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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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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西下,舒原上的迷紫,在月光下像是覆了纱,从眼下一直蔓延成晚霞。远处的天江上,陈着日头最后一点光芒,在最沉重的血红上,迷着大片的金黄,仿若是西天的梵音佛典,讲诵在最远处的红尘之上。
  风,微暖。九玄苍穹像是被漫漫舒原染了颜色,天上地下,就像是在镜湖上两处倒影,分不清那一片幽幽紫色,才是最痴妄的晚霞。
  真真,假假。
  我屋外种了一株桃树,三年来的精心打理,它长的竟比我的竹屋还要高了。树上,一朵朵着了霜的粉灵,在璀璨迷人的烟霞泛着星星点点银色的光亮。仿若远处在夕阳后半遮着帘幕的隐隐星华。树下,是我的小屋,像是坐在高岗上的书生,遮在佳人手中粉色的纸伞下。
  摇椅,轻轻晃动。我合上书,安逸的眯着眼,感觉舒服得很。
  她伏在我胸口,安静的睡在我的臂弯里,许是做了美梦,笑得很甜蜜。我搂着她,微微冥着眼,隐约看到桃花在微风中悄悄陨落,飘舞着,翻滚着,闪烁着夕阳倒映的光,如梦似幻。我身上暖洋洋的,静静阖了眼。
  天地寂静,就连那微弱的风声,都似是她的呼吸,温柔而宁静。天地之间,忽的没了无际的舒原,浩淼的星海,璀璨的晚霞,红煦的残阳。似乎所有颜色,都不过是陪衬,刹那间便已退场。万籁寂静,只剩下了慵懒晃动的摇椅吱吱作响,只剩下拥眠在我怀里的她,温暖的鼻息。
  我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因为不论睡,或是醒,她都是我最美的梦。
  一夜,安康。
  自那个雨夜,我终是在舒原无边的旷野里与她重逢,而今已然三年。那之后不久,她怀了我的孩子,算到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约摸的七年后才能出来。我倒也不太着急,反倒是越来越珍惜仅存的最后一点二人时光。
  望舒的饭做的非常好,为了尝到她的手艺,我经常造出菜来给她做。那时候她便训我说,做饭一则味道,二则心意,吃的东西只有自己亲手种的才是最好吃的,我这样总是直接造出来,味道上虽是差不多远,心意上却差了一大截。我虽是爱她,但也因着爱她而怕她。她训我,我也就听了。于是,我特意在天江旁辟了一块地,按着凡间的时令调了至天的气候,种地耕田。刚开始甚是劳繁,我毕竟六千多年都没有干过这活了。
  后来她怕我累坏,在凡间买了头黑水牛来,我笑说这可是它的福分,从此永生不灭,不必再去黄泉境界。于是这黑牛便被她取了名字,叫“黄泉不系”。
  不过,她说很对。经我自己手种的菜,自己悉心照料着,吃起来确实比造的更香百倍。且每天在田里忙完,都会看到她在门前等我,心情也是滋滋美的。
  也是因为这样,当后来她告诉我她怀了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很是兴奋。论说如我这般永生不灭,着实不需带个孩子在身边添乱,二来我并不知道凡人所谓生育究竟有何意义,然则我实在是没什么原则的,爱她娶她后便更是随她,况且这几年耕田种地,我也颇有一二心得。如今觉得,若我精心照料她与这孩子,输了心血,想必与她也是活着更美满幸福。
  这点道理,许是和耕耘收获无甚不同。
  一夜睡过,身上暖和得很。还没待我睁眼,却觉得有人挲挱在我胸前。想必她醒的比我早了些。我缓缓睁了眼,她侧着头俯在我怀里,玉臂环绕,竟还是睡着的。方才那般感觉,只是她睡的深时无意的翻动。
  我不敢惹醒了她,只是抬眼朝远方望了望,我们身上披了一层玄锦,经了一夜的风落,落满桃花,我很喜欢。天上许是太阳还没出来,虽然有了偶尔晨色,却还是有些幽暗的。我轻嗅了一腔朝气,早晨的清冷便透了我的心,不过那感觉很清明,很好。不舍得动,稍稍收紧了臂弯。
  “阿鱼,别闹。”也许是我的胳膊搂她有些紧了,她少许皱了眉头吐了一口气梦呓着,声音娇的像是要滴出水来。我像是暖水流遍全身,舒畅的很。她朦胧的晃了一下脑袋,带着秀发摩挲在我胸上。她双腿蜷了蜷,象牙白的长裙,淡紫色的罗纱也随着曲起来。眼睑轻敛,安详的脸上透着一份恬静,乌黑的秀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嘴角微微上扬,描画出一线弧度,昏昏然继续睡着。
  我就那般瞧着她,不敢出半点动静。
  她醒着的时候,仿若天仙一般清丽无双,睡着的时候却活泼一些,反而是有一种调皮的灵动在里面,可爱极了。
  但是不论哪般,她总是这样美的。
