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道酬勤人

　　风尘很迟才到办公室，他没喝两口茶，见到林燕和赵红燕下楼来，叫他和宋朝英去吃饭，风尘看见林燕有些憔悴，心里有些疑惑，不解在看了她一眼，林燕知道他没吃早饭，递给他两块饼干说：“以后不能偷懒了，早饭吃了，再去睡觉也没事的呀。”赵红燕瞪了他一眼说：“这么大了，还是个孩子似的，什么事都要别人操心。”风尘接过饼干吃着说：“林燕，晚上去你家吃晚饭。”林燕听了很惊讶，她刚要开口让他去吃晚饭，他竟然也这样想，她深情地看了他一眼说：“好嘛，我爸让你去玩呢。”赵红燕伸手拎着风尘的耳朵说：“你这人真讨厌，也不怕人嫌，你这样常去林燕家吃晚饭，不怕她麻烦吗？”风尘轻轻抓住她的手说：“她烧的菜好吃。”朝林燕做了个鬼脸，赵红燕放开他的耳朵，风尘还是握住她的手不放，说：“你也去吧，下午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城里，我还有一点事要办。”赵红燕没有甩开他的手，说：“谁有你脸皮这么厚啊，我才不跟你一起走。”他们打好饭，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叶秀芬她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见风尘他们过来，连忙站起来，把位置让给风尘，跟林燕她们打了声招呼，对风尘说：“啊哟，好常时间没看到你了，一次出差要这么长时间啊。”风尘应付地说：“是啊，出差刚回来。”其实，他为了不跟她们抢位置，有时特地迟一些到食堂去。叶秀芬对赵红燕说：“赵红燕，你怎么给他买这么差的菜啊，他经常在外跑，挺辛苦的，你给他买好一点的菜呀。”赵红燕扬扬头说：“他是个穷命，只好吃这样的菜了。”林燕边吃边笑着，看她们斗嘴，风尘看了看赵红燕的碗，菜跟他的一模一样。叶秀芬掏出饭票，对旁边的陈丽青说：“丽青，你帮我去买一份带鱼来。”陈丽青拿了饭票去了。叶秀芬对赵红燕说：“你真会过日子啊，还说他是个穷命，人家是个财神呢，你有没有搞错了。”赵红燕白了她一眼说：“他是个财神爷？我怎么没看出来呀。”陈丽青把带鱼捧过来，递给叶秀芬，叶秀芬二话没说，就把带鱼倒进风尘的饭碗里，风尘见了很不好意思，看了赵红燕一眼，赵红燕当作没有看见，他又看了林燕一眼，林燕朝他笑笑，他把好的几块带鱼翻出来，给了林燕一块，赵红燕一块，宋朝英一块，自己也不客气，吃了起来。叶秀芬看了赞叹说：“这个人真是的，什么好东西都先给别人啊。赵红燕，你看看，他对你这么好，你还说他是个穷命。”赵红燕笑着对叶秀芬说：“叶秀芬，这么个大财神，你带回去好了，我才不稀罕呢。”风尘吃好饭，放下碗，那想叶秀芬挤到他的位置上，抱着他，像母亲照顾孩子一样，拿出手帕，帮风尘擦了擦嘴。风尘非常地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家看了哄堂大笑，赵红燕不满地瞪了风尘一眼，风尘吓得赶紧要挣脱出来，被叶秀芬牢牢抱住不放，对赵红燕说：“真的啊，我还有个妹妹，在百货大楼工作，你不稀罕，我要把他带回去了啊。”风尘一时挣脱不了，求救似的看着林燕，林燕手捂着嘴笑着，宋朝英见了，对叶秀芬说：“你这个人也是的，这么多人面前抱着个后生，不怕你老公知道骂你啊。”叶秀芬对她说：“我老公怎么会骂我啊，我上个月拿的工资比他高，他还不相信，说你们这个厂几年下来不死不活的，今年怎么会发这么多钱啊。”她自豪地看了风尘一眼说：“我跟他说，我们厂里来了个财神，外面跑了很多订单，我们上个月发的加班费，都快赶上工资了，你们说是吧。我老公不相信，说让我带回去让他见识一下，是个什么人呢，陈丽青，我没说错吧。”陈丽青点点头说是这样。赵红燕吃完饭，把饭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不高兴地站起来要走，林燕看了，对叶秀芬说：“你这个也是的，人家这么个后生，让你这样抱着，让他以后怎么找老婆啊，你妹妹看到你这个样子，还敢跟他谈恋爱吗？”说完站起来，把手一伸，风尘好像见了救星一般，拉住林燕的手，叶秀芬听了林燕的话，不好意思地放开风尘，说了声我没想到。林燕拉着风尘，跟赵红燕一起走出食堂，赵红燕骂道：“你这个人真不会害羞，大庭广众之下，躺在一个女人怀里，也不怕人家背后戳你的脊梁骨。”风尘听了，满脸的羞愧，他抽出手，飞也似的，逃宿舍去了。他躲在宿舍里，想到赵红燕愠怒的脸，心里惴惴不安，到了下午二点，才慢吞吞地去办公室，宋朝英见到他说：“赵红燕等了你好长时间了，你还不快去。”风尘这才想到他跟赵红燕约好去城里，他以为，为了中午的事，赵红燕不会理他了。没想到她在等他，他赶紧上楼，见到赵红燕，赵红燕也不理他，拿起背包，走出门去。风尘跟林燕打了个招呼，跟着赵红燕去城里，赵红燕一路上不理他，他像个小孩子一般，老老实实地跟在赵红燕身后。到了银行门口，赵红燕见风尘还跟着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对他说：“你老跟着我干嘛，你不是有事吗？”风尘红着脸朝她笑笑，说了句，你做完事，就到兰园来，说完一溜烟地跑了，赵红燕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个人真傻。”风尘去了杂货店，买了煤油炉和煤油，到兰园去了。林教授见他到来，非常地高兴，问他手上拿着什么，风尘说煤油炉和煤油，给林燕烧饭用的，用煤炉太麻烦。林教授帮他泡了杯茶，让他到房间坐坐，两个人在房间兴意盎然地聊起天来，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赵红燕走了进来，叫了声林叔叔，林教授对赵红燕非常客气，让她坐下喝茶暖暖身子。风尘见时间不早了，拿出煤油炉调试起来，赵红燕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玩意儿，也凑过来看，这时林燕回来了，她拎着一些菜，见他们两人头凑在一起，蹲在地上，她放下背包和菜，问风尘在干什么，风尘故作神秘，让她猜，林燕摇摇头，风尘让林燕拿火柴来，他把煤油炉点着，把火调试好说：“好了，林燕，这个东西让你烧晚饭，你就不用点煤炉了。”