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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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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自己居然得到了个这么评价,张曜灵哭笑不得,这怎么跟苏若兰那个小丫头同一个口气?
  “我知道你身边还有别的许多女人,这些我管不了你,但是我希望……”来人的声音渐渐变得缓慢,“你能够好好地照顾好她,这么多年,苦了她了!”
  “你既然知道她很辛苦,那么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补偿她?何必假我之手?”张曜灵反唇相讥,对于那个苦命的女子,他的心中同样是充满怜惜的。
  “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之后,就再也没办法弥补了……”那个声音低低地叹息着,声音渐渐远去,“我言尽于此,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还有,照顾好她!这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对你唯一的请求!”
  “这……”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远去,张曜灵有心唤回,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下山。
  不知道是不是一语成谶,张曜灵刚向下走了还没有一半的路程,漆黑的夜空中,就开始飘扬起了漫天的毛毛细雨。秋日的细雨洒在脸上,没有什么冰冷彻骨的寒冷,只有一丝丝的清凉,缓缓地渗进了人的皮肤中。
  这种感觉舒爽无比,但是对于此刻的张曜灵来说,这无异于一场灾难来临前的信号。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向下面走去,而远远的,他也看到了,在下面,有几名士兵也正在向着自己这边跑来。
  两方人都在加快脚步赶,距离很快就拉近了,张曜灵抢先冲了上去,对着他们高声喊道:“快点下去告诉他们!赶紧离开这里!换个地方扎营!”
  “是!公子!”现在飘落下来的雨丝渐渐增粗,那些士兵也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很不同寻常,此刻得到了张曜灵的命令,马上转身向着山下跑去。
  谈话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滴落下来。风了起来了,无数的树木随着风向摆动,纷纷臣服。地面上渐渐出现了积水,脚下踩出的水窝,渐渐变得浑浊,荡漾着细微的波纹。
  张曜灵走在后面,看着席卷天地间的雨幕,双眉,紧紧地皱成了一团。
  这一场秋雨,已经越来越大了。两山之间的那条小溪此刻已经越来越壮大,水势猛涨,浑浊的河水翻滚着,怒吼着,小溪,已经渐渐变成了滔滔洪流。
  三步并作两步,张曜灵冲下了山坡。还好所有的士兵都是训练有素,短短的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分工,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
  见状,张曜灵心头略松了一口气。一转头找到了苏若兰的身影,还有李新月,两个女孩子正在忙着拆帐篷,张曜灵赶紧走了过去,帮着她们两个仅有的女子动手。
  “张公子,我们……去……去哪里?”天空中的雨水“啪啪”地打在人的脸上,李新月全身已经湿透,在风雨中艰难地问道。
  “这雨势太大了,等一会儿就可能有山洪暴发!我们换一个地方,找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但是绝对不能在这里停留!”天空中的雨水瓢泼而下,催命一般,张曜灵手下动作飞快,也来不及像平日里一样细心收纳整理了,整个帐篷被捆成一团,他马上将他扔给了旁边的两名士兵,大声喊道:“把它绑到马背上!你们两个,赶紧先走!”
  “那你呢?”苏若兰听出了张曜灵的意思中自己不走,担心地问道。
  “我是张曜灵,是这一支部队的首领。还有人没有准备好,我既然把他们带到了江东,就有责任,把他们活着带回凉州!”雨水将张曜灵的头发打湿贴在了脸上,样子多少有些狼狈,但是他说了这句话,旁边听到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有些眼眶发红。
  “那你保重!我们走了!”苏若兰明白张曜灵平日里虽然漫不经心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在实际上他却是一个最负责任的人。自己两个人留在这里只能拖累他,最后深深地望了张曜灵一眼,就拉着旁边的李新月,向着不远处的马队那里跑去。
  看着苏若兰和李新月都听话地上了马,跟着先头部队先行离开了,张曜灵松了一口气。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张曜灵转身又对着剩下的士兵吼道:“都去帮忙!动作快点!”