  看她睡的沉,并没有想醒的意思,我也便不舍得唤她。还是要她多睡一些的好,那我也可以多抱她些许。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喜欢回忆些事情。其实我同望舒,经历的并不算多,在我桑非鱼无穷无尽的一世里,恩爱的,也只是流波山上那短短的一年多,最亲密的,也只是那几夜。也因此,流波山的日出,竹屋前的紫海,九重天的石阶,那一眼生离死别,是最最最伤我杀我的。但是那个雨夜之后,我却觉得,这些回忆却是最最最爱我溺我的。说到流波山的日出,其实至天之上的日出才是绝美无比的,多少次说过要她早起一起去看星海上的日出,可是因了我太宠她惯她,她每次都一直睡到自然醒,结果也就落得这些年一直的遗憾。
  回想起日出,我却又突然想起那次的生离死别。
  我突然想起那天在天宫之上,她穿着嫁衣,本是要嫁给西海龙太子,可是我却突然冲了进去。其实那一天,她是可以活下来的,她不必受这往世轮回的苦,只要她选择装作不认得我,选择就那样嫁给西海龙太子,她还会是神界的长公主,会是西海最尊贵的后,一世无忧无虑,荣华富贵,也不会有人伤害她,她的名分上也不会有什么污点,也许日久生情,一生一世也就过去了。而与那龙太子想比,彼时我只是一个荒野农夫,在那般场合下选择我,她只会身受天谴,丢尽颜面,让神族和龙族结怨。可是她明知那样,却还是拼掉性命选择了我。人生在世,能有几次机会能去选择?
  雨夜的第二天,我曾问她,如果她选择西海龙太子,那时她不会死,也不会受那转世轮回的苦,如果她选择那太子,必定一生荣华富贵,地位极尽神族龙族之尊。可是为什么那个时候,她拼了性命也要选择我?
  她笑,还是那一句话,只是有些不一样了。“我曾以为,我爱着流波山的日升月落,春有桃花,夏有蝉鸣,秋有落叶,冬有初雪。但是我错了。阿鱼,流波山上所有的美丽,都只是因为流波山上,有一个叫桑非鱼的呆子,不问我身世,却能一年四季都爱着我,永远待我如初。所以我比谁都明白,我深爱着的,不是流波山,而是你——想着你,因为你,我不想错过。”
  “哪怕死,也绝不错过吗?”
  她点头,“阿鱼,我知道,你是待我好的,那比我的命重要。”
  我所有记忆里最难忘的话就是这一句。她说话从来都是那样平淡,她喜欢用最平淡的话语,藏下最深的誓约。
  而我这永生永世所有的幸运,全都因了她的那次选择。
  一想到这里,我总觉得心里就会暖的不行,忍不住笑了。
  “呆子,你笑什么?”忽的,我听到她的声音,低下头去。
  她的漆黑的眸子如一泓溪水般清澈,目光温婉柔和,有一种说不出的清纯笑容。犹如世间昙花,释放幽静音律,绝美,倾入人心。
  “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她问道。
  “不舍得。”我抱她更紧了些。
  “那你方才还不停的想我,害得我都睡不着了。”她揪着嘴,粉拳轻轻打了我一下,有些小气。
  “好好好,我的错~~~”对她,我只有忍不住的宠溺,“我刚才突然想到个问题,六千年前,你都要死了,为什么不要我和你一起死?你明知道我是爱你的,就那么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受苦?”
  “哼!当然忍心!”她轻轻用额头撞了一下我的侧脸,忿忿的,似乎还在生起床气,“若我活着,就要跟着你,爱着你,缠着你,嫁给你。若我死了,也要你永远记着我,爱着我,忘不了我,让你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女子,只有一个我。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哭也好,笑也好,悲伤也好快乐也好,都只能因为我。”
  我刚才说的那句‘她说话从来都是那样平淡’,当我没说……
  “好好好,你便这样缠着我,那也是极好的。”我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到,“你是我的妻,你不缠着我,我也会缠着你的。”
  “嗯。”她满足的笑了笑,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别动,我再睡一会儿。”
  “嗯,早安。”我轻轻吻在他额头上,抚过她的秀发,半开玩笑的说道。
  她闭上眼,原本撑在身前的胳膊懒洋洋的蠕到我身后,结成一个扣,撒娇似的小呓了一声,安安稳稳俯在我胸膛上。因为她每次醒来都回去睡一会儿回笼觉,所以我早已习惯了,也便搂着她继续睡一会儿。
  她睡不了太久,大概过个三刻就会醒了。不过今儿个却不知怎的,反倒是在我身上死死地腻了一两个时辰。若不是知她心里的小算盘,她这般装睡,我可能还会象个孩子一样担心来担心去的。可如今,太阳都升的老高了,我看她继续装睡,也来了兴趣,索性就陪她演,看看到底谁演的过谁。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吧,看日头约摸的要到中午了。她终是忍不住,装了一副迷糊模样睁了眼,缓缓开了口来,“怎的到中午了,你却不唤我?”
