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的洞窟

　　咵……嚓！……
　　咵……嚓！……
　　一道滚雷从天空劈下，剧烈地撞击在巨石的边沿。盘古觉察到整个峡谷都在颤抖。
　　天空也急转直下，乌云密布，没有一丝光亮。
　　黑暗铺天盖地。
　　一时间雷电交加，峡谷里似有千军万马。盘古的脚下嗡嗡地巨响！暴雨从天空狂泻下来。
　　巨石矗立的陡崖上端有一处突起的石壁，当盘古提心吊胆地从巨石爬至陡崖一侧时，岩羊早不知去向。
　　盘古身体猛然一歪滑了一下，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天色越来越昏暗。
　　咵……嚓……
　　一道闪电从黑云中向盘古劈来。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岩石的凹槽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盘古醒来时，天空豁然开朗。
　　峡谷里下着蒙蒙的细雨。
　　一块块巨石仿佛被一种神秘的力量从峡谷的两侧拔地而起，谷底有一座山崖顶天立地延伸至云霄，阻挡了盘古的去路。
　　盘古跪倒在峡谷里，祈求上苍给他明示。
　　“天！睁开眼吧，你为什么百般折磨我！让我生，让我死！”
　　一条登顶之路要翻越崎岖绵延的巨石阵，穿行荒凉的戈壁坡，但这些对盘古来说充满了未知的风险。
　　盘古久久地趴在巨石上，一动也不愿意动。他想就让自己腐烂在这里，随便化成一块石头，或一株草。
　　那只岩羊不知从那里窜了出来，站在巨石上，向盘古吐出了一整块红薯。岩羊的喉咙里发出一串古怪的语音。
　　岩羊的口吻很浑重，一点也不像是一只羊的叫声。
　　盘古吞下那块红薯，仿佛与岩羊似曾相识，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嗓音竟和这只羊有血脉联系。
　　“你是谁？为什么搭救我？”
　　那岩羊一点也不惧怕盘古，冲盘古一通嚎叫，好像一个父亲在怜惜自己不争气的孩子。
　　“孩子！你来自天柱峰的太阳神族。但是在一次山崩地裂之后，所有的神族消失了。我含着一个刚刚诞下的胚胎带到了大海，所以有了你。而现在你……在走一条回归之路……。”
　　岩羊眼含热泪，喉咙禁不住地哽咽起来，眼瞳里的光温热又慈祥。
　　盘古双膝跪地，向那只岩羊叩首“你是我的恩人，我的父母！请受我一拜，我将每日为你供奉食物。我不该诅咒你，我必须向你道歉，我要向你……。”
　　当盘古抬起头时，他发现那只岩羊已经不见了。巨石上还留有一块红薯。
　　盘古吞下最后一片红薯，即向那堵山崖攀爬，瞭望一下太阳赋予他的峡谷，顺便再挖些红薯带回洞穴。峡谷的岩隙里生长着马尾松，偶而还有翠竹，而山谷里则是满山的黄花菜，碰巧了，还可以采到一些山菌。
　　他踏在高耸入云的天柱峰上，山岩上有几株草药，但山势太陡，几乎是刀削一样。
　　但这难不了盘古，在崎岖的山道间左右跳跃，身姿矫健得如同一只长臂猿，只见他单脚点地飞身跃上一堵红色的砂岩。
　　盘古采下几株草药，斜骑在一块方石上休息。他一抬头，发现身后的坡上有一个崩塌的洞穴。一条四脚蛇从洞穴里爬出来，古灵惊怪的看着他。
　　“你想吓唬我吗？”盘古心里一惊用脚把四脚蛇踹了下去。
　　轰！洞口一下子塌了下去，碎石飞扬起来。
　　嘎！嘎！……
　　一只似鸟似兽的禽类洞穴里飞奔了出来。
　　“不好！有野兽藏在洞穴里面。”
　　盘古惊魂未定，又等了很久，里面并没有怪异的叫声，也没有再飞出什么幺蛾子。
　　天色已晚，山崖上黑云密布。几颗寒星散布在空旷的夜色里。
　　哇，哇，……
　　猫头鹰的叫声从山崖中传来。
　　嗡嗡嗡，嗡嗡嗡，……
　　一阵狂风扫过陡峭的石壁，一些尘土稀稀疏疏飘散下来。
　　盘古的心底一点不踏实，于是大吼一声，“里面的神仙！我们无冤无仇，今夜在此借宿。还请行个方便！”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那只似鸟似兽的禽类找完食又飞回了洞穴，停留在盘古不远的前方。
　　盘古借着透进去的微光，看见里面的崖壁是白色的，上面有一些神秘的岩画。
　　“这悬崖峭壁的，什么人什么时候凿挖的洞窟？又谁在这里画的？”
　　盘古默默地坐在一旁，并不想昌犯这只禽类。他知道开凿这个洞窟是一项巨大的工程，这绝对不是这只似鸟似兽的禽类留下的遗迹。这只禽类也许是先祖留下的护洞神兽。
　　盘古没有犹豫，向这只似鸟似兽的禽类举手作叩。
　　“神兽，今晚打扰了！”