  说完,张曜灵也一头冲了过去,帮着剩下的这些士兵整理他们的行李。
  短短的几句话的工夫,那一场最初的毛毛细雨,已经变成了瓢泼大雨。幸好没有用多长时间,那些剩下的士兵们,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都给收拾好了。望了望那条早已经溢了出来的山涧,张曜灵赶紧指挥着剩下的人快速撤离。
  顺着先头走的人留下的记号,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算是追上了前面的人。只是还没等张曜灵松下一口气,苏若兰就一脸沮丧地跑了过来,告诉了张曜灵一个很坏很坏的消息。
  “什么?她走了?”张曜灵差点没有跳起来。
  “嗯,她走了。”苏若兰点了点头,不敢看张曜灵的脸色。
  “我是怎么交代你的?你们两个人走在一起,她说走你就让她走啊?下着这么大的雨,她一个弱女子,你让她去哪里?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张曜灵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指着苏若兰的小脑袋,毫不客气地怒骂着。
  “我也劝过了啊,可是她说她的那个……爹没有跟着来,她放心不下,这就又回去找了。我也没有答应她,可是她跑得太快了,我……我没有拉住……”苏若兰委委屈屈地说着,面对着这一刻暴怒得像头狮子的张曜灵,她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那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你追不上,不会让别人去追啊?我把她交给了你,你就是这么做的?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让她一个人就这么走了,出了事怎么办?”张曜灵怒气未息,继续训斥着苏若兰。
  听着张曜灵一句比一句严厉的训斥,苏若兰低着头,大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贝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却始终在努力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张曜灵忿忿地甩了一下袖子,迈开大步向着前面走去,那里,有他的马在。
  张曜灵走到自己的马旁边,刚把上面的东西解下来挪到别的马上面,就听得后面一阵马蹄声响,紧接着一阵人喊马嘶,传来了一阵纷乱的惊呼。
  张曜灵愕然回头,就看到一匹马飞快地从队伍后面跑远了。黑暗中,只有一个悲伤和怨怼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张曜灵!你这个大混蛋!在你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我的位置!我去找她了,找不到她,我也不回来了!”
  那个悲伤至极的声音渐渐散去,那匹马,很快的,就连马蹄声都听不到了。
  “真是麻烦的女人!”张曜灵咒骂了一句,没想到一个女人还没找到,这一个有跑了。面对着这些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女人,他实在是烦透了。
  “公子,这两位小娘子这么走太危险了。要不然我们分头去找一找,这样可能会快一点……”无言地看完了这一场闹剧,旁边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过来,对张曜灵建议道。
  “不用了,现在的雨下的太大了,要是把大家再分开了,到时候要是有哪个走散了,找起来就更麻烦了。反正她们两个都是走的同一条路,去的也是同一个地方,我一个人去找她们就行了!”张曜灵看了看完全被雨幕所遮挡的夜空,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水迹,翻身上马。
  “你带着他们找一个地方避雨,记住一定要找一个地势高一点的地方!一路上留下记号,我会去找你们的!”张曜灵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两腿一夹马腹,向着茫茫无尽的雨幕中冲了进去。
  张曜灵骑着马飞快地在道路上飞奔着,马蹄踩踏溅起了点点水花,本来他们也没有走出多远,这一阵急奔,很快的,张曜灵就回到了自己原来扎营的地方了。
  原来的地方还留着一些扎营的痕迹,但是更多的地方,已经被积水所覆盖。张曜灵下马四顾,但是四周都是一片黑暗,根本看不到半个人影。
  “大姐!月儿!”张曜灵扯开喉咙对着四周狂喊道,高大的山壁传来了阵阵的回音,只是可惜,张曜灵聆听了良久,除了自己的回声,却没有任何别的声音传来。
  “大姐!刚才是我不对,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现在赶快出来,换你来教训我好不好?”张曜灵两手在自己的嘴边成喇叭状,对着周围嘶喊道。
  回音阵阵,但是让张曜灵失望的是,依然没有任何的回应。
  “月儿!你的父亲已经走了,虽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他没有事,你不用担心!他早就已经离开了这里,你先出来,我们以后一起去找他好不好?”张曜灵心中更加焦急,换了一个人,继续对着四周喊道,声音已经渐渐嘶哑。
  依然没有人回应,张曜灵脸上的失望之色更浓。失望地摇了摇头,张曜灵就打算上山上去看一看,说不定,她们两个,都躲在山上的某一个角落呢。
  但是张曜灵刚刚迈出两步,突然似乎又听到了什么,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停在了当场,凝神静听。
  确实有声音,就在自己左侧的那一处山坡上。在“哗哗”的水声中,声音模糊不清,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张曜灵心中大喜,大致确定了方位之后,就拔足狂奔,冲着那一面山坡,就急急地冲了上去。
  山路上已经是泥泞不堪,即使是张曜灵,也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一边走一边喊着:“你在哪里?”
