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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313章 无心·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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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奄奄一息的蒙古士兵发觉有人,硬撑着缓过神来,神色间焦急慌乱,对着萧廷玉便是一阵叽里咕噜,萧廷玉听他说的是蒙语,说道:“这位仁兄,你会说汉语么?我只会少量的蒙语,听不懂你在什么。”
  
      那蒙古骑兵一只手抓住萧廷玉的衣襟,另一只血手颤抖着指向森林外,只是一味的叽噜咕噜,神色间更是焦急万分。
  
      正在此时丁儿、程依依也赶了过来。萧廷玉向丁儿道:“这人说的好似蒙语,看起来很是惶急,可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丁儿自小长在辽东,对蒙语略知一二,说道:“让我来听听。”那蒙古士兵重伤之下,不仅声音模糊,更是语无伦次。丁儿和他比划交流了好一阵,才弄懂他的意图。
  
      那蒙古骑兵很是开心,又待再说,突然双眼一瞪,登时气绝身亡。
  
      丁儿说道:“这蒙古骑兵的大王被叛变的蒙古骑兵包围,情势危急。希望我们速速替他回去搬救兵。”
  
      她指着蒙古骑兵来时的路径,道:“沿着这条道,出了大森林,便是大草原,不出二里地,他大王正被困在那里。”
  
      萧廷玉道:“那他说没说,去哪找救兵?”丁儿摇了摇头,道:“没有。我蒙语也不是十分精通,他受伤太重,说的又是慌乱无序,没来得及说完,便死去了。”
  
      依依道:“这可没法办了,他大王被围住,凭着我们区区三人如何救得了他的大王?”
  
      萧廷玉摸了摸背上的侠客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分内之事,我们快去看看再说。”
  
      展开‘淡若清风’,三人须臾间出了大森林。迎面便是茫茫无边,春草乍绿的大平原。隐隐约约间传来群马嘶鸣,乒乒乓乓很是激烈的交战声。
  
      萧廷玉道:“你们先在这这里躲一下,我去查探情况,去去就回。”
  
      丁儿知道萧廷玉神功在身,一般人是伤他不得,道:“廷玉哥哥,数日前,你施展无心诀打虎之时出了差错,现下一定要加倍小心。这蒙古军自己内讧,那大王是非难辨,不可贸然逞雄。”拉着拉着程依依的手,躲在灌木丛中。
  
      萧廷玉又奔了一里地,激烈的交战声更加响亮,转瞬间已到了眼前。他躲在一处高丘上,居高临下,观察战局。
  
      只见几百个蒙古骑兵围成一圈,手舞马刀,不断往垓心冲。被困于垓心之处的十几个蒙古骑兵,遭受外围叛变的几百名蒙古骑兵轮番冲击、砍杀,已然支撑不住,但兀自强撑,苦战不屈。
  
      但见垓心一人,身形魁梧,神威凛凛,神色若定,挥舞马刀,接连砍翻数名叛兵。他口中大声呼喝,从容指挥,被围困十几名蒙古骑兵虽已到了强弩之末,兀自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
  
      萧廷玉暗暗赞叹:“这魁梧大汉想必就是刚才森林里的蒙古骑兵口中所说的大王了,这般开天辟地的气概,真是好一条铮铮大汉。”
  
      敬佩之下,凝眸细望,仔细去瞧那大王,猛的一惊:“纳哈叔叔!”那大王正是苦寻多时的辽东大王纳哈,眼泪霎时涌出,在眼眶中不住打转。
  
      萧廷玉伏在高丘上,相距甚远,加之已五年未见纳哈,是以一时未能认出,如今苦苦寻找的纳哈叔叔就在眼前,激动的已难以言表。
  
      不及多想,踏出淡若清风的步法,从高丘上俯冲下来,冲进乱阵之中。挥掌就向那些叛变的蒙古骑兵打去。可这一掌打去,使得正是无心诀的内力,手臂不由得一软,在他眼中,这名蒙古骑兵一瞬之间变大了数十倍,成了一个巨人。
  
      萧廷玉脸色一变,诧异无比,登时又茫然无措,为何在别人眼里瞧来普普通通的东西,当施展无心诀内功时,在自己眼中,竟突然变得如此之大?只觉得头晕脑胀,天旋地转,难受至极。
  