  “想多看看你,”我强忍住心里的笑意,柔声道。
  因为贴的极近,所以她心跳的加速我也是感觉得到的。她的脸色倏的红了通透,忍不住贴在我脸上吻了一下,声音酥的让我全身一抖,“都这么老大了,还这么死不正经的,讨厌你!”
  这下我实在忍不住坏笑出来,“看你装睡,还能得你一个吻,你说这死不正经的是不是还是挺赚的?”
  听我的话,她的脸色窒了一下,连身形都明显卡了一下。转瞬间,原本就以红的通透的玉颊,更像是夕阳下去后留下的最后一抹晚霞一般,红的令人心颤。她木木呆呆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我也不说话,偏偏就不怀好意的笑看她。
  “这样逗我,好玩吗?”她皱着眉头瞪着我。
  “看你发懒不想做早饭,你说好玩吗?”我抬首轻按着她的鼻尖,戏谑道。
  “你!”她一下子被我说穿,顿时惊在那,塞了好一会儿才抱怨道,“你不拆穿我能死吗?”
  “嗯,能死。”我点了点头,笑道。
  “你!”她一时被我堵得无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娇羞的一捂脸,掀开我胸前的襟子,将玉首藏进了我衣服里去,嘀咕道,“嗯,我懒,我不想做饭。”
  “好了,看你的懒样,饿了吧。”我听她说的,心里开心极了,就算是认了倒霉,也不愿我在嘴上有半个死字。我很感动,扶起她的脸,轻轻吻了一下,“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饭。”
  “嗯,”她点点了点头,嘿嘿一笑。
  我抱着她起了身,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摇椅上,将落在玄锦上的桃花拂了去。而后轻轻抬着摇椅,放在竹屋的影子里,免得太阳晒坏了她。
  她今天许是懒得动,我把他躺在摇椅上后,她只是伸了个懒腰,便继续闭着眼小憩了。
  我本就穿着衣衫,但是毕竟睡了一夜,难免有些味道。索性换了件衣裳,奔厨房去了。今天给她做的菜叫爆炒海山四,没错,你没听错,爆炒海山四。望舒虽然拥有所有前世的记忆,但是她现在是造主尊神的后,掌握星河运转的神,她肚子里有了孩子,要养身子,凡间的食物是不行的,只能用恒星做菜。她的嘴挑的很,味道不好是绝对不会吃的,可是恒星这种东西和凡间的东西不同,一旦成型,内核的密度就会变得极大,任何调料也只能浮于其表,并不能深入其内;而且,就算是刚刚形成的新星,体积太小也是很难让味道进去的。所以如果要满足她挑剔的味蕾,就必须用那种刚刚诞生的灰常灰常大的恒星。就比如这颗海山四,大概有凡间太阳的十二万倍大,所以它就悲催咯,它弟海山二体积不够,只能要它咯。(所以你们到现在也观测不到海山四,哈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你做饭做得挺专业的嘛,阿鱼。”我闻言,侧头看过去,望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餐桌边撑着腮看我做菜。
  我一边挽起袖子身姿潇洒地站在灶台跟前炒菜,将柴火调的刚好,火苗子滋滋地舔着锅底,一只手汤勺一只手铲子舞得出神入化;一边笑道,“凡人做饭的手艺都是我创造的,你以为我不经常做饭就不会做饭啊。”
  她咽了口唾沫,讪讪道,“那以后咱们家的饭菜全都交给你了哦。”
  “你想偷懒就直说呀,舒儿,”我调笑道,“我这么大方的人怎么会笑话你呢?”
  “你明明已经笑了!”望舒挑眉瞅了我一眼,生气的样子可爱极了。
  “哦?我笑了吗?”我故意压低了声音,沉着音色,“我这么严肃,当然是说一件正经事,怎么会笑话你呢?!”
  “嘁。”望舒傲娇的哼了一声,自顾自的拿起一本小人书,小声嘟隆了一句,“我就是懒,你吃了我呀。”
  “好,晚上我就吃了你!”我眯着眼,对着她挑逗似的扬了扬眉头,坏笑着朝她看过去,“你是想清蒸,还是想红烧?”
