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失业的人

　　多年不出鬼王域陆白在街上走着有些缓慢，好似闲庭信步的欣赏风景。阿灰本来说去看看罗赫的药剪好了没有，却被陆白拒绝，他说那药不会有问题，他现在要去看看自己未来的徒弟。
　　回到房间晓宇依旧在躺在那里，罗赫已经回来了，他把药放在床头手上还有两个瓶子，见阿灰回来了，急忙上前说道：阿灰姐回来了，陆大师怎么也来了，难道晓宇哥真的要死了？
　　“他是鬼别老说死不死的，你这拿的是什么？”阿灰听着这丧气话不由得有些皱眉。
　　“三爷说对不起晓宇哥，他和翠晴都没过完这世还是父女，这个是上次你给我们的那个魄，还有一个魂，是三爷的，就当补药补补吧。”
　　“补药？”陆白看了看那两个瓶子，说道：“自己拿回去吧，他现在根本没法补，魂魄都漏风了，补什么阿，再说了谁说鬼就一定要吃魂魄才能修炼了，都是胡说。”
　　说着陆白大手一挥，破了涂乐早前设好的结界，然后坐在床头，拉起他的手也像探脉一般握住，沉思片刻露出笑容：“哈哈哈，小师侄诚不弃我，是个好苗子，等我弄醒了他，好收徒弟。”
　　“徒痴。”阿灰见他如此小声说道，却也由衷高兴，原本她还拿不准晓宇是否能撑过这关，但是现在陆白如果说他没事就真的没事了。陆白准备施法术来帮助晓宇快速恢复，他给了阿灰一个眼神，一个很明白的眼神，意思是不要打扰。
　　阿灰心领神会，她对罗赫说最近这一两夜附近也绝对不会太平，她让罗赫回去通知陈三爷，最近约束那些孩子一些，地狱使者一定会在这附近搜查，那栋大厦附近还会有人类的捉鬼师，那么明显的厉鬼痕迹，捉鬼师自然也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如果到时候有些孩子误闯而被伤着了无论是哪边他们都没有理由和条件去交涉。
　　罗赫虽然担心晓宇却也知道阿灰说得没错，于是悻悻地拿着那两个瓶子又走了，走之时还再三说如果晓宇醒了一定要告诉他，他一定赶来看他。
　　阿灰送走罗赫，陆白打开了一边的窗帘让月光照进来，今夜不是满月，但好在天上无云，月亮的光亮能更多的照进来，陆白告诉阿灰午夜阴气最重的时候最适合疗伤。他们两人还需要再等等，可是等着等着突然门响了。
　　从来只有人被鬼吓，鬼被人吓还真是少见，但是这样的午夜一栋常年无人居住的房子被按下了门铃，受惊的却是里面已经住了几十年的鬼。阿灰正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涂乐已经闪身进来，看见里面阿灰的脸色有些不好，笑了一下说道：“别误会，我只是怕你们找不到药就来看看，如果真的没找到我就把他带回去了，怎么了美女鬼，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阿灰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知不知道我这里很多年没住过人了，你按门铃要是给别人听到了，会吓死这栋楼的邻居的，还有你自己明明可以穿墙进来，干嘛要敲门阿。”
　　“我总得表现一下礼貌，即使你是鬼我也担心要是贸然闯进一个姑娘的闺房会有什么冒犯啊。”涂乐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着阿灰，却让阿灰更加火大：“鸡婆，晓宇已经有救了，我师叔陆白会救他的，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药方。”
　　“哦。”涂乐听完视线移向了坐在晓宇床边的人，千年老鬼，鬼气正浓，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阿灰以为她说完这些涂乐也该离开了，房子里两只鬼，涂乐应该不敢怎么样，可他竟然一动不动地呆站着，着实让阿灰摸不清头脑：“你还在这里干嘛？”
　　“等他醒来啊，我也想看看鬼界大师的手艺。”
　　“你是要偷学吗？”
　　“这样说就难听了，切磋切磋。”涂乐说着迈着步子离阿灰远了一步，却朝着陆白进了一步说道：“大师开始吧，让我开开眼界。”