      那叛兵见萧廷玉拍掌向自己打来,手臂却突然停在半空之中,不禁一呆,委实莫名其妙,只当成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哇哇大怒,挥刀便砍。
  
      可这一刀砍下去,萧廷玉微微一闪,巧妙避过,又再砍一刀,萧廷玉又巧妙避过。这样连砍十刀,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狠,可每一刀都是将要砍到,对方总会巧妙避开,俱是差之毫厘,怎么也砍不到。
  
      萧廷玉也不管那起起落落的马刀,不去运功,一脸迷惘,竟尔托着腮,乱军之中陷入了沉思。他全神贯注,对那名叛军完全不理不睬,视若罔闻。
  
      仿若周围一切,于己无关。那名叛兵十几刀尽皆砍空,已然暴躁狂怒,见这野小子瞧也不瞧自己,正在左想想,右想想,屏气凝思,兀自闲庭信步,更是气急败坏,马刀砍得更是快狠无伦,可又连砍十几刀,又全部落了空。
  
      原来萧廷玉练会了无心诀,有心即为无心,无心即为有心,那么有眼睛即为无眼睛,无眼睛即为有眼睛。
  
      萧廷玉虽在乱军之中,或仰天苦想,又低头沉思,可耳、鼻等身体各处,无不都像萧廷玉的一双眼睛,马刀起起落落,全被瞧在了眼中,脚下轻轻一移,便轻而易举的把劲风势急的马刀躲避开来。
  
      其余的数百名叛军谁也无暇顾及这乱阵之中又傻又呆的萧廷玉,一门心思的对垓心的纳哈及其亲兵侍卫轮番猛攻。
  
      那蒙古骑兵一个人猛砍萧廷玉,怎么砍也砍不到,直累得气喘如牛,气得哇哇大叫。萧廷玉依旧自顾自的在马群中踱步、思考。
  
      刚才一掌打向那名蒙古骑兵,那叛兵登时大如巨人,与在森林中打虎之时,猛虎变大数十倍,如出一辙。这番左思右想,萧廷玉忽然想到:“不施展内功时,与平常无异。但同样是施展无心诀内劲,梅花雪地里的群雄小如蝼蚁,猛虎和这名叛兵却大了数十倍,其中定有蹊跷。”
  
      转念一想无心诀里的心法口诀,顿时大喜:“有心即为无心,无心即为有心。若无心,事物在眼中便无限小,若有心,事物在眼中便是无限大。倘若无心即为有心,那么眼中所视之物,不管无限大和无限小,又有什么干系?不全都在心中么?”
  
      想到此处,胸襟内豁然开朗,暗叹世间万物,其中奥妙无穷无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可苦了那个一心一意想要砍死萧廷玉的叛兵。左一刀,右一刀,只砍得龇牙咧嘴、咆哮大怒,却依旧无济于事。
  
      忽的萧廷玉面露喜色,双目如电,那名叛兵看在眼里,要大变大,要小便小,要大小不变便依旧原样,全身各处内力充盈,再无迟滞,更无头晕目眩,只觉得神采飞扬,实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
  
      长臂伸出,夺下马刀,双目一眨,那名气急败坏的蒙古骑兵登时大如巨人,其身各处大穴,都被卓然放大数倍。
  
      二叔燕朝庸曾教过他点穴功夫,右臂食指探将出去,戳中了那名叛兵的檀中穴。那名叛兵身子一软,瘫下马来。
  
      萧廷玉大喜过望,如法炮制,在外围乱阵之中,这么一气乱点,有的叛军在他眼中大如巨人,有的叛军在他眼中却是一个个小点。
  
      萧廷玉初窥门径,算是领悟了有心即为无心的真谛,大如巨人便点其穴道,小如蝼蚁便飞脚狂踢,四周的蒙古叛兵纷纷惨叫着摔下马来。
  
      几百个叛兵见这似是从天而降的小子有如神助,所向披靡,心下惊惧已极,勒起马缰,拨转马头,纷纷后退,叛军兵登时轰乱起来,人人自危:“这是哪来的野小子?看来大王请了神人相助,我等造反是成功不了的。”
  
      这样一来,叛军无暇再去向垓心的纳哈及亲兵侍卫冲击。纳哈及其亲兵护卫依然发现这名从天而降的少年信步随点,心中俱喝彩:“好一个少年英雄!我等十几人久战未能突出重围,就要力战而竭,突然得此少年相助,真是天不负我。”
  
