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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蜀中大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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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子建七步成诗,诗作流传千古,这样的才能只能用天才来形容。李白斗酒诗百篇,首首都是经典,这样的才能世人也只能艳羡。
  女子无才便是德,在这个女子只能相夫教子的年代让杨少夫人即兴赋诗一首,老实说,方员外的话有点儿强人所难了。
  但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凑热闹的,所以他的话音刚落,白玉京甚至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做文抄公的时候,围观的那些人们便开始了起哄,纷纷让杨少夫人来一首,白玉京同情之余也不禁奇怪起来,这个女子到底是谁啊,怎么看大家这情形好像她真的挺有才华的样子?果然是才冠京师么?
  “冰雪崖巅驻此身,不同群芳争香尘,忽然一夜花开放,明朝乾坤万里春。”
  就在白玉京尚在怀疑之际,杨少夫人忽然曼声吟诵出了一首七言绝句,前三句倒也罢了,最后一句却是点睛之笔,大气磅礴,不似女子所为。
  说实话白玉京真的不怎么懂诗词,后世来的真懂诗词的委实也不多,但他得承认这个杨少夫人确实有才,要知道这可是即兴之作啊,虽然未必能成为经典,可能作到这种程度的人怕是也不多吧?
  “忽然一夜花开放,明朝乾坤万里春。好句好句,果然是好句,不愧是状元夫人,方某人服了,文徵明的画,状元夫人的诗,白公公的棋,今日吾等有福,算是开了眼界,日后传将出去,必为我正德朝的一段佳话,吾等与有荣焉啊!”
  文徵明的名字并未让白玉京感到惊讶,他早就猜到了,于是他下意识的追问了那个方员外一句:“状元夫人,哪个状元的夫人?”
  杨夫人矜持一笑,方员外则瞪大眼睛望着白玉京:“您居然不知道?杨升庵啊,当朝首辅的大公子,辛未年状元,少夫人黄氏,蜀中大才女,没和状元公成亲时才名便已天下皆知……”
  后边的话白玉京已经听不进耳朵里了,只知道傻愣愣的望着杨少夫人发呆,脑海中电闪雷鸣,只有一个声音:这就是黄娥,原来这就是那个黄娥啊?
  之所以认识黄娥其实还有个小小的故事,那一年,忘了具体是哪一年了,反正白玉京已经结婚很久了,他那个初恋忽然给他发了一张图片,内容是一个女子的雕像,问他长的和她像不像,别说,眉眼间还真有点相似,于是他便问雕像的身份,然后便第一次听说了黄娥的名字,知道了她是那个曾经写下“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的杨慎的夫人,听说了她和升庵公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最后心向往之,惋惜不已。
  “佳人多薄命,满篇和泪词,红豆何曾花满枝。迟,空余无限思。愁何似,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是网络上有人写的一首《叹黄娥》,白玉京只看一遍就记到了心中,回过神来时,自然而然的便浮现到了脑海,许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好化作轻轻的一声叹息。
  “怎么,白公公,可是妾身这诗写的不好么?”
  “少夫人大作自然是好的。”
  “那公公为何叹息?”黄娥咄咄逼人,寸步不让,平日里她其实不是这样的性子。
  “恕我直言,少夫人夫妻宫略有塌陷,日后和状元公怕有天南地北之离,若想改变,还请夫人多劝劝状元公,遇事不要冲动,务必三思而后行。”
  原本依着白玉京的性子是该拿出***的那首咏梅压一压黄娥的,话到临头却改成了这么一句,众人瞠目结舌,杨少夫人也花容色变,惊疑不定的望着白玉京,良久忽然笑了,说道:
  “命理之道虚无缥缈,妾身其实是不信的。当然了,信的人很多,可这门学问纵有道理,白公公年纪轻轻,又能看出什么呢?”
  白玉京的人脉就是靠这门手艺混出来的,后世那种氛围都能忽悠住人,何况如今这个本就信奉鬼神的时代,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对黄娥拱拱手,默默的转身离去。
  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是在场所有人对白玉京的评价,他们实在搞不懂这个俊美的小宦官为何要得罪如日中天的杨少夫人。
  黄娥也很迷惑,这个小白脸为何对自己说那些危言耸听的话呢?在谈大家那里这小子就对自己不怀好意的笑,如今又说这些,自己好像也没得罪过他吧?
