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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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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经入夜,灿烂的华灯点亮了一国名都,夜昭一城依旧是热闹无比。众人无心他顾,那丝竹之乐和喧嚣人声只惹得三人更加烦闷焦急。
  南夏躺在床上,额间上不断地有冷汗流出,周身的剧痛令他的面容不时扭曲,看起来十分吓人可怖。月辞正不断地把自己的真气渡往南夏的体内,他自己浑身早已湿透,手臂微微颤抖着,似乎已是有些不支。再过了一阵之后,月辞才终于是停了下来。
  “怎么样,可有好转?”月一快步走了过来。
  月辞深吸了一口气,一脸无力地开口说道:
  “烧应该是退了,南夏的身体已不再时冷时热。”
  “那是不是很快就能恢复过来了?”月一紧盯着他继续开口。
  “不可能的。”月辞摇了摇头,又伸手抹了抹额间的汗水,“据我所知,龙炎之气只有龙渊的龙生之气可以完全消除。”他的语气渐渐消沉,似乎已经失去了信心。
  “该死!南夏若是有事,他日我定然领人去灭了他龙渊一族。”宁天和月辞知他说的是气话,也没多说什么。只过了一小会儿,南夏的面容就再度显露出了痛苦。月辞又回到了南夏的身后,继续往他的体内疏导起了真气,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南夏总会有支撑不住的那一刻。
  客栈之中太过嘈杂,他们担心行踪泄露,引得龙渊前来追杀。故而苍云很早便出去了,想要寻一处清净之地为南夏疗伤,顺带也打听下夜昭有没有人能救治南夏,此刻回返,应当已是有了结果。
  “如何?”众人看着他齐声问道。
  响起在房中是一声无奈叹息。
  他看向了惨无人色的南夏,耳边响起了慕风的嘱托,心中更觉愧疚。想着自己若是再小心谨慎一些,也不会有今日之事。容不得他思考太多,南夏又是发出了痛苦的叫声。众人赶紧披上长袍,由苍云背负着南夏出了房门。客栈下面苍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其余四人麻利地去马厩把随行的马匹牵了过来,跟在了马车的后面。
  夜昭依山而建,此山名唤为璃,高有千仞,很是有名。山上最多的树便是梧桐,古语有云:“凤栖梧桐,凰鸣高岗。”而此地山高多梧,当初有凤凰栖于此地却也是事实。苍云所引之路正是去往璃山,他找到的地方在山腰上,离山脚并不太远。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苍云寻得的那间别苑里,四下无声,别苑里空落落的很是安静,只有几盏在夜风中摇曳着的灯火不时发出一些细碎的响声。苍云把南夏抱到房间里放在了木床上之后,一刻也不敢停歇,立刻就开始往南夏的体内疏导起了真气。他很明显地感觉到经过方才的一阵颠簸,南夏的伤势又是加重,便是呼吸也微弱了许多。
  “究竟该如何是好?”向来都是风轻云淡的他,此刻却也失了方寸。
  月一他们安顿好马匹之后,顺着灯火寻到了这间房子里来,见着苍云满脸的忧色,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良久,清冷的夜风穿堂而过,门窗晃动,一阵凉意袭来,众人才渐渐变得清醒。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了吗?”依靠在窗台边的月一站直身体看向了他们,“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苍云紧皱着眉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起来,“是有办法,但太过危险了些,说不定会直接让他没了性命。”
  “什么办法?”他们齐声问道。
  苍云深吸了口气才道:
  “那龙炎之气,说到底也就只是一股无法受南夏控制的真气而已,集我们四人之力,要逼出这股异气当是可行。只是这般用强,南夏的身体必然会被这股异气所害,到时候即使是逼出了这歹毒的真气,南夏的情况也未见得就会变好,说不得比现在还要麻烦几分,实为下下之策。”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夜风渐盛,南夏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还是昏迷着没有醒来。
  “到底要怎么办?”月一走过来望向了他们,“再拖下去会害死他的。”他低声吼道。
  苍云望了月一一眼,伸出手来轻轻地敲击在了木床上,却还是犹豫不决。又过了良久,只见他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来,拳头突地猛然落下,发出一声重响。
  “月辞,用秘法唤醒南夏,我们开始吧。”苍云站起身来看向了众人,“南夏肯定能撑过去的。”