林燕高兴地说：“呀，你真想得周到，有这个炉子，烧饭要方便多了。”风尘洋洋得意地对赵红燕说：“怎么样，是该让林燕请客吧。”赵红燕推了他一下说：“这个人，我真看不惯，做了一点小事，也值得这样得意，不就是煤油炉子吗？又不是煤气灶。”林燕赶紧把炉子关掉说：“赵红燕，有这个煤油炉子用，要省心多了，你不烧饭，不知道生煤炉有多烦，还脏，煤油很难买的呢，你回去问问你妈就知道了。”她又对风尘说：“哎，风尘，这煤油哪里来的呀，多少钱呀，我给你。”风尘刚才还得意洋洋，被赵红燕抢白了一句，不敢放肆，轻声说：“是我大哥公司的经理给我搞来的煤油票，他是供销社副主任，昨天的木炭也是他帮着拿来的，白市价，钱不多，你不用给我了。我想你家人少，用这个方便，赵红燕家人多，用这个就不划算了。”他看了赵红燕一眼，赵红燕不屑地说：“你门路真广，干嘛不搞点煤气来，厂里不是有煤气灶吗？这样林燕更省心了呢。”风尘好像事情没做好似的，红了脸对她说：“我问过了，这煤气只有冶炼厂和化肥厂才有供应，冶炼厂补贴后价格是十元一瓶，黑市价要四十元一瓶，一般的人家哪里用的起，听说用煤气还要计经委批的呢。哦！叶建明他们就有煤气票。”话刚落音，风尘的脑袋就吃了赵红燕一巴掌，风尘惊讶地看着赵红燕说：“你干嘛打我呀。”赵红燕愠怒地看着他，又要扬手打他，林燕笑着过来挡住赵红燕的手，亲呢的抚摸着风尘的头，风尘委曲地看看林燕，哭丧着脸说：“我又没有说错，事实就是这样的。”他又看看赵红燕，发现赵红燕的大眼睛闪着怒火，心里害怕，往后退了退，靠在林燕身上，林燕笑着对他说：“你说话要注意点，不要戳到人家的心里。好事会变成坏事的。”风尘这才醒悟过来，赵红燕为什么要打他，他用歉意的目光看了赵红燕一眼，赵红燕脸色也缓和下来，对林燕说：“林燕，不知道这个人是真傻还是装傻。”林燕帮风尘抚摸了一会说：“他在你面前就会发傻，你看，昨天他帮我家的房子吊了顶，家里暖和多了，一般的人那里做得到呀，你以后待他好一点。他就聪明了呀。”说完，带赵红燕到房间去参观，出了房间，赵红燕看风尘还站着不动，嗔怒地说：“你还站着干嘛，一起去烧晚饭。”风尘教林燕点着煤油炉，让她学着调试了一番，自己把两个小火篮拿出来，把木炭点着后放进小火篮，放到桌子底下，吃晚饭时，四个人坐着，屋里暖融融的，林教授给风尘倒了一口酒，感谢他的帮忙，风尘再也不敢得意，只谦虚地说小事而已。风尘撇了赵红燕一眼，看到赵红燕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晚饭后，三个了进了房间，林燕和赵红燕脱了外衣，上了床，躲进被窝里，林燕让风尘也上去，风尘看着赵红燕，磨磨蹭蹭地不肯上去，赵红燕对林燕说：“林燕，你看看这个人，一点男子汉的气势都没有，”对风尘说道：“林燕让你上来，你就上来啦。”风尘这才跟她们躲在一个被窝里，不想被赵红燕揣了一脚，看风尘可怜地样子，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林燕坐在最里面，赵红燕坐在中间，风尘上去坐在赵红燕身边，不敢靠近她，两人之间空着一条缝，赵红燕觉得有些冷，拉了他一把，让风尘靠紧她，风尘这才靠着赵红燕，林燕跟赵红燕聊起天来，风尘插不进嘴，坐着听她们聊天，风尘觉得赵红燕身上热气很大，让他觉得很暖和，懒洋洋地有些想睡，她们两个人聊到高兴处，哈哈大笑起来，风尘听到她们的笑声，脑子眩晕起来，恍惚中，好像以前在城隍庙门口，听到的那两个女孩的笑声，震动着他的心灵，他把头靠在赵红燕的身上，迷迷糊糊地睡去，赵红燕聊天时，不经意间把他搂在怀里，风尘梦里自己在外面出差，坐在火车里，外面很冷，下着大雨，他躺在赵红燕的怀里，感到非常地舒服。林燕和赵红燕聊着聊着，忽然想着风尘一言不发，看看风尘，发现他躺在赵红燕怀里酣然入睡，赵红燕看了有些不知所措，红了脸，要把他推醒，林燕笑着用手示意赵红燕，不要吵醒他，在她耳边轻声地说：“让他睡会吧，没事的。”赵红燕觉得不自在，轻声说：“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羞死人了。”林燕搂着她说：“有什么关系呀，前天晚上我就睡在他的怀里。”赵红燕咋咋舌头，疑惑地看着林燕，林燕告诉她说：“没有骗你，我身上没什么热气，晚上一个人睡着很冷，我让他过来抱着我，我什么时候睡去都不知道，第二天醒来才发现，他已经回厂里去了，我爸还说我，这么冷的天，晚上让他回厂里，不好好照顾他。”赵红燕听了，才放下心来，抱着风尘，一股柔情涌上心头，她看着他酣睡的样子，有些怜惜他，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问林燕：“哪他抱着你，侵犯过你没有呀？”林燕摇摇头，黯然伤神地说：“没有，他很老实的，双手握住我的手，一动不动的。唉！”赵红燕不信说：“不可能吧。”林燕幽幽地说：“我知道他呢，他知道我不会留在这里，要回上海，才不碰我，如果真做了那事，我就回不了上海了。”她忽然落下泪来，伤心地说：“我爸说了，他是个好孩子，可惜他没办法带他去上海呢。我真不敢想，我回去后能不能舍下他。”赵红燕听了，也有些伤感，她伸手帮林燕擦了擦眼泪，默然无语。林燕见赵红燕不说话，问她说：“赵红燕，你怎么样？什么时候订婚呀？”赵红燕摇摇头说：“没有，我跟他断绝关系了，唉！现在心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她看了风尘一眼说：“我跟我妈吵了好几次了。”林燕有些奇怪说：“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跟他挺合得来吗？”赵红燕看看风尘说：“还不是因为他，唉！他不出现，一点事情都没有，他一出来，整个都乱套了。”林燕问她怎么回事，赵红燕说：“他刚到厂里，看他呆呆地看着你，觉得这个人有些傻，没想到他看我时，瞪着我的眼睛一直看，看得我心烦意乱，以后他每次看到我，就瞪着我的眼睛，这个冤家，我让他烦死了。