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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那片星空 有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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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如水,繁星闪烁。
  诸子门学内,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在林荫山石、水榭楼阁间不断起落,去势宛若游龙惊鸿,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道残影。
  夜叉,本为梵文译音,出自身毒国佛教经义,意为“轻捷,勇健”。
  夜叉瞳在鲜卑八部将中以此为号,轻身功夫之高,可想而知,但前方陆翊的速度看起来竟然毫不逊色,从开始到现在,已过去一柱香的功夫,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就从来没有变过。
  “这个土贼一般的家伙,真的只有十七岁么?”夜叉瞳心底冒出疑问。
  她出身泸水月氏,乃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虽非鲜卑族人,却被“邪尊”慕容轩一眼相中,收为关门弟子,以传承衣钵。但以她之能,也到十八岁那年才突破绝顶,如今又过去两年,在她最得意的领域,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她三岁的少年!
  是陆翊的天赋过于妖孽?还是剑宗的实力深不可测?
  两人很快来到碎叶城东门,陆翊并没有放慢脚步,与值夜的众城卫打了个招呼,一个起落,已从马道跃上城楼,接着凌空跃起,扑向城外。
  “看来剑宗居处并不在碎叶城。”夜叉瞳恍然。
  其实这不奇怪,这世上个体力量越是强大的生物,越是习惯独来独往,邪尊就常年独居弹汗山上。
  夜叉瞳跃上城楼,正看见陆翊单足在悬空的吊桥上一借力,身影再次弹起,落向护城河对岸,她脚下更不迟疑,紧随而去。
  碎叶城东门外,正是奔腾而下的碎叶河,河流顺着高山峡谷蜿蜒而来,沿途水势险恶,怪石林立,不时有激流自雪峰上奔腾而下,汇入汹涌的河流。河流边一条崎岖的羊肠小道,人马难行,正是丝绸北路的唯一通道。
  星垂雪峰,月涌激流,天地之间,万物肃然,只有奔腾的河流撞击在山石上的水声回荡,两人默然不语,一前一后,在河谷间逆流狂奔。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经奔出七八十里,来到河谷尽头,陆翊脚下偏离丝绸古道,转而攀向古道南侧的山峰。
  这一带乃是天山山脉西部支脉,山势极为陡峭,普通人到此,只能望而止步,但陆翊、夜叉瞳年纪虽轻,却已是天下有数的绝顶强者,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两道人影犹如两股青烟,沿着山峰逆行而上。
  周围的夜空渐渐明亮起来,原来两人已经越过雪线,踏入冰雪领域,周围的山石林木,俱都掩映在皑皑白雪之下,两人前进的速度明显缓慢下来。
  武道之中,向来有“踏雪无痕”的说法,不过那更多是一种夸大,绝顶强者在平地上勉强可以做到,要在崎岖陡峭的山峰上踏雪无痕,三大宗师所处的武道极境或许能够做到。
  就在此时,前方的陆翊忽然停了下来,夜叉瞳收住去势,发现两人已身处峰腰一处高崖:高崖形若圆台,中央一颗巨大无匹的枫树,枝叶繁茂,点点星光透过婆沙的树叶,洒在树畔一池清水上,清水冒着汩汩的热气,不断蔓延外溢,漫过沿途的山石,一直来到崖边,形成一片小小的飞瀑。
  山峰高处本来极寒,这片高崖却有着难以形容的温暖,一阵山风拂过,摇晃枫树的枝叶,撩动夜叉瞳的发辫,她忽然完全放松下来。
  “此处可俯瞰热海,也可朝观日出,暮转天河。”陆翊在崖上转了个小圈,挥手示意,“我给此处起了一个名字,唤做古枫台。”
  夜叉瞳来到崖边,往下方望去,星月辉映下,群峰怀抱间,一片辽阔的海水闪着亮光,正是她来碎叶城途中曾经路过的热海。
  自夜叉瞳踏上武道之路,为突破瓶颈,曾游历天下,足迹遍布天山、北海、大鲜卑山、西海等地,所见所感,不知凡几。但所到之处,和当下的感觉,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同,不是景致的差异,而在心情。
  “酒给我!”她忽然想要痛饮一场。
  “作甚么?”
