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隐于林·小隐于市

　　一种跳脱的轻响，一种寂静，我自空中落在地上，背后一道闪电的尾巴消失，一轮新月淡淡的光，整个大地上是窃窃私语，天黑了，脚下是踏实的土地，昏暗的夜色还带着天黑之前的余温，我出了须臾巷了。
　　“呼~”一股自然的凉风自背后吹来，衣发起伏间天地暗淡，我扫了一眼，脚下一片空荡一道松浪往前推，一推，是若干，绵延不绝，颇为壮观。这是一座悬崖。
　　“嘎！！！”一声大叫，在空荡的天地间有些跌跌撞撞，火小球抱住了我的脖子颤抖，身为一个有翅膀的鸟类，它竟然怕跌落悬崖？
　　我道：“你怕吗？”
　　它道：“我怕你…”
　　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收了剑而立。
　　忽地起风了，狂烈的风，以至于我有些摇摇欲坠，整个森林之上是一种风声鹤唳，那喧闹也是一种惊涛骇浪，就似有什么要来；空中又起了雷，一处天边，一处后面，又没有落脚地，随意的来；再是撕裂的狂风和炸雷，闪电一划，一个森林上空是阴暗的亮，它，来了。
　　“滴。”一滴水被斜吹着擦过我脸颊，额头上又是一滴，下雨了。
　　这么大的动静，只是为了下一个雨？火小球用翅膀捂住了头有点不敢相信，我道：“去找一个山洞。”
　　它不情愿的去了，我在崖上等着，最后在狂风闪电快要把崖上所有的树吹跑，在林中的那些眼睛要不顾一切的出来，在暴风雨彻底。下下来之前，它在崖下发现了一个洞。
　　洞在半崖腰上，我们前脚进去后脚外面就开始了。这样恶劣的天气，我是雨兽吗？走到哪儿带到哪儿。早知道是这样，三年前我就下山了。
　　洞里面很大，超过了我的想象，里面很干净，看不出来是什么洞，我在洞口设了一个阵法后，就不管外面如何翻天闹地只倚着墙等雨停了。
　　也许，我不是雨兽，只是天该如此。
　　翌日天亮，我醒来，还未睁开眼就觉得鼻子有些痒，但懒惰的惯性并没有说服我睁开眼睛看。只是伸手摸了摸，触之一片柔软，再半睁开一只眼看了看，一片白毛茸茸从中一起一伏源源不断的传出暖意，和着一个平稳的呼吸是暖烘烘的味道。我睁开眼睛看了，触之，是一片白色的海洋，再顺着海洋往上，一颗鸟头，眼闭神稳，粉喙长眉，神态安详。
　　好大的一只鸟，震惊的心也能形容出它的大：触目所及。而我的视线，是整个洞。
　　但是我没有认出这是什么鸟，我又低头看周围，两只翅膀将我环在中央，是不能一动。昨夜我可是靠着墙，可是现在是在洞中央，并且它是怎么进来的？
　　昨夜似乎发生了什么。
　　我尝试着起身，一动一只翅膀将我摁住了，我再动，依旧。我放弃了，四处找着火小球，虽然眼前这是一只看起来很可爱的鸟，但是身为四掖山后山管家的我知道，一切不能看表面：我曾亲眼看见一只袋鼠把一只兔子带走了，而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只兔子…
　　最后我在大家伙的头顶找到了火小球，不动声色我一粒石子飞了上去，它一惊落下来就要大叫，我又一粒石子卡住了它的嘴巴，它噗的一声坐在了地上，愣着，最后有在我不寻常的目光中发现了什么。它含着石子冷静了下来，先是小心翼翼的爬起，再一点一点的向着洞外…我皱了眉，手一动就要再打它，头顶却是忽然有了动静，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抬头，正和一双漆黑的眼睛对上…
　　无声的诡异是不能言的惊，顿时血往上涌，我看了三秒，看清了这真是一只不认识的鸟，然后倒吸了一口气。一口气到达头顶，洞内暂停过后火小球立即头也不回的跑了，我在原地擎着那口气紧紧的盯着那双眼睛，手中也做好了准备，只要它，我就…
　　然而，那双眼睛却是迷迷糊糊看了我一眼，又咂了咂嘴，头一歪，继续睡去了。
　　又是三秒的停顿，一秒是不相信，二秒是看它，三秒确定它不动了，随后就是身体的本能快过了大脑，脚下生风身轻如燕，我一手甩开包围一道影子来到洞外，脚下顿时一空，我单手在崖壁上一撑，再踩着在外偷看的火小球跃上了崖上。
　　惊心动魄，成功突围。
　　崖上，阳光普照，山风习习。火小球一边大叫着飞了上来，一边诉说我卑鄙，我挥开因为急速而带上来的一根小羽毛，再看了一眼那个洞口，里面一片安静才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再回过头来看被阳光普照的森林，一片和煦，又是觉得昨夜和今晨是两种景，夜的狂风暴雨，昼的明媚温柔，两种脸两种心情，白天和黑夜，还是黑夜有些见不得人。
