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眼珠子

　　当身穿白大褂试验袍的主持人站在灰狗罗格的面前，叉手吩咐一声：“第三项人体改造试验正式开始。”
　　顿时，一根活化的黑天鹅羽毛笔弹射起身，在附近一座放着十六开记录本的空白文本上异常灵动地记录着漆南剑的话。
　　随着试验品的就位，主持人伸手打了个响指，装满各种眼珠子的玻璃罐顿时消失了，有如冰块消融变成了水。猪骨力士立即收起稳定悬浮术效果的右手食指，躬身往后退开。
　　紧接着，凭着死灵术保持活性的眼珠自发地散开，瞳孔朝上地漂浮在试验品素材的身上，眼球后方垂落的视神经，缓缓地蔓生沉降下去。
　　甫一接触不停颤抖地皮肤，这些眼珠子仿佛酗酒成瘾的酒鬼尝到了传世佳酿，忍不住哆嗦起来。
　　漆南剑看到这一幕，察觉到死灵术的魔力出现异常躁动，估计是囚禁在眼珠子里的怨魂在搞事，不慌不忙地伸手打了个响指，轻易地抚平了暴走的魔力，并强行驱使眼珠神经前端的肌索扭曲起来，螺旋成钻头似的玩意，迅速地穿透皮肤。
　　死灵术维持生机的效果在消散，与此同时，十几枚眼珠深入到温暖的鲜活血肉里，牢牢地镶嵌在强行撕出的皮肤开口里，神经与周围的血管纠缠着，获得最重要的养分，无神的瞳仁顿时明亮起来，随即重获新生的邪意玩意悄声无息地自发连接上试验品的神经，自洽地融合为一体。
　　肚脐下三寸位的“丹田”，胸膛正中肋骨连接最下端处的“膻中”，以及最重要的额头眉心“泥丸”，分别镶嵌了一颗大眼珠子，彼此之间蔓生出浅蓝色的魔力脉络，构成最基本的循环。
　　漆南剑看到淡薄的魔力在具有独特美感的脉络里往复流淌，并有如种子生根发芽，形成基本的枝干，开始往周围延伸出粗壮的枝桠，迅速接连上其它眼珠。
　　肩膀两侧，手背掌心，手肘关节，甚至就连脚踝膝盖，甚至大腿内侧以及邪鞭顶端，都有各具功能的眼珠镶嵌其上，彼此之间形成一条“任脉”主干、八条魔力路径，右手恒定五道“负能量射线”，左手尾指恒定一道“霜冻射线”。
　　“记录，镶嵌手术很成功，异界版的六脉神剑初步固化接近圆满，左右两肋移植的迷乱魔眼没有成形，多目怪项目暂时停止。接下来，轮到背部督脉，按照龙类召唤阵的结构镶嵌狗头人的眼珠。”
　　话音刚落，活化的羽毛笔飞快地在白纸上划动，留下一连串标准的“方块字”，唯有漆南剑能够阅读理解的异界文字，即便连枯萎者也无法全部认识的“隶书”。
　　在某种程度上，漆南剑连自己的老师都有所保留，毕竟一体双魂的现状不是好事，迟早要找机会解决的，将这位传奇枯萎者排斥出去，或者进行灵魂移植，才能让双方都感到满意。
　　灰狗罗格自眼珠镶嵌手术进度过半，还没有时间享受成功的喜悦，就被突然出现在耳边，或者直接在意识海骤然闯进的一群野兽的咆哮和哀嚎闹地脑子都涨大了。
　　被漆南剑捕捉并反复折磨后屠杀的野兽和各种魔法生物，它们那充满怨恨的灵魂依旧留驻在唯一还保留活性的身体一部分眼睛里，如今通过法师的外科手术与试验品素材结合了，顿时纠缠上这位前街头混混的可怜虫，将自己的不满和怨愤全部发泄出来。
　　如此一来，刚才还暗自庆幸不已的灰狗罗格，顿时陷入到被一群野兽包围的困境中，坚持自我的人性在无数兽性洪流的冲击下，有如风中烛火摇曳将熄，又像是强行堆在一起的鸡蛋，摇摇晃晃地一副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坍塌的模样。
　　幸运的是，可怜的试验品并非是穷凶极恶的主谋，充满暴虐兽性的意识洪流发泄过一波后，就偃旗息鼓地平复下去了，即便还有地穴魔犬那种魔法生物在狂吠，灰狗罗格还是能够勉强应付。
　　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发现自己毫无知觉的身体被人翻转过来，玻璃罐中剩余的眼珠没有闲着，如法炮制般的纷纷驻足还算宽厚的背部，并开始与宿主的这具血肉之躯结合起来。
　　不期然之间，那充满憎恨和怨毒的意识流再次出现，冲击着快要崩溃的灰狗罗格的意识海，脸色苍白地可怕，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似的。
　　漆南剑注意到试验品的异常，这才意识到此人不过是一介街头混混，意志并非久经考验的职业者战士，考虑到试验失败的后果，再次搜集基本素材的艰辛，便伸手帮了一把。
　　于是，随着漆南剑右手食指轻点，放出一道强化灵魂的波动，随时随地都有能可挂掉的灰狗罗格，突然有如醍醐灌顶似的，沐浴在一阵薄荷精油涂抹头皮的清凉劲里，感觉无数野兽的咆哮在耳边不断远去，直到悄声无息地消失。