  “酒还能作甚么?”
  “小酌怡情,暴饮伤身!”
  “少废话!拿来!”
  最终那半坛美酒还是到了夜叉瞳手里,她饮得还是一如既往的豪迈:螓首微仰,樱唇半张,甘洌的美酒从高举的酒坛中倒泻而下,尽数流入那张小嘴,一双星眸越发显得明亮。
  陆翊有些动容,眼前的女子饮起酒来,竟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你从不饮酒?”夜叉瞳一气饮完剩下那半坛酒,侧过头来,一双明亮得耀眼的眸子打量陆翊片刻,忽然问道。
  “为何这么说?”陆翊有点意外。
  “正因你不饮酒,是以你不明白我为何知晓。”夜叉瞳的话透着一点玄机,但陆翊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王师住处,就在热海对岸。”陆翊跳上枫树,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夜里浪大,行舟不便,你我就在此地过夜吧。”
  “我饮酒,一向越饮越精神,此刻睡不着。”夜叉瞳神色莫名,发了一会儿呆,忽然道,“你陪我说会儿话。”
  “是以我一向不喜欢饮酒的女人,尤其是饮很多酒的女人。”陆翊有点无奈,“想要聊点甚么?”
  “我一向讨厌赤着脚的人,不管是女人,还是男人。”夜叉瞳瞪了陆翊一眼,“就说说你们那个诸子门学吧。”
  “诸子门学,有九流十家,今晚经纶会所在的地方,为名家玲珑坞。”陆翊双手枕在头后,望着夜空,“公孙大娘擅剑术,公孙二娘擅舞蹈,公孙小妹擅音律,那曲《踏古》,就出自二娘和小妹之手。”
  虽然不大乐意承认,但夜叉瞳知道,那曲《踏古》,确实惊艳,那个公孙二娘,跳起舞来,也确实很美。
  “玲珑坞东北,为农家百草园,那是许大个儿与他叔父许泓的乐土,他的开河烤鱼能成为碎叶一绝,可不只是鱼和手艺好,还得益于园中的几味香料。”陆翊忽然笑了起来,“百草园也是出产异种葡萄的地方,你喝的这坛烈焰醉,同样托了那些异种葡萄的福!”
  “你笑甚么?”夜叉瞳不知为甚么,对陆翊的笑有些生气,“我还讨厌不爱饮酒的人,尤其是不爱饮酒的男人!”
  “不爱饮酒有甚么讨厌的?”
  “不爱饮酒,还是男人么!”
  “真是奇怪的女人,饮不饮酒,和是不是男人有甚么关系?”陆翊觉得树下的女人有点莫名其妙,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百草园东南,为纵横家的四方馆,也是学苑负责招待外人的地方,那个陪着董家假小子的秦谊,是纵横家这一代的行走。”
  先秦之时,百家争鸣,诸子常选出最出色的传人,行走天下,实践主张。纵横家中最有名的行走,莫过于苏秦、张仪。自秦汉一统天下,纵横家早已失去了纵横的舞台,渐渐成为鸿胪寺负责礼仪的官吏。
  “四方馆往东,为法家讲武堂,自古兵法不分家,当今兵法大家、名震天下的段颎,就是讲武堂的上一代行走。”
  “汉太尉段颎?去年底,汉司隶校尉阳球以攀附中常侍王甫之罪收他入狱,又与三年前夏育、田晏兵败之事牵连,赐其鸩酒而死,你可知晓?”