  声音再一次传来,张曜灵听清楚了,那确实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只是他依然无法分辨得清,那到底是她们两个中,哪一个的声音。
  “你别怕,我这就来了!”张曜灵已经听清楚了那个声音传来的方位,最后大喊了一声,足下在山石间连点,蹿到了一棵大树的背后,只是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张曜灵的心脏,却不争气地跳动了一下。
  “怎么是你?”张曜灵看清了那人的相貌,心中的情绪翻滚如潮,但是表面上他却丝毫不露,只是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那人不是苏若兰,也不是李新月,却是另一个女子。另一个,在那一次的望远楼文会中,张曜灵所见到的,和“她”很像很像刺激了他前世记忆的女子。
  “你是张曜灵张公子?”看清了张曜灵的模样,那名女子却一眼就认出了张曜灵,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
  “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建康吗?”张曜灵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问道。
  “这里是高平乔郡,算是我的故乡。这一次是随我的伯父来这里祭奠先人的,却没想到在山上迷了路,有遇到了这么一场大雨,就被困在这里了。”那名少女眼睛亮亮地看着张曜灵,面对这个只见过他一面的少年,她却感觉像见到了老友一般亲近,没有任何的局促。
  “高平?”这个地名引起了张曜灵的注意,在记忆里搜寻了片刻,他忽然问道,“不知道姑娘和郗嘉宾先生是什么关系?”
  “哦,那是我的堂兄,怎么,张公子也认识我大哥吗?”少女的眼神又是一亮,带着些惊讶地望着张曜灵。
  “在来建康的一路上,曾经见过几面。”张曜灵不想把郗超的事情多透露,抬头看了看四周黑漆漆的雨幕连绵不绝,对她说道,“姑娘,我……”
  “你叫我道茂就可以了,我大哥就是这么叫我的。”一听说张曜灵还认识自己的大哥,那名少女的心中更觉得亲切。
  “道茂……道茂?”张曜灵眼神一转,问道,“你是郗道茂?你就是那个和王献之定亲的郗道茂?”
  “这个……这个……”骤然被人说起自己的亲事在,这对于一个还没有出嫁的黄花闺女来说,实在是一件很羞人的事。沾满了水珠的长长的睫毛不安地忽闪着,郗道茂的脸上,一下子就变得红彤彤的一片。
  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她……终究还是要嫁给别人的啊……
  张曜灵摇头一叹,转头对她说道:“现在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雨越下越大,留在这山上,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发生了。”
  “好的,谢谢张公子!”独自一个人在这个漆黑的山上待了这么长时间,一个人担惊受怕,如今终于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来带自己走了,那名少女欢喜地应了一声,只是刚刚站起来就要走,却又痛呼了一声,黛眉微皱,显得楚楚可怜。
  “怎么了?受伤了?”张曜灵问道。
  “嗯,刚才在下山的时候扭了一下,左脚肿了。”郗道茂点了点头,俏脸上满是苦恼与沮丧。
  “那没办法了,现在必须马上下山,那条河,已经撑不住多长时间了。”张曜灵很快做出了决定,“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留在这里,但是我还要去找别人,所以只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了。”
  “那另一个呢?”郗道茂的眼神中泪汪汪的,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被张曜灵的话给吓的,可怜巴巴地问道。
  “另一个,就是我把你背下山,我知道这样于礼不合,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趁人之危。一切的决定权在你,我时间不多,你自己决定吧。”张曜灵忧虑地向两旁的群山中望着,那两个小丫头,到现在还是杳无踪迹,让他的心中,始终难以放松下来。
  “这个……”郗道茂的脸上更加红了,张曜灵说得很坦诚,但是对于郗道茂;来说,这个问题,可不是紧紧坦诚就可以解决的。
  虽然这个时代的礼教之防,还没有宋明时期那么变态,但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礼教观念,也在逐步加强。尤其是作为重中之重的男女之防,更是有着一些严格的界限。
  郗道茂还只是一个没有出嫁的未婚少女,而且早已经定下了亲事。而张曜灵,则是一个与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陌生男子,如此肌肤相亲,可是大大地逾礼了。
  但是要让她继续一个人留在这个黑漆漆的山上,听着周围隆隆的风雨声,她又是万万不愿的。本来在这个山上就已经担惊受怕够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张曜灵这一个救星出现,她有怎么还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担惊受怕?
