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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血色谷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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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货店内,尸臭比起街道上稍有减轻,柜台右方,炉火剩下几缕羸弱的火丝,吃剩的饭菜摆在桌上,沾着蘑菇汤的木勺掉在一旁。看来这家人在午餐时听到巨虫来袭,匆忙逃走。
  伊恩打量起杂货店里的货物,货架上多是锅碗瓢盆类的日用品,房梁上挂着奶酪和熏肉。
  蜂刺不管这些,她迅速走进里屋,消化掉部分巢母虫的源力,补充自身源力。
  半小时后,恢复了大部分源力的蜂刺恢复精神,她查看了荒灵体内的巢母虫源力,发现剩下的也足够她解析用了。
  差不多可以提前回去了,蜂刺想到,她才不会像夜眼考虑那么多,吸取到足够的巢母虫源力就是她这次的目标。
  一出里屋,眼前的景象让蜂刺以为走错了门,刚还是一家杂货店,怎么现在就剩店了?蜂刺目光一甩,她发现伊恩还在往魔法袋里顺东西。
  “你是强盗吗?!”蜂刺直指伊恩。
  “怎么?据点里连个锅都没有!”伊恩可不相信荒野巫师会讲美德。
  “我的意思是,你拿这些做什么?连掉在地上的勺子都不放过。”蜂刺一脸嫌弃地走过来。
  伊恩用力把一块老奶酪塞进腰包,即使里面有一个麻袋的容量,也装不下更多东西了。
  “你有没有想过,蜂刺,夜鬼恶兽入侵到散烬丘陵之后,怎么过日子?”伊恩啃了口奶酪,将它体积变小一些。
  蜂刺眨了两下眼睛,没说上来,以前在这一带做什么都方便,可夜鬼与凶兽入侵之后,这里将不会再安全,她不得不在外出时更加小心。蜂刺终于意识到,无忧无虑的日子到头了。
  “我会在散烬丘陵里等待前线传回的消息,最多等上半个月。”伊恩继续道,“在此之前,我要储存物资。”
  “有道理。”蜂刺赞同了伊恩,这个年轻人到来之后,她不止一次被他的长远目光提醒,她有必要好好打算将来了。
  “巢母虫的源力收集够了吧,下面是不是该多找一些食物?”蜂刺提议道。
  伊恩将腰包系紧,他倒是想再积累些战斗经验,不过这儿的巢母虫已经被他们清理了一半,接下来大可分头行动。
  两人商量完毕,再次走上十杨的街道,离傍晚还剩一个小时,天黑前他们将各自返回据点,不再刻意碰头。
  独自行动的伊恩更加谨慎,凭目前力量,他可以独自战胜一头巢母虫,但如果遇到两头以上,危险就会大大提高。所以发现猎物之前,伊恩还得侦查清楚附近的痕迹,尽量保证可以一对一地战斗。
  不过有一点伊恩没弄明白,十几只巢母虫集中在这小村庄里,既不相互攻击,也没有争夺地盘,凑到一起还会共同攻击外敌,伊恩只能用大开眼界来形容。
  《万物图鉴》他背过很多遍,记录中巢母虫是无性繁殖独行恶兽,今天居然会如此集中地出现在十杨村,难道这几年它们的习性发生了变化?
