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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有计划的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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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依旧细雨绵绵,吃过午饭后林恩抄起那根小臂粗的木棍又去巡查工地了,等他巡查完回来,转过那堆条石,快要走到小木屋的时候,看到老巴里陪着阿奇柏德正往这边走来,两人身后几步外的地方跟着阿奇柏德的两个手下。
  林恩赶紧上前几步,礼貌的招呼道:“阿奇柏德先生。”
  听到招呼声的阿奇柏德抬起头冲着林恩点了点头,然后又转头继续跟老巴里说话。
  “今天又是一个工人也不来?”老巴里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指的问道。
  “嗯,鲍里斯说今天下雨开不了工。”阿奇柏德淡淡的应道。
  “我看昆特跟维克多手下那些工人,下雨天也干活。”老巴里说到这里停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当然,下大雨的时候他们也停工,但这种毛毛雨天气他们肯定不会停工。”
  林恩这些日子在工地上跟老巴里聊天,也听老巴里跟安东尼建筑公司的工头鲍里斯等人聊天,已经知道昆特是布隆伯格家族的工头,维克多是阿尔瓦家族的工头。不过老巴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点比较明显的不满让林恩比较意外,他没想到好脾气的老好人巴里叔叔竟然会在家族建筑承包商阿奇柏德面前如此说话。
  阿奇柏德听到老巴里这句话却没吭声,只是突然停下来,站在那里往空旷的工地打望。
  “就算石匠、还有那些杂工们不干活,木匠总该可以干活——木匠们干活的地方有棚子,下雨也淋不到。”
  老巴里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把先前那一丝不满收了起来,又变得好声好气。
  阿奇柏德开始继续往前走,嘴里则淡淡的应道:“鲍里斯说木匠们的意思,下雨天木头会受潮,做出来的东西尺寸会有偏差,所以要等到太阳出来把木头里的水分晒的差不多以后才能开工。”
  这次老巴里只是抿抿嘴,没有再说话,然后陪着阿奇柏德默默的往前走去。
  跟在老巴里身侧的林恩听到这句话却不由转头望了望阿奇柏德,只见阿奇柏德面上很是淡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或者心事,也或者是不满。尽管如此,林恩依然有一种感觉,阿奇柏德其实知道鲍里斯的话是在敷衍他,然后巴里叔叔又知道阿奇柏德知道鲍里斯敷衍自己的事情,但是阿奇柏德又拿这位鲍里斯没有办法,所以巴里叔叔才不再多说什么了。
  ……
  几分钟后,已经好一阵没有人再说话的三个人走到了堆着木头的棚子边上,阿奇柏德径直走进棚子,老巴里林恩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阿奇柏德的两个手下没有跟进来。
  也许是因为此处可以避雨,阿奇柏德走进棚子后就站住了,没有还要继续往前走的意思,老巴里跟林恩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阿奇柏德的两个手则站在棚子外警戒。
  站在棚子底下的阿奇柏德跟老巴里依旧没说话,两人只是望着外面细雨下安静空旷的工地发愣,当然,也有可能是在想事情。
  林恩安静的站在那堆木屑边上,时不时的看这个一眼,然后又转头看看另外一个。
  林恩猜测老巴里应该没有发现木屑堆的变化——昨天晚上的事情他一直没有告诉巴里叔叔,毕竟是一件小事,特意去说,反倒有一种把微不足道的小事化成了大事的感觉,实在是没有必要——眼下林恩却在想要不要跟阿奇柏德这位大人物聊聊这件小事,或者说用什么方法跟这位大人物聊聊这件小事。
  当初林恩为了从酒吧行业进入建筑行业,所以对于到安东尼建筑公司当一位工地守夜人没什么意见,不过那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现在已经进来,当然就不能一直守在工地守夜人的位置上,虽然现在他还没想好自己在安东尼建筑公司可以做什么,但肯定不是一个工地守夜人,其实当初的记账人也是权宜之计,况且当时为了跳槽的事情,他还欠下了赫达•希尔达一个人情……所以,从住进守夜人小木屋的那天开始,林恩就在想要怎样改变自己工地守夜人的命运……