　　紧接着，漆南剑就看到试验品素材的灵魂封闭起来，连带着千疮百孔的意识海形成一个蚕茧似的玩意，满意地点了点头。
　　“记录！第三项人体改造试验圆满完成，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人工魔力脉络图完全可行，死灵镶嵌术式解剖图简直匪夷所思，我原以为这是最难的部分，没想到却是最容易的，或许试验品素材对负能量和死灵术亲和力较高的缘故。最后，胸腹背部的尼伯龙根召唤阵，还有待实践的检验，魔力的火焰可成长性有待观察。我在此指定命名，实验体专属名称，大眼珠子！”
　　活化的羽毛笔连续不断地记录主人的话，它的墨水就像是无穷无尽似的，不过漆黑如墨的羽毛在逐渐的褪色，显然也不是没有付出相应的代价。
　　接下来的第四项试验是“章鱼武士”这种附魔类外挂，塞进铁处女拷打室里的试验品，被尖锐的两列排针穿透了脊柱，顿时失去了颈部以下身体部位的知觉，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漆南剑漫步上前，浑身充满死亡和疫病味道的缝合怪，背部的骸骨之手立即探进齐胸高的玻璃罐里，抓住遍布癌细胞的肌肉触手，即便它扭曲弹动，挣扎地很剧烈，也逃不过“憎恶”的掌控。
　　即便是癌细胞的强大感染力，也对毫无生机的骸骨之手一点办法都没有，具有初步智识的附魔外挂生体组织顿时冷静下来，松开对骸骨之手的绞缠尝试。
　　不过，当铁处女拷打室轰然打开，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还往下滴水的癌细胞肌肉索，闻到了那股鲜活的血腥味，立即主动地脱离与骸骨之手的纠缠，迳自往前方探出触手。
　　甫一接触目标，癌细胞就在试验品人体的背部落地生根，不惜一切代价地接驳着断裂的神经，并开始掌控宿主的身体。
　　随着癌细胞的不断扩散，宿主的身体出现令人不爽的变化，曾经还算光滑的皮肤凹凸不平，甚至生出疙瘩、疣子、无数令人恐惧的颗粒，软趴趴的肌肉触手却精神百倍地活跃着，肆意地挥舞着，试图抓住周围一切想要抓住的物件，看上去就像是章鱼博士和死侍啪啪啪后闹着玩生的“北鼻”。
　　可是，这一幕落在漆南剑的眼里，却完全截然不同，他忍不住点了点头：“违反大自然繁衍规律的独特生命体，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曼妙的韵律，简直就是未来反创世乐园里的美人！”
　　被枯萎者命名为失乐园的秘密实验室，可是为了对抗宿敌的兵工厂，除了制造出令人间传奇都头疼的魔法生物，为最终对神决战兵器的诞生储备相应技术，也是重中之重。
　　所幸的是，在这座城市里能够威胁到伊利丹.暴风的两个人，潜力无穷的美德骑士和地上行走的圣者，都暂时抽不出手来，结果这段罕见的空窗期，被传奇枯萎者巧妙地利用起来，他的实力和势力在疯狂地提升着，简直就是与日俱增。
　　重获新生的癌法师进阶职业者“章鱼武士”兴奋地快要暴走，漆南剑根据相性克制，调遣了缝合怪上去压制，无论是巨拳出击，还是掌沿刀切割，亦或者是奔雷腿的火劲，都克制着还是血肉之躯的实验体。
　　再则，憎恶的壮硕身躯全凭死灵术维持着，癌细胞再强大也不可能对尸体下手，感染毫无生机的缝合怪，只有皮肤细胞有点活过来的微弱反应，随即悄声无息地被剧毒和瘟疫反手镇压了。
　　漆南剑看到“章鱼武士”被缝合怪教他重新做人，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来到那座怪异的祭坛前。
　　“终于轮到最后的实验，亵渎神明的大仪式，涉及到神的领域，利用魔法体系里也属于高端的亵渎真言，即便是我也有一丢丢的期待哩！”
　　漆南剑可是精通“五六神法”，曾经在体内筑起五脏神庙、六腑殿堂的武道圣者，一只脚踏入人仙境界的五绝之一，与下凡的紫薇帝君谈笑风生，尽管金母重光现真身的时候，他跑路地比谁都快，却不可否认他对人体的认识见微知著。
　　由于速度太快的缘故，第三具实验体被开膛剖肚，摘掉了肝脏、两肺、胃袋、肠子等主要器官，竟然都还活着。
　　当然了，空壳似的躯壳还活着，全凭死灵术在维持生机。漆南剑深知其中的细节，笑道：“必须尽快完成亵神仪式！”
　　在祭坛前的黑色帷幕悄然落下，露出“面目璀璨者”卢弥埃迪的太阳神像，“万物终结之主”死神耶尔格，“生命女神”伊西斯，“审判之主”冥神奥西里斯等四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