  事出必有因,但伊恩不准备深究,他看不出来研究这个有什么好处,他又不是生态学者。
  傍晚之前,伊恩又杀死了三头巢母虫,灵魂源力无一例外被荒野之刃吸收。在战斗中,伊恩已能灵活运用目前掌握的一级咒法,成功解开了食尸鬼之臂以及召唤咒的第二咒段。
  收集的巢母虫源力,伊恩准备回到据点后慢慢解析,这下他起码可以施展两个新咒法。
  和自然生物不同,凶兽本身是古代魔力与生灵混杂的产物,一种凶兽源力可以触发多种咒法,源力结构也更复杂。
  伊恩按照原计划来到村子南面的麦田,落日余晖在麦田积雪上映照出一片昏红,想必今晚,这里将迎来新的“客人”。
  原本伊恩准备就此折返,看到谷仓,他决定拿袋面粉再回去。
  谷仓大门紧闭,伊恩索性变为渡鸦,从唯一的天窗飞进去。谷仓里又湿又暗,伊恩不禁怀疑这里是不是养蘑菇,可接踵而来的血腥气打消了这个想法。
  化回人形的同时,伊恩开启枭之感官,黑暗中的一切变得清晰可见,入眼的不是谷堆,而是堆积成山的尸骸。
  伊恩被毫无预兆的惨状吓出了身鸡皮疙瘩,他吞了口冰凉的唾沫,强迫自己在半秒内恢复镇定。
  伊恩蹑起脚步,来到尸堆跟前,小心翼翼地检查。尸体大部分属于妇女和儿童,鲜血还很新鲜,应该不久前才丧命的。和外面那些被吃得乱七八糟的残骸不同,眼前的尸体大多被剖解成两片,鲜血从肺腑之间中肆意外流,铺满了一地。
  这明显不是巢母虫的手笔,可伊恩一路来并没有发现其他凶兽,并且谷仓的大门是从内反锁的,这太蹊跷了。
  伊恩花两分钟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一个新的可能浮现在脑中——
  十杨村的妇孺是躲进谷仓避难的,有某种东西,在没破坏谷仓的情况下闯了进来,杀死了他们。
  也就是说,罪魁祸首现在还在谷仓里。
  伊恩瞬间集中感官,不放过谷仓里任何一丝震动与声响,源力感知不断扫过可疑的角落。
  排除掉大部分地方之后,伊恩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尸堆上,如果还有哪里他没注意到的话,就是这堆尸体,以及它们下方。
  透过重重尸体,一波起伏的脉动终于出现在伊恩的源力视觉当中,然而在发现它的那刻,脚下的土地开始晃动。
  伊恩后退的同时念动咒语,食尸鬼之臂随之发动,电光缠绕间,狰狞的双臂展露而出。
  尸体滑散,一头巨大生物从滴答鲜血中抬起头颅,一对猫瞳从缝隙之间露出凶光。
  伊恩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头“巢母虫”从尸堆中爬出,它沾满内脏与鲜血的身躯在黑暗中冒着热气。
  这种形态的个体从没出现在任何记载中,一般的巢母虫差不多一辆货车大小,可这只却是它们的两倍,它全身披着暗红色的甲壳,背甲尾甲层层交叠,如一件血红的甲裙,在它头部,水牛角状的虫角高高竖起。
  很快,伊恩发现了更加令人震惊的事实。
  这只“巢母虫”散发出的源力更像某种夜鬼!
  伊恩死死盯着变异巢母虫,在此之前他从未听说凶兽会转化为夜鬼,虽然人们常把“鬼兽”这个词挂在嘴边,但凶兽与夜鬼除了一样危险以外,根本就是两种起源中诞生的生物,血脉与灵魂不该有任何交集!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这只“巢母虫”不但散发着夜鬼的气息,而且怕光、食腐的习性也与夜鬼完全相同,至少是二级的凶兽,或者夜鬼。
  不再给伊恩思考的时间,红色巢母虫发出尖啸,一条条肉丝粘连在它口器之间。和正常巢母虫不同,它背甲没有朝两边打开,而是一片片抬高,露出一个个喇叭般的喷口。
  下面会是什么,变异幼虫吗?伊恩注意着事态的变化,随时准备破门而出。
  一阵红色的气流从变异巢母虫背后喷涌而出,飘来一丝,伊恩便感到血肉欲裂。
  伊恩当机立断,转身撞破谷仓大门,躲进夕阳的微弱光照下。
  但还是有东西走出了谷仓。
  一具具开膛破肚的尸体从氤氲的红气中缓缓走出,刚才还一动不动的尸体居然来到了伊恩面前。
  里面的生物绝对不再是巢母虫,叫尸母虫更加贴切。
  伊恩忍不住咬了下舌头,发现这并非自己的一个噩梦,身后,无月的黑夜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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