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孙二爷

　　“见二爷？你们两个要见二爷干嘛？”吴有钱显然没想到我和刚子这一次的主要目的竟是为了找孙二爷，语气之中不由满是疑惑。
　　“恩……我有件东西想出手，但出手之前我想知道那东西的来历！”我和刚子都没有收藏的爱好，也没有收藏的资本。那白玉匣子虽然十分不凡，但对于我和刚子来说却完全没有人民币来的实在。
　　而且它还是盗出来的赃物，一直在手里捂着没半点好处，所以这次来我便打算把那白玉匣子和婴儿头盖骨一起出手，同时也让见多识广的孙二爷帮忙看看那婴儿头盖骨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
　　吴有钱毕竟是宝斋阁的掌柜，很多事，很多规矩他比谁都清楚。看我不是在开玩笑，他也就没再对我继续发问，而是也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道：“在潘家园，见二爷的规矩所有人都懂，就是得拿出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你们有这种东西么，没有的话我也帮不了你们。”
　　我对刚子点了点头，随后刚子便拿出了那白玉匣子，说道：“吴伯伯，您看这东西能不能引起孙二爷的兴趣！”
　　孙二爷在北京城古玩界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到如今能入他法眼，能引起他的兴趣的东西无一不是有来头的精品。
　　这些东西哪怕够不上国宝的级别，也绝对够的上地方博物馆镇馆之宝的级别，显然在吴有钱看来，我和刚子不太可能拥有这种档次的东西。
　　但是在刚子拿出那白玉匣子的那一刻，我发现吴有钱的眼睛猛的就亮了起来，甚至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用力的把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才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刚子手中的白玉匣子。
　　刚子冲我挑挑眉，显然从吴有钱那仿佛接圣旨一般的态度中，他知道这个白玉匣子一定能买个好价钱。
　　吴有钱十分谨慎的拿出一块淡黄色的绸缎铺在桌子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白玉匣子放在淡黄色绸缎上，紧接着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放大镜，这才认真观看起那白玉匣子来。
　　我和刚子看吴有钱那认真的样子，也不敢打扰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在一旁候着。吴有钱拿着放大镜简直是一寸一寸的研究了十多分钟，随后才收起放大镜，并把白玉匣子重新递给刚子，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我和刚子跟着吴有钱走过大厅，又走过一段古香古色的木质回廊，然后就来到了一个很有情调的小院。
　　与外面熙熙攘攘的潘家园市场相比，这里简直是闹中取静的极致，吴有钱示意我和刚子稍等一会，然后他就往小院中走了几步，对着一座房门紧闭的二层小阁楼喊道：“爷，俩小子拿了件好东西来，要见您一面！”
　　刚子撇撇嘴凑到我耳边说道：“孙二爷这老小子，新中国成立这么久了，还玩旧社会那一套，隔这冲我俩摆谱装孙子呢！”
　　我瞪了刚子一眼，让他别乱说话，这孙二爷在潘家园甚至整个北京城中都是数得上号的名角儿。而且这次我俩来毕竟是有求于人家，我可不想因为刚子的大嘴巴导致我俩白跑一趟。
　　“吱吖”一声，阁楼房门打开，随后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从阁楼中走了出来，他神态可掬的跟我们作了个揖，朗声道：“有劳吴掌柜了，二爷说让这两位爷进去！”
　　吴有钱点了点头，回头对我和刚子说道：“一会说话办事都注意点，二爷这里不是外面的市场，你们有点数，多的我也就不啰嗦了！”
　　我和刚子毕恭毕敬的说了声知道了，然后才在小男孩的带领下进入阁楼。孙二爷名声在外，他的大名对所有混潘家园的人来说都是如雷贯耳，我和刚子也不例外，自从踏入这一行起，孙二爷就是我俩的奋斗目标。
