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取保候审

　　当晚，卓月回到503房间，让卓月微感诧异的发现比卓月早离开第二会议室的刘俊并没有在房间内。卓月随即想到刘俊可能又去了健身房锻炼后，一个猛子扎到了自己床上。
　　倒在床上，卓月无意间扫到刘俊床头柜上摆放着的护肤品，卓月吐槽道：“上海人就是精致，从小到大我连大宝都没用过，这些化妆品得多少钱呀，我要是有钱了，先买盒大宝感受一下。”说着卓月起身好奇的看看了那些静静的站在床头柜上叫不出名字的护肤品。看了不到10秒钟卓月就对这些自己叫不出名字的化妆品失去了兴趣，卓月突然想到刘俊每天晚上翻阅的《财经杂志》，也想看一看其中的内容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却并没有在刘俊的床边找到这本杂志。
　　卓月随即躺回了床上，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晚上9点48分。。。
　　卓月蜷缩在小黑屋的一角，上下牙不断的相互敲击着，全身不停的颤抖着，此时的颤抖不是因为愤怒，卓月都意识不到，从嘴唇里断断续续滋出来的“冷”字是什么意思了。屋外传来的喊叫声，卓月已经无法将传来的声音翻译成自己理解的话语后来执行相关的反应了，突然一件衣服扔到了卓月的身上，这一件薄薄的衣服此时对卓月来说就像上帝一样，那份温暖让卓月好像感受到了神的沐浴。此时的卓月大脑一片空白，仍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做什么。
　　卓月紧紧抱住干燥的衣服，让停留在皮肤上的水珠慢一点的带走自己的体温，突然卓月耳朵一阵疼痛，不知什么时候刚才用水管冲射自己警官走到了自己身前，提着自己的耳朵，把卓月拽了起来，坚硬的皮鞋头还踩在卓月的脚趾上，可奇怪的是卓月并没有感到脚趾上的疼痛。随着被警官提了起来，全身更多皮肤裸露在外面，卓月感觉随着身体的展开，遇到警官带来的空气流动，皮肤一阵收紧，全身上下突然长满了鸡皮疙瘩。
　　感到自己慢慢恢复意识，终于听懂了面对警官对自己吼的话：“别**磨蹭了，穿上衣服。”卓月听后本能的哆嗦的穿上衣服，虽然忘记了擦掉粘在皮肤上的水滴，穿上衣服的温暖让卓月还是觉得暖和了好多，脚趾上的疼痛也逐渐传了上来。
　　被带进牢房，六张上下铺分别靠墙排在两列，卓月爬上自己上铺，离头顶不远处的日光灯照亮着整个屋子-哦不说牢房更准确。卓月闭上眼睛却根本睡不着觉，刚才在小屋被冷水冲刷的寒冷，此时又转化成了强光对眼皮的炙烤。闭上眼睛，脑袋不远处的灯光无时无刻的照射着，透过眼皮，卓月也能够感到眼前一片红红的焦灼。
　　一宿卓月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从小受过的煎熬，都没有今天一天来的那么刺激，那么强制，那么让卓月无处逃避。
　　吃过早饭不久，卓月从进到牢房后一句话也没有开口，与牢房的其他人、狱警都没有一句话。突然那个给卓月带来无限恐怖的射水走到牢房口，把卓月叫了出来。卓月害怕的以为又要体验冷水浴的冲刷了。没想到却被射水预警带到了一间屋子，在屋子里卓月万万没想到看到了学校的教导主任和在大学城看守所审讯自己的两位警官。两位警官和狱警说着什么，教导主任把卓月拉到了身边后，满脸堆笑的和狱警握着手，卓月隐约听着年轻警官和狱警的对话：“操，我们所长和你们领导都打招呼了，我也跟你说了，这算自己人，给找个好一点的号子，别太难为了，你丫全不给面呀，该滋滋，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呀，今后你在我这也没面了。操。”
　　“得了得了，这里又他妈不是旅馆，还挑单间，我没给他安排到吸毒、嫖娼、强奸的那屋就够可以的了，进来的哪个是好玩意，想住单间去酒店呀，五星酒店有的是豪华总统套房。有能耐别犯事呀，犯了法还想在我这舒舒服服的，那就是我违规了。这年头、这日子口谁来也不能坏了规矩，就是****的儿子，到我这也没有特殊。”射水狱警笑嘻嘻的应对着年轻警官的责问。
　　“你丫少跟我这吹牛逼，手续完了没有，完事了我们带人走了。”年轻警官不耐烦的催促着说道。
　　“行了，典狱长签完字了，你们带着人走吧，今后再来就适应了，就没那么娇气了。”射水狱警一面核对完手续后，一面说道。
　　“操，会不会聊天。”
　　“对了，这小子也没你说的那么硬气么，水一滋，就老实了，我没看出和其他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射水狱警放下手中的取保候审审批文件，又调侃起来道。
　　“操，你还真他妈滋了，你丫也不极点德，净**干这缺德没**的事。”年经警官还没说完，另一名警官按住了年警官，接着说道：“走完手续，我们走了啊，改天一块喝点。”
　　“走你们的，小张你他妈别跟我**，谁来了也不能坏了我这的规矩。得得，喝酒时候叫我啊。”射水狱警摆了摆手，目送着卓月一行人离开了海淀看守所。
　　走出海淀看守所的大门，卓月回头看了一眼，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卓月脸上，经过了大学城派出所拘留，到现在离开海淀看守所，已经整整过了3天了，现在是卓月3天以来，第一次重新呼吸到由的空气，第一次重新接受到阳光。此时的阳光晃在卓月脸上，比昨晚强烈的灯光还要灼热，刺痛的着卓月的感官。
