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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
郑直微微皱眉看着陈浩天。
“你想必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吧？”陈浩天目光咄咄，盯着郑直。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陈警官，如果你有确切的证据，就直接摆出来好了。”郑直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
陈浩天冷笑：“呵呵！我从未见过一个像你这样冥顽不灵，顽抗到底的嫌犯！如果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那你为什么要谋害郑建国夫妇。”
“我没有！或者也可以说，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失去了对我现在这具身体的控制，否则，我不会去做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郑直说道。
“但你不久前似乎已经承认了自己惨害郑建国夫妇的罪行！”陈浩天说道。
郑直苦笑道：“你们摆出了看似确凿无疑的证据，那些证据无情地将我推到了杀人嫌犯的位置，我又能怎样？但是，陈警官，难道，你就没有仔细考虑过我反驳你们提供的证据链的那些话？我认为，只凭着那些没有太大说服力的证据，就把我锁定为杀害自己养父母的凶手，这对我绝对不公平。即使真的定了我的罪，我也绝对不会信服的！”
陈浩天瞪大了眼睛，说道：“你说你没有杀害你的养父母的动机，但是，我们现在却是明确无误地知道，这是你的谎言！”
郑直说道：“你们如果非要说我有杀人动机，而且确定无疑，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的动机是什么？”
陈浩天便说道：“因为，你就是碾庄灭门案幸存的那个孩子！你杀死郑建国夫妇就是为了报复他们！”
郑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你说，我就是碾庄灭门案里那个失踪的孩子？”郑直颤声问。
他忽然想到自己不久之前才刚刚做过的那个梦。
难道，那个梦就是碾庄灭门案的重现？
怪不得自己觉得那个凶手酷似自己的养父呢！
而且，自己刚刚还在想，为什么自己看到那个被凶犯带走的婴儿的时候，觉得那个婴儿的脸看上去像某个人。
那个婴儿，原来就是自己？！
“别装了，我想，你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陈浩天断然说道。
“为什么，你会如此笃定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郑直神情黯然地问道。
此刻，他的心里惊涛骇浪，非常的不平静。
陈浩天便说道：“因为，只有当你知道那件事情，你才能对你的养父母痛下杀手！我想，你应该也有机会看到这件秘密！”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郑直惨兮兮地一笑。
“郑建国夫妇惨死之后，警方认真搜查过他所有的物品，除了他书架上的书，却没有找到什么他亲笔手写的一些文字资料，我问你，那些资料是不是都已经被你销毁了？”陈浩天厉声说道。
这还是在对自己极限施压啊！
郑直惨笑道：“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在我的家里，养父从来就没有对我设过任何的禁区！他的书房，他的卧室，我都可以自由出入，我经常翻找他书架上的书看，我热爱读书，后来喜欢上写作，都是受他的影响。但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养父写日记或者其他东西，从我到了那个家开始，我也从未看到过养父的日记本。你们如果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最起码我知道，我心里坦荡荡！”
陈浩天这一连串的逼问，就是想要把郑直的心理防线击垮。
可是，他发现，自己失败了。
陈浩天舒缓了一下语气，问道：“那么，我问你，你在和你的养父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过他有什么异样？”
郑直现在的心情已经纠结抑郁到了极点。
他被刚才陈浩天告诉自己的那些信息给震懵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仁慈的养父会变成自己的杀母仇人。
现在，他回想起来，自己和郑建国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郑建国的确是有一些异样的情绪的。
回忆在脑海之中展开：那时候，当郑直在郑建国面前的时候，他突然就会情绪低落起来，然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郑建国曾经还跟郑直说过，他问，如果他是个大恶人，郑直还会不会爱他？
原来，那都是郑建国歉疚和负罪感的一种表现。
可当时的郑直，是彻底懵懂的，根本不知道郑建国为什么会情绪沮丧，为何会跟自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郑直就把郑建国昔日的一些反常表现告诉了陈浩天。
陈浩天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陈浩天的心情，这会儿也有点儿复杂。
郑直的表现一直非常的正常。
正常到陈浩天都在怀疑：郑直是不是真的完全无辜？自己的推理方向是否真的完全错了？
以现在警方掌握的那些证据，羁押郑直，甚至将其移交检察院提出公诉，应该都没有问题（如果检察院认为案子调查结果事实不清，证据有缺失，自然会打回给警方，让警方重新调查）。
但是，万一真的搞错了呢？
陈浩天是个正直的人，他并不想制造一起冤案。
如果他不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他也不会去开启一个已经结了案的命案，耗费人力物力重新调查。
那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接下来，怎么办？
陈浩天在紧张地思索。
郑直此刻却是深陷极度的痛苦之中。
他的人生，此刻，完全被颠覆了。
未来该怎么办？
他心中一片混沌迷茫。
对于被残害的母亲，郑直根本就完全不记得，要说有很深厚的感情，那纯粹就是骗人。
但是，那终究是自己的母亲啊！
一想到自己生身母亲原来是被自己的养父残害，他的心里简直就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在这极度的痛苦之中，心头潜伏的那个魔鬼又在蠢蠢欲动。
他想狂叫！
他想杀人！
他想毁掉这个世界！
他觉得，只有血和火才能洗去他蒙受的羞耻！
他急促地呼吸着，双目赤红。
陈浩天从沉思之中抬头，他这才看见郑直脸上的异样。
面前这个男孩，他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突，眼中凶光毕露。
这是发狂暴怒的一种表现。
陈浩天登时就是吓了一跳。
“郑直！你怎么了？”陈浩天大喝一声。
郑直一个激灵。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貌似差一点被心魔控制。
“唉——”
郑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一脸疲惫地摇了摇头，对陈浩天说道：“陈警官，如果你真的认定我是凶手，如果这样对你有好处，我招供认罪就是！反正，我现在觉得自己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他，是真的有点儿心灰意冷了。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你以为，我需要你的认罪染红我的顶戴？我需要对你屈打成招，稀里糊涂破掉这个案子去升官发财？你错了！”陈浩天拍了拍郑直的肩，说道。
“我有点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我觉得自己的世界已经彻底崩溃。我想不到，那春风化雨一般的仁慈背后，竟然是凶残的罪恶！我一直认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是我的榜样，是我的方向，可现在，他站到了我的对立面，他成了我的仇人！”
郑直喃喃地说着，他还在回忆着郑建国的过往，他发现，最悲惨的一件事情是：他竟然对他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