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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该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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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光美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摇摇晃晃。
  隔着船舱隐约能听到水声,但漆黑的船舱里,看不见一丝光亮,难辨昼夜。
  稍微一动,触及到身旁柔弱的身躯,只听见一声轻轻的惊呼。
  “啊!”
  “含灵姑娘,你还好吧?”赵光美听出了声音,连忙关切询问。
  听到赵光美的声音,张含灵稍稍安心,轻声道:“我没事……还好,这是哪里?”
  “船上,所料不错的话,应该在汴水运河之上。”
  “船上,怎么会这样?”
  “暂时还不清楚。”
  赵光美努力回忆,那晚在汴水旁被那伙来历不明的禁军伏击,然后耿叔等人被击晕,他们被带走。
  先是被软禁在一所宅院之中,待了两天之后,被蒙眼塞嘴带走,来到这条船上。
  “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张含灵低声道歉,也许在她看来,赵光美是因为前来救她,才遭遇这般危险。
  “不!该说抱歉的是我,这伙人应该是冲我来的,姑娘才真是无妄之灾。”
  当兵变之夜那伙人出现的时候,赵光美便很笃定,是冲着自己,冲着赵宋皇室来的。
  “事已至此,我们谁都不要再说抱歉了。”张含灵略微沉吟,轻声说道。
  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还是在定力院,同一伙人,还是和他一起,卷入了一场阴谋,乃是惊变之中。
  “没错,现如今我们同命相连,需得患难与共。”张含灵能这般是非分明,从容理智,赵光美甚是欣慰。
  “知道袭击我们的人是谁吗?如今把我们关在船上要去何处?做什么?”
  “和正月里,在定力院遇到的是一伙人,至于是谁……实不相瞒,皇城司在追查,但尚未有结果。只能说,他们藏的很深,而且手眼通天。”
  这两日,赵光美已经将来龙去脉想的很清楚。
  这伙人肯定跟踪自己日久,知道无法直接下手,选择以张含灵作为突破口,引诱自己前去救援。
  仓促之下,打乱身边的防御力量,然后利用灾民隔开暗卫,再假扮禁军前来接应,这一系列安排十分严密。
  相信自己失踪之后,二哥和吴廷祚、乃至张令铎肯定会搜寻营救。
  这等情况下,能毫无压力地将自己和张含灵软禁两天,然后堂而皇之地塞在船上,送出东京,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是的,按照船只的航速推测,现如今肯定已在汴梁之外。
  “至于要去哪里,我猜可能是扬州吧!”
  思来想去,对方没有直接杀了自己,必定是有所图谋。
  用来威胁自家大哥?自古以来,哪有受威胁的皇帝?还是用兄弟做人质,赵光美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重的分量。
  所以,用自己来“挑拨离间”或另作文章,可能性更大。而目最用得着的地方,便是扬州了。
  “扬州……”
  张含灵沉默了,于她而言那是个很遥远的地方,只在唐诗里看到过,而且不确定自己会遭遇什么。
  赵光美倒是有幸推测,张令铎的女儿还是有些利用价值的,比如搞个什么事实联姻,逼迫张令铎为内应,抑或以此离间君臣。
  然而,这些话不能说与张含灵,以免让她担心,自己也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放心,一切有我在。”
  “嗯!”
  张含灵轻轻点头,尽管她自小独立,性格颇有几分坚毅,然这等情形,实非一个弱女子所能独立面对的。
  尽管处境很糟糕,但想起赵光美素日里的才智与手段,也许他能顺利带着自己逃出去吧!
  漆黑的船舱里,身处险境的少年男女相互依靠,相互鼓励,并思索着自救的可能。
  毫无疑问,这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把他们关在船舱里,没有绑缚手脚,没有堵塞嘴巴,可谓相当自负。
  不担心他们轻易逃走,呼喊自然也是徒劳,指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那么……
  如何才能找到一条生路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呀一声响,船舱门开了。
  许久未见的光亮从门缝里透过来,赵光美和张含灵匆匆捂上了眼镜。在黑暗里待的太久,眼睛受不得刺激,需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耳听脚步响起,一个人站在船舱中间,放下一个东西,可能是食盒吧!