  “闭嘴!一会儿菜做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望舒端起一杯水,小小的啜了两口,“你做的什么菜啊。”
  “爆炒海山四。”我道。
  然后,我就听到了类似间歇性喷泉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望舒的咳嗽声。
  “哎呀,你别激动呀,”我幸灾乐祸的笑着,依旧看着锅里,恒星被抄起来的时候特别绚烂,就和你把鞭炮放在锅里炒是一样一样的,噼里啪啦的滋滋冒火星子,“你还怀着孩子,就得大补,呆几天我给你做一个油炸毕宿十。”
  望舒手里的杯子还没拿稳,咳嗽还没息了,听我的话,一双秀目抬起来狠狠的瞪着我,“虽说咱们孩子是个神种,但你不是说,少说还有七年才出来吗,现在你便天天这么炒,到他快来的时候,岂不是一日三餐都得这么吃?”
  我手上一用力,一铲子将锅里噼里啪啦的半熟海山四挑了半米多高,那样子就像是一颗正在爆裂的璀璨烟花,从灶台上砰的飞起来,然后还没来得及熄灭,就又让我一盖子盖回锅里去。我添了点盐,淡淡道,“你真懂我。”
  “我不要,”望舒捏着嗓子,好好的揉了揉,“我要吃葡萄,我要吃鸡腿,我要吃烤鸭,小笼包。”
  “你不要,那吃完这次以后,我便不给你做恒星吃了。”我道。
  “真的?”望舒一双眼睛睁得锃亮。
  “行星也是大补。”
  “……”望舒卡住了。
  “哦对了,舒儿。你说到烤鸭到提醒了我,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我将可怜的海山四倒在盘子上,手中菜刀如风飞舞,“天族的神君三天前羽化了。”
  “啊?”望舒一怔,转而有些落寞的低了头,脸色变得很难看,“哦。”
  “我上次去凡间给你买烤鸭的时候知道的。怎么了,不开心?”我放下菜刀,海山四被我削开,红彤彤的,像是一尊方从血幕里染尽的莲花,每一篇花瓣都闪烁着如火焰般艳红的色彩。
  “没……没什么。”望舒眼睛红了些许,我隐约看到她眼里曳着些明晃不定的光,散开了去“只是突然感觉不舒服。”
  “舒儿,回去看看吗?”我用筷子夹了着一块星核到她嘴边,“啊~~~张嘴。”
  望舒的脸色沉重,很不好看,她两腿紧紧并在一起,坐在木椅上,一双手缩成撑放在膝盖上,低着头,没说话,也没有张嘴,并没有吃的意思。
  我放下那块星核,蹲着身在她身前,将她的小拳头捧在手心里,“我觉得,毕竟是你亲哥哥,再怎么说,你就这么一个哥哥,血浓于水,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坐着无暇湖光,去九重天看看吧。”
  她不说话,稍稍抬起头看着我,眼睛因为强忍着泪的缘故,肿的通红。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把她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挺想念这个家人的,据说继位的是你的大侄子,是那个叫……我想想……”
  “明晔。”她的声音颤抖着,低得很。
  “嗯,明晔。”我微微的笑着,尽可能的想要疏导一下她的心情,“不过以后要叫帝明晔了,听说他一继位就把你的灵位送进了宗庙,以前和你关系不错吧。”
  “他……他是我带大的。”望舒的手从我的手心里抽了出去,死死地将眼捂住,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
  我能清楚的看到有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
  看她哭,我心里一抽,很不是滋味。
  我站起身,抓着她颤抖的肩膀,一下子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不管她平时再怎么刁蛮,我也是知道她那颗玻璃心的。我怕她憋着憋出事来,也不管她怎么样,便已经将她紧紧抱在身上。
  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抱我,面无表情的低着头,垂着双手,任我抱着。
  “别哭,惹你伤心,我很难受。”我尽可能的用我最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我之所以给你说,就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而已。你一直哭,是因为你心里也是惦念他。你不说话,也是因为你害怕我记恨他。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亲哥哥,我从没恨过他。”
  望舒的颜色稍稍缓和了些,她侧着脸,贴在我怀里。
  我看她好了些,终于是放下心来。我轻轻松了松怀抱,胸膛朝前一倾,将她身子迫开,双手环成一个臂弯,撑着她的背,让她和我虽然没有贴在一起,却也隔得很近,几乎可以看到她眼里我的倒影。
  我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软一些,柔一些,很认真的对视着她的眼睛,“人处在一个位置上,难免要做很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这个我懂。遇见你之前,我也是一直做着我不想做的事,造这个造那个,造完了还得规着它们,忙得要死。但是我是造主啊,这是我的权,也是我的责,我不能不做啊?如果我不做,世界就会毁掉。那样,我就不会遇不到这样爱我的你,也便不可能如今这般美满。况你哥哥身为神君,身上担子多得很,统率神界,内服外征,对抗魔界,所以才想联姻龙族啊?你的几个表妹不也是嫁到了别的神族吗?你家族里最尊贵的女孩就是你,他却直到最后才想嫁你出去,保护你也够久了。况且你死了之后,他还派明晔去给守你的衣冢,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是很在意你这个亲妹妹的。你不肯嫁给西海龙太子,他便娶了西海龙王唯一没嫁出去的那个丑姐姐,他也是在其位谋其政,被逼无奈。所以我不怪他,你也别怪他。”
