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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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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
  
  参与搜救的诸人同样心情沉重,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在这个即将崩溃的父亲眼前挖开孩子的尸坑。一直垂目不语的秋水鸣忽然走上前抓住俞必忠的手臂,用力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沉声道:“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言罢,他回身撩衣跪在尸坑前,直接用双手刨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立刻上前帮忙,并不算深的坑很快就见了底。坑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悬了半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俞必忠因为深受打击而有些佝偻的脊背也终于挺直了,再次恢复了原有的镇定和稳重,开口道:“他们应该还在山里,我们继续搜吧。”
  
  捕头宋晨虎却面露一丝难色,道:“再往里就是上方山的原始森林,不仅地形复杂,而且树高草深、遮天蔽日,这个季节又是一年中雾气最重的时候,别说找人,就连辨清方向都很困难。”
  
  “就算迷路也得找啊!”烈如风在一边拧着眉毛插言道,“安安跟着的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谁知道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秋水鸣颔首道:“找安安的事不能耽搁,但宋兄的顾虑也有道理。要想事半功倍,我们最好有个经常出入上方山的向导。”
  
  “这个好办。”宋晨虎转头对身边一个叫刘福的捕快吩咐道,“你现在就下山,去找个向导来。”
  
  刘福答应着一溜小跑向山下赶去,孟小眼盯着他的背影,不由笑道:“这小子腿脚倒是挺利索的,不做贼真是可惜了。”
  
  此时众人知道安安还活着,心态不免有些放松,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刘福又一头汗地跑了回来,不待他近前,宋晨虎便高声问道:“怎么这么快,找到人了么?”
  
  刘福刹住脚步,用手指着山下,大口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刘……刘任熊,在山崖那儿……摔死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立即赶往刘福所指的山崖。说是山崖,其实只是个两人高的小山包,下面有个杂草密布的深沟,不仔细看倒是很难发现。刘任熊正仰面躺在沟里,双目圆睁,后脑下溢出一摊血迹,染红了令他致死的那块尖端凸出的石头,以及周围被压倒的墨绿长草。
  
  宋晨虎仰头看了看深沟上方的山包,道:“应该是天黑赶路,不慎摔下来的。可他不是应该逃往山里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为何出现在这儿有什么打紧的,关键是安安现在在哪儿?”刘任熊的死意味着再次失去了安安的踪迹,孩子生死未卜,俞必忠心中的焦灼可想而知。
  
  “安安只是个八岁的孩子,不可能独自走很远,所以刘任熊现在是我们唯一的线索。”秋水鸣亦是心中焦急,边说边俯下身,在刘任熊的尸身上细细地摸索。他修长稳定的手指在刘任熊胸口衣襟处蓦地停住,轻轻拈出一只草秆编成的蝈蝈来。
  
  他将它举在眼前端详了一会儿,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打开盒盖,将蝈蝈摆放在盒中的细草垫上,不偏不倚,不大不小,刚刚好。
  
  缪可人好奇地凑上前,看着木盒中的草编蝈蝈,忍不住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这编蝈蝈的草秆已然泛黄变脆,说明年代已久,而下面垫着的细草却嫩绿新鲜,显然是刚刚换过的,再加上以木盒保存,可见主人是多么用心地在呵护它。”
  
  “你这个木盒是从哪里来的?”缪可人其实打心眼里更好奇这个。
  
  秋水鸣抬眼看向她,唇边漾出一抹苦笑:“是你们睡得正香的时候,我在生伯屋里找到的。”
  
  缪可人仍是未解其意:“这个线索对我们找安安有用么?”
  
  “当然有用,我猜想安安应该还活着。”秋水鸣徐徐起身,正色道。
  
  烈如风老早就看不惯他那副独自了然于胸的模样,当下板着脸抢白道:“不是人人都像你那样心有九道弯的,别卖关子了,赶快说吧!”
  
  秋水鸣一向拿自己这个表弟没什么办法,只能依言解释道:“根据我们之前的调查,生伯年轻时曾是个手艺精湛的草编艺人,蝈蝈本就是孩子的玩物,年代既久,应该是在刘任熊童年时编就的。它被如此小心地保存着,相信对他父子二人的意义非凡,极有可能是他们从前感情的见证。我猜想刘任熊是在埋尸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只蝈蝈,从他并没有弃之不顾,反而收入怀中来看,他觉察到了养父对他的念念不忘,而且他自己对从前的岁月亦是仍有怀念。他心中的这份愧悔,正是安安的一线生机。”
  
  秋水鸣的分析丝丝入扣、合情合理,众人自是认同,或者应该说,众人心中巴不得就是如此。
  
  宋晨虎到底是办案办老了的人,不会轻易被感情左右,他斟酌着开口道:“我也同意秋老弟的推测,安安如果被灭了口,刘任熊应该会进山躲一阵子,不会轻易露面。不过如果刘任熊真的想放安安一条生路,送他下山,却为何没把他带在身边?”
  