　　坐上来时那辆依维柯前，卓月又回头看了看海淀看守所的大门，进去的时候在夜幕下没有注意到，此时卓月紧紧的看了一眼，原来海淀看守的大门是如此的高耸，一扇厚厚的大铁门，仅有一个西瓜大小的开口，紧紧关闭的铁门好像预示着卓月的未来，门后道路已经被铁门严密的封锁住了，想要敲开这扇大门，不知会有什么样的面孔出现在那个小小的窗口中。
　　一路沉默无话，卓月被带回大学城派出所，年轻警官给卓月讲了一下取保候审后的注意事项：不能离境、护照、驾驶证被暂扣在派出所，离京需要向派出所报备；同时告诉了卓月李正旺现在海淀急救中心养病的情况，建议卓月尽快去向李正旺道歉、并给予一定的经济的补偿，争取达成调解，为法院轻判铺好道路。
　　卓月万万没想到保释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学校，内心羞愧的卓月被教导主任带回了学校。进了教务处，教导主任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对卓月说道：“在学习期间打架的多了去了，把人打伤的也多了去了，这种事，在我当教导主任二十多年里处理了不知道多少起了。你们年轻人呀，就是这么冲动，做事不顾后果，现在闯出祸，哪有地方给你买后悔药去。每次开会，我都掰开了揉碎了给你们讲，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但要用对地方，哎，现在怎么样？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呀。”
　　教导主任打开话匣后，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吹了吹水面的温度后，喝一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卓月，你说你这么聪明，年年奖学金得主，怎么做事也这么不计后果。你知道校规么，打架都够开除的了？更何况惊动了派出所，人家李正旺现在正在医院躺着，李正旺的家长昨天还在这个屋里对我说-一定要让学校给你开除，卓月你说现在我该怎么处理你，嗯，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理？”说完，教导主任又喝了一口茶，目光严肃的看着卓月。
　　卓月低着头，不知该怎么回答教导主任的话，开除学籍意味着自己四年大学的辛苦白白付出，自己的家里也根本不会再有能力和时间让自己重新读一次大学。卓月在看派出所想到了自己可能会背负处分，到了看守所卓月想到了自己会面临被学校开除结果，当此时卓月真正面对教导主任、面对自己即将失去学籍的事实，却变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直面和接受。
　　教导主任看着愣在当场的卓月继续品着茶，整个教导处只能听到教导主任呼呼喝茶的声音。喝了几口茶后，教导主任又抬眼看了看卓月，开口说道：“闯了祸，现在老实了吧，你自己说说怎么处理？”
　　卓月听着教导主任的问话，诺诺的开口说道：“您只要不开除我，怎么处理我都行。。。”“哼，现在知道错啦，早干嘛去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教导主任说到此处，敲击着桌子，配合着语调，提升着自己话语的压迫力。
　　“求求您，别开除我，我真的不能白上大学。”卓月听着教导主任的威慑，从小至今第一次开口求了别人，由此也拉开了卓月为了生存不断求人的序幕。
　　“国有国法，校友校规，你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再说人家李正旺家属要我们学校给个说法，我代表学校、代表教务处都得秉公处理。”教导主任越说越投入，越说越觉得学校赋予自己肩上的重担不能辜负。
　　卓月低着头，听着教导主任的训导，不敢再说一句话。看着再也说不出话的卓月，教导主任又开口打破了教务处的沉静，说道：“要不是你们系主任和你们系几个老师联名这两天一直帮你说好话，你现在还在看守所里蹲着呢。现在既然出来了，第一步先想想怎么跟人家李正旺一家好好道个歉，争取人家的原谅，如果人家不肯原谅你，学校、教务处这里也没法替你再遮着了。然后看看法院怎么判决，华北农大可从没出过进监狱的学生，你要是被判刑了，学校也保不了你。现在你先别想着毕业了，留校查看半年，等法院的最终结果出来，后面怎么处理等学校、教务处研究后再决定吧。你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想想怎么和人家李正旺一家人诚恳的承认错误，取得人家的原谅。”
　　卓月听着教导主任说出学校仍有保留自己学籍的希望，就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虽然这根稻草那么的脆弱，随时可能折断，这仍是卓月目前唯一能够抓住的希望，卓月深深对着教导主任鞠了一躬，恭敬的说道：“谢谢您，我知道了。”
