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中毒

　　苏湄赶到杜氏院子里时，整个院子虽灯火通明，但下人们却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也不敢喘。苏湄心里咯噔一下，这肯定是出事了。进了屋，给脸色铁青的苏云举见礼后，又给在屋里站着的大房周氏、母亲白氏见礼。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着是跑来的，到了门口才放慢脚步进了屋。苏湄转头看去，原来是苏窈带着丫鬟匆匆赶来，头发只拢着，脚上的鞋子居然穿着两只不一样的，跑得满脸通红，气还没喘匀，向苏云举行礼道：“给祖父请安，刚听说杜姨奶奶这屋请了太医，窈儿便匆匆赶了来，失了礼数，还望祖父不要见怪。”苏云举见了苏窈这狼狈的样子，便知道她对自己和杜氏的关心是真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向苏窈点了点头。
　　白氏心里暗想，这丫头肯定是故意弄出这幅模样给老太爷看的，借着杜姨娘的事拉好感呢。
　　苏窈感觉有人看盯着自己，转身一看却是白氏，就知道自己这点小心思瞒不过她，但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表现出什么。遂开口关切地问道：“母亲，可是杜姨奶奶病了？刘太医怎么说？”好一副担心长辈的孝顺女模样，让苏云举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
　　没等白氏回答，苏云举开了口：“现在刘太医还没出来，具体的情形也说不准。这夜深寒重，真是难为你们两个小姑娘的一片孝心了。老二家的，你带着她们两个小的到一旁坐着，用杯热茶。老大家的就站着清醒清醒，好好反思一下你这内当家的到底哪里做错了。”
　　大房周氏也不知道杜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老太爷迁怒于自己，看来这次的事情还不小，但想必是和自己有关的。老太太李氏一向是个不着调的，自从周氏嫁过来之后，就接过苏府的掌家事宜。府里发生的事情自是瞒不过她，周氏的脑袋转的飞快，又仔细的想了想关于杜氏这院的消息。脑袋里灵光一闪，点心！那盘孙怜做给老太太李氏的点心，后来被老太太转手送进了杜氏这院，能让老太爷迁怒自己的症结应该在这。如果刘太医诊出杜氏是急症就和自己没关系了，如果是那盘子点心有问题，自己第一个落不了好。如果真是点心的事情，自己要想办法脱身出去，全都让老太太扛了才行，谁让点心是她派人送的，平日里又是她恨杜氏恨不得一刀子杀了的。
　　不一会，刘太医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苏云举等人连忙围了过去，“刘太医，如何？”苏云举开口问道。
　　“启禀相爷，崔姨奶奶这是中毒了。想必是用过了什么不净的东西，但是您也别过于担心，幸得发现及时，刚才我已经给她催吐了，再服上几日解毒汤就行。但是崔姨奶奶身体底子虚，如今遭罪，想必要大半年才恢复得过来。”刘太医的一番话让周氏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这事应该就是那盘子点心引起的，只是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老太太再蠢也不能当着苏云举的面下毒给杜氏吃。
　　“苏禄，带刘太医去开方子，等下你亲自送刘太医回去。”苏云举对大管家苏禄吩咐道。
　　等苏禄带着刘太医出去后，苏云举冷冷的看着周氏：“老大家的，你这内宅管的好啊，今个被药倒的是杜姨娘，明个是不是就轮到我了？你们安的都是什么心，我们这些老东西到底碍着你们什么了。”
　　苏云举这话说得极重，周氏吓得连忙跪下请罪：“启禀父亲，儿媳虽愚钝了些，但这些年操持内院事却是用了心的，又一直有母亲和杜姨娘帮衬着，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今这事虽有我失察之过，但下毒之事却和儿媳没有半分关系。儿媳平日受杜姨娘恩惠颇多，孝敬她老人家都来不及，又怎会加害与她？退一步说，儿媳和杜姨娘向来交好，万万是没有加害她的心思的，请父亲明察。”周氏先把自己摘了出去，又接着道：“今年也不知怎么了，自过了五月开始，这后宅就不太安宁。这才一个月的光景，先是我房的丫头扭到了脚，然后老夫人那里的嬷嬷就砸到了头，月中的时候，郊外的庄子里还遭了一场大火，差点出了人命。偏巧今晚又出了这事，下月初一儿媳准备请了护法寺的大师来府里看看，这不太平的源头到底归结在哪里。”五月初一正是苏修远带着钱氏母女从南郡回来的日子，周氏这是想拉二房下水，转移苏云举的视线，最好给二房的人安上一个和苏云举犯冲的名头，让苏云举彻底厌恶了二房才好。苏云举已位极人臣，皇帝为了平衡朝堂必定不会让苏云举的两个儿子都坐在位高权重的位置，苏家这兄弟二人虽说都颇有才干，但只有一个能承了苏云举的右相之职。所以大房的周氏无时无刻不算计着要搞垮二房，扫平她夫君官位晋升的最大阻碍。
　　“大伯娘有请大师来府里的功夫，不如多调教调教下人们更好。那崴了脚的、撞了头的，不是性子毛糙就是自己倒了霉的，和其他原因能有多大的干系。庄子里着了火，这庄头平日定是个懒惫的，疏忽大意惯了才酿成这大祸。至于杜姨奶奶今晚这事，大伯娘您首先应该做的是要查查杜姨奶奶的中毒原因和背后的下毒之人吧，如果这事还需要求神拜佛的话，那咱大金朝还要大理寺做什么。”苏窈的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周氏的脸上，半分情面都没留给她。
　　通过这一番话，苏云举对这个庶出的孙女倒是另眼相看了，没想到这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脑子却十分灵光，嘴皮子也厉害得很，不愧是自己家的骨血。“中毒的原因我许是知道的，晚上我和你杜姨奶奶用的是一样的饭菜，只一样，她比我多用了一道你祖母送来的点心。”苏云举刚有所缓和的面孔，瞬间就冰冷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这毒是谁下的，但是这点心确是她派人送来的。让你杜姨奶奶安静的休息一会，咱们现在去荣寿堂看看这送毒点心的人。”苏云举一想到杜氏在他面前吐血晕倒的样子便止不住的心疼，一刻也等不下去了，自己要连夜审问，天亮之前必定能把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给杜氏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