迅速爬了起来。
　　一个白眉老和尚微笑着看着我，他一脸的慈祥，已过了古稀之年。
　　他说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必害怕，老衲也是在这避雨的。”
　　这一小份干粮越使我越觉得饿了，我一口就吞掉了它。
　　吃完它，我对老和尚说：“谢谢大师，大师是什么时候在这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老和尚道：“老衲昨晚就在这了，坐在另一个角落，只是小施主未曾发觉，我看小施主面色发黑，是不是曾经中过毒，让老衲帮你把一下脉如何。”
　　他这么热心，我当然不会拒绝。
　　他的手有老又皱，把起脉来却很是熟练。
　　之后他放开了我的手，他道：“毒性虽没驱净，却已无生命之忧，可见小施主必得高人援手相救，只是你身子太弱，余毒积于经脉，恐非药能驱净。”
　　我对他苦笑道：“大师见笑了，还能保住一条命算是不错了。”
　　他又问我：“我看小施主行色匆匆，满脸伤痕，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之事。”
　　我看雨渐渐停了下了，我便想起身走，我便问老和尚：“这边是镇上的哪个方位。”
　　老和尚道：“此处是镇北边的山神庙，老衲十年前经过这里，看这边香火甚旺，然十年后旧地重游却发现是这般落破场景。世人求神之心总不坚定，却道此神不灵彼神必灵。如同求佛之路，佛不会对你有求必应，如同佛主并不能度天下之人。世人多是愚笨之人，将心寄予了神灵和佛主，却丧失了自己的灵魂。”
　　他像是很有感触，我一问他这是哪，他却说了很多不相关的话。
　　我着急着回去，便向他道别：“大师，我有事要先走一步，多谢大师的赠饭之恩。”
　　我刚想迈出山神庙，却听到了几声狗吠之声，狗吠之声越来越近。
　　我又见到了那可怕的张屠夫，他们是一伙人，竟然连小洁她娘也过来了，他们竟然就这样找到了我，我这次真的是无路可逃了。
　　张屠夫咧着那丑陋的嘴脸笑了起来，他道：“小杂种，就你那点本事，还想逃过我的手掌心，你以为能逃出我那牢不可破的地方，若不是我们假装放你出去，谅你有通天遁地的本事也逃不出。”
　　我竟然中了他的道，却全然不知，还好我也迷路了，不然真是被骗了也不知道。
　　小洁他娘一把推开了屠夫，她道：“木贤侄，我知道你肯定是答应了救你的人不要泄露他的行踪，但是我们真的是没有恶意，但请里面的大夫出来，救一救我这快不行的朋友。”
　　可是里面的是老和尚，我想这下我害了老和尚了，他们不管我，直接冲了进来，却见老和尚盘腿坐在那边，我大声叫我：“大师只是路过在这歇脚的，我并不认识他，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我这么说他们这么可能会相信，小洁她娘微笑着对老和尚说：“我以为谁有这么高的医术，原来是得道高僧。大师，我佛慈悲，求你救一下人。”
　　老和尚睁开了双眼：“阿弥陀佛，老衲并不是什么得道高僧，只是一个普通的游脚僧罢了，老衲从来没有学过医术，只是懂一点皮毛而已。”
　　小洁他娘说道：“大师谦让了，只是奴家的小弟练功不幸中了毒，还望高僧解救。”
　　老和尚果然是慈悲心肠，他也没问什么，点头道：“众生皆苦，如能解救人于苦难，那老衲愿尽一点绵薄之力。”
　　小洁他娘甚是高兴，叫几个下人抬进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那人是一个毒人，全身长满了脓疮，肤色全黑，只剩下一口气在那呼吸了，脸上也没一块好的肉。
　　他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我想一定是中了很深的毒。
　　老和尚从布袋里拿出了银针，从那毒人的额头上刺了进去，刺进去并不深，然后拔了出来，却见一大片黑色的污血喷了出来，老和尚忙让大家闪开，那血都呈黑色了，一定有剧毒。
　　老和尚摇摇头，他道：“此人全身都是毒，却还能保住一条命不死，他一定是一直练着邪毒的武功，上天有好生之德，练毒功想害人，自己却被毒反噬。不是老衲不愿救他，佛曰：众生平等；只是老衲是没有那个能力，天下还能救他之人，除了欧阳先生之外，别无他人。”