不知道为什么，叶建明家来提亲，我想起这个冤家，就不肯答应下来。他跟叶建明碰面三次，有两次在我家里，一次在电影院门口，就是上次我们在电影院门口碰到的那一次，你拉着风尘，看了我一眼，进了电影院，我心里难受死了，电影都没有看，就回家了。”赵红燕把另外两次的事情跟林燕说了，最后她说：“风尘好歹是我的同事和我家的客人，叶建明嫌我家穷也就罢了，他这样渺视风尘，还不是看不起我？我才懒得理他呢，跟他交往了这么长时间，一点都不会帮助我。”林燕听了，点点头说：“是呀，这个人真的不怎么样，上次在电影院门口我就看破他了，他电影票有地方拿，风尘可挤破了衣服才买到票，位置不好，他的心意总是好的，不能这样取笑他的呀。要我也不肯嫁的。”她搂着赵红燕说：“你妈也真是的，做人有些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呢？”赵红燕眼泪又涌了出来，说：“风尘走后，我心里很难受，吃晚饭时，我问我妈为什么不把饭多烧点，客人来了连饭都吃不饱，我爸也很不高兴，说还好这孩子会体谅人，不然的话，今天给邻居们看到，让我们怎么面对别人，霉都倒尽了。我知道我妈不喜欢风尘，农村来的，她可能怕了，我姐夫是大学生，农村来的，很穷，我姐很可怜的呢。”赵红燕顿了顿说：“当时如果叶建明拿出钱来，让红玉她们去吃面，我这辈子肯定跟定他了，可是他没有这么做，还讥笑讽刺我们，虽然我知道他目标对准的是风尘，可是风尘是我的客人啊，”她紧紧地抱着风尘说：“还好风尘灵活，让红玉她们去吃面，还给我爸买了一点小菜，否则被邻居们看到，多难堪呀，后来我问红玉风尘给了她多少钱，红玉说二元钱，二两粮票，唉！二元钱，二两粮票，我想叶建明口袋里不止有这点钱吧。我妈见我问她，她没有说别的话，只说我的事，以后她不会再管我了，让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赵红燕痛哭起来，呜咽地说：“跟叶建明断交后，我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她用手抚了抚风尘的脸说：“他跟你又这么好……。”林燕听了，心里好酸，想到自己没有缘分跟风尘厮守一辈子，悲从心来，流着泪说：“可我带不了他去上海呀！”两个抱头痛哭，泪水掉落到风尘的脸上，风尘在梦中，惬意地躺在赵红燕的怀里，看着窗外的景色，忽然窗户被人打开，大雨纷纷落到他的脸上，他觉得好难受，要站起身去关窗户，醒来看到林燕和赵红燕两人抱头痛哭，他惊问她们干嘛，两人见风尘醒来，忙止住哭，用手帕擦干眼泪，看到风尘满脸的泪水，两个人破泣为笑，风尘发现自己睡在赵红燕的怀里，吓得赶紧要起来，赵红燕抱住他，轻轻地拍拍他，安抚着他，他舒了一口气，林燕拿着手帕，轻轻地帮他擦脸，风尘一只手抓住林燕的手，一只手握住赵红燕的手，看着她们，林燕帮他擦完后，打了他一下说：“起来吧。”风尘竖起身来，赵红燕亲呢地打了他一下说：“这个傻瓜。”三个人下床洗漱完后，风尘跟着林教授睡在一起，第二天早上，风尘起床，林教授已经去了外面锻炼，风尘走出房间，看到林燕在熬粥，他叫了林燕一声，到门口洗脸，外面风很大，赵红燕在洗衣服，风尘看赵红燕的脸被风吹得通红，冼完脸到房子里拿出雨伞，撑开帮她挡风，赵红燕朝他笑了一下，风尘站在旁边看到她的手冻的红萝卜似的，心疼着，放下雨伞，拿起衣服帮她漂洗，手刚放进水里，被冻的直痛到心里，他赶紧抽回手，双手搓着说：“哎呀，这么冰的水，怎么受得了呀。”赵红燕让他站着，她会洗的，风尘看着她的手，咬咬牙，拿起衣服漂洗起来。洗完衣服后，看到林燕还在熬粥，他拿了个篮子和毛巾，拉着赵红燕到街道上去，在园子里看到林教授在打太极拳，向他摇摇手，他们到了黍作店里，风尘买了八块带饼和四根油条，又买了两个肉包子，放到篮子里，用毛巾盖好，一路小跑回到兰园，林燕见他们回来，叫了她爸，把粥盛好，放在桌子上，赵红燕一人一份，把带饼油条分了，问风尘肉包子给谁的，风尘说给林教授下午当点心。四个人坐着吃早饭，林教授开心地说：“哎！这么香啊，好久没吃过了。”林教授看着林燕她们，津津有味地吃着说：“哈哈！如果我们天天这样在一起多好啊。”他对风尘说：“徐风尘啊，如果早先你考入我们学校里来读书，我一定带你做研究生。”风尘心里高兴，不假思索地说：“林教授，到时让我儿子报考你们的学校，你带他也行。”林教授听了乐得哈哈大笑起来，林燕也切切地笑着，赵红燕轻轻地用筷子打了他一下说：“又说傻话了。”林教授赞许地对风尘说：“你这种人还真少见，会想的这么远，好的，我们一言为定，到时我一定帮你带。”风尘暗暗地看了赵红燕一眼，发现她脸红红的，一双大眼睛带着爱意看着他，他想如果他跟赵红燕能生一个，像她这样白皮肤大眼睛的儿子该多好啊，他又看了林燕一眼，林燕脸带微笑，满目含情地看着他，他又想如果有一个像林燕这样甜静的女儿，那多开心呀。他捧起碗，喝了一大口粥，又想着自己真的有点傻，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吃完早饭，风尘推着林燕的自行车，林燕和赵红燕手挽着手，一起去厂里上班去了。
　　此后，风尘只要没事，晚上就去林燕家，每次帮林燕捂热被窝，他才回到厂里，有时也跟林教授搭铺，在林燕家宿夜，林燕似乎也离不开他，下班时总会到风尘的办公室，约他去她家。