  据林恩在指王花酒吧的观察,以及这几天在安东尼建筑公司的经历,林恩知道在黑帮想要尽快改变自己的命运,最好的办法就是攀上眼下能够够的上的大人物,比如赫达•希尔达,或者安东尼•阿奇柏德,因为这两人都是在各自管辖范围内一言九鼎的人物。
  对于怎样攀上大人物、并且逐渐在大人物面前有说话资格这件事情,穿越之前的林恩有过一段印象非常深刻的经历。
  那时候林恩在公司的直接领导是策划经理,还有一位间接领导是所服务项目的乙方项目经理,林恩的这两位同事兼领导都是工作能力非常出色的人,但是林恩发现自己的直接领导策划经理向甲方提出建议或者寻求甲方的某些应该甲方提供的支持时,甲方从来不会有一句痛快话,甲方倒也不是故意刁难,就是一切都要按流程走,所以也不能说甲方不配合,但是那位项目经理的建议或者要求,却总是可以很快就得到甲方的响应,导致后来策划部的有些事情都会去麻烦那位项目经理帮忙。
  当时林恩出于好奇心,仔细观察过那位项目经理的行事,然后发现这位项目经理跟策划经理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策划经理与甲方接触的过程中,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是直接说最重要或者最紧急的事情,一切皆显得正式而严肃,于是甲方的回应也会是公事公办;但是那位项目经理不一样,那位项目经理在与甲方的某位不熟悉的管理人员,无论对方是甲方的一般管理人员、高层管理人员、更高层、甚至是甲方的老板接触的最初阶段,经常会请示或者协商一些在林恩看来根本不需要请示协商的小事,或者去寻求一些根本不需要甲方支持的支持,也许正因为这些都是小事,所以每次甲方都会决策或者答应的很痛快,如此一段时间之后,那位项目经理再就大的事情去寻求甲方的决策或者支持时,往往也会很快就可以得到答复,而且往往还是正向的答复——这些事情在旁观的人们看来,其实就是那位项目经理逐渐变成了在甲方有说话资格的乙方……
  后来就这件事情林恩总结出一个道理,那就是想要拉近初相识的跟自身利益相关的人物与自己的关系,简单点说就是想要去接近可以对自己提供利益帮助的人物的时候,先说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小事可以打消这位人物对自己的戒备心理,从而为拉近两人的距离提供基础。当然,进行这件事情有两个重要的前提,一是时机恰当,二是选择的这件小事恰当。
  林恩认为,现在的时机与这件小事就很恰当!
  林恩又看了一眼三步外的阿奇柏德,见其面色依旧淡然,眼神也依旧有些恍惚,显然并没有想什么重要的事情,于是上前一步,假装犹豫的斟酌着喊道:“阿奇柏德先生……”
  听到喊声,阿奇柏德跟老巴里都仿佛突然被惊醒一般,齐齐转头看着林恩。
  “阿奇柏德先生……”林恩略显紧张的又喊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有一件事情……”
  阿奇柏德见小卢切斯非常紧张,话也是说的吞吞吐吐,当下不由和蔼的问道:“小卢切斯,有什么事情吗?”
  老巴里见状也跟着说道:“是呀,小林恩,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
  老巴里如此说,一是见阿奇柏德被林恩打断思绪后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二是他知道林恩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打断阿奇柏德的思绪,也不会乱说话。
  见两位大人如此说了之后,林恩才小心翼翼的说道:“阿奇柏德先生,马上就要到冬天了,天气也会越来越寒冷,这两天有住在市场附近的孩子过来问,可不可以把木屑送给他们生火取暖……”
  老巴里听到这句话不由愣了愣,马上转头去看阿奇柏德,只见阿奇柏德也有片刻的失神,当下马上说道:“林恩,这些木屑会有人出钱来收,不能随便拿去送人……”
  “小林恩,”阿奇柏德突然打断老巴里的话,耐心的说道,“你跟你的母亲一样善良,你想把这些木屑送给那些孩子也不是不行……”说到这里阿奇柏德转头看着老巴里解释道,“其实这些木屑也卖不了几个钱,安东尼建筑公司的问题也不是这几个钱的问题。”然后阿奇柏德又转回头继续对林恩说道:“只是你要记住,你把这些木屑送给那些孩子,让他们有了一个暖和的冬天后,他们也不一定会认为你是一个好人,记得你的恩情,他们反倒可能会把你当成一个好骗的傻瓜。”
  林恩一怔,突然间他仿佛有些明白这位阿奇柏德先生的某些经历了。
  “阿奇柏德先生,我会记住你的话……”林恩想想后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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