　　但孙二爷成名早，退休的也早，时至今日潘家园当中还能见到孙二爷的人极少。相对应的，关于孙二爷的各种坊间传说就越传越多，也越传越玄乎。有人说孙二爷现在住的地方，一屋子都是价值不菲的稀世古董，就连一个夜壶，那也是当年乾隆皇帝用过的。
　　对于这些传闻，我和刚子不置可否，而刚子更是一度扬言要夜探宝斋阁，想要确认一下这些传闻的真伪。按照他的说法，如果这传闻是真的话，那他也不多拿，就要孙二爷的那个乾隆用过的夜壶就行了。
　　当然，这些都是平常没事瞎扯淡的闲话，没人会真的当回事。可当我和刚子真的走进孙二爷居住的阁楼的时候，我俩直接就被惊呆了。
　　阁楼内部古朴典雅，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全是些上等成色的古董，清朝的黄花梨桌椅，元朝黄公望的画，明朝文征明的真迹，各式各样的古代瓷器更是琳琅满目。
　　我俩看了一圈，发现这上下两层阁楼的家具、摆设、挂件竟真的全都是古董，完全没有一件新东西！
　　“他大爷的，之前跟隔壁王三吹牛逼的时候，我还以为这小子是蒙我呢，哪成想孙二爷这还真是满屋子的古董啊。”刚子低声嘀咕了两句，然后就快步走到那小男孩身边，说道：“小兄弟，你们家二爷的夜壶在哪，我能看一下不！”
　　我差点被刚子这句话给弄得背过气去，连忙拉了他一把，喝道：“刚子，你这无组织无纪律的，来之前跟你说什么了，你转身就忘！”
　　小男孩也被刚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给弄得一愣，我相信在这小男孩不长的人生阅历当中，他应该从没有遇到过刚子这么没正形的人，也没有遇到过这样莫名其妙的问题。
　　小男孩不明所以的摸摸脑袋，说道：“夜壶？你这人好生奇怪，怎的想看二爷的夜壶！”
　　“那乾隆爷的夜壶被桥头赵大炮死皮赖脸的求去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我和刚子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身穿淡青色棉袍的老者正拎着一个月牙白色的鸟笼笑吟吟的看着我们。
　　我和刚子都没见过孙二爷，在我的印象中，这孙二爷既然成名多年，而且老来退休，那他怎么着也应该是个老态龙钟的老头了。
　　可眼前这个老人，虽说头发已经花白，但说话的声音却中气十足，而且精神奕奕，体格看起来也十分的硬朗，完全没有一丝老年人该有的疲态和颓势，所以我有点摸不清这老头到底是不是孙二爷。
　　白发老人拎着月牙白色的鸟笼缓缓从二楼走下来，他嘟起嘴对笼子中金黄色的不知名小鸟吹了声口哨，那小鸟立刻就响应似的发出悦耳的鸣叫。
　　小鸟在笼子中上蹿下跳，看起来异常迅捷且灵活，一对乌溜溜的眼睛不停的打量着我和刚子。虽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鸟，但从它那灵气十足的表现也能知道它肯定不是凡品。
　　而真正引起我更多注意的其实是那只月牙白色的鸟笼子。在古董收藏界，对鸟笼这种东西有一种说法，叫衣不如新，笼不如旧，这小小的鸟笼其实大有讲究。
　　一般来说决定一个鸟笼价值的指标有三个，第一：是否是名家制作。名家制作的鸟笼一般都雕刻着各种精美繁复的图案，有龙、凤、花、鸟等图案，图案越精美，鸟笼的价值就越高。
　　第二：年代是否久远。这点其实很好理解，因为古董古董，最重要的就是这个“古”字。通常来说，清代鸟笼的价格要高于民国，而民国鸟笼比建国以后的要贵。
　　第三点就是要看鸟笼的材质，鸟笼的用料其实特别考究，而相对来说越珍贵材质制成的鸟笼，其价值越高。
　　这月牙白色的鸟笼挂钩采用錾刻工艺制成，笼身还盘旋着一条口含宝珠的“神龙”。而在笼子的主体部分，则雕刻着十分复杂精美的图案，同时笼子的月牙白色，也表明了这笼子的制作材料是象牙！
　　众所周知养鸟这件事在中国历史上那是古来有之，但真正将养鸟这种消遣发扬光大的是清朝人，那时候的纨绔子弟提笼架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想到孙二爷用个夜壶都是乾隆皇帝用过的，那眼前这尊鸟笼最起码恐怕也是大清朝哪位阿哥或王爷用过的极品鸟笼，其价值实在难以想象。
　　很可能就是孙二爷的白发老者一边逗着鸟一边走到我和刚子面前，微微一笑道：“我就是孙二，之前说了，那乾隆爷的夜壶被桥头赵大炮死乞白赖的给买走了，我手上现在用的是乾隆爷他老子雍正皇帝的夜壶，怎么，你们两个对这东西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