　　昨夜我能感觉到一种压力，铺天盖地，来自两个载体，但是我没有看上一眼。昨夜也好像有一场大战，至少引来了雷电。
　　我扫了一眼火小球：“昨夜是你放它进来的？”
　　它心虚的眨了眨眼，再悄悄的往上飞了飞，我看着它不动，它又飞，忽地一声悠长清脆的鸟鸣在它的背后响起，我移了眼睛看去，了一声悠长清脆的鸟鸣，接着是气流掀动的呼扇，整个林子上空起了九级烈风。一只大白鸟盘旋着飞了起来。
　　森林之上，那就似一团大棉花，拖着两根长长的羽，身姿是轻柔灵逸，黑眼白毛长眉体积大，这正是那崖洞里面的大白鸟。这一个亮相很惹眼，但，比它更惹眼的是它背上坐着的一个女孩。
　　一个女孩一身葵黄的衣，黑色的发随风飒飒，那半俯着的身姿是认真，双目正看着前方的某一处。这一个情景就给人一种感觉，她们好像是在做很急的某一件事，比如说后面有人在追…
　　“啾~”又是一声冲天鸣叫，大白鸟驮着她在空中转了一圈，再一个俯冲呼扇着翅膀去往森林外面，那速度，一个呼扇就跑了森林的一半，再一个呼扇出去了。我顺着那方向一看，森林外面平原的尽头，一座不大不小的镇正趴着安详，再回过头来看这一人一鸟，只剩一个小白点了…忽地，自左边的森林上空出现一个身影，白色，一晃即过，那身姿绝绝飒飒有风，在森林之上掀起一道微凹的槽，一个背影也是惊涛偕行，再看，也一个小白点…
　　轻功不错，灵活力不错，那种决断和凌势，是一个用剑的高手。虽然他并没有拿剑。
　　“嘎。”火小球笑了一声，它也赞同。
　　我收回目光看了它一眼，不能想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我一觉醒来竟然安好。
　　它扑腾着飞了过来落在我肩上，抖了抖，再懒洋洋的趴了下来，窝在一个既能舒服的打瞌睡又不轻易掉下来的位置，开始打起了瞌睡。我看着崖下是面无表情，脚一动，下去了。
　　“嘎！！！”的一嗓子，是突然，惊天动地，它睁眼炸窝般的大叫。但纵然如此，也不能让它从我肩上掉下来分毫，肩上的那一双爪子就像是两个吸盘，稳稳当当牢牢固固，以至于半个身子在空中了脚还是固如磐石。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她有一只鸟，我也有一只鸟，她的鸟可以带着她尽情的飞，我的鸟却是我驮着它尽情的睡。
　　而她的鸟好像是灵兽，我的鸟，真的不知道是什么。
　　一个森林之上，这一声叫就像开启了一个争夺的号令。崖下的森林幽深，晃眼一扫周围方圆五十里不见人烟，林中骚动猎猎，其中尤以一只正值青春年华的壮硕老虎显眼，此刻它正在仰头看我，那目光深深表情痴痴，下颌一大串口水。我在上方取道直径去向外面，它们在底下激动的频频回头注意着落向，完全是热烈。
　　森林很可怕，它和我所处的四掖山后山不一样。若说四掖山后山是一个灵气的奇兽之地，那这里就是一个血腥的凶兽之地。昨夜的那种状态下，我仍然能听到它们之间的相互厮杀。一个血腥的森林，深藏危机，这里连接着须臾巷，那须臾巷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森林外面，我落下，火小球还在叫，我看了它一眼，它还在叫，我站着不动，它叫了一声，闭上了嘴，再叫了一声。谁借我个火，我想把它烤了。
　　这是一只我从小嫌弃到大的鸟。长相：浑身通红，除了一双眼睛；眼，圆溜，偏是眼角的毛又是黑色的，看起来飞挑而又高傲；身子奇胖，圆圆的一团看起来属性莫辨。秉性：咋呼，胆小，但又什么都好奇；异常能睡。
　　我不知道它是一只什么兽，云姨说它可能是一只寒鸦，但我认为寒鸦不可能这么胖，也不可能是红色。
　　蓦然头顶斜上方四十五度掠过了一道影子，极快，漆黑，只是一个印象我抬头去看，一片辽阔白晃晃的天空中，一个黑色的影子有什么反光的晃眼，一个男性和冷兵器之光。
　　肃杀；寒冷。这是杀气。
　　他从我身后的森林里来，目标是前方，也是那个小镇。
　　他好像是一个杀手，但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而且，荒无人烟不是应该没有人吗？目前为止，我见了三个人。
　　也许，我该去那个小镇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