  她本来以为白玉京定然要和她争论一番的,结果白玉京却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如此一来便如续足力道的一拳打在了空处,胡思乱想之余,心里居然有些空落落的。
  坤宁宫东暖阁内,皇后夏氏端坐画案前边发呆,乌金四龙戏珠香炉内点着檀香,烟雾袅袅,午后的暖阳透窗而入,透过时聚时散的沉香照在她的身上,精致的面孔纤毫毕现,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辨。
  她的面前摆着上次画的寒梅图,左上角空白处已经写好了落款,右上角却尚有大片的空白,显得好像缺点什么。
  “杨慎小儿太过无礼,老奴想着此人素以才高著称,便背着娘娘让孙秀去找他讨一首诗词,以配娘娘这副寒梅图,这小子倒好,竟然直接就给拒绝了,真是不识好歹!”
  孙忠进来,见夏氏看着寒梅图发呆,不禁气哼哼的告了杨慎一状。
  “你让孙秀去求杨慎来着?”夏氏皱了皱眉。
  孙忠忙道:“对不住娘娘,老奴也是见您总是对着这副画发呆,这才自作主张……谁知道那杨慎居然不给面子,真是气煞我也!”
  “罢了,才高者气傲,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的不是,人家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为臣子,写首诗孝敬还不应当应分么?”
  “母仪天下的皇后?”夏氏苦笑:“古往今来,你见过几个如本宫这般母仪天下的皇后?陛下发作那些臣子们,他们宁愿去向刘氏求情,母仪天下的皇后?不过就是个好名声罢!”
  “娘娘别这么说,陛下还年轻,正是贪玩的时候,迟早有一天他会……”
  “算了,这话说了总有十几年了吧?你说的不腻,本宫这耳朵里却是早就起了茧子。不说这些了,白雪呢,今天还没见到它呢。”
  “老奴这就派人去观花殿……这事儿不能算完,抽空老奴亲自去见杨慎,我还就不信了,再敢拒绝,老奴非大耳刮子抽他不可。”
  “还嫌不够丢人么?”夏氏不满的道。
  “这……”孙忠咬牙道:“娘娘您就是心地太善良那帮子外臣才不把您放在眼里,正好借这个由头杀鸡儆猴。”
  “本宫用不着他们将本宫放在眼里,强扭的瓜不甜,此事不必再提,你要是还敢自作主张,别怪本宫不客气。”夏氏起身,恰好娇娇抱着白雪进门,玉容顿时解冻,亲亲小乖乖的叫着将其接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自娇娇腰间挂的狗粮袋子内抓了一把狗粮,“卧下”,“作揖”,“关门”,“打个滚”,逗弄着白雪玩的不亦乐乎。
  孙忠的表情也松懈了下来,暂时将杨慎丢到了脑后,笑眯眯的说道:“别说,小白弄出来的这狗粮还真是个好东西,训狗的本事也有一套,听说他还会画画……对了娇娇,小白做什么呢?有两天没看到他了。”
  “白公公昨晚拉肚子,和孙秀公公请的假,去找谈大家了。”自从上次夏氏发怒之后,当着外人的时候,娇娇已经不敢再称呼白玉京白大哥了。
  “人不大毛病倒是不少,不往太医院跑,改谈大家了。”
  娇娇没少给白玉京打掩护,闻言苦笑,低着脑袋没敢接话,心里暗暗埋怨白玉京,整天神秘兮兮的,真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呢。
  夏氏将一根木棍扔出去让白雪去捡,木棍落在了画案下边,白雪疾扑而去,收势不及撞到了桌子腿儿,画案震动,笔架上的毛笔滚落在地,娇娇急忙走过去捡。
  “娘娘新作了画啊?画的真好看,都说文徵明的画好,奴婢觉得娘娘这画肯定不比他画的差。”
  “死丫头嘴儿倒是好使。”孙忠笑骂了一句,夏氏也挺开心,却板着脸道:“别胡说,人家文徵明可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书画双绝,你这话要是传将出去,没的让人笑话本宫。”
  “可娘娘画的确实好啊,”娇娇嘟嘴说道,接着想起什么,挑着眼眉,眼珠斜而向上,回忆着开口道:“风雪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白雪刚把木棍交到夏氏手里,摇着尾巴表功,木棍却啪的落到了地上,它马上重新叼了起来,却发现夏氏竟然没接,顿时有些不解起来,歪着脑袋看夏氏。
  “这是从哪儿听来的?”孙忠急切的问道。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吓人,娇娇登时结巴起来:“奴,奴婢……是从白大,白公公,嘴里听,听到的……娘娘,孙公公,奴婢只是觉得这首词和娘娘的画很配,没,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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