　　他把胳膊向洞窟内移了移，洞窟的底部有一些潮湿而斑驳，残存着一些石刀，石碗。壁画上的太阳光芒万丈，圣母坐在荷花中间漂浮在空中，一个长着九头，五张嘴，八只眼睛的怪鸟怒发冲冠被一支弓箭射中而痛苦万分，画中的勇士力大无穷一手扬弓一手搭箭。中间有一块方石，石上摆着一个神龛。神龛早已腐朽塌了一角，有一片贝壳滚落在洞窟中央。
　　盘古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那只神兽，神兽站在方石上两眼睁开。他小心翼翼捡起那个贝壳藏了起来，然后安心地睡觉。
　　也许过了很久，
　　东风刚刚露白，霞光中群山尽染，沉睡在洞窟边的盘古摇摇欲坠，峡谷中的流水声一遍遍传入他的耳朵。
　　“哦！”盘古伸了一下脚指，脚下无物。他又踢了一下腿，腿上呼呼生风。他睁眼一看，脚下是万丈深渊。
　　“啊！啊！吓死我了，……我怎么在这里！”
　　盘古立即翻身起立，一刻也不停滴向海崖狂奔，还要狂奔！
　　当太阳还没有下山时，盘古用自己的毛发编成一个小辫把贝壳挂在胸前。
　　“贝壳！贝壳！愿你给我好运！”
　　然后他带着一筐蘑菇回到了海崖。
　　山猫，野狼，猎豹立即把盘古围在中间，“师傅，你回来了？我们等着你一夜。”
　　“不用为我担心，我命不该绝！”盘古胸中豁然开朗，一种剧烈的亲情填满了他的心灵。他鼻子一酸泪水弹落下来。
　　山猫孩子一样绕着盘古。“我以为你死了。”
　　“我哪里那么容易死去。”盘古破涕为笑。
　　夕阳下，
　　有两个阴影从小溪边走来。
　　玄武玄力同时走向猎豹。“我以主宰者的名义带走你。”
　　盘古隔开玄武玄力，“我们有权维护海崖的安静和神圣，请你离开。”
　　玄力看着盘古“猎豹是凤凰城的奸细，我必须带走他。”
　　“玄力，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比猎豹更好
　　一点吗？“野狼紧紧地贴近玄力，推了一下玄力的身体“我曾经是主宰者的特使。但是一样被抛弃。”
　　“你想说服我背叛主宰者？”玄力十分鄙视野狼，也鄙视猎豹，“我不信你们的鬼话，你做了叛徒，还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你不觉得可耻吗？”
　　野狼一时口结，凭心而论主宰者待它不薄，但它厌倦了在凤凰城看守种植园的工作。它趁着凤凰城守备空虚就擅离岗位，一路逃到了海崖。
　　“玄武，玄力大哥，我们都为主宰者效力，等我找到金印再和你们一同回去？”猎豹向玄武，玄力央求。
　　“主宰者感知到你发生了叛逆。特命我来取回双眼。”玄武对着猎豹阴森森地笑起来。
　　猎豹脸色煞白，眼瞳里流出痛苦的汁液。“好，我给你一双眼睛。”
　　玄武拿出一个手袋，一双利爪挖向猎豹的双眼。“猎豹先生，别怪我，我在执行主宰者的命令！”
　　“嗷喔，嗷喔…………”
　　猎豹大哭起来，泣声惨烈，“玄武玄力，我祝福你和暴力者桀一样被主宰者挖去双眼。”
　　“桀被主宰者挖去了双眼？“玄武有些不可思议地停止伸向猎豹的利爪，他显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你怎么会知道？”
　　“你认真看看我这双眼睛，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到这双眼睛似曾相识，那样熟悉吗？”猎豹睁大那双眼睛，好让玄武看得更清一些。
　　玄力直直盯着猎豹的眼睛，他越看越熟悉，越看越流泪。“就是桀的双眼，桀是我的父，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主宰者告诉我，父己住到了天堂。”
　　玄武也到跟前查看猎豹的眼睛，灵魂开始抖颤。他不敢取回这双眼睛，双手抖抖簌簌，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他跪向那双眼睛，禁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父，你没有了眼睛，也不知你过得好不好？……在不在这个世界，……”
　　玄力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他害怕主宰者也夺走他的双眼。他现在害怕见到主宰者，不敢回到凤凰城。
　　“噢噢噢噢噢……”
　　玄武拔腿就逃，在草原上狂奔，向天空大声喊叫。他在释放积压在心头里的哀愁，还有那悲伤。
　　“苍天！我该怎么办？我帮仇人去奋战？主宰者却要这样，他威胁我，鞭打我。他从不忘记向我眩耀他享有索取每一双眼晴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