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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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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奇点中流转的世界不知何时停了。
  寒冬的强风忽然一股脑地灌进了艾米莉的所在之处。柔和的光撕破了原本的黑暗,被撕裂的开口里露出了月牙,可不管是徐吹的风亦或是月光,都给人一种冷冰冰的印象。
  少女颤颤巍巍的抬头。
  高耸的黑屋,空旷的庭院,寥寥的星点,孤寂的弯月……重新映入眼帘的景象仿佛在告诉她,刚才在那黑暗空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
  突然间,少女用余光瞥见了不远处有什么东西。
  笼罩在灰蒙蒙的阴影中,黑屋的庭院早已荒废,甚至连靠近套廊的地方都裸露出了田野里面常见的土壤。
  总而言之,这里丝毫没有整理过的痕迹,在月下显得寂寥而冷清,可黯淡月光却使得黑屋庭院的一侧微微发亮……
  ——被夺走的折剑正静静插在那土壤当中。
  对此,她哑口无言。
  现在,梦醒了。
  艾米莉回来了,从那噩梦回到了现实当中。
  看着闪耀着暗淡之光的折剑,艾米莉的视线开始逐渐模糊,可尽管如此,少女仍能清楚的看见光芒。
  第一次的,艾米莉颤抖着张开了嘴唇:
  “父亲,我失败了呢……”
  的确,这是不可否认的失败。
  她没有做好准备,也没有了解自己的处境,更不清楚界外魔的底细,可是……
  她实在是太焦虑了。
  对未知的恐惧已经快要榨干她的理智!
  如果说艾米莉没有被这股穿越的无力感支配大脑的话,她绝不会以身试险,甚至试图用面对凡人的技巧来揣度一位神明的底线……
  事实证明,艾米莉还是太天真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怪物。
  少女的利刃,少女的剑技,少女言语中的陷阱……
  这些凡人的智慧对祂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暂停时间,制霸空间,甚至还能读取人心……
  这些疯狂而强大的能力,让艾米莉彻底清楚——
  只要那个恶神有一点杀心,毫无疑问,自己便会消失在这个陌生世界里,香消玉殒,无人知晓。
  界外魔虽然是个邪恶的混蛋……
  但祂,无愧于神明的称号。
  狂风还在肆虐着,小道旁的草丛,在风的吹拂下,显得是那么的无助,沙沙的声音响彻了原本寂静的黑屋。
  在冷风中,少女握紧了双手,她的身体也抖得越来越厉害,甚至连骨骼也在嗒嗒轻响……看起来,她几乎快要站不稳了。
  终于……
  “哐当”一声。
  少女的手腕陷入了坚实大地,抬头望了望天,再看了看眼前的剑,原本压抑的心情此时瞬间爆发。
  “可恶……”
  紧接着,拳头抬起,再度落下!
  “可恶,可恶,可恶!”
  少女在怒吼,印记在燃烧,拳头在飞舞,周遭的土地在击打中瞬间龟裂,猛然冲击带来的阵阵气压,将一旁的路灯生生割断。一拳接着一拳,少女发狂似的不断击打着地表,似乎要将一切压抑,一切不满统统发泄出来。
  在充满恐怖和腐败的岁月里登基执政,在这个对小姑娘并不友善的世界里,或者说对执政者都不友善的世界里。可以这么说,作为群岛帝国的女皇,艾米莉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
  可是,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明明都已经解决鼠疫了……
  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大家都幸福了……
  明明都已经看到使整个帝国重新崛起的希望了!
  可艾米莉却在复兴的途中被贼子用奸计栽赃陷害,她被盟友欺骗,然后被人民怀疑,最后丢掉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王座。
  不只是亲人,朋友,盟友……
  现在,身处异世界中的她,失去了一切。
  她所拥有的,除了双眸内所盈满而出的泪水,只剩下更多让她心痛的……那些残酷,亦或是美好的回忆。
  不知何时,她停手了。
  伤痕累累的右臂无力地弯在空中,洒落的水渍溅在她的眼前,变成了支离破碎的花瓣。
  静静背对着来时的小巷,艾米莉跪倒于这片黯淡的景色中间。甚至已经顾不上满手的污泥,她呜咽着,就这样抓住自己的头发,然后以手遮面。
  “对不起,科沃……”
  “对不起,母亲……”
  “对不起……对不起……”
  其实,艾米莉一直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很懦弱,懦弱到想要只见了一次面之后就单方面的信任对方。
  她曾经怪罪神明、憎恨罪恶、她想好好的肆意妄为一番,对这不公的世界发泄自己无以隐藏的怒火!
  可她却根本无法拒绝人们给予她的那些期望……
  同时,她也对如此懦弱的自己感到失望。
  或许现在,这种对自己的失望比以上的感情更多。
  她想让帝国人民相信所有生命都是宝贵的,相信根除鼠疫后,帝国会进入一个繁荣的黄金时代。
  可要做到这些……
  明明应该靠自己的……
  明明应该谨慎行动的……
  明明已经决定不依靠任何人了!
  明明已经……明明已经!
  ……
  一颗一颗流下的热泪早已停止,污浊双瞳隐藏在了已经变得蓬乱的刘海深处,少女的双手无力落下,就这样双眼无神的仰望着天空……
  ——现在的艾米莉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脱力引发的意识错乱,魔力不足造成的模糊感不断阻扰着她,痛苦引发的幻觉更是促使着懦弱,让少女的脑中尽是负面想法。
  “怎么可能赢得过黛莉拉,这根本是去找死……”
  “你完蛋了,状况已经很明显了。”
  “我要在这种状态下挑战巫术?”
  “像这样空洞的人,你的剑不可能够到神明。”
  ……
  这个瞬间,艾米莉眼前突然一黑,她感觉脑浆糊成一团,渐渐融化。
  现在,少女甚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些什么。
  “真想直接一睡不醒……”
  甜美的诱惑和理智的提醒不断折磨着她,而意识处于杂乱不堪状态下的艾米莉在视野范围内,见到了某种虚无缥缈的物体。
  就在此时,某个与自己相似的身影正蹲在少女面前悄声低语。
  “于是你选择依旧继续趴在这里,是吗?”
  不,我没有……
  “真是难看的挣扎呢,你这蠢货!”
  我不是……
  “放弃这一切吧!”
  不、可以……我不能放弃,我要回去……
  我要赶快站起来!不然就回不去了。
  回不去的话……咦?回不去的话……
  我,会,怎么样?
  “你会失去一切。”
  碰咚一声,挣扎着起身的少女再次跪在地面。
  同时,艾米莉心中的某种事物——
  某种非常重要的事物应声倒塌。
  而从这一秒开始……名为艾米莉.考德温,被称作【人类】的精密机器逐渐走向了毁坏。
  “已经到界限了吗……”
  苍白的脸孔浮现着扭曲的微笑,她的身体一软,身体逐渐滑落。不论意志如何改变,少女的身体早已接近极限。
  “我已经完蛋了。”
  犹如被人无情切断丝线的傀儡,艾米莉的身体渐渐向前滑落,倒向地面。
  这一次,她将无法再次站起来。
  ——原本应该是如此。
  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进了少女的心田,温柔的力道轻轻接住了艾米莉的身体。
  “喂,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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