  这事其实她并不知道,我也从没给他说过。
  望舒听我说的,讶讶的看着我,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深深的低下了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双手握成拳,肩膀一颤一颤的。
  我觉得她好了很多,于是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挑起他的脸来,一只手拿着绢帕,为她将两道泪痕擦了去,“我是造主,没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一直都很想念你的家人,却一直瞒着我没说,我也是知道的。你嫂子生第三个孩子时难产,去了,那时候你的这几个侄子才刚两万岁,你哥又平时忙在政事上,没时间照顾他们,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就你一个小姑。按凡间的年岁算,却也快八千年没见了,九重天三十六层天规森严,几个小孩也怪孤单可怜的。所以快去吃饭,吃完了我带你去九重天,祭拜一下你哥哥,也看看你这些个小侄子。”
  望舒依旧没说话,一脸都蒙在我的衣衫上小声的哭着,但是她全身都贴着我,伸了手死死抱在我身上,我便知道她好了很多,放心下来。我一只手温柔的抚过去,轻轻拍打她在她背上,“想哭就哭吧,大声哭出来,天塌地陷,还有我呢”。她听我的话,抱的越来越紧。虽然她把脸埋在我胸口,可是我听得清楚,她呜咽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泣得不成声音。
  她心情糟糕的很,我是在舍不得看她那么落寞,与其要她自己走回桌子边去一个人吃饭,我宁可把她抱过去一点点喂她。等她差不多平静下来,我轻轻横抱起她来,缓缓走到餐桌边的木椅旁,小心翼翼安她坐好在椅子上。于是也便陪她在屋子里,一匙一匙的喂她。
  “你这样宠着我,如果哪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望舒涟涟泪水尚未散去的眸子抬了起来,她的眼神像是着了雾的月色,有些呆滞,有些朦胧。
  “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会走?!就算是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我也会守着你,”我不怀好意的笑着,伸手扭了扭她的小脸儿,“再说了,我此生唯一的爱好,就是娶你宠你爱你护你,你就是我的命,不宠你怎么行?!”
  “那……那如果我要是不在了呢?”她的眼色朦胧的深了,颤声道。
  “第一,你死不了,第二,有我在,你走不掉,你不论怎么样也是我的人,第三,就算你走掉了,死掉了,我也会毁了宇宙洪荒,屠尽一切,用我的全部换你回来。第四,如果这还不行,我就消了自己,去不在的世界找你。”我定着眼神死死地盯着她,声音放的很沉,一字一句的说道。而后,盛了一小块星核在勺子里,喂到她嘴边,柔声道,“来,张嘴~~~啊~~~~”
  她听我说的,眼中的泪色已经消去了大半,只是红着脸,低着头,乖乖的张了嘴,把我盛给她的星核吃了下去。她的眼睛不敢和我对视,负气的朝旁边飘过去,小声嘟囔道,“就知道用这肉麻的话来哄我。”
  她颊边垂下的秀发,轻轻落在我的脸际。
  我看她害羞的样子,心里喜欢极了。就连听她那般说,心里也痒痒的。灵光一闪,我突然想戏弄一下她。于是把手立到耳边,侧脸对着他,摆了个没听清却又很想听的样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大声点。”
  “你……”她看我这么不正经,脸红的深了些,嘟着嘴,一个字一个字的大声嚷在我耳边,“我说!你就知道用肉麻的话来哄我。”
  “乱讲!”我耳鼓一麻,顿时耳朵嗡嗡响起来。我赶忙揉了揉耳朵,委屈道,“我哄你也是会用其他的话的,你不要这样吼我嘛。”
  “有吗?我怎么没听过?”她傲娇的一昂头。
  “更肉麻的话。”我坏笑道。
  “……”
  她听我说的,没了话可以还我,赶忙把脸捂住,不想要我看到。不过我心下雪亮的很,她又怎的能瞒过我。心里暖花开满,我笑滋滋的的又盛了一匙星核到她嘴边,“来,张嘴~~~啊~~~~”
  “类次丝么?”她嚼着我喂过去得星核,可能是有点烫了,话都说不清。
  “哦,”我回头指了指灶台上的一个被我剃得一根毛都不剩的鸭子道,“我一会儿做只烤鸭吃。”
  “啊啊啊啊啊!!!”望舒听我说的,一下子把星核咽了下去,两眼瞬间变的锃亮,像饿狼一样死死地顶着灶台上的鸭子,抓着我肩膀前前后后的摇啊摇,撒娇的嚷嚷起来,“有好吃的你怎么不早给我说!我不管!!我也要吃!!!你要不给我吃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没说不给你吃呀。”我挑眉看了她,戏笑道,“本来就是准备喂你吃完了,再做给你吃的。”
  望舒忽觉得失态,可是再怎么掩饰也收不回来,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你坏死了,怎的不早些告诉人家,死相啦,总是这般调笑人家,真是坏死了!讨厌!”