  听了夜叉瞳的话,陆翊一惊,他与段颎并没有甚么交集,但剑宗曾与段颎在西凉并肩作战多年,后来虽然因故各奔东西,当年的交情却还在,不然也不会收留其从弟段煨。
  陆翊一念及此,情绪难明,一时沉默无语。
  “你在水坞之时,可真讨厌!”夜叉瞳率先打破了沉默,或许饮了酒的人,尤其是女人,话总是忍不住会多一点。
  陆翊赧然一笑,有些不知所措。
  夜叉瞳也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打量着树上的少年。
  星光透过枫叶洒落下来,清晰勾勒出陆翊的身体轮廓,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高大英武、十分耐看的少年,和她以前见过的强者完全不同,既没有霸气外露,也没有意气张扬,即使在清凉的夜晚,似乎也带着几分淡淡的温暖。
  这样一个少年,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打量自己,并说出那般粗鄙的言辞?夜叉瞳忽然有些烦躁,不知道哪一种状态才是眼前少年的真正面目。
  陆翊躺在树上,心里亦不平静。
  他不知道在水坞为何会忍不住去挑衅这个女子,刚才为何又忍不住带她来此间高台。这处地方,原本只属于他一人,从未带任何人来过,但如今却带一个刚认识的女子来了,还是师门宿敌,自己是不是有病?
  这种奇怪的情绪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陆翊心底有些慌乱,想要说点甚么缓解一下,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当时,你确是一个悍妞啊!”
  夜叉瞳星眸一瞪,心底窜起一股邪气,将空酒坛往地上一摔,眼看就要发作,忽听陆翊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夜叉瞳心底的那股邪气立刻消失无踪,她当然知道对方问的是她的真名,一个只有极少有人知道的名字,“珞伽,佛经有言:受此璎珞,护其伽蓝。你呢?”
  “陆翊,周易有卦:鸿渐于陆,其羽可用。”
  话到这儿,两人又不言语了。
  “你继续。”珞伽再次打破沉默。
  “继续甚么?”
  “你说呢?”
  “讲武堂西北,为杂家陶然居,碎叶城开支不小,全仗杂家传人经营调度,如今负责的,是班昊、班卫父子。当年班始一家因阴城公主之事满门抄斩,只有幼子班昊得巨贾疏通救出,辗转来到碎叶城,成为杂家传人。”
  杂家多出巨贾,其中最杰出的人物,莫过陶朱公、吕不韦两人。因吕不韦一本万利投资秦嬴政之事,杂家传人大多胆大包天,敢于参与朝堂之事。
  珞伽听得颇有兴致,在枫树下找了一处地方,舒舒服服地靠了上去。她出身异族,自幼醉心武道,对陆翊所说的这些其实听不大懂,但不知道为甚么,她十分享受这种状态,并不希望陆翊停下。
  “陶然居往北,为阴阳家的观星台,自董仲舒迎合武帝,提出天人感应之说,阴阳家的五德始终说就与儒道揉合在一起,至王莽、光武年间,更在图谶之说中达到极致。”陆翊的神色变得十分复杂,“不过观星台这一代的行走邹韬,却只对天文地理着迷。”
  “观星台东南,为道家天一阁,这一代行走葛玄,素喜遨游山川,与人论道,常年不在碎叶城,又好炼丹制药,入世救人。”
  “天一阁往东,为儒家正气轩,其主张与汉廷盛行的董氏今儒差异较大,更接近孔孟古儒,上一代行走卢植,早回中原,从师于陈球、马融等今文大儒,试图融合古今。卢植一走多年,正气轩这一代行走,迟迟未定。”
  “天一阁东南,则是墨家的尚贤坊了。”陆翊惊觉珞伽好一阵没有回应,转头向树下望去,只见珞伽已恬然入眠,“看来我的睡前故事,还算成功。”
  陆翊有些好笑,闭目欲寐,忽又坐起身来,脱下麻布青衫,悄然跃下地去,轻轻搭在珞伽肩头,又跃回树上,重新躺下。
  枫树下,珞伽长长的睫毛猛地颤动了几下,然后静止不动。
  ---分-割-线---
  同一片星空下,数千里外,蒲昌海东岸。
  阎忠猛地睁开双目,从噩梦中惊醒,他深深呼了口气,侧耳倾听,帐外不时有夜风呼啸而过,蒲昌海涛声浩荡,清晰可闻。
  金城阎家已经沉寂太久了!
