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宝斋阁

　　宝斋阁，潘家园头一等的古董店，宝斋阁的掌柜——孙二爷的名头在北京城古玩界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近几年随着古董行业行情越来越火爆，潘家园旧货市场也逐渐形成了气候，来自全国各地的摊贩带着各式各样、真真假假的旧货和古董玩器来撞大运。时不时还能看到黄发碧眼的外国人在市场上淘旧货，至于您到底能买着什么成色的东西，那完全要看个人眼力。
　　不同于历史悠久的琉璃厂，这潘家园路子野，东西种类也多，只要你能想的到的老东西，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得到。潘家园古董种类繁多，这是潘家园的招牌，潘家园买的古董绝大多数都是仿古的“西贝货”，这也是潘家园甩不掉的标签。
　　如何在潘家园买到百分之百货真价实的“老”东西，方法有两种。第一，就是你有高超的古玩鉴定技术，东西老不老你一眼能瞧出来。但有一点要注意，就是这古玩鉴定技术前面一定要加上“高超”二字，这两字不光要加，而且还不能有一点水分。
　　因为在潘家园做仿古赝品的师傅那也都是古玩鉴定方面的大师，他们做出来的赝品最起码自己要能看过眼。而一旦他们觉得这赝品能拿出去蒙人了，那一般个水平的鉴定师傅是绝对看不出猫腻的。
　　但自古以来世间万物就讲究个相生相克，潘家园既然有专门做仿古赝品的大师，就有专门帮人掌眼的大师。而这，就是想要在潘家园买到真东西的第二种方法，找人帮忙掌掌眼。
　　我爹当年还活着的时候，也是有名的掌眼师傅，但真要说这四九城之中最厉害的掌眼师傅，那毫无疑问就是宝斋阁掌柜——孙二爷！
　　古玩鉴定那可绝对是个技术活，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古玩鉴定师，眼力、学识、经验那是缺一不可，而掌眼师傅那更是古玩鉴定师中的佼佼者。孙二爷身为这佼佼者中的佼佼者，他的发家史颇具传奇色彩，这里就先不作赘述了。
　　混潘家园的人都听过一句话，叫孙二爷说一件东西是老的，那你看着再新它也是老的；但如果孙二爷说一件东西是新的，那你看着再老，它也绝对是新的。
　　这句话不带任何夸张的成分，所有混潘家园的人对这句话都深信不疑，由此也能看出孙二爷在古玩鉴定方面的造诣和威信。
　　只是最近几年随着孙二爷年纪逐渐变大，他也慢慢的退居幕后，不再随意帮人掌眼了。老人家整天的在宝斋阁听听戏曲，打打太极拳，逗逗鸟，或者是找人下下棋，底下的事情全都交给徒弟去做，完全成为了一个甩手掌柜。
　　当然，孙二爷帮人掌了大半辈子的眼，偶尔也还是会有手痒的时候，而每当他手痒的时候，往往都是潘家园又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宝贝的时候。
　　我和刚子这次来宝斋阁就是为了找孙二爷，不过在潘家园混了这么久，我俩都知道孙二爷不是那么好见的。
　　但到目前为止，这北京城中我能想到的有可能知道这婴儿头盖骨来历的人，就只有孙二爷一个，所以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来碰碰运气。
　　宝斋阁大掌柜是孙二爷，而二掌柜的名字有些俗气，叫吴有钱，他跟我爹当年是好朋友，我习惯叫他吴伯伯。之前我和刚子从李四根那里收来的青花瓷碗就卖给了宝斋阁，当时跟我们做这比买卖的就是吴有钱。
　　我和刚子刚迈进宝斋阁的大门，负责看店的小伙计就迎了出来：“二位爷里边请，您二位是看东西还是卖东西啊？”
　　“嘿嘿，看看也行，卖倒也不一定，我俩主要还是来找人的！”刚子先是一笑，然后就开始贱兮兮的逗那个小伙计。
　　北京城这地方可谓是卧虎藏龙，那小伙计听刚子没头没脑的一席话，不禁有些摸不清我俩来路，狐疑的看了我俩一会，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找人？敢问二位爷到我们这古董店里来找什么人？”
　　我看刚子这一起了玩性就有点不依不饶，便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对那小伙计说道：“不好意思，我们是来找吴有钱吴掌柜的，我是他侄子，劳烦您帮我们知会他一声，就说是徐胜利来了！”
　　“原来是找吴掌柜的，那你们先坐下喝口茶，我这就给你们叫去！”小伙计说完便转身往二楼走去。
　　我和刚子也不客气，大咧咧的往凳子上一坐就给自己倒了杯茶，半杯茶还没喝完就看那小伙计“蹦蹦蹦”的从二楼走了下来，而吴有钱正跟在他身后。看到是我和刚子，吴有钱便给我俩招了招手说道：“是胜利和刚强来啦！”
　　“吴伯伯气色一直都这么好啊，看您这身子骨，我和刚子这种年轻人都觉得汗颜啊！”我和刚子连忙站起身来说道。
　　吴有钱十分开心的一笑，挥了挥手让那小伙计去忙自己的工作，然后才对我和刚子说道：“胜利和刚强是真长大了，都会说好听话哄我这老头子开心了，怎么这次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我和刚子对视一眼，然后就冲吴有钱露出一个“你懂得”的笑容。吴有钱能当上宝斋阁的掌柜，该有的眼力见和应变能力还是有的，看我和刚子那为难的表情，他就知道我俩肯定是要出手什么不太好拿到明面上的东西。
　　“你俩跟我来吧！”吴有钱招了招手，便带着我和刚来来到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干古董这一行的有很多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谈买卖的时候旁边人不能太多，因为古董毕竟是有很高价值的东西，想出手古董的都害怕被人盯上。
　　再就是很多人要出手的东西来路可能不是很正，其中最多的就是各路盗墓贼盗出的明器。虽然这种情况自古至今都十分的普遍，但太过于光明正大总是不好。所以几乎所有的古董店中都有一个或几个单独的小房间，这些小房间就是为像我和刚子这种人准备的。
　　吴有钱故意落后我和刚子一步，等我俩都进屋之后，他才进门并随手把门关上。我们跟吴有钱都不陌生，刚子也早就想把自己摸出来的明器处理掉，于是便迫不及待的把那两个玉牌和白玉酒杯拿了出来，并说道：“吴伯伯，您看看这些东西怎么样！”
　　吴有钱略微扫了一眼刚子拿出的东西，突然一板脸说道：“明朝的东西，市场不好，不是太稀罕，这四样加起来也就值四万多一点！不过这都是刚捞上来的，还有点烫手，若是别人也就罢了，但你们两个……看在你们死去老爹的面子上我就唠叨你们两句，这世间能养活自己的活计千千万，你们两个臭小子为什么要选择倒斗这一行，你们两个要还认我这个长辈，就听我一句劝，早早收手！”
　　“吴伯伯，我俩没打算当盗墓贼，这次真的是个意外！”这东西是刚从斗里摸出来的，这一点我就没指望吴有钱会看不出来。但我也知道他说这么多是为了我和刚子好，便本能的想要为我和刚子开脱开脱。
　　“意外？这东西还能意外？你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个意外法！”吴有钱一脸不悦的说道。
　　我知道吴有钱觉得我是在敷衍他，无奈也只能摇摇头说道：“这……这说起来就太复杂了，等办完了正事我再好好跟您解释，我和刚子这次来不是为这四件明器来的，我俩其实是想拜见一下孙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