  话音落下之时,众人眼中的颓然都在刹那间一扫而空,他们等苍云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月辞点了点头,双手结印,以指尖抵住南夏的额头。昏迷中的南夏只觉头顶一阵冷意袭来,他瞬间便就睁开眼睛惊醒了过来。下一瞬,周身传来的痛苦让他绷直了身体嘶吼出声。宁天和月一一左一右,拼尽全力才将他压在了床上。好几个呼吸后,南夏力气耗尽,才终于是停止了嚎叫,身体也不再胡乱摆动。如此这般也让他愈发的虚弱,再无力气说出哪怕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
  苍云将他轻轻扶了起来,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南夏,待会儿我们四人将合力逼出你体内的那股气。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要你保持清醒,忍住痛苦,在那股异气离开你丹田的那一刻,将它震散就好了。”
  南夏嘴唇颤抖着发出了一阵嗡响,似乎已是懂了他们的意思。苍云看着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抬头看着月辞开口说道:
  “你以念力感知,注意着南夏体内的情况,一定要时时刻刻保证他神智的清醒。”
  “放心。”
  他又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月一和宁天,“我的真气和南夏最是相和,当我真气不够时你们记得先将真气渡给我。“
  “明白。”两人齐声开口。
  “那现在开始。”说完苍云以双掌抵向南夏的后背,汹涌澎湃的真气开始从他的掌心涌入南夏的体内。
  在这之前,他们只是往南夏的身体里缓缓疏导真气让龙炎之气蚕食,而现下苍云在做的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真气渡给南夏。若是将南夏体内的真气比作一池水,苍云要做的就是要将这池水搅浑,并让池水溢出,如此便有了逼出这股异气的可能。
  在苍云的真气疯狂涌入南夏体内那一瞬,南夏的身体再又绷直。四人在一旁感同身受,只觉心下发凉。
  “南夏,坚持住!”
  苍云心下虽然不忍,但真气的运转却丝毫不敢停下,反而愈发汹涌。大半个时辰之后,南夏丹田终于开始变得饱和。
  他分分秒秒都在忍受着极致的痛苦,每每在昏迷过去之后,月辞都会立即以清神之法唤醒他,沙哑的嘶吼声响起在屋子里,众人闻之,亦觉煎熬。渐渐地,南夏全身的筋脉都鼓胀了起来,可那股歹毒的真气却仍旧还在南夏丹田内游走。
  再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南夏体内的真气已然强盛到了极致,苍云甚至都无法再继续渡给他真气。
  “不行了,南夏的筋脉已经到了极限,在这样下去会毁了他的。”月辞紧皱着眉头沉声开口。
  此时的南夏还勉强地保留着意识,他睁大着睁眼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他们。世界突地一片寂静,他唯一还剩下的是他那微弱到极致的呼吸声。
  痛苦麻木了他的意识,眼中的一切正渐渐变得模糊,那空白的感觉让他以为一切都在离他远去。
  “原来这就是走向死亡的感觉吗?看不见,听不见,什么都触碰不到。”
  他茫然瞪大的双眼渐渐变得漆黑,黑暗自他的心底开始蔓延。
  “死,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来世其实也有着一样的期待。
  “来世的话,会不会活得更快活些?”
  他这样问着自己,双眼愈发无力,像是随时都会闭上,而在那之后,就再也不会睁开。苍云他们一齐围了上来,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晃动着他的身体,想要让他清醒。
  “生或死?”他又问自己,一遍一遍地质问着自己,他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一个声音。直到一道清脆的铃音突然响起在了他的耳边。动荡的世界在刹那间平息,那一瞬他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能死的,”立于黑暗的他低声地叹息着仰起了头来,“不是已经在那片灿烂的光影里约定好了吗?”
  黑暗褪去,他的世界被再度点亮。
  下一瞬,他又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南夏……”他听见了他们的声音,也看清了他们的脸。
  他用自己最后的意志控制体内的真气流转震荡起来,他在自己的丹田里掀起了一股汹涌的浪潮,筋脉破裂,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他却依旧是一声不吭。苍云等人何等见识,顿时知他心意,全力将真气灌入他的体内,月辞拼尽全力护住了他周身的各大要穴,做拼死一搏。终于,那股真气到了他丹田的边缘。苍云大喝一声,一指点向了南夏的后背,借着丹田之内的一股逆推之力将那股异气逼到了南夏的丹田之外。
  “散!”苍云低喝出声。
  他话音落下之时,南夏彻底昏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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