  半年前,中常侍张让派小黄门蹇硕找上门来,希望阎家前往身毒国为汉帝迎取佛经,阎忠毫不犹豫就应允了,并派出了阎家最杰出的子弟阎行,现在他又亲率族人前往接应。
  若能借此与中常侍张让攀上关系,阎家将获得巨大的回报,从此在凉州拥有足够的话语权,甚至不在金城韩家、扶风马家之下。
  一念及此,阎忠本不年轻的心变得火热,睡意全无,起身披上战袍,握住精铁大矛,一股熟悉的感觉自手心蔓延自心底,顿感无比踏实。
  阎忠以矛撩开帐帘,快步来到帐外,一阵冷冽的夜风穿过稀疏的胡杨林袭来,竟让他感到如沐春风的舒爽。
  月色星光下,远处蒲昌海波涛澎湃,浩瀚无边,近处胡杨枝叶葱郁,深深扎根在沙地里。以阎忠脚下的高地为中心,胡杨林中散布着数十顶营帐,数以百计的驼马、物资掩藏其间,胡杨林外围,十几名甲士往来巡逻,手中的利刃不时反射出寒光。
  夜间的大漠竟有如此迷人的一面!
  阎忠七尺八寸的健壮身躯沐浴在清冷的夜风中,双手抚摸着通体精铁打就的丈六大矛,家传的狂沙心法自动运转起来,心中豪情澎湃:有此矛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营帐后方有轻微的沙沙声传来,空气中隐有熟悉的香气散发,阎忠冷峻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笑容。
  “看矛!”伴着一声娇呼,一股凌厉的劲风直取阎忠后心。
  “来得好!”阎忠听声辨位,也不回头,脚下用力,向左斜斜滑出数步,右手挥动精铁大矛,向后横扫。
  “叮!”来人反应极快,电光火石间,手中长矛间不容发地点在精铁矛身,妖娆的身躯翩若惊鸿,凌空高高跃起,修长结实的美腿借势踢向阎忠头部,竟隐有破空之声。
  “好!”阎忠一声低喝,身躯后仰,精铁大矛顺势上撩。
  来人似早已料到阎忠此着,左脚一踏精铁矛身,手中长矛就势抡起,“呼”地当头砸下。
  阎忠轻“咦”一声,脚跟蹬地,退出丈许,左脚尖轻轻一挑,一捧砂砾疾射来人。
  来人一击不中,长矛前探,美腿后蹬,人矛合一,呈螺旋状刺出,卷起一股旋风,将袭来的砂砾搅得粉碎震散,长矛劲力不衰,直取阎忠胸腹。
  阎忠脸上露出赞赏之色,竟顺势仰天躺下,人矛卷起的旋风自其上空闪电般掠过,阎忠腰腹用力,已然站起,转身横矛以待。
  来人凌空一个空翻,与阎忠当面而对。
  漫天星光下,一名身材高挑、美貌动人的少女卓然而立,紧身的七彩罗衣上下分开,露出光洁纤细的小蛮腰,愈加衬托出胸部的饱满与臀部的挺翘,宛如沐浴着神光的勾魂魔女。
  “阿爹!”来人发出一声娇呼,长矛落地,张开双手,娇躯卷起一股迷人的香风,猛地扑向阎忠。
  阎忠刚来得及将精铁大矛插在身畔,已被少女闯入怀中,冷峻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阿爹!”少女整个人挂在阎忠脖子上,再次呢喃软语。
  阎忠拍拍少女的削肩,解开环绕在脖子上的小手,将她轻轻推开半步,充满怜爱地打量着少女,伸手替她弹去发髻间的一抹轻尘。
  少女名叫阎妍,是整个阎家的心肝宝贝,十八年来被阎氏父子捧在手心、呵护有加,此前她曾嚷着要随伍西行,被阎忠制止,不想还是追来。
  “何时抵达?”阎忠适才睡得极沉,并未察觉女儿的到来。
  “半个时辰前。”阎妍嫣然一笑,“见阿爹酣睡,没敢打扰。”
  沙地上忽然传来有节律的震动,阎忠俯地倾听,神色顿时一变,“东面有大队人马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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