　　陆白倒是没有理会涂乐，他手一抬，昏迷的晓宇慢慢地从床上浮起，他一手托起他似的，而口中念念有词，没过一会儿手上又多了一条带子，这带子随着他念诀的节奏，把晓宇整个缠起来，一层一层的。
　　“我还以为是什么办法呢，原来是缠成木乃伊阿，你们这样太没创意了，怕魂魄散有很多方法，这个太简单粗暴了。”涂乐一脸惋惜地靠在墙边看着陆白施法，这个招数他不是没有想过，束妖锁他也问师傅要来了，打算要是晚上晓宇真的没醒来就用这个办法强行拉拢晓宇的魂魄，没想到鬼界大师的法子也是这个，只不过他用一条白绫，对于鬼而言伤害自然小得多，不会有太多的副作用。
　　“管用就行。”陆白倒是不屑与赫涂乐计较，他虽然不喜欢别人批评他的鬼术，但是现在最紧要的是救了晓宇。于是他径自施法，口中念念有词，带子也越收越紧，将晓宇牢牢地捆绑住，把他的魂魄强行粘合：“小子，药呢？”
　　涂乐急忙把药放在了陆白的手上，当然晓宇现在已经被裹成木乃伊了，肯定不是喝下去，比起这个涂乐更好奇陆白会怎样让他吃药。而让他有些惊叹的是，药在陆白手上，片刻就像是蒸发了一样，整整一碗随着他手臂一震而不见踪影。一团雾气随即包裹着晓宇，而此时陆白继续施法，晓宇也被不断收紧的带子勒得终于咳出了声。
　　昏睡了一天，他醒了。陆白大袖一挥缠着他的束缚解除，晓宇平稳地被放在了床上，然后他有些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中年古代人对他说：“静养两天就好了，定魂咒还是要好好修炼着。”
　　“我这是在哪里？我又死了一次？”晓宇气息微弱地说了一句话，而阿灰看着晓宇醒了终于舒了一口气，对他说：“死什么死阿，赶紧用定魂咒定定魂魄，这是我师叔陆白，是他救了你。”然后她听见了涂乐的咳嗽声说：“还有那个索命使者，涂乐，要不是他的药方你肯定好不了这么快。”
　　“嗯。”晓宇撑着想要起来道谢，却被陆白按住了，说他需要好好休息，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最好还是能进进补，说着他拿出了一根香，对旁边的涂乐说道：“既然有地狱使者在这里我就不耗费力自己点了，地狱使者帮帮忙吧。”
　　举手之劳涂乐自然不会推脱，他接过香又从自己口袋掏出一根，随手一掷立在地上，然后两个响指香就亮了，晓宇吃了香火，觉得精神好了不少，他试着念了定魂咒，也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真是多谢你们。”休息了片刻他已经不像之前的气若游丝，虽然比不上之前的中气十足，但是至少可以看得出他的神色已然恢复许多，陆白看着，心里的喜又多了一层，于是戳了戳阿灰说道：“这个小徒弟我看甚好，等到他再好点我就带他会鬼王域，正式拜师好生调教。”
　　“师叔，他的怨念还没结呢，而且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刚找到外婆，估计不会愿意和你回去鬼王域的。”
　　“那有什么大不了我绑回去。”陆白一脸无所谓，然后有笑眯眯地看着晓宇问到：“你愿不愿意和我走啊？”
　　晓宇有些懵懂地看着阿灰，后者无奈地解释道：“这是我师叔，陆白，鬼界的大师，他是个防御者，他看中了你的三魂，要去收做徒弟，他千百年来没有一次想收徒弟的时候，这次可谓是机不可失，有多少人想拜在他的门下成为一名出色的防御者，你不要犹豫。”
　　“可我不想成为防御者，太危险了，那天的事情我还心有余悸，我想好好地想起来我是谁，解了我的怨念然后去陪我外婆。”晓宇说道，看着旁边陆白的脸色有些变化，在鬼界成为一名防御者是荣耀。此时，陆白身后的阿灰一个劲的和他摇头转而说道：“至少要先陪陪我外婆在做打算，我也得知道自己是谁吧。”
　　阿灰拉着陆白说着晓宇说得也有道理，强扭的瓜不甜之类的，身后的晓宇突然又说：“不过我这次昏迷到让我想起来些事。”
　　“什么？关于你身份的？”
　　晓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但是我想起来我出事那天手上抱这一个盒子，应该是我买了什么东西，或者要拿什么东西，只是就那一下一个念头闪过我没有别的信息，但是刚刚我快要醒得时候似乎又有个画面，好像我在和一个女生说什么，然后我们拥抱了一下，对了阿灰你说你当时见我的时候我是自己一个人，可你好像说我手上没有什么东西，对吧？”