  我猛地全身抖了一抖,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羞得一下子推开我,丢盔弃甲,逃之夭夭。
  待我反应过来,她已经逃到竹屋去了。
  我端着那碗可怜的海山四,放在竹屋的椅子上,好奇的看着他,缓缓道,“还剩下一两口饭,你快些吃了,听话。我一会儿做好了在给你端过来。”
  我趁她不注意吻了她的额头,她娇羞的胡乱拍打我,我笑着回了厨房。
  过了中午,舒原太宽旷,我一个人倒没什么,但我实在舍不得让望舒随我走那么一段路去天河上,于是令无暇湖光乘着平行大地的风划到舒原旁的曳华池里。也许是中午吃得太饱了,望舒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坐在桃树荫里看书。
  “舒儿,都几点了还睡,再睡就变猪头了!”我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发觉她侧倚在摇椅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起初还不想叫醒她,谁知道她那般渴睡,竟然过了一个时辰竟还没醒。看着日薄西山,我不得不叫醒了她。
  望舒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恍恍惚惚的从摇椅上坐起来,半睁开眼睛。她迷迷糊糊的挠这头头,朝我看过来。“哦。”
  我怕她着了凉,索性把玄锦披在她身上,将她抱了起来。
  “哎……你干吗呀。”她嗔怪着,一身都被我横抱起来,双手很自觉的揽在我脖子上。
  “还问我,你看都几点了。”我也不管她的话,径直朝屋里走去,“你且去竟泽泉里洗一下身子,一会儿好给为夫梳洗下头发,然后好下界去。”
  她点了点头,侧倚在我身上打了个盹。许是睡的太久了,又怀上了神胎,精神头有点不足罢了。我看她一脸发懒的的迷糊样子,想着到了竟泽泉,被泉水一激,也便醒的透透得了,也便没管她。
  竟泽泉,“竟”取的是终领之义,泉名即其义,分为寒泉与暖泉两半,寒泉是冥府九泉之源,冥府九泉皆是这寒泉的支,而暖泉是神界九泉的源,凡间雨雪冰雹之源。凡间所有水源,都是从竟泽泉里流去的。
  为她褪了衣服,好生放在竟泽泉的暖泉池里,看她昏沉沉的还没醒过来的意思,我伸手蜷了指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弹了三下。
  她这才缓缓醒了来。
  结果一睁眼就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竟泽泉里,顿时满脸红了个通透。低低的沉了下去。
  我虽然看她害羞的样子心里欢喜得很,可是眼看太阳就要迟暮,我便也不浪费时间了,只是道了句“快些洗完,回来房里给为夫梳发”便回了去。
  她浴毕便来了屋里,我早已躺在梳洗台上,一头发都已尽了温水里。她未嗔我脱她的衣物,我们连鸳鸯浴都有个百次了,想必她也没什么不适。方才那羞,也只是女孩子天生的一点矜持罢了。
  我看她馒头秀发披散的样子,赞了两三句,便盈盈笑着将木梳递给她:“今日须得疏的规整一些,虽是去祭拜你那神君哥哥,但是我也要用个身份的,仪容不整就不好了,否则让你那族人也笑话。”
  “原来你这呆子竟也懂一些凡间的礼法呀,我看你平日里向来不束发的,不过拿一根帛带,在齐颈处齐齐绑了,还以为你便那般样子去天宫呢。”她一边梳着一边笑道。
  我只手抬在面前,将她散在身前的长发把在手中,望舒有一头非常漂亮的头发,触感柔软,漆黑亮泽,我很喜欢。“怎么说我也是尊神造主,凡人的礼仪也是由我而创,我怎的会不懂。但是如今要见你那族人,这身份却是不能用,你族人大多高傲的很,见不得比他们高贵的东西,也看不起较他们卑微太多的凡人,多少得取个仙号才是。”
  她束发束得的确不错,将我头发从水里捧出后,寻了块纤尘不染的白布,拭干了,盘起来堆到我头顶,将妆台上的一只玉簪一只玉冠拿来。很快便拿着簪子将头发簪好了。没想到许久没让她为我整头发,她这趟手艺倒也没生疏。
  水镜里,望舒含笑将我望着。
  我左右看了看,觉得这个发式正衬得我丰神俊朗,神姿威严,没什么再修缮的了。遂满意地点点头,她也便将梳子搁在了妆台上。
  这次轮到她了。我站起身,将她按在妆台前,半躬着腰,随手拿了梳子,为她弄起发来。
  束发这事于我本就不难,也便很快就已将她打扮得如同九天神女一般仙姿高贵,典雅窈窕。等疏完了,她端详着水镜里自己样子,眼珠子又转到我身上来,“倒想不到,你一个男人,束发竟也是这般好的?”