  可是……他……他……
  “道茂娘子想好了没有?如果很为难的话,那请恕张曜灵无能为力了,在下的两位朋友现在还是生死未卜,我要去找她们了,告辞了!”风雨声连绵不绝,张曜灵心中也紧跟着焦急加上一分。看着郗道茂还在那里犹豫不决,他失去了耐心,断然道。这个夜晚,在建康城里面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并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是等到第二天天明之后,所有人,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至三四岁刚刚开始记事的小孩子,都不会忘记,那一个让他们终生难忘的早晨。
  只是一觉睡醒起来,建康城的原住居民就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街上,竟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成群结队的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来。
  这群人一个个破衣烂衫,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那些很长时间都没有吃上饱饭的流民。但是让人心惊的是,这些人的眼中,都带着一种野狼一般的可怕光芒。绿幽幽的眼神,看着旁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猎物,见之令人心惊。
  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人知道,这群人到这里来,是想要干什么。只是隐隐的,许多人都明白,建康,将要有一场大劫难了。
  不过还好,一直到现在为止,那些人也只是在大街上四处游逛,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是看着这么多奇怪的人突然出现,每个人的心中,都忍不住有些惴惴。
  而张曜灵呢?他好像还在睡觉,客栈的门都还关得紧紧的。
  只是看来张曜灵完全不具备睡懒觉的命,一大早的,就有人来砸张曜灵的门了。
  “开门!开门!快开门!”来人大概有十几个,对着那扇门就开始狠砸,一边砸一边还在不客气地催促着。
  房门被敲得山响,但是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有。既没有人出言应答,也没有出来开门,里面寂静一片。
  这么狠敲了一会儿,几个人觉得有些不对,面面相觑着停下了敲门的动作。
  “怎么回事?”
  没有人知道,为首之人心中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咬了咬牙,向后面退了两步,然后猛地抬腿出脚,重重的一踢,踹在了房门上。
  这扇门本来就不是什么高档货,而出脚的这人也是一名武艺不凡之人,只是一脚,整扇门,就轰然倒地,激起了一层的浮尘在空气中飘荡。
  但是这么大的动静,里面却依然一个人都没有。
  浮尘还没有尘埃落定,一群人就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依然看不到人。待一群人将里面里里外外地搜了一个遍,回来报告的手下一个个摇着头,每一个都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什么?跑了?”
  卢竦听完了自己派出去的手下的报告,悚然一惊,喝问道。
  “是……是的……”惧怕于卢竦此刻的狰狞,那名手下战战兢兢地把自己见到的一切都告诉给了他。
  “他怎么会跑的?难道他已经知道了……?不,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的……”卢竦不相信地摇着头。
  就在卢竦在建康发呆的时候,张曜灵一行人,却早已经出现在了建康城东几十里开外的地方,正在向着东方快速前进。
  没错,张曜灵却是逃走了。在得知了皇宫中的惊变之后,张曜灵就带着自己的人,秘密逃离了建康。
  卢竦自以为自己已经把消息封锁得足够严密了,但是他没有想到,即使是在皇宫中,依然有着张曜灵布置好的密探存在。几乎就在卢竦离开出城的同时,张曜灵就已经得到了皇宫中的秘密情报。而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很短的时间,张曜灵就已经下了决定,带着人就悄然离开了。
  张曜灵并不知道之后卢竦和司马聃已经制订了对自己的暗杀计划,但是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出了这么大的事,江东,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当初来到江东,是想要了解一下江东的现状,另一方面,还想要和桓温暂时妥协。如今两个目的都已经基本达到,再加上还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再留在这里,已经殊为不智。
  司马聃杀了桓冲,这个小皇帝已经疯了。而一个疯子,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自己现在留在建康人单势孤,万一落得和桓冲一样的下场,那可就是倒霉到家了。
  所以在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张曜灵就火速离开了。
  只是他们没有沿着来时的方向向西去,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却往东行。
  这一次出来是秘密潜出,大部分的行李都没有带,只是一人一匹马,连夜赶路。如今天色已经大亮,早就是满脸倦容的苏若兰,轻赶着自己的马靠近了张曜灵,对他说道:“喂,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是不是能歇一会儿了?”
  “怎么不叫我大坏蛋了?”张曜灵回头对着苏若兰眨了眨眼睛,待看到她的一张俏脸上满是一夜未睡的疲倦与苍白,他的声音又不知不觉地柔软了许多,“现在还不行,等到了海边,上了船,你想休息多长时间都行!”