　　方小平打电话来，让他这两天就去深圳，有一个小型的展销会，会有外宾过来，让他再发一部分货去，可能香港人也会过来买。风尘到严科长那里领了出差单，到财务室去预支钱，林燕问他什么时候回来，风尘说这次他每个地方都要去一下，把明年的销售协议全部订好，估计要过元旦才会回来。林燕让他晚上去她家吃晚饭，她可能会早点跟她爸，回上海过年，风尘答应下来，把单子递给赵红燕，赵红燕面无表情，把钱放在他的手掌心，轻轻地捏了一下他的手，看了风尘一眼，风尘看到她的眼里满含泪水，带着依恋和不舍，风尘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都碎了。他拿着钱，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把老范送给他的两瓶茅台酒拿了出来，去林燕家，把酒送给林教授，林教授很高兴，不客气地收了。吃完饭，他们窝在被窝里，林燕告诉他，帮他买了些药，让风尘带着，对风尘说：“你也是个有文化的人，到深圳帮自己买几套时尚的衣服来，不要老是让人看着土里土气。”风尘答应着她，问要不要把她带点东西回来，林燕说不用，只要风尘好，她心里就舒服。风尘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准备回厂里，林燕不让风尘回厂里，风尘看到林燕不停流泪，紧紧地抱着她，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林燕躺在风尘的怀里，闭着眼睛，轻轻地吟咏着那首越人歌，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尘发现林燕的脸上露出幸福地笑容，入梦而去，风尘就这样拥抱着她，度过了一个寒冷的夜晚。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醒来，林燕深深地吻了风尘一下，给风尘准备早餐，风尘没想到林燕会吻他，他很开心，想到要出远门，心里又很舍不得，林燕把送他到车站，他看着林燕深情的目光，心里很难受，怕林燕伤心，握了握她的手，没有说一句话，自己上车去了，看到林燕向他招手，他万分地舍不得……。
　　风尘直接前往深圳，见到了方小平他们，方小平看他衣冠不整，让阿发陪他去买了套西装，又去理发店把头发修理了一翻，风尘对着镜子，发现自己换了个人似的，连阿发都奇怪他的变化这样大，到了展馆，方小平让风尘在展位里接待散客，如果有人要购买，让他发名片，请顾客到阿发的公司去买，公司离展馆不远。他跟同事接待外宾。这个展销会规模不大，人流量却很大，因为圣诞节和春节快要到了，香港人过来的很多，外宾大多是为明年的销售备货。这个展会其实是广交会的一个补充，外宾来的也不少，大家都非常忙碌，只是风尘听不懂英语，好几个外商向他打听产品，他只能摇摇，方小平他们又来不及，风尘只好给他们发名片，让他们迟点跟方小平他们联系，这让风尘感到很懊恼，一次这么好的机会白白让他浪费掉了，如果自己懂英语，说不定自己都可以做外贸生意了，他知道外贸的利润非常高，方小平跟他说过，他们公司把风尘的产品贴上RB公司的标签，价格可以翻一倍的。外商还觉得价格不高。三天展销会下来，大家都很累，单阿发零售就买了二百来台，把库存都卖完了，还有很多客户要买，风尘让张小娴赶紧汇款，打电话给宋朝英，让她抓紧安排发货。方小平把风尘明年的销售协议签了六千台，约定付款按美元付给他们厂。让风尘回去到中国银行开个帐户，以后来往方便一些。展销会结束后，终于大家可以轻松一下了，晚上他们一起去大酒店吃了饭，又去舞厅去跳舞，在东荷猛士劲暴的音乐声中，风尘跟着大家一起狂舞，喧泄着自己的情感。第二天，他们去香港，圣诞节前夜，很多商店都打折扣，大家确定到香港去买东西。到了香港，琳琅满目的商品让风尘看得眼花缭乱，买食品的顾客很多，买其它商品的顾客不是很多，风尘跟着人流，抢购了一箱婴儿奶粉和一箱葡萄糖，张小娴和阿发妹妹阿玲一起，到女装区买衣服，他跟在她们后面左顾右看，心里想着帮林燕和赵红燕买点礼物，感谢她们今年对他的帮助。他看张小娴她们买什么，他就拿什么，内衣，内裤什么的，给林燕和赵红燕每人各买了一份，又到了时装区，帮林燕买了一件白色的束腰呢大衣，他觉得林燕皮肤洁白如玉，穿着会更有仙气，帮赵红燕买了一件大红色的收腰呢大衣，赵红燕活泼，穿上这个颜色会更加艳丽，又给她们买了两条牛仔裤，一双皮鞋，自己也买了两套牛仔服，一双皮鞋，还买来两件衬衫还给林燕，又买了一只旅行箱，他把送给林燕的物品装进旅行箱子，让服务员打三个包，他仔细地核对了之后，写上林燕，赵红燕，风尘。到了付款区，阿发已经把钱付了，说今年生意好，全靠风尘和方小平帮忙，过年了，他要表示一下心意，他们两个也不客气。第二天，他们在香港游玩了一天，晚上又去维多利亚湾去看了焰火，在五彩斑斓夜晚里，风尘想着远在家乡的林燕和赵红燕，心想如果同她们在一起观看这美丽的焰火，该是多么的幸福啊。回到深圳，他怕林燕提前回家，把送给林燕的箱子用加急寄回家。其余两个箱子就按普通的包裹寄回去。张小娴把今年帐目清单给他们，风尘看了这么多钱，心里又高兴，又担忧，他不敢把钱带回家。让张小娴把今年的分红帮他存入银行，自己给了张小娴一个红包。元旦阿发结婚，风尘备了份厚礼送给阿发，结婚当晚，大家闹了个通霄，第二天，阿发请他们去吃饭，阿发的妻子阿琪脾气非常好，对方小平和风尘如自家人一般。
　　在深圳办完事，准备乘晚上的火车去岳城，风尘给财务室打了个电话，林燕接的电话，风尘告诉她，有包裹寄给她们，让她们去邮局拿，他要去岳城，让她不要挂念，风尘知道林燕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有多说就把电话挂了，免得自己控制不住，没完没了地跟林燕说话。跟她分别这么长时间，心里有很多话要对她说，电话费太贵，他可舍不得花这钱，只好忍耐一下。他又给宋朝英打了个电话，让她到金主任那里开个介绍信，帮他到邮局的包裹取来，等他到家时，时间太长了，会很麻烦的，并告诉她深圳这里订了六千台货。到了岳城，见到刘铁，风尘给他们带去一些年货。刘铁跟他说，黄副经理说过了，今年订三千六百台的协议。让你连钢瓶一起发过来，风尘想云梦市场终于动起来了，他非常感激黄娟的照应，跟刘铁把协议签好后，他去了黄娟的办公室，黄娟见到他，问他把协议签了没有，风尘说签好了，黄娟问他：“你怎么这么迟过来，都新年了，好几个厂家的业务员过来，我都没有答应他们，就等你过来。”风尘说：“在深圳有一个展销会，又遇到朋友结婚，耽搁了时间。我知道黄副经理会照顾我的，谢谢你了。”黄娟朝他笑笑说：“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留着?还真给你说中了，煤气灶市场迟早要起动的，这不，好几个单位来要货了，先跟你订这个数量，如果不够再追加，你要把后续的服务工作给我做好。知道了吗？”风尘对黄娟诡秘地一笑说：“我们是朋友嘛，你当然会照顾我的，后续服务没有问题，有什么事打电话过来，我肯定帮你做到。”