  “我想定是途中出了什么变故,才迫使刘任熊独自下山,意外失足的。”秋水鸣沉吟着道,“安安应该还在山里,我们必须得进山。”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走吧!”俞必忠立刻出声催促道。
  
  宋晨虎点点头,回身冲刘福问道:“你找的向导呢?”
  
  刘福却露出了一副憋着尿的表情,讷讷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一个清脆稚嫩却气势凌人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为众人解了惑:“肯雪中送炭的人,当然是小爷我啦!”
  
  烈如风乍见从刘福身后闪出来的小小身影,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怎么又是你这小鬼!”
  
  “别总是小鬼小鬼地叫,真没礼貌!”男孩粉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小爷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童心,你就叫我童少爷好了。”
  
  “少爷个头!你到底是谁家的小孩?从哪儿冒出来的?大人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
  
  就在烈如风吹胡子瞪眼睛地和童心对峙时,宋晨虎冷着脸盯住自己的手下,眼里亦是霜刀雪剑:“你就给我找个孩子来交差?”
  
  刘福自知理亏,嗫嚅着小声道:“是他主动跳出来说要当向导的……咱们的时间又紧,所以我就……”
  
  秋水鸣听了,却是心中一动,走过去微笑着问道:“你真的熟悉这山里的路吗?”
  
  童心答得十分干脆:“不熟。”
  
  众人登时气结,秋水鸣仍是不慌不忙地接着问道:“那你又凭什么给我们带路呢?”
  
  “看你倒像个识货的,我就告诉你好了。”童心歪头看着他,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闪动着得意的光芒,“昨晚我正好碰到这个摔下山的笨大叔,看他带着个看长相明显与他无关的小孩,我就跟踪他喽!跟着跟着就跟到这山里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俞必忠就抢上前一把握住他瘦小的肩膀,急道:“快带我去找!”
  
  童心吃痛皱眉,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我只跟他们到溪边,剩下的你自己找去。”
  
  秋水鸣连忙拉住俞必忠的胳膊,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先别急,听他把话说完。”说着他俯下身,望着童心的眼睛,“既然你有心帮忙,就把你看到的都告诉大家吧。”
  
  童心用手揉着被抓痛的肩膀,虽有些不乐意,还是回应了秋水鸣的话:“我跟踪他们到了你们发现尸体的那个地方,笨大叔先是自己挖了个坑,把麻袋里的人埋了,然后又让那个小孩挖坑,自己坐一边看着。”
  
  “你是说他让安安自己给自己挖坑?”俞必忠闻言又惊又痛,不由双拳紧握。
  
  童心肯定地点头:“没错。不过很奇怪,那小孩刚开始还哭哭啼啼的呢,挖坑的时候反倒安静了,脸上木木的,没了表情。”
  
  “所以你就眼看着那孩子陷入绝境,却放任不管?”烈如风十分不悦地插了一句。
  
  童心转向他,小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挖坑而已,不是没埋么,真的埋了再说呗!”
  
  秋水鸣忙以眼色示意烈如风暂时噤声,不要打断他的描述,又和颜悦色地问道:“那刘任熊最后为何没有下手?”
  
  “我怎么知道?”童心撇了撇嘴,“我一直躲在树丛后面,那笨大叔先前还嫌小孩哭闹,对他又打又骂的,等他从那个死人身上摸出一样东西之后,就变得呆呆的。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小孩不哭了,也觉得奇怪,还问了他几句话,之后又掀开他的衣襟看了看,态度忽然就变了,不仅把坑重新填上了,还撕了片衣襟包住小孩的光脚丫,领着他走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跟着他们到了一个小溪边,他们停下来喝水休息。我见他对那小孩挺好的,应该不会杀他了,就没再跟着了。”童心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知道的已经全部讲完了。他的描述虽然简单直白,尚不能解释所有状况,但已是令众人暂时松了一口气,俞必忠发白的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秋水鸣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孩子的额发,含笑道:“那么,你还能带我们找到那条小溪吗?”
  
  童心向旁边一跳,飞快地躲开了秋水鸣的手,显然是很不乐意被当成小孩对待:“当然啦,我可是在路上做了标记的。”
  
  宋晨虎看着远处云雾缭绕的沈莽丛林,不免忧心忡忡:“现在雾气正盛,即便做了标记,也未必能找得到。”
  
  面对宋晨虎的质疑,童心再次面露得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卖弄地冲众人扬了扬。瓶中栖着一只左翅为亮红色,右翅却是明黄色的大蝴蝶,正在轻轻扇动着翅膀。
  
  秋水鸣眼中亮光一闪,眸色又渐转幽深,终是开口赞道:“原来是迷线蝶。想必你已在沿途撒了十香粉,我们只要跟着它,就不会迷路了。”
  
  童心向他绽开笑容,故作老成地颔首道:“你果然识货。”
  
  除了烈如风还在咬牙切齿之外,其他人已经逐渐开始习惯童心的表达方式,也就不那么惊讶了,秋水鸣更是不以为意,含笑当先迈步跟在童心身后,一行人沿着逶迤断续的山路进入了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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