  我和她隔着水镜对着,勉强笑道:“也怪我平日里对你实在没有什么夫君姿态,这至天也没那么多礼法繁琐,怎的你就偏偏忘了我是造主,天下有什么事我还不会的?”
  “你却有好多事是不会的,”她嬉笑的看着我。
  “哦?”我便来了兴趣,“那你说说,有些个什么事我不会?”
  “你不会不爱我,不会不疼我,不会不宠我,不会不要我。”她仰着头,笑的像是一朵绽放着的百合花,纯真唯美。
  “你既然知道,还不快些亲我一口?”她说的本就没错,我也就难得反驳。所以也便故意躬下腰去,贴在她烧的火热的脸儿旁边,温柔道。
  望舒笑着给了我一个吻,我很满足。
  “倒是你帮我想想,我倒是取个什么仙号才可以配得上你这神界公主?”我轻轻回吻了她,问道。
  “神族的仙阶很多,从鬼仙,人仙,地仙,天仙,上仙,登神,上神直到帝君,最高的便是帝君了,我前世在神族里算是上神,你要真的要取名当户对的仙号,也只有帝君才对。”望舒掰着手指数算完了,一脸愁容道着,“不过你比帝君大太多了,神族里的那几个帝君,譬如文昌、文昌一类的,还有青丘、龙王家那几位,最大的也不过三十来万岁,你岁数都已过千万亿岁,我想让你称帝君,可是觉得又委屈了你。”
  “无妨,你想个仙号便是,”我笑道,“既然最般配的是那帝君的称号,我就也入乡随俗一次,只是叫帝君不会引人怀疑吗?”
  “神族这些个帝君初生时其他众神还没现世,远古的神祗又只剩下那么几家,我们随便取个他们不知道的名字,编个故事就是了,”望舒抬头看了看我,“不妨叫初元帝君吧,刚好也合了你的身份,反正回了至天也便不用了。”
  “好,那这次下界,我就当一次帝君,”我趁机偷袭的吻了她一下,故意抬高了语气,一口溺着她道,“那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就随本帝君前去更衣,也好衬着咱们的身份不是?!”
  “嗯,”她听我声音这般爱溺,如开云散雾一般笑着应了。
  我领着她到了屋里,在衣橱里将叠的好好的两套衣服拿了出来。望舒看到那身为她准备好的衣服,怔了一下。她赶忙跑去撑起那衣服来,他的眼睛里有一些东西,淡淡的,如静水突然流转。
  “这件衣服……”她抱着那身纱衣,朦胧问道,“你一直留着?”