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到黄娟的办公桌上说：“这是送给你的，不要嫌差。”黄娟狐疑地看着他问道：“这是什么东西?这可是违反规定的啊，”平常还好，风尘就怕她这么认真，心里有些发虚，脸一红说：“是很便宜的小礼物，过年了，表表心意而已，不用这么严肃的嘛，你们每年例会，不也给下面的单位参会人员送点小礼物吗?”黄娟打开一看，是一条大红色的真丝围巾，价格是不贵，就收下了，对风尘说：“以后就不要送东西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知道了吗?”风尘听了她这句话，非常开心，他知道，做生意还是先做朋友，黄娟把他当朋友了，那以后他不用担忧这里的业务了。他跟黄娟，刘铁告辞后，去了云阳，老余这里不必多说，就跟他签了一万二千台，说南海那里生意非常好，他还从老黄那里挣了点手续费。到了洪州市，汪涛见到他开心死了，说他的几个朋友经常拉他出去吃饭，风尘把他们搞来的货让领导表扬了他们，说你一到就通知他们，他们肯定要好好款待你。他跟风尘把新年的销售协议签了四千台，又打电话给几个朋友，告诉他们风尘来了，晚上在金桥国际大酒店见面，几个人在一起免不了喝酒，跳舞，他们把答应过风尘的奖金给了他，并送给他一些本地的特产，黑木耳，笋干之类，让他明年继续帮助他们，风尘满口答应。在洪州玩了两天，他又去了厦门，把协议签好，就起程回家，车上开始拥挤起来，从厦门一直到星月，风尘一直坐在地板上，晚上也无法睡觉，整个人腰酸背痛，昏昏沉沉。到了厂里，洗了个澡，就在宿舍里睡觉，还好宋朝英帮他收拾的很干净，让他省了不少的力气。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身体才恢复过来，心里挂念着林燕，他把自己整理好，去了办公室，跟严科长打了个招呼，严科长好像不开心，敷衍了他一下，就没有多说话。宋朝英见他回来，很高兴，帮他泡了杯茶，跟他说：“你知道吗?陈厂长升级了，当了二轻局副局长，厂长还是兼任一段时间，听他们说明年下半年会卸任厂长。赵红燕当了二轻局的团高官呢。”风尘急忙问道：“那她不在这里上班了?”宋朝英笑嘻嘻地说：“你急什么，局里的团高官从来不脱产的，她还是在这里上班的呀。”风尘松了一口气，又问她：“林燕呢?”宋朝英说：“林燕早就回家过年去了，她说过了元霄节回来上班，我帮你放在宿舍里的两本书看到没有，她给你的，说让你回家没事看看书，省得烦闷，天太冷了，少出门去。还把自行车的钥匙给了我，说你要用就拿去用。”风尘心里有些惆怅，点点头：“哦，她已经回上海。”虽然早就知道她可能提前回上海，风尘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宋朝英凑到他面前，把自行车钥匙给了他，又轻声地跟他说：“你知道今年多少奖金吗?你要一万多元，我也拿了二千多块钱呢，啊哟，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碰到你运气真好，不但转了正式工，还拿了这么多钱，今年真是运气好，真的要好好谢谢你呢，他们省内部总共拿了一万多元钱，严科长都不知道怎么给他们分呢，他们意见很大，说我们这里拿了这么多，不公平。”风尘笑笑说：“嗨！这些人平常不出门，分起钱来才知道少了。”他才懒得去管人家的事，他问她：“赵红燕她们呢?”除了我们供销科，其它部门都没有奖金的，听说过年可能发点东西吧，今年厂里盈亏平衡，局里没有奖金的指标下来。”风尘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看宋朝英还有话要跟他说，他已经无心听了，到财务室去。到了财务室，赵红燕和王会计坐在里面，风尘觉得里面有些冷清。赵红燕看到他，脸上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手里拨弄着笔，再也没有说话。风尘见她廋了些，脸上少了些光泽，心里有些难过，见赵红燕没有了热情，林燕又不在，觉得很没趣，跟王会计打了个招呼，走了。他办公室，坐着看报纸，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点都看不进去，他跟宋朝英打了个招呼，说出去一下，骑上林燕的自行车，往兰园里去。到了林燕家门口，门上挂着一把冷冰冰的铁锁，风尘呆呆地在那里，脑子一片空白，站了好长的时间，才无精打采地从兰园出来，骑着自行车在街道上乱闯，不知不觉，他到了告天台公园，公园的地面上飘落着好多枯黄的树叶，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软的，高大的梧桐树，叶落殆尽，白色的枝条在冷风中不停地抖动。风尘放好自行车，漫无目标地在公园里走了一回儿，爬上告天台，夕阳西下，天边没有了美丽的云彩，太阳也是冷冷地，不给人一丝的温暖。他仰望着天空，遥望着大地，想着林燕在月光中落泪，想着林燕躺在他的怀里吟咏，痛苦的不能自持，他的心向天呼喊：往事如烟如梦如风逝，我站在这高高地台上，遥望着天边，天边的云彩呀，闪耀着绚丽的光芒，装点着单调无垠地天空，带给我无尽的欢乐和思念。往事如烟如梦如风逝，我站在这高高的台上，遥望着大地，大地上百花呀，闪耀着美丽和芬芳，装点着单调无垠地原野，带给我无尽的欢乐和思念。他在上面徘徊了好久，走下告天台，到了奎元馆，吃了一碗面，往日鲜美的面条，今天却觉得一点味道都没有。他回到宿舍，窝在被窝里，抱着林燕给他的两本书，胡思乱想着，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也不知道几点钟。直到听到敲门声，他才清醒过来。他打开门，看到赵红燕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饭盒，用毛巾包着，他还是钻进被窝里，躺着一言不发。赵红燕坐在他床边，问他昨天到哪里去了？她昨天下午过来找了他两次，也没有看到他。