      一看叛军阵形大乱,大声呼喊,突起重围。叛军本就心无斗志,不愿和大王为敌,此刻波澜一起,顿时溃不成军,纷纷四散而逃,霎时无影无踪。
  
      纳哈大难不死,心下格外激动,纵马奔到萧廷玉面前,下得马来,见那少年英雄是个汉人,用汉语抱拳拱手道:“多谢好汉救命之恩。”
  
      十几名亲兵侍卫纷纷下的马来,跪谢萧廷玉救其大王之恩。其实萧廷玉正在朝叛军一通飞点,叛军纷纷摔下马来,点到最后,再无叛军敢靠近萧廷玉,纷纷退避三舍,最后竟无人可点。
  
      可萧廷玉悟出了无心诀里的这层精深境界,欣喜若狂,越点越起劲,虽知已无叛军,但心中把持不住,竟然朝天乱点起来,忽听纳哈谢道:“多谢好汉救命之恩。”
  
      这才缓过神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纳哈,热泪盈眶,过了一会儿,道:“纳哈叔叔。”
  
      纳哈大是错愕,仔细地端详萧廷玉,依稀有大哥萧十三的模样,登时恍悟,浑身颤抖,激动万分,颤道:“你你你是廷玉?”
  
      萧廷玉哽咽之下,无法言语,重重的点了点头。
  
      纳哈欣喜若狂,上前一把抱住萧廷玉,喜极而泣:“我的好廷玉,哈哈,你真的是廷玉,你真的是廷玉。”仰天大叫:“大哥,做弟弟的找到廷玉了。”
  
      亲兵侍卫跟随大王南征北战,无数次死里逃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均是哈哈大笑,如今遇到这个少年,虽有救命之恩,竟然哭泣起来,大是诧异。
  
      殊不知萧十三与纳哈结为异性兄弟,两人情深意重,情同手足,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如今纳哈见到萧廷玉怎能不哭泣?
  
      正在此时,等得焦急的程依依、丁儿奔了过来,萧廷玉互相引见。纳哈见萧廷玉出落成一个武功高强的少年,身畔佳人相伴,极为欣慰。
  
      萧廷玉问道:“纳哈叔叔,为什么那些蒙古骑兵胆敢造反?”纳哈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此地不宜久留,过不多时阿土温的叛军定会复又杀至,还是回我大营中,我再把来龙去脉讲给你听。”
  
      侍卫长给萧廷玉、程依依、丁儿各牵过一匹马。众人调转马头,折行向东,走了一两个时辰,转过一条清清小河,远远地看见高坡上绵延数里的蒙古包,此处便是纳哈的蒙古大营了。
  
      侍卫长当先一步,前去大营报信。大营的将士得知大王安然无恙的归来,无不大喜,纷纷迎了出来,跪拜两旁。
  
      程依依见到如此场面,极为雀跃,对萧廷玉道:‘没想到叔叔竟然是统治千军万马的大元帅,佩服,可是真佩服。”众人一听,登时笑了起来。
  
      进入大营,一路来到纳哈的营帐内。此刻帐内已聚满了纳罕出的一众心腹将领,见大王神采奕奕,全都格外高兴。
  
      萧廷玉几经周折才找到纳哈,此刻迫不及待的问道:“纳哈叔叔,我爹娘现在何处?”
  
      纳哈神色黯了下来,浑身发颤,双目噙泪,道:“大哥大哥和嫂子她都因无眉”说到‘无眉’二字,双拳紧握,血脉喷张,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萧廷玉心头一沉,颤道:“这么说这么说,我爹、我娘都已都已”
  
      纳哈泪流满面:“他们都都去世了。”恨恨道:“唉,都怪我纳哈无能,堂堂辽东蒙古元帅,竟然让无眉这个恶贼奸计得逞,无法帮得大哥,真是真是”自责的难以言语。
  
      萧廷玉犹似五雷轰顶,胸口一震,似被千金重物重重一击,曾经在脑海中幻想无数次的再次见到爹娘的场景,登时破碎,只觉得身如一页扁舟,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再也无法靠岸,双膝一软,便欲瘫倒在地。
  
      程依依、丁儿,一左一右,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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