  “还要等到海边才行?”一听到张曜灵的回答,苏若兰一张俏脸顿时垮了下来,扁着嘴嘟囔道,“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啊,你非要这么催命似地赶路?”
  昨天张曜灵并没有和苏若兰说清楚这里面的缘由,只是吩咐所有人什么东西都不要收拾,赶紧撤离。而看到张曜灵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苏若兰也乖巧地什么都没问,只是跟着张曜灵就走,一路上骑马连夜赶路,一直到了现在,她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桓冲死了。”张曜灵也知道这一夜实在是辛苦了苏若兰这个大家小姐了,微微一叹,一脸平静地说道。
  “他死了?怎么死的?”苏若兰也听张曜灵说起过桓冲这个人,此刻突然听说这个人居然已经死了,不由得奇怪地问道。
  “司马聃下的手,就在昨天。”张曜灵平静地答道。
  “司马聃是……”苏若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哪位,不过随即她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不可置信地望着张曜灵,说道,“怎么会?他怎么可能……”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比你还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件非常荒谬非常不可能的事,真真实实地发生了。”张曜灵苦笑一声,叹息道。
  “怎么可能会这样?难道这个司马聃不知道,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他是不是疯了……”苏若兰茫然无措地看着张曜灵,喃喃道。
  “你说的没错,司马聃疯了,他不光杀了桓冲,就连司马昱,也被他给杀了。”张曜灵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苏若兰失声惊呼。
  “不相信吧?我也不相信,但是这还是事实。我只能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疯狂到……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张曜灵继续苦笑,回想起自己昨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反应也是和苏若兰差不了多少。也是,谁又能想得到,司马聃居然敢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来?只怕就连司马聃自己,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吧?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苏若兰双眼无神地摇着头,只能用这句话来形容自己听到的这个消息了。
  “你之所以这么急着赶路,是不是他下一步也要对你下手?”苏若兰呆了呆,突然想到了一个极其不好的预想,一脸急切地看着张曜灵。
  “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建康城已经极为不安全,现在的话,天师道的人,也该已经入城了。我不知道他们如何对我,但是我想,还是离开那里比较好。继续留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张曜灵的手指在座下的马鬃毛上轻轻抚过,沉声说道。
  “说得对,现在这里也不安全,我们也别歇息了,赶紧赶路吧,要不然被他们追了上来,我们可就全完了!”刚刚还在大喊着累的苏若兰,此刻听了张曜灵的话顿时变了模样,反过来开始催着张曜灵赶路了。
  “着什么急,先歇息歇息再走,不然这么走下去,还没坚持到海边,就已经有人支撑不住了。”张曜灵失笑,他的目光看了看苏若兰,说道。
  “我才不是那么弱不禁风呢,现在走一点问题都没有!”苏若兰忍住自己两侧大腿上已经磨出来的红肿之痛,强辩道。
  “好了好了,现在我们已经跑出了这么远,也不急在这一时,欲速则不达,先休息休息吧。”张曜灵仍然笑着摇了摇头,有张有弛才是正理,一味地狂奔,并没有好处。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苏若兰扁了扁嘴,不过随后她又瞪了张曜灵一眼,恨恨地小声对他说道,“你的小情人来了,你快去迎接她吧!哼!”
  说完之后,苏若兰就踢了自己的吗一脚,很快地跑开了。
  “小情人?”张曜灵一愣,没搞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情人出来。只是这个时候,在他的背后,传来了一个清冷如昔的声音,叫了他一声:“张公子!”
  是李新月,张曜灵苦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对方。
  确实是李新月,她一个人缓缓走近了张曜灵,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张曜灵,缓缓开口问道:“张公子,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我知道,你肯定有话要问我的。”张曜灵点了点头。
  “我想问你,你……”李新月迟疑了片刻,蜡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她却还是微微低下头去,声音也低了下去,问道,“你……为什么要带我走?”
  “这个问题……”张曜灵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然后才答道,“其实很简单啊,现在建康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留在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两个是朋友,是朋友的话,怎么能看着你留在险地而置之不理呢?倒是我昨天什么都没说你就让你跟着我走了,我还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呢!”