他看了赵红燕一眼，叹了一口气，还是一声不吭，赵红燕柔声地问他是不是去了兰园，风尘点点头，脸上流露着痛苦的神色。赵红燕把饭盒递给他，让他吃饭，说：“你先吃饭吧，唉！你想什么哪，林燕再跟你怎么好，终究还是要回上海去的。你也去不了上海。林燕临走时跟我说过，他爸说他没办法带你去上海的呢。”风尘听了，呆呆地看着她，看着赵红燕憔悴的脸，和那双少了光泽的大眼睛，他心里更加难受，他怕赵红燕担心，打开饭盒吃了起来。吃完饭，赵红燕拿着毛巾递给他，他擦擦嘴，还是不肯起床，赵红燕有些不满地说：“唉，你懒在床上干嘛呀，我还有事找你帮忙呢。”风尘听她说有事帮忙，赶紧起床，问她有什么事，赵红燕看着他，笑笑说：“今天晚上天去我家吧，红玉过几天要期终考试了，急着要你帮她复习功课呢，问了我好几次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哎，这后半学期老师表扬了她好几次了，说她终于治好了瘸腿病，要她坚持下去，考上重点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想让你每天晚上到我家去，帮她复习一下功课呢。”风尘说：“可以呀，我晚上反正没事干。”赵红燕拉着他的手说：“那太好了，这样吧，你晚上去我家吃晚饭吧。”风尘听了，摇摇头说：“我还是在厂里吃了晚饭再去吧。”赵红燕听了，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低声说：“我知道上次的事让你害怕了，不肯去我家吃饭，不过我跟我妈商量过了，也就十几天的时间，差十几斤米的事，我妈说了，她会想办法的。”风尘看着她低声下气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他喜欢那个高傲张扬的赵红燕，虽然有时候让他觉得可怕，现在她这个样子，反而让他心里很难受，他非常痛恨叶建明，挫伤的她的自尊心。他拉了把椅子让她坐下，说：“你家这么困难，你今年又没有奖金，你家这个年怎么过呀？我去了，又要打乱你家的生活，让你妈难受，我心里怎么受的了？”赵红燕低着头，对他说：“哦，你的奖金领了一半，陈厂长说明年三月底再给你一半，免得大家议论，我已经帮你存到银行里去了。”风尘听了，脱口说道：“那你怎么不拿些出来用呢？”赵红燕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的钱，我怎么好用呢？我用了，以后不是照样要还给你的吗？”风尘听了，呆了一下，忽然想到什么，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打开行李箱，拿出几个信封来，看了看，抽出其中的两个，递给赵红燕说：“这些你拿去用吧，我答应给你买的小凤凰，你就去买了吧。”赵红燕拿着鼓鼓地两个信封，打开一看，厚厚地两叠钱，她疑惑地看着风尘，风尘连忙说：“哦，你不用担心，这是我帮我大哥公司做了几笔业务，洪江的朋友给我的辛苦费。”赵红燕找了张报纸，把钱包好，对他说：“小凤凰就算了吧，这钱我等会帮你存了吧。”风尘听了，急了说：“我答应过你的呀。”赵红燕哀怨地看了看他，摇摇头。问他去不去她家吃晚饭，风尘看着她的神色，心里更加地难受，他看到桌子上的饭盒，想了一下说：“赵红燕，这样吧，你下班了，带红玉到这里来吧，在食堂里吃了晚饭，我再帮她复习功课。”赵红燕听了说：“你那里有这么多饭票呀。”风尘连忙说：“有的，有的。”他打开抽屉，把饭票全拿了出来，大致点了点，对她说：“我这个月的饭票还没有领，算在一起，到过年，三个人吃，足足有余呢。”赵红燕拿过他的饭票，数了数，站起来，看着他说：“嗯，是够的。不过……，这不太好吧。”风尘说：“哎呀，有什么不好的，你家就一盏灯，你妈干活还要用，让红玉怎么看书呀。”他把灯开了一下，又关上，说：“你看，这里多好，等会我去换个亮一些的灯泡来，反正不需要自己出电费。晚上复习完后再回家去就行了。”赵红燕高兴地看着他，点点头说：“好吧，就这样吧。”风尘好像忘记了刚才的烦恼，开心地扶着她的肩说：“走吧，我们上班去吧。”
　　傍晚，赵红燕带着红玉来到厂里，赵红玉见到风尘，不停地叫他哥，埋怨他不早些回家，风尘拉着她的手，开心地看着她，他没有妹妹，看到红玉单纯活泼，又非常地积极上进，他非常地喜欢，觉得有这么个妹妹，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风尘一手拉着红玉，一手拉着赵红燕，说说笑笑地去食堂，每次都是赵红燕帮他打饭，这次他让她们坐着，自己去买了些好菜，让她们一起吃，赵红玉看到这么好的菜，非常地开心，不停地催她姐吃，赵红燕看菜买的这么好，问他干嘛这么浪费，风尘说：“红玉这几天学习紧张，要补充营养，吃不好怎么有精力应付考试啊。”风尘以前尝到过这种滋味，虽然他妈宠他，但家里条件有限，有时也会饿着肚子上学，赵红燕心疼妹妹，见他说得有理，没有再说话，其实风尘还有一句话没说，就是他见赵红燕廋了，心疼她，让她也吃得好点。这时，叶秀芬跟一班女工进来吃饭，见到赵红燕，叫了她一声，赵红燕跟她打了个招呼，说：“今天又加班呀。”让妹妹叫她秀芬姐，赵红玉叫了一声秀芬姐。叶秀芬看着风尘捧着饭过来，对赵红燕说：“托他的福了。”对风尘说：“哎！徐风尘，今天你请客啊。”风尘朝她点点头，笑了笑。赵红燕跟她解释说，她带妹妹过来，是让风尘帮着复习功课的。叶秀芬让陈丽君帮她买饭，自己坐在赵红燕的对面，佩服地看着风尘说：“你这么厉害的？还有这一手本事啊。你有这么多饭票请客啊？不够的话，我这里给点你。”风尘摇摇头：“饭票多着呢，”他看了赵红燕说：“如果她再带一个妹妹来，也够呢。”他看到红玉不太敢挟菜，把一盘红烧肉大部分倒进了她的碗里，剩下的倒进赵红燕的碗里，催赵红玉快吃。赵红燕觉得不好意思说：“那你不吃了？”风尘说：“我没关系的呢，我有机会上饭店，肉有的吃。”叶秀芬看了逗他说：“哟，徐风尘，你对赵红燕这么好，是不是喜欢赵红燕呀？怎么样？我帮你做媒。”风尘听了，脸一红，看了赵红燕一眼，想起了上次的事，不敢跟她说话，赵红燕笑着跟叶秀芬说：“秀芬姐，他喜欢林燕的。”风尘听了，不敢看她们，自己赶紧把吃饭，叶秀芬把头凑到风尘脸边，笑着说：“真的，假的？