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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浩天轻轻叹了口气。
他脑中也在紧张地思索着。
现在，该怎么办？
继续把这孩子收监？然后再接着完善证据？
可是，现在陈浩天打内心深处都不怎么相信郑直是杀害郑建国夫妇的凶手。
因为，这个案子，仔细想的话，真的是漏洞百出。
当然，陈浩天也可以狠一狠心，顺着郑直的话，直接让他签认罪书，这样一来，他也算是又破了一桩惊天大案。
但那么做，陈浩天的良心过不去。
他并不想在没有完善充分的证据支撑下，让郑直认罪，那么做，不符合他的原则！
陈浩天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郑直。
“你真的要招供认罪？”陈浩天目光咄咄看向郑直。
“嗯！拿来，我签！”
郑直脸色有些灰败，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
陈浩天朝自己的同事李铭使个眼色。
李铭便走到了郑直面前，手里拿着郑直的审讯纪录。
“郑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准备杀害郑建国、陈玉兰夫妇？”李铭开口问道。
既然是招供，那就必须把杀人犯案的整个过程都清楚明白地记录下来。
时间、地点、动机、详细过程、杀人凶器等等都要具备。
这样才能给犯人定罪。
郑直心不在焉随意说道：“大概是半年以前吧。”
李铭赶紧记下来，又问：“你为什么要杀害郑建国夫妇？”
郑直惨笑着摇了摇头：“因为我想早点继承他们的遗产，这个理由足够强大吗？”
李铭看了陈浩天一眼。
陈浩天面无表情站在一旁，只是看着郑直，没有说话。
李铭便提醒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比如，你知道你的养父是杀害你祖父母和母亲的凶手，所以你才心生恶念？”
这就有点诱供的嫌疑了。
“别那么问！他想怎么回答，就怎么回答！”陈浩天在旁边声音有点严厉地说了一句。
“噢！”
李铭赶忙答应一声，转头看向郑直说：“我刚才的那句，你可以不回答。”
郑直凄凉地摇了摇头，说：“如果你们觉得，这样的回答更合适，那就照你刚才说的去做这份口供，我会签字。”
李铭看了陈浩天一眼。
陈浩天摇了摇头。
李铭便继续问：“说说你杀人之前的准备吧。”
郑直说道：“还要我复述一遍吗？你们之前出示的证据链就是我的作案筹备和行凶犯案的整个过程，我为了逃避刑罚，把犯案现场布置成了被害者自杀的假象。我还处心积虑地让自己有不在场证明，同时，更换我养父母住处入户门的锁芯，也是为了让这个案子看上去更像自杀。”
郑直把之前陈浩天推理的杀人犯案的全过程简单复述了一遍。
李铭将郑直的话全部记录下来。
“那么，我问你，你杀人时候使用的是不是另有别的凶器？”李铭追问道。
“并没有，你们在现场找到的那把刀就是凶器，为了不让刀子沾上我的指纹，我戴了手套，同时，我脚上也有脚套，这是你们在现场没有发现我太多痕迹的主要原因。”郑直说道。
“讲述一下你的行凶全过程吧！”李铭说。
郑直惨笑着说：“太血、、腥了，我可以不讲吗？”
“那不行！这个是不可或缺的。”李铭说。
“那好，当天深夜，我用钥匙悄悄打开养父母住处的门，我进了屋子，我从我住的那房间里拿出了那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刀子，然后，就扭开了养父母住的卧室的门。我先打开了卧室的灯。灯一亮，睡眠本来就很轻的养母就迷迷糊糊坐了起来。我过去就是狠狠一刀砍去，直接砍掉了她的人头。养父也被惊醒。我不容他惊叫，就扑过去砍了一刀，也砍断了他的脖子，之后我就把刀放进了养父的手里，伪装成他杀死养母之后又自杀的假象。我身上也是沾满了鲜血，我就去盥洗室冲洗了一下，然后换了一身衣服，离开家门，出门之后，我用钥匙把门拧成了反锁的状态，然后我就悄然离开玉州，又回到了春城。这就是我杀人的整个过程。”郑直说道。
这几乎就是警方证据链呈现的罪犯杀人过程。
李铭兴奋地看了陈浩天一眼。
陈浩天却是什么都没说。
李铭又马上追问：“你杀人的时候穿的衣服鞋子在哪里？”
“被我烧掉冲进了下水道。”郑直说。
“在杀害被害者的时候，你一共砍了几刀？”李铭逼问道。
“每人砍了一刀。”郑直说。
“一刀就砍断了脖子？”李铭追问。
“是的！”郑直点头。
李铭将郑直说的这些全都记录了下来，转头看了陈浩天一眼：“头，你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陈浩天轻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刚才说，你分别只砍了两名被害人各一刀，但是，警方测试了那把凶器的锋利程度，那只是一边普通的合金钢刃刀，根本不足以一刀砍断一个人的脖子。但是，我们检查被害者的尸体，发现他们脖颈上的切口非常的平滑。这是什么原因？”
郑直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不知道。”
“头，可以让他签字认罪了吧？”李铭打了个呵欠，说道。
几乎熬了一个通宵，重案组所有人现在都有点儿累了。
“拿来我看。”陈浩天一伸手。
李铭忙把郑直的口供递过去。
陈浩天看了一遍。
他又是摇了摇头。
这口供，可谓漏洞百出。
陈浩天将这份口供放到郑直的眼前，说道：“你自己看看，有什么欠妥的地方吗？”
郑直胡乱看了一眼说：“没。”
李铭已经打开了郑直手腕上的手铐，递给他一支笔：“现在签上你的名字！”
郑直接过笔，他没有犹豫，直接就朝签名处落笔。
经过这么一番人生大变故，他也真的是已经对这个世界心灰意冷，所以，郑直此刻真的是已经有些了无生意。
他想逃避这个悲惨的人世。
所以，他如今唯求一死。
他刚要落笔，手腕就被陈浩天给捉住了。
“陈警官，你这，是什么意思？”郑直有些讶然地看了陈浩天一眼。
陈浩天沉声说：“因为，我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我尊重每一个生命！我绝对不能草菅人命！所以，你这个签字，暂时还不能签！”
“头！罪犯要签字认罪，咱们也不能阻拦吧？”李铭在旁边有些急切地说道。为这个案子忙了这么久，罪犯一旦认罪，那就可以告一段落。
李铭并不想这案子一直拖下去。
陈浩天威严地看了李铭一眼，指了指自己臂章上的警徽说道：“咱们必须得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这个案子，疑点太多！嫌犯在遭遇人生沉重打击，情绪极度激荡的情况下做出的有罪供述，并不能成为有力的证据！所以，我认为，他现在签字认这个罪并不合适！”
李铭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好吧，我听您的。”
郑直晃了晃脑袋，看着陈浩天将签字笔从自己手上拿走，惨笑着说道：“为什么不让我认罪？我签了这个字，对我对你们，都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把他暂时关到羁押室，要好好看管，不能让他有任何意外和闪失。”陈浩天说道。
“是！”
李铭答应一声，就召唤了两名警察过来，带郑直离开。
郑直被关到了一间羁押室里。
仍然是戴着手铐脚镣。
一名警察坐在他旁边翻看着手机。
郑直是真的没想到，陈浩天竟然会拒绝自己签字认罪。
而这会儿，他的情绪也慢慢地安静下来。
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人生，也的确是算得上多劫多难。但为什么一定要求死呢？
好好活着，不好吗？
再则说，他还有不少的疑问，现在都还没有解决呢！
比如，究竟是什么人在陷害他？在引导警方把他当成杀人嫌犯？郑建国夫妇到底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