　　教导主任看着卓月反应，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回去好好想想吧。”卓月听后，慢慢后退，转身离开了教务处。
　　回到宿舍，推开门，卓月看到自己的床上已经堆满了舍友们的杂物，舍友们或躺在床上，或坐在电脑桌前，或看着电视，看到卓月进来，有的诧异、有的惊喜、有的不以为然。只有老三王大宁从看到卓月进来从上铺跳了下来，高兴的对着卓月说道：“回来啦，在里面没受什么罪吧，怎么都3天了，才回来？这几天吃饭了么？”说完，从自己床上拿下了一包零食放在卓月怀里，接着说道：“饿了吧，赶紧吃点午餐肉，垫一垫。”
　　宿舍老大张亮看到卓月进来，一边继续玩着手边的电脑游戏，一边问道：“怎么样，学校这边有什么处理意见么，没什么大事吧？”
　　宿舍老二李京一听老大发话了，也跟着一个轱辘从床上坐了起来，关心的问道：“哎呦，老四回来啦，快快坐下歇会。我跟你说，那天要不是他们。。。”李京还没说完，老大张亮又打断道：“这两天东西没地方放，本来昨天我就想把东西收拾收拾，结果一忙就给耽搁了。”说着准备起身去把放在卓月床上的物品拿走。
　　卓月疲惫的摆摆手，把王大宁塞给自己的装满零食的塑料袋放回到王大宁的床上，从自己的放满杂物的床上拨一小块空间，坐下来后，开口说道：“学校给我留校查看，最终处理结果还要看法院怎么判我。哥几个一会能不能陪我去海淀急救中心，看看李正旺情况怎么样了，我得去给李正旺道个歉。”
　　躺在床上的白松听到这里说道：“操，咱们还给他道歉，谁他妈先犯贱的，心里都没点数么？”
　　王征听后，调小了电视声音后，开口道：“话也不是这么说，那天后来我去上厕所，没看到发生了什么，现在毕竟李正旺躺在医院，咱们去看看人家，看看能不能和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比什么都强。”
　　王大宁听了王征的话，点了点头，大声的说道：“对对对，大征的话没错，一会咱们买点水果、花篮什么的，下午咱们一起去海淀急救中心，跟李正旺好好说说，抬抬手，都快毕业了，做事别太绝了。”
　　宿舍老大刚想说话，王大宁有接着说道：“谁都不能不去呀，卓月这顿打也是替咱们101宿舍打的，现在出了事，不能都让卓月一个人扛。”
　　张亮听着王大宁这么说，咽下了要说的话，改口道：“行，那明天一早，咱们都陪卓月去海淀急救中心，老三刚回来，这三天肯定都没休息好，今天先好好休息休息，睡一觉，明天养足精神，咱们一块去。“
　　老二李京听着老大发话后，赶紧附和道：“没错，没错，老三也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谁都不许跑，一块陪老三去医院。”
　　卓月靠着上下铺的梯子，坐在这张自己睡了三年的床上，却从没有像此时这么这么真实的感受到，坐在自己的床上原来是这么的舒服。。。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卓月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开门声，刘俊穿着运动服，前胸后背因为占满了汗水而把运动服牢牢的吸在皮肤前，胳膊夹着那本《财经杂志》走了进来。
　　卓月睁开迷迷糊糊的睡眼，从床上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刘老师。”刘俊把杂志从腋下拿出，压在枕头下，微微一笑对卓月说道：“小卓，还没休息呢？”卓月回答道：“等您回来就准备睡了。”刘俊又是微微一笑，满意的说道：“没关系，今后如果你回来的早，就先休息不同等我了。”说罢拿出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卓月看着刘俊进入浴室，心里想着：“健身也带着杂志，夹了一身的汗，就放在枕头下，也没讲究到哪去呀。”随即起身想抽出枕头下的杂志看一看，刚刚动身卓月想起了刘俊不喜欢被别人翻弄东西的习惯后，把手又收了回去，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大约40分钟后刘俊穿着整齐干净的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卓月脱掉了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洗浴完毕，卓月擦着头发走了出来，看到刘俊还在认真的看着杂志，卓月随口问道：“刘老师，评估部的同事走了两天了，还没回来，看来紫金集团的矿区还真不少呀。”
　　“嗯，”刘俊托了托银丝边眼镜，继续低头看着杂志，说道：“按说应该快回来了，可是是被什么绊住了吧，没准道路不太好走，在路上耽误了。怎么小卓也想下矿看看？”
　　“就算去了，我也什么都看不懂呀。”卓月听了刘俊最后一句调侃自己，实事求是的回答道。
　　“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工作呢。”看到卓月已经躺到床上钻到了被子里，刘俊摘掉了银丝边眼镜，把杂志放在了床边，关上了壁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