林燕要回上海，你再喜欢也没用。你难道让林燕留下来吗？”风尘听了，怔怔地看着她们，脑子一阵炫晕，他定了定神，低头把饭吃完。叶秀芬推了他一下说：“我看你也喜欢赵红燕的嘛，你把赵红燕娶回家得了。”风尘看了赵红燕一眼，发现赵红燕用深情的目光看着他，他脸一红。看赵红玉吃完饭，带着她赶紧走了。叶秀芬看着他们的背影，拉着赵红燕，坐到没人的地方，问赵红燕：“赵红燕，你真的要把他带回家呀？”赵红燕羞笑了一下，摇摇头说：“我妹妹在他的帮助下，这学期成绩提高了不少，我是想让他继续帮一下。唉！他跟林燕好着哪！”叶秀芬听了说：“你喜不喜欢他呀？”赵红燕红了脸，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他，心里会莫名其妙地烦他，熬不住想骂他几句，打他一下。有时又觉得他挺可怜的。他一出差心里空落落的，唉！”叶秀芬听了扑哧一笑说：“你这个人啊，你明明很喜欢他，怎么会这样说呢？”赵红燕怔了一下说：“我……。不会吧！”叶秀芬笑笑说：“赵红燕，我是过来人哪，这种想法只有对自己家里人才有的，跟你不相干的人，哪里会有这种想法呢！”她看到赵红燕呆呆地看着她，问她：“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哪个叶建明现在关系怎么样了？”赵红燕冷冷地说：“我早就跟他不来往了。”叶秀芬听了很好奇，问她为什么。赵红燕说：“他见到风尘几次，都侮辱他，我看不过去，就不跟来往了，这个人平常总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一点品味都没有。”叶秀芬轻轻地打了她一下说：“对呀，徐风尘人这么好，你把他带回家嘛。”赵红燕听了，泪水在眼里打转说：“他喜欢林燕的。”叶秀芬不以为然地说：“他喜欢林燕又怎么样，林燕跟他是有缘无分的呢，林燕要回上海去，徐风尘又不可能去上海，对吧！林燕要留下来，徐风尘也不会答应的，上海是什么地方啊？徐风尘如果会替林燕想，肯定不会把林燕留下来的。男人都是这样，你对他好，他只要看着顺眼，就会跟你好的，我看徐风尘也挺喜欢你的，他的眼睛经常盯着你看，只是你经常唬他，他怕你，才躲你呢。”赵红燕听了，想了想说：“有可能是这样的。”叶秀芬提醒她说：“赵红燕，你要抓住机会呀！难得来了个这么好的人，你不抓住他，要后悔的呀，听说他今年能拿一万多元的奖金吧。”赵红燕点点头说：“是啊。没想到这个傻瓜，会这么厉害。”叶秀芬说：“这个人，人聪明，做人又好，又会挣钱，谁跟了他，谁有福气呢，你看，这宋朝英就帮他洗了几次衣服，他就帮她转了正式工，年底还拿到这么多钱。你以后不要再吓他了，他会跟你好的嘛！”赵红燕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点点头，去风尘的宿舍去了。
　　赵红玉看到她姐进来，高兴地说：“姐，早知道这里这么好，你早就要带我来了，家里灯这么暗，搞不好我也要象三姐一样戴眼镜了。”风尘这才知道她们还有一个大姐。红玉对风尘说：“风尘哥，我晚上睡这里好了，又清静，又明亮。”风尘笑着对她说：“好呢，你不怕你姐骂你。就睡这里好了，喏，上面还有一个床位，你睡就是了。”果然赵红燕骂她：“你怎么能跟男的住在一起。他又不是你亲哥。”风尘对红玉说：“这样好了，等我回家过年，我把钥匙给你姐，你住这里来好了。”让红玉赶紧复习功课，等会早点回家，晚上天太冷了。赵红燕躲在他的被窝里看书。两小时后，风尘把她们送到城里，看到路灯，才放心回厂里。
　　第二天，他到财务室，王会计也回家过年去了，只有赵红燕一个人在办公室，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赵红燕身边，赵红燕白了他一眼说：“坐这么近干嘛，被人看到不好。”风尘不理她，问她当局里的团高官了?赵红燕好像也没有很高兴，淡淡地说：“前两天下的文件，升级了有什么用?年底奖金都没有，还不如宋朝英呢，工作不到半年，发的奖金比我们一年的工资还多，早知道我跟着你走好了。”她用奇怪地眼光看着风尘说：“唉，你也不一定要我呢。”风尘听她说得话里有话，问她什么意思，让她说明白一点，赵红燕脸一红，不接他的话，却问他：“我问你啊，徐副县长是不是你的叔叔。”风尘一听，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风尘开玩笑地问她：“如果是的话，你妈会不会喜欢我去你家玩?”赵红燕忽然变了脸色，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说：“你还是走吧，以后不要再过来了。”风尘见她这样，赶紧跟她说实话：“不是的，是以讹传讹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赵红燕用手擦了擦眼睛，又高兴起来，对风尘说：“我真没想到你这么个邋遢鬼，还真厉害，别人做不了的工作，被你做的这么好，今年拿了这么多奖金，恐怕我们全系统你的收入最多了，我把你的奖金存进银行了，唉！我想都不敢想，你能挣了这么多钱。”赵红燕看了他一眼，用戏谑的口吻问他：“啊呀，你这个万元户，这么多钱你拿来干什么用啊?”风尘见她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副天真顽皮的模样，心里也很开心，用手拍了一下她的头说：“你小看我了吧，挣来的钱给你用呗。”赵红燕脸一红，又偷着笑了一下，啐了他一口说：“我可没有这么好的命。”风尘想到她家困难，真心地跟她说：“你不是说你家欠了很多债吗?如果你需要，你可以拿去先帮家里的债还了，快过年了，免得你爸妈过年为难。反正我现在还用不上。”赵红燕见他这样真诚，有些感动说：“用了你的钱，就不用还啊，我可不会用别人的钱，家里有困难，总会有办法的呢，我帮你好好保管着，将来你还是要用的呢。”眼里露出羞涩的眼神，风尘看到她这个样子，觉得跟她的心又靠近了一些，他把椅子拉了一下，几乎挨着赵红燕，说：“用了也没关系的，我以后会挣更多的钱呢，只要你高兴，我就开心了。”赵红燕没有推开他，笑着看了他一眼，做自己的工作，风尘就挨着她坐着，认真地看报纸。。
