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鱼慕飞

　　“发生什么事，他们都在说什么，好像说的话都一样？”景湘瑶奇怪地问。毫无疑问，从声音的频率、长短来看，这会大家确实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语言。
　　大厅里很多人的头都往上扬，封沐依葫芦画瓢地看上去，他的目光射向二楼的凤凰台和三楼的望星台，难道这两个厢房里有事情发生？
　　“鱼慕飞要出来！”光头重复了这句很多人都重复了的话之后，兴奋地对草帽说：“过往每一次卓宗院招考，只要住进那两个厢房的考生，就没有考不上的。”
　　——鱼慕飞要出来！
　　原来，这就是此刻映水堂里正在口口相传的那句话。封沐有些失望，如此大的骚动，竟都只是因为鱼慕飞的出现？也罢，这鱼慕飞究竟是何方神圣，很快便可见分晓。
　　喧闹过后即为安静，大家都在等待着。不多时，二楼那凤凰台厢房的门缓缓打开。由于凤凰台正对着映水堂的大门，因此封沐所处的位置看得真切。
　　只见门内先是走出两名侍女，她们分立在厢房两旁，然后从中间款款出来一位绝美少女，她的衣着华贵，举止优雅，隔太远看不见她