  “嗯,”我对她温馨的一笑,“从我们见面开始,我就一直为你留着了。”
  彼时我与她初见,她便穿的这一身红衣,那是用最好的蚕丝织成。后来我们在流波山一起生活,我便托了山上的蚕精大婶帮我从新修补。只是还来不及还她,就出了那般故事。后来她我与她分离很久,那雨夜的前一夜,蚕精大婶还给了我,便被我带回了至天来,一直珍藏,从未动过。
  “来,舒儿,我为你穿。”我轻轻将她揽过,柔声道。
  她微笑着点头,仿佛雨天后绽放的彩虹。
  为她褪去了锦袍,披上朱霓,镜子里的她,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此刻她被我抱在怀里,看着镜子里贴近她耳边的我,一双朱唇,语笑若嫣然,长发直垂脚踝,解下头发,青丝发出清香。我一双手环在她腰上,腰肢纤细,四肢纤长,有仙子般脱俗气质。一袭红裳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锁骨清冽。美目流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公主殿下,满意吗?”我轻声在她耳边呢喃。
  “嗯。”她转过身,轻轻抱在我怀里,在我轻扬的嘴角留下一吻,“你的衣服呢?阿鱼,我为你撑。”
  我指了指床上,我的衣服是一身天星绛灵袍,之所以叫天星绛灵袍,是因为我将宇宙星河用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宿的分布绘于其上,还锈了龙凤环绕,正背上,还用银丝特别突出的镌刻着北斗七星模样。相比之下,底色却极其简单,除了用素丝绣的星河,金丝绣的龙凤,还有朱红的袖口袍延,便皆然玄色。她看那衣服,嗔怪道“你这衣服,倒是够威严”。
  我干笑了两声,“虽说是临时加封的帝君,可不论如何也要撑一番体面。”
  “好啦,你站好啦。”望舒将我推在水镜前,娇声道,“我来给你撑。”
  我张开双臂,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一双纤手将宽大的深衣披在我身上,轻轻摆弄我的胳膊,套进衣袖里,而后系了衣衿,将玄袍批了上来。镜子里,玄袍宽大的衣袖徐徐垂下,她轻轻在我的袖袂上拍打拍打,然后将我袍子开敞的九根金色绳扣一颗颗贯在一起,而后背靠着镜子,看了我好一会儿。
  “以前怎的没发现,你竟然这么有气势。”她看的有些呆了,过了好一会儿。她一边点着头,一边开口赞叹道,那样子简直就像是在欣赏她的一件完美作品,“刚才给你传好的时候,我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人间的皇帝一样”。
  “笑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静可万籁俱寂,怒则天雷震撼,我本就是天地万物之主,洪荒创始之神,”我放厉了声音,脸色也随着深沉了下来,稍稍颌首,凛凛注视着她,只是低头瞟了一眼她,正色道。
  顷刻间便是一片肃杀。
  望舒被我这么一道声音,窒了一下,顿时木木呆呆的矗在那里。
  我看她那般模样,心想许是我平日里温和随意得太多,猛然放出气势来,她有些不习惯。于是急忙伸出手去,一把便将她紧锁怀中,换成一副微笑嘴脸,柔声道,“你怎的了?被我吓到了?”
  “没……没有……”她讷讷的看着我,嘴唇哆嗦了几番,半晌,才抖出两个字来。
  “都怪我,吓到你了。”我心里顿时后悔得很,怎的就把她吓成这样,着实不该,着实不该。我赶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
  却还没待我说完,望舒一下子就紧紧贴到怀里,声音颤抖不定,高高低低,如风卷惊骇,层澜起伏,“阿鱼,你真的……真的……真的太帅了!”
  我听她这般说,原本还慢慢是后悔、满满是歉意的心里真如雨后初晴一般顿刻满是喜悦,我抚在她被后,紧抱了她,细细道,“那一会儿到了九重天,我便这样,你看可以吗?”
  “嗯嗯!”她使劲的点头,抬起头看着我,一双眸子燃着曳曳温火。
  “来,随我来,”我看她这般兴奋喜悦的样子,心里升起一百个自喜来,虽嘴里说的柔些,但却忍不住狠狠地吻在她唇上。除去雨夜那一次,我极少如此霸道的吻她。我紧紧抱着不松手,望舒双手撑在我胸上,身上熟悉的清香气息在我额前萦绕,羽毛般的轻触落在眼角。我再看她时,她有些惊诧的眼睛里早尽是温柔的情意。我自是明白,就我于她,按凡间年岁,早已恩爱千年,虽是突如其来,却也异乎寻常的受了。她顺从的闭上眼睛,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趁她被我吮得神智更加迷离的时候,我索性探进了她的嘴里,带着她的舌头一起翻腾、飞舞、纠缠!
  “来,随我来,”一吻方罢,我便挽着她的手,温声道,“我已经叫无暇湖光在曳华池里等着我们了,乘着它片刻便能到九重天。”
  “嗯,”望舒因刚才的那个吻,脸上尚留着些残霞,如今被我挽着手,也稍低着头不敢抬起来看我,应的声如细丝。
  我牵着她的手,来了曳华池。。
  算起来,望舒来至天原界以后,三年里,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无暇湖光。凡是凡间活过的女子,大都是喜欢钻石一类的东西,就算曾为神界长公主的望舒也不例外。但凡间的钻石,望舒见得多了,倒也见贯不怪。可是如无暇湖光这般如此庞大的,望舒却从没见过。况且凡间的钻石大都含有杂质,多少呈着些红蓝黄的颜色,如无暇湖光这般通体晶莹无暇的纯钻,凡间绝没有过。以往我们一同出游,只是偶尔几次沿着天江,但也走的是陆路。而且无暇湖光在我不用它的时候,是长年沉在江底的。就算偶尔几次浮上来,也是望舒馋嘴时央我下界给她买零食的时候。那时,望舒也只是远远的见过而已。如今真要望舒乘上无暇湖光的时候,望舒心里也是略略有些期待的。
  “这是江上的那艘船?无暇湖光?”望舒指着它问着,脸上稍有些讶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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