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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鬼游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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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一大盆杂烩,燕赵意外发现,一整天都没有饥饿感,而且精力充沛,始终处在一种高度亢奋的状态之中。
  兴奋之余,燕赵开始思索:爷爷怎么会画符?他到底是不是茅山术士?二十多年来,怎么从来没听家里人提起过?刘教授口中的高人,难道指的就是爷爷?燕赵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无约可赴,燕赵微微有几分失望。燕赵家境并不富裕,自己刚毕业没工作没收入,平日一分一毛、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五张“大团结”,在大前天晚上那场本应大胜的“豪赌”中意外输的精光,换来了几万冥币。已经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不能在经济上为父母分忧,怎么好厚着脸皮再跟家里要钱!会被评价成不务正业。
  失望之余,燕赵晚饭也没吃,他翻箱倒柜,在自己珍藏多年的图书典籍中,翻出两本勉强称得上悬疑类书籍的《世界奥秘探索》,趴在炕上一目十行的读着,寻找着和鬼神能挂得上勾的字眼儿。
  月上中天,躺在炕头儿的燕郑早已经进入了梦乡,燕赵却毫无睡意,还在认真研究着那句“人要遇到鬼,不死也得扒层皮”......
  难道我遇到的不是鬼!燕赵心中,唯物主义无神论观点又开始占据上风,他感觉遇到王全忠,除了昏迷两天之外,身体哪个部位都没有不适感。也有可能是爷爷的道符起了作用!燕赵推断。
  接着,燕赵又开始研究“天地间有阴必有阳、有左必有右”之说,思忖既然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对立存在的,比如生与死,天与地,那么人与鬼真的是一对吗......
  文明,是人类的曙光!悠久的文明、伟大的文明、古老的文明、灿烂的文明、多彩的文明乃至独特的文明,都属于物质文明的范畴。那么,为什么从没听说过鬼神这种非物质文明?
  以上种种,都令燕赵十分费解......
  **********
  不知不觉间,屋外阴云漫上夜空,遮掩了星月,阴风又起......
  燕赵家是典型的东北三间房,窗户框子都是木制的,榫合不严,大风一起,“哐当哐当”乱响,燕赵掀开被,翻身爬了起来,炕头炕尾一通乱翻,找出夹窗框的木榫子,把窗户和窗框之间的缝隙塞严,风鼓窗棂的响声终于微弱了下去。
  “救...命...啊”......
  一声轻柔的呼唤,夹杂在阴冷的夜风中传来,清晰可闻,恍恍惚惚,似左似右,似前似后。听起来,仿佛呼叫救命的人,正站在后窗户跟儿下,可是认真再听,又觉得,呼救之人,貌似远在天边。
  “汪”、“汪”......
  犬吠声随之响起,村头街尾,此起彼伏,貌似焦躁不堪。
  燕赵头皮都乍起来了,不能确定是不是幻觉,他摒住呼吸,瞪圆了不大的眼睛,凝神倾听。只闻夜风呼啸,暗夜寂然,并无其它声响。
  原来真是幻觉!几分钟后,燕赵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准备继续夜读。
  “救...命...啊”......
  呼救声再度响起,语流语速极其缓慢,仿佛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回放,语调清楚,分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悦耳动听,并不熟悉。女子虽然是在呼叫救命,但声音听起来并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急迫感和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反而更像是一种轻柔的呼唤。
  “汪”、“汪”、“汪”......
  犬吠声更加狂乱、暴燥。
  这一次,呼救声结束后,没有间隔太久,十几秒后,第三次响起,三次呼救,仿似复制一般,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草!”燕赵再也躺不住了,翻身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他没有叫醒燕郑,也没有叫醒西屋已经熟睡的父母。燕赵倾肠倒笼,在炕头炕尾、书桌书柜里一通乱翻,找到了一件唯一可以称之为武器的装备——一副网线都抽掉了丝的羽毛球球拍儿,燕赵举起球拍儿,凌空虚劈了数下,感觉轻重大小都很合手。
  老子和你拼了!燕赵本是色“荏”内“厉”的人,年轻气盛,倔脾气上来,做事不计后果,却经常在事后后悔。他拉灭电灯,抄起“武器”,轻轻摘下门上的绳扣(东北人夜里用来拴门的绳子,一头系在门手上,一头拴在钉在门框里的钉子上),推开房门,悄无声息,闪身钻了出去。
  阴历七月的东北,白天的娇阳虽然仍如盛夏一般火热,但夜风已凉,甫一出门,燕赵便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感觉比往日更冷。
  “救...命...啊”......
  声音第四次响起,燕赵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努力想在群狗乱吠中辩明声音来向,然而,他费尽心思,始终也无法判定准确的声音的来源。燕赵家院子大门朝向西开,对着一条南北道,无可奈何之下,燕赵凭着感觉,一手握紧一个球拍儿,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向屋后大路冲去。
  **********
  子夜的小水旗村,悄无声息,家家落锁,户户关灯。黑暗,仿佛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张开巨大的魔掌,死死掐住人们的咽喉,令人窒息。四野肃寂,只有夜风呼啸着吹过耳畔,刮起路上的尘沙......
  暗夜里,燕赵孤零零一人,双腿分立,背南向北,屹立在丁字路口的漫天黑暗之中。此刻,他非常希望能够听到往日吵得人心烦意乱的狗叫,有狗吠做伴,可以让人感觉到这个世界是鲜活的、真实的。可是今晚,群狗似乎联合起来和燕赵做对,只有在“救命”声响起时,才集体狂吠几声,功夫不大,便偃旗息鼓,再无声息。
  寒意,在燕赵心底慢慢升起,热血渐冷。他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三更半夜、不明真相,冒冒失失就往外闯,显然很冲动。如果真有女子遇到危险,他一定会英雄救美,江湖救急。可是万一是科学解释不了的诡异现象呢?早知如此,应该去跟爷爷要几张道符带上!燕赵心生悔意,冲动的自尊,让他继续坚挺在阴风中;恐惧的自责,却又时时刻刻催促着他尽早回家。矛与盾,在他心中做着天人交战,欲罢不能。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燕赵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唰”......
  一道强光,自大岭村方向射来,重重黑暗里,冲来一条光柱,燕赵精神大振,从大岭村向东,只有两个村:小水旗村和大水旗村。两个村二百余户人家,只有燕赵那个在县城做司机的本家三叔,才会经常在这个时间送完领导后开着公车回家,两村也只有这一台小汽车。
  一定是三叔回来了!燕赵如蒙大赦,快步跑回家,挂上门绳,衣服也没脱就钻进了被窝,羽毛球拍儿一左一右,放在身体两侧,随时准备着自卫。
  “呼”......汽车在燕赵家屋后大路驰过,呼叫的女子仿佛被奔驰而过的小汽车带走了,呼救声再也未曾响起。黑暗又一次合拢,小水旗村也重归沉寂,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燕赵终于在迷惑中稀里糊涂的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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