　　他说到了欧阳先生，我想难道老和尚认识欧阳先生？
　　却见小洁她娘也接口道：“奴家也听人说过欧阳先生这个人，只是他居于何方，却从没有人得知。奴家曾听一朋友说起他，可那朋友却不愿领我过去，难道除了欧阳先生，天下便再无医术高超之人？”
　　老和尚想了下道：“或许有吧，只是老衲只知道欧阳先生，十年之前，也就在这个地方我和欧阳先生有一叙之缘，他是个性格怪异之人，那一次他郁郁寡欢，虽然当时他看起来不怎么想帮老衲，可之后他还是给老衲提供了很多帮助。话说那一年，河南瘟疫四起，老衲为救世人于苦难，千里迢迢来到这边寻求欧阳先生，只求解救万民于水深火海，总算不负大家所托，也就是在这山神庙不远的地方老衲碰见了他。在下的师兄和他的师傅是一对好友，在他师傅还在世的时候，我和我师弟曾经去他们本草一派拜访过，那时他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我还记得他的样貌，只是十年过去了，他不管性格还是容貌都改变了很多。那年.若不是他脸部的下巴处长着一颗黑痣让我认出了他，或许真的找不到他了，只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有了如此大的变化，但是他的医术真是很高，没过几天他就写了张药方给我，就是在这山神庙里交给我的。可是又十年过去了，老衲这次还是来找他，也是有事有求于他，却不知还能再见到他不。”
　　我确认他们所说的欧阳先生就是老怪，可惜老怪已经死了，全天下人就只有我和吴铁烽知道他已经死了，但可能全天下知道老怪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吧。
　　老怪死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找老怪的事情在小洁他娘眼里却是比找吴铁烽重要，因为他相信吴铁烽中了毒之后一定活不了多久。
　　他们看老和尚救不了那个毒人，也确实没对老和尚怎么样。
　　那屠夫过来拎起来我，好像还要抓我回去，我朝老和尚喊救命，老和尚朝小洁他娘道：“我和这位小施主一见如故，希望看在佛主的面上，放他一马吧，他还只是个孩子。”
　　小洁她娘给了屠夫一个眼神，屠夫便放了我。
　　她朝老和尚道：“如若见到了欧阳先生，请高僧一定要通传奴家一下，奴家家住镇南的天烽镖局，这里先谢过高僧了。”
　　老和尚道：“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老衲如能找到欧阳先生，一定通传。”
　　他们一行人转眼就走了，只留下我和老和尚呆在了那。
　　我问老和尚：“他们都是坏人，你为何还要救他那个毒人呢，不过谢谢你救了我，这次他们如果再抓我回去，我就真的没命了。”
　　老和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小施主，佛主眼中本就无好人坏人之分，况且老衲做为佛门中人，总不能见死不救的。”
　　“如果你救的那人被你救了之后要杀你呢，你还会救他吗？”
　　“佛主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若能以我微薄的佛理，度天下可度之人，命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老和尚确实是一个得道高僧。
　　可惜就是他说的那句命真的不那么重要，我就不能理解了，正如老怪说的，命都没了，那还有什么了，如果和尚都是不要命的，那老和尚又是怎么可以在如此残忍的江湖中活到了古稀之年。。
　　我听过佛理，却很难理解它，老和尚看我一脸苦恼的样子，于是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那个主角应该就是老和尚，这个故事他缓缓道来，只因他应该是个爱讲故事的老和尚。
　　雨已经完全停了下来，阳光慢慢散开了浮云，射进了山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