　　“是么，我不太记得了。”阿灰说着不太肯定：“可能你拿得不是太明显吧。”
　　“可是我印象里我是抱着一个箱子被撞到的，如果我去找到那个箱子里的物品兴许可以找到更多线索。”晓宇说起这个有些兴奋。
　　“我都不记得你是不是拿了，怎么找啊，而且医院那里不是没有线索么？”
　　陆白看着阿灰有些奇怪，于是说道：“这还不容易，找小鬼出去打听一下就好了，这里还有个地狱使者也能帮．．．．．．”他话还没说完，阿灰就在后面扯了扯他衣袖，晓宇还是听到了这一线机会于是说：“前辈有办法么？”
　　“我．．．．．．”本来陆白是要在自己未来的徒弟面前耍个威风，可是阿灰的反应又有些反常，想了想他还是说：“是有啊，你拜了我为师，我就告诉你，我还帮你找寻你的记忆。”
　　“可是我真的不想做防御者。”晓宇有些丧气，可还是说道：“既然是有办法的，那我再想想吧。”
　　“真是个死心眼。”陆白甩了袖子气得要走，却被阿灰拉住了，然后说：“师叔我先送你回去吧，让晓宇好好休息，他之后会想清楚的，我会再劝劝他的，还有你地狱使者，你还不去上班么。”
　　说着阿灰拉过了晓宇身边的涂乐说道：“都先回去吧，等晓宇好一些了再说吧。”
　　就这样房子恢复了冷清，晓宇闻了一口香，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没法出去找线索，于是静静地躺下，阿灰刚刚有些反常，她为什么说自己没有拿东西呢，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可如果自己没有记错阿灰为什么要骗他呢？
　　一起走出老宅，阿灰放开了拉着涂乐和师叔的手，陆白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晓宇，我们鬼要是想找到一些东西还是有办法的，是不是他拿着的东西有什么秘密啊？”
　　阿灰看着师叔，叹了一口气说道：“李晓宇死前手上抱着一个箱子，他是被人辞退了，那个箱子的最上面放着辞退信，我亲眼看见的，我之前不想告诉他是我怕他心里不舒服。”
　　“其实你没打算帮他找回记忆吧。”旁边的涂乐说道：“他是个失业的人这其实是很重要的线索，你却一直瞒着他，而且如果是失业的人很有可能是自杀的。”
　　“我是怕他伤心，他如果想不起别的只想起了自己是个失业的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很失败，你没做过鬼，其实有的时候忘记自己的失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阿灰说着心里却有点心虚，她的确还有别的原因不想让晓宇太早的恢复记忆，她始终觉得晓宇恢复记忆了就会离开，而她并不愿意让他这么快离开。但另一方面看晓宇想要急于知道自己的过往她又有些不忍心，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情，不然也不会一直缠着晓宇，希望能从他身上找到自己身世的线索。
　　涂乐看着她并没有戳破她的谎言，他向陆白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说自己还有事，就消失在夜色中，陆白看着阿灰笑了一下说道：“没关系，这小子迟早是我的徒弟，但是有些事情他总要面对，你也是，赶紧地让他找回记忆吧。”
　　“师叔你以为我不想啊，可开始骗人可能是因为我一念之差想着留一手，可是现在我说了实话他也不一定在信任我，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不定他通过别的方式想起了过去的事情，我也不用觉得愧疚。”
　　陆白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再说话，而是慢悠悠的在街上溜达，他告诉阿灰改天再来看晓宇叫她不用送他。阿灰目送着师叔远去，抬头看了看这一栋黑漆漆的楼，转身也消失在漆黑的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