　　下午他跟严科长告了个假，骑着林燕的小凤凰，带着奶粉和葡萄糖，到日化厂找张迎春。到了日化厂，张迎春挺着个大肚子，在办公室里，见到风尘来，很高兴，抱了他一下，拉着他的手，不停地上下地看风尘，风尘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把奶粉和葡萄糖放在她的办公室里，跟她说是香港买来的，又拿出王经理给他的一千五百元钱塞到张迎春的手里，让她买点好吃的，过年了，并让她帮自己买点礼物给老范。张迎春看这么一叠钱，疑惑地问他那来这么多钱，风尘凑到她的耳朵轻声说，自己还做了另外一些生意挣来的，明年还会更多。张迎春轻轻地打了他一下，让他小心点，不要胡来，风尘说知道的。见外面不断的有人进来，没有机会跟张迎春说话，他只得起身跟张迎春告辞，张迎春让他把一箱东西带回去，说这是干爹和她给风尘准备的新年礼物，风尘也不客气，把箱子拿了，沉甸甸的，知道里面有好的白酒，绑在车上，骑车到了城里，他想着林燕，骑车去了兰园，发现大门关着，他心里怏怏，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子，回到厂里。晚上他发现红芳也来了，带着新衣服，过来装纽扣，四个人在宿舍里各干各的，风尘觉得非常温馨。时间到了送她们出来，外面下起了大雪，风尘把她们送到厂门口时，发现她们的父亲拿着雨伞来接女儿。
　　早上，因为下着小雪，风尘很迟还没有起床，宋朝英开门进来，跟他说五交化的王伟原打电话来，让他赶紧去一趟。风尘起床，冒着雪花，到了王伟原办公室，王伟原告诉他，他们谢经理要请他吃饭，并把一个信封和一个红包给了他，又给了他两张票，一张自行车票，，一张缝纫机票，让他元霄节前买回去，否则要作废。风尘问他买什么自行车，王伟说凤凰和永久，你喜欢那种都可以的。缝纫机是糊蝶牌的，都是白市价。这是谢经理答应过给你的年终福利。又带他去财务室，把风尘的业务费让他领了。风尘非常高兴，他答应赵红燕的小凤凰终于可以买了。谢经理下来让王伟原和风尘跟他去吃饭，听风尘说不喝酒，就让服务员烫了一杯蛋黄酒，对风尘说：“少量喝点，暖暖身子。”谢经理说非常感谢他，帮他们做了这么多生意，今年公司的效益比去年好多了，王伟原都拿到五百多元的奖金呢，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王伟原看着他直笑，风尘这才明白，他们说没利润，其实利润还不少，不过别人也没有嫌贵，他也不来多说了。对谢经理和王伟原说：“明年云梦那里有六千多只呢，怕你们供不上货来。”谢经理一听，眼睛都直了，说你帮我们好好做，不会亏待你的。酒喝得多了，话就多了起来，王伟原说：“现在的人真奇怪，我姐昨天回来说，我姐夫农村信用社要内部招几个人，问亲戚朋友有没有人愿意去的，人家一听说农村两个字，都不愿意去，其实农村信用社待遇跟银行一样的，大不了过大桥到城西去上班。”风尘听了心里一动，问他：“你姐夫是领导吗?”王伟原带着酒意拍拍胸口，自豪地说：“是呀，他是信用合作社的主任，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一句话，保证做到。”风尘说：“我有个亲戚，高中毕业，待业在家里，能不能跟你姐夫说一下，把她招进去?”王伟原听了他真的让他帮忙，酒醒了一半，赶紧说：“不是你自己家里人，我姐夫恐怕不会来帮的。”风尘有些失望，看了看谢经理，谢经理问风尘是谁，风尘胡诌说：“是我未婚妻的妹妹，她妈不同意我们俩的婚事，如果帮她妹妹找到工作，我们的事就好办了。”谢经理一听对王伟原说：“王伟原，这个你一定要帮忙的，这算是公司给你的任务，完成不了，我要找你麻烦的，明年的奖金也不给你了，我们还要风尘帮忙的呢，哼，六千只的量，你想想看，你能拿多少奖金?”王伟原一听，推辞不了，猛喝了一口酒，只好说，我回去问问，问清楚了再通知你。谢经理一脸严肃说：“不要说问问，一定要成功的。朋友之间就是帮来帮去的。”风尘也求王伟原尽点力，王伟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下来。吃好饭。风尘连忙回到厂里，到宿舍里拿了两瓶白酒，又到财务室，让赵红燕早点去城里，说朋友送了他一张自行车票，他要去买来送给她，过期了太可惜。赵红燕听很高兴，她清楚这票证没有一定的关系根本就拿不到，白市黑市要相差一半的价钱呢。她收拾一下东西，和风尘一起去五交化门市部，风尘让赵红燕自己选车子，他拿着两瓶酒到了楼上，交给王伟原，让王伟原送给他姐夫。赵红燕到库房里挑了一辆小凤凰，请师傅当场安装好，风尘拿出票据去付钱，赵红燕坚决不让他付，两个人争执了好一会，风尘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等他们推着自行车出来，已经过了放学时间，他们两个人赶紧去学校，赵红玉在门口等了好长时间，见他们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连忙跑过来问长问短的，又坐在后座上让她姐姐推着她走。她们路过百货大楼，赵红燕让他们等一会，自己进去买点东西。赵红燕买完东西出来，红玉看姐姐买来的是纯羊毛毛线，问姐姐是不是帮爸爸买，赵红燕朝她笑笑，没有说话，她让风尘跟她回去吃晚饭。到了青龙巷29号，赵红燕推车进去，邻居们看到她的小凤凰，都很好奇和羡慕，好几个人围着她问长问短，是不是白市价，赵红燕一脸的骄傲说：“是白市价买的。”邻居说她的门路真广，连小凤凰都能白市价买得到，也有人看着跟在后面的风尘窃窃私语，说这人是徐副县长的侄儿，搞到一辆白市价的小凤凰不算什么事。赵红燕和红玉当然很得意，红芳出来看到自行车，非常意外，很高兴，忙着回家跟她父母说。赵红燕好不容易应付完邻居，把自行车推进家里，家里太拥挤，她爸忙了好一阵，好不容易腾出点地方来，为自行车找到一个位置，放好自行车，他爸招呼风尘坐下，赵红燕为风尘泡了一杯茶，催她母亲烧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