  看不见,听不准,但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阁下,虽然看不见你的模样,还是要感谢你送饭。劳驾,点盏灯吧,否则吃饭就瞧不见……”
  赵光美提出了一个小要求,脚步声迟疑了一下,出门去了。
  片刻之后再回来,船舱里多了一盏灯,不仅仅是闻到了灯油的气味,也逐渐的适应了光线,能够看到些许朦胧景象。
  船舱的门吱呀一声又关上了,但也就在那一瞬间,赵光美向外瞟了一眼。
  阳光在从船前进方向的右后方射来,滚滚的热浪随风而来,五六月盛夏时节,应该是午后时分。
  所以船只应该是向东南行驶,不出所料,扬州极有可能是这艘船的目的地。
  能活着到扬州吗?也不知如今船行何处?留给自己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
  赵光美盘算着地点,方向,以及脱身之计时。
  一名仆从提着空食盒,进了上层船舱,一个手摇折扇,唇红齿白的翩翩佳公子已经等候多时。
  “看清楚了?”
  “是,看清楚了,是赵光美和张家三娘子。”仆从放下食盒,信誓旦旦。
  翩翩佳公子闻言叹了口气,指着一个身着褐衣,舵公水手模样的中年男子,冷冷道:“好啊,一时不察,你们竟咱我的船上藏了这么大一份惊喜,想要害死我吗?若非我发现,还要瞒我到几时?”
  “娘……公子,我们也不知道此二人身份,只当是寻常生意……”
  “还想骗我,若是寻常生意,用得着塞在我船上吗?还不是看在我此去句容,父亲亲自安排,出城多半不会被搜检。”
  也不瞧瞧前几日东京那阵势,我还说呢,缉捕盗贼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原来是这么回事。”
  翩翩公子眉目一冷,质问道:“水叔,告诉我,是谁的安排?”
  “公子……是……二……二爷的意思。”
  “就知道是我那异想天开的二叔,糊涂的厉害。”
  “二爷说,咱家受过世宗皇帝的恩惠,理当报答。”
  “哼,话虽如此,可柴荣何尝没有受过咱家恩惠?昔年若非祖父与父亲,他哪里有命在,又如何做皇帝呢?
  翩翩公子道:“后来种种,也不过是报答祖父和父亲的救命之恩,何况……咱家这些年,兢兢业业,也算对得起大周柴氏了。
  如今改朝换代,连符家那等皇亲国戚都臣服了,在商言商,我们这等人家,还要冥顽不灵吗?二叔不过是鬼迷心窍,瞧我是个……想夺位牟利罢了!”
  听到翩翩公子说的这般直白,舵公额上汗珠直落,唯唯诺诺,无言以对。
  “二叔,让你们怎么做?”
  “二爷说只要把人送到淮南,自然有人接手……”
  “哼哼,也不知是什么人找的二叔?这是要把我家拉下水,还是攥在手心里呢?”
  “小的不知,完全是听命行事。”
  “听命……听二叔的?未免也忒心急了。不管怎样,这个家现在是我爹说了算。”
  “是,自然是家主说了算,可二爷毕竟是……小的一介奴仆……”
  “罢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善后吧,大宋皇弟、将门之女,烫手的山芋啊!”
  “公子,会不会弄错……东京传出消息,三殿下赵光美奉诏宣抚淮南,并前去扬州运粮……座船恐怕还在我们后面呢!”
  “前些日子,我在东京曾见过他们,确信无疑。”提食盒的老仆十分笃定。
  翩翩公子亦十分信任,说道:“虽不知赵匡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肯定是障眼法无疑,正主在我们这呢,这要是被查出来,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公子,该当如何是好?不若是索性杀了他们,抛尸汴河,神不知鬼不觉。”
  “当真没人知道吗?二叔、经手的船工仆从,但凡走漏一点消息……即便我们自家严密,雇主那边呢?恐怕巴不得找个替罪羔羊呢,将来赵匡胤龙颜大怒,承受的起吗?”
  “要么……放了?”
  “放了……倒是并非不可,可我们能完全脱掉干系吗?”
  “那怎么办?要不还是留着,按约定送去淮南?”
  “嗯?”
  翩翩公子摇了摇头,讶然失笑道:“杀不得,放不好放,留也留不得……这个赵光美,当真是个烫手山芋呢!
  听说前些天也在东京借粮很有一套,不少人说他足智多谋,真想当面问问他,该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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