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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吕玄风的手依然搭在老人冰冷枯瘦的手腕上，神情满了震惊与彷徨。
不！
不对劲！
为什么他的手这么冰？吕玄风作为医科大学学生的临床经验令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象——老人如果刚死的话，不可能直接失去所有体温，而且他的肌肉也已没了半分柔软度。
换而言之……
他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刚才跟自己说话的人……是一个死人？
吕玄风满脸恐惧地盯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老脸。
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这么诡异的事情，一定是哪里搞错了，老人家刚才还好好的坐那，怎么可能是死人。
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吕玄风坚信这人世间是没什么怪力乱神的，当即鼓起勇气，缓缓把手放在了老人瘦骨嶙峋的胸膛上，猛一发力，给他做起了心肺复苏。
老人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正准备改掐他人中的吕玄风吓得一声惊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刚才信号不好。”
老人眼圈有些发黑，面颊惨白而干瘦，尤其吕玄风还注意到他那双浑浊的深灰色的眼睛，准确地说是瞳孔……竟然是扩散的！
这分明是死人才有的特质！
老人丝毫都没有吓到对方的觉悟，反倒咧开干硬的嘴森森然笑了起来：“孩子，别怕，我不会害你的，帮我把那边神坛上的卷宗拿来给我。”
在分不清眼前这位是人是鬼的情况下，吕玄风不敢造次，只得乖巧顺从，起身去把神坛上一宗布满灰尘的无名卷轴拿给了老人。
老人低头珍爱地摩挲着这宗卷轴，旋即又抬起头，用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眸直视着吕玄风，很认真地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地中犀今世不喜欢欠别人的，既然你救了我，我就必须回报你，这是我家传的无上医典，盖不外传，另外，我名下有一家诊所，一并也都送给你。”
“不不不，这怎么可以！”吕玄风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大爷，您这份礼物太大了，我可收受不起啊。再说我这，也没做什么啊。”
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吕玄风活了一把年纪了又岂会不知。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脸哭丧，道：“实不相瞒，孩子，我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刚才你也看到了，我随时有可能撒手人寰，唯一吊着我这口气的，就是我这膝下无子，百年的医学传承眼看要在我这断绝，我这是死都不敢死，生前愧对先祖，死后又怎么厚着脸皮下去见他们？”
“可是……老人家您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我无福消受啊！”
吕玄风那个郁闷，这到底哪跟哪啊！
我特么就是来找个狗啊！
不过看老人的状态，确实很不正常，估计确实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你……咳咳！”老人突然两眼一凸，重重地咳嗽了起来，吕玄风连忙给他抚背顺气。
“咳！”
“你……咳！”
老人强忍着咳嗽，双目瞪得圆圆的，双手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拽着吕玄风的衣领不放，“你但凡是不肯收下，我就是死，也不放过你！咳！咳！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我收！您别太激动，我收就是了！”
吕玄风被他这副病态而疯狂样子吓住了，连忙答应，这要再拒绝，指不定这个将死的疯老头气急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
“好！”
老人喘着粗气缓缓松开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和一根钢笔。
“把合同签了！”
老人红着眼道。
吕玄风接过纸笔，“商铺转让合同”即六个大字映入眼帘，下述内容就是转让一处位于城郊的诊所，公章和地中犀的签名也已经印上了，像模像样。
“快签！”
老人死瞪着眼冷视着吕玄风，一副强弩之末的模样，看着不像是送东西，倒像是抢东西。
吕玄风只好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很好。”老人面部线条这才松软下去，道：“孩子，你是个好人，我把传承交给你很放心，来，桌上有两杯茶，咱们以茶代酒，干了这一杯，我这一生也就了无遗憾了。”
吕玄风把老人扶起来坐回椅子上，拿起竟然还有些滚烫的茶杯，和老人的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并不存在多么浓郁的茶香，吕玄风听闻好茶香味都不甚浓郁，只有掺了各种香精的劣质茶才会有那种一泡开就茶香四溢的现象，但这好茶一入口，那种馥郁芬芳是由内而外且连绵不息的，温热滚烫在舌尖翻滚着顺入肠道，竟如一阵热流，冲向四肢百骸。
吕玄风觉得自己的精神都清爽了不少，浑身通透，不禁咂舌：“好茶！大爷，您这是什么茶，这得几百块一斤吧？”
老人冷笑了一声：“茶是铁观音，无非是我往里头掺了点东西。”
“你……你给我下药？”
望着老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吕玄风猛地从凳子上坐起。
“不，别紧张，孩子。”老人啼笑皆非，摆了摆手，道，“只是一味筑基散而已，对你的身体有莫大好处，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你……”吕玄风张了张口，忽觉体内一阵火热，旋即周身百骸如针刺般剧痛钻心，倒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滚来。
“解脱了，我终于摆脱那该死的诊所了！啊哈哈啊哈哈！”
摆脱诊所？
什么鬼？
这么说来，莫不是老家伙在坑自己？
这是吕玄风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没来得及骂出那句老混蛋，就脑袋一歪，失去了意识……
……
吕玄风是被温和的阳光刺醒的。
眼前一片翠绿，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吕玄风突然坐起，只觉视野格外明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甚至能看到百米之外的一只蚂蚁。
“我这是……”惊叹于自身的某种变化的同时，他还愕然发现，先前的破庙、老人、和什么所谓的无上医典，统统不见了，这里只是一片普通的山头，连山路都没有了。
唯独手上捏着的那一张落实署名的商铺转让合同，时刻提醒着他昨夜的一切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