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圣

　　金銮殿上，皇上身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看得出来今天他心情非常不错，两撇胡子始终翘在鼻翼两旁，甚有天子威严。
　　龙椅后临时设了金黄色垂帘，皇后和太后也都坐在了龙椅后面。
　　大殿的地板被擦的很亮，亮的能照出人影，文武百官早已分开站立，见有太监喊了句上朝，众人持笏跪拜，山呼万岁。
　　早朝一如既往，最大的大事无非就是伯爵李遥此役大胜，不仅扬我国威，还有奇遇，正是说明我朝天子乃上天注定，才会有如此神兵天降的神迹。
　　在早朝结束后，众大臣依次向两边靠拢，把中间大片地方空了出来，很快，内廷侍卫护来了上百人，一部分护在龙椅处台阶下方，另一部分则持刃分开两边，严正以待。
　　一个被黑色帷幔围得严严实实的铁笼子被推了上来，众人开始低声交头接耳，充满期待的盯着那笼子。
　　笼子被放在正殿中央，里面传出一声豹吼，吓得文臣武将都缩了缩脖子，内廷侍卫则两脚前后分立，手握刀把，随时准备拔刀。
　　“皇上，微臣惶恐，此野人虽年幼，又有功于我朝，但却无法与人沟通，这次为了将他带回京城，伤了百余将士。”伯爵觉得还是要先打个预防针，毕竟他们上朝都必须卸甲去刃，现在也是手无寸铁。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陛下能不要在此打开铁笼。
　　“打开！”
　　“皇上万万不可，可令内廷侍卫先打开帷幔，如这野人能听懂人言，不在殿内撒野，再打开不迟啊！”伯爵大人连忙阻止，又边说边跪拜，其他文武百官瞧见这架势也纷纷跪拜附议。
　　“那就先打开外面的布！”
　　皇上金口玉言，话音刚落，侍卫统领就用刀鞘打开了帷幔，可没等他把帷幔拖走就被一个掌风拍出去七八尺远。
　　侍卫飞出，又传来一声豹吼，铁笼也被冲击，晃了几晃，众人都被吓得一个激灵，慌乱中有被踩着脚的，有被碰跌倒的，也有跌倒后被踩着手鬼哭狼嚎的，一时间文武百官又热闹了起来。
　　皇上也激灵了一下，右手臂还撞到了龙椅，一阵发麻，他连忙用左手拖住小臂，强装镇定。
　　倒是皇后和太后没什么动静，毕竟在帘子后面，隔着一层吧，也只能是捏紧帕子，向外张望。
　　待大家定了定心神，都开始细细去瞧那笼子。
　　只见那五尺多高用手臂般粗细精铁铸造的笼子中央，有一个小小的花斑黑影，想必是那野人无疑了。
　　再细一看，那小野人此时双手双脚着地趴在笼子中央，黑直长发参差不齐却无风自动，除了肚子上围着张豹皮短裙，露出的四肢都鼓着肌肉，浑身都是深褐色的，比这殿里最老的老臣的肤色看起来还要更深。
　　“呀！果真是个野人！”
　　“李爱卿，他这么厉害，你是怎么把他关进这笼子里的？”
　　皇上的疑惑也正是大家的疑惑，李伯爵连忙跪地回话。
　　“回皇上，当时敌军败退后，微臣喊他跟我们一起回京，他本来是没有反抗的，只是发出哨音放走了那些花豹，微臣命人给他洗澡换衣服时，他忽然发了脾气，打伤百余人，所以微臣亲自动手将他拿下，又命人铸造了这个铁笼关押，这才带他来面圣。”
　　“那他应该是能听懂人言了？”
　　“微臣不知，当时提出给他洗澡他就打人，应该是听不懂吧？”
　　其实他最不懂的是这个小野人当时没有打他，也没逃走，否则想带来哪有那么顺利。
　　“既如此，众卿家觉得此人该如何处置为妙？”小野人是很稀奇，不过那黢黑的模样实难登大雅之堂，加上野蛮难训，皇上也开始头疼起来。
　　“臣以为，这样的野人不如关进大牢！”说话的是丞相，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一声豹吼。
　　礼部尚书连忙跪地谏言。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既然小野人当时带着花豹神兵天降，没有敌我不分，微臣以为，关押有恩将仇报之嫌，不若放他回去，给他些好酒好肉。”
　　“哼！”
　　丞相冷哼一声，还甩了甩袖子，就差啐一口了，刚刚他被豹吼吓得不轻，心脏到现在还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他这么厉害，若是被敌邦抓走驯化，岂不是陷我军于危难？依我看，不如杀了干净！”
　　“丞相大人，您这是要陷皇上于不义吗？
　　皇上，微臣建议着人试着教化他，让他能沐圣上天恩，也感激上苍垂怜。也感恩神佑我朝！”
　　礼部尚书的话十分有理，众臣都纷纷点头。
　　“哈哈？谁来教化他？你吗？”
　　丞相依然不死心，大家都开始同情礼部尚书了，这么难驯化的野人，要真是交给他，只怕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礼部尚书也觉得自己这是自己挖坑埋自己，一瞬间冷汗都冒了出来，生怕皇上此时说一句-就交给爱卿吧！
　　好在儒雅俊朗的詹王爷及时给了个新建议。
　　“皇上，臣弟觉得，咱们可以请司天监来算一卦再做定夺。”
　　“准！”
　　众人皆松口气，包括老丞相自己，因为他刚刚回头看了一下那个小野人，居然发现他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眼神，像是在嘲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错了。
　　等待中，众人又打量起那个小野人，只见他此时已恢复平静，席地而坐，与天子面对面，毫无规矩可言。
　　皇上看着这个小家伙也是挑了挑眉，自打登基，他可从没见过有谁敢正面对着自己坐下的。
　　要说起来，这个小野人浓眉大眼，一双眸子如葡萄般又黑又亮，要是没这么黑的话，长的还是不错的。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小野人咧开嘴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像是笑了！
　　“什么？他居然笑了？”
　　皇上眨了眨眼，再一看，他已经看向其他人，一双葡萄大眼骨碌碌乱转，不知道想些什么。
　　钦天监本就在宫里偏殿，在众人的翘首盼望中，一身白袍的他总算飘飘然带着个龟壳来了。
　　他见到铁笼时微微有点愣神，不过他并没有停脚，径直走向铁笼前面，对着皇上跪拜。
　　在众臣眼里，这钦天监果然不是凡人，万事万物均见怪不怪。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赐坐！”
　　话音刚落，有太监抬着个梨花木的椅子和一张同色的小方桌子就走了过来。
　　“钦天监，笼子里的小野人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如今他不通人言，朕要测一测他的前世今生，也好看看如何安置。”
　　“臣遵旨……”
　　钦天监围着铁笼转了一圈，似乎略有吃惊，小野人斜眼瞧着他，竟也没有发怒，只是安静的跟他对视，目光中丝毫不见怯懦，反而有一种紧盯着猎物的执着感，想着这小野人在山林间曾随豹子一起捕食动物，茹毛饮血，让一旁众臣都开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