  “你说得对,我们是朋友啊,是朋友,最起码的信任,不是必须的吗?”李新月的头垂得更低,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自己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面部,正在不住地升温。
  昨天晚上,张曜灵找到了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你跟我走吧”。自己就义无反顾地点了头,什么都没问就跟着他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辛苦地活到了现在,不就是盼望着,能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这句话吗?
  只是这个人,他……他……
  李新月的脸上越来越烫,但是她心中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没有问出来,鼓足勇气抬起头来,看着张曜灵继续问道:“张公子,我问你,你……你……”
  只是她怎么努力,却怎么都无法把就在自己心中想过了千万遍的那句话,问出来。
  “怎么了?”张曜灵看着李新月的表情非常奇怪,问道。
  “没什么!我……我先走了!”突然听到了张曜灵的声音,李新月却像是被射中了一箭的兔子一样,腾地弹了一弹,飞快地对着张曜灵说出了这一句话,就转过身匆匆地离开了。
  “这是怎么了?女人的心思……真的好奇怪!”看着李新月莫名其妙地没说完就跑开了,张曜灵只能喃喃地摇头苦笑,自己真的是不明白这些异性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哼,大傻蛋,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你真是笨到家了!”这时候在张曜灵的身后,苏若兰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
  “大姐,你能不能再给我起绰号了?我什么时候有变成傻蛋了,你再这么说,别怪我跟你翻脸哦!”张曜灵满脸郁闷地回身看向撅嘴不喜的苏若兰,他算是发现了,自己在这些女人面前,真的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怎么不是了?她都说得那么明显了,你还听不出来她是什么意思?不过也难怪了,像你这种大傻蛋,看不出来也是正常!”苏若兰却是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对于张曜灵的威胁,自动地无视了。
  “我哪里傻了?看来你是看出来了,那你告诉我,她到底想要说什么啊?”张曜灵拿她没办法,只好问道。
  “自己去想,我才不跟你说呢!大傻蛋!”苏若兰恨恨地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这是……”张曜灵依然是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回头却看到那些手下的士兵正在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的笑话,不由得来了气,大喊道,“笑什么笑?都给我起来,上路!”
  一众士兵顿时噤声,一个个面面相觑,最后又听话地上马继续赶路。谁都知道这位公子平日里虽然脾气很好,但是在他生气的时候,还是不要去招惹他的好。不然的话,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一行人继续上路,一路上倒也是相安无事,大概建康城里的动乱还没有传播到这里,所以走到了晚上的时候,张曜灵这群人也没有遇到什么状况。
  只是天色渐渐黑了,距离海边还是有着不短的距离。一路上平安无事,张曜灵也不想再让这些人困马乏的人继续赶路了,找了一个小山坡,一行人就开始扎营了。
  篝火点起,所有人都围坐在篝火旁,舒缓这一天的疲惫。但是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张曜灵却是一个人走上了旁边的山坡顶部,一个人看着天空的阴沉,面色和天空一个颜色。
  在张曜灵脚下的山坡一旁,还有一道清澈而有些湍急的小溪,正在“哗哗”地流淌着。
  “要下雨了,是大雨。这里不能住,换个地方吧。”张曜灵仰起头看着天色,身边却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而颓废的声音。
  张曜灵没有转头,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只是问道:“哦?阁下是怎么知道的?”
  “我昔年在蜀中,曾经跟军中的一名老将军学习过一点看天象的皮毛。虽然我……别的什么都糊涂,但是这场大雨一旦落下,这里很有可能会暴发山洪。这一点,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来人的身影隐藏在阴影中,只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幽幽传来。
  “张曜灵依然没有转头:“我相信你的话,只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们两个……好像并没有什么交情。而且,你的皇位,是被晋室夺去的。我可是晋臣,你这么做……”
  “那些过去了的事,我早就已经忘干净了。什么皇图霸业,不过都是一场空而已。”那个苍老的声音中充斥着一种看破红尘的萧索,幽幽道,“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一个女儿。她既然看中了你,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希望,你要好好对她,替我这个不尽职的父亲,补偿她这么多年的苦楚吧……”
  “阁下好像误会了,我和令千金只是朋友,我们两个并没有……”张曜灵有些愣神,赶紧开口解释,却被对方淡淡地语气给打断了。
  “我没有误会,虽然我万事糊涂,但是这件事,我看得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女儿,她心里怎么想的,我怎么会看错?至于你……”来人的声音停顿了片刻,带着些唏嘘道,“说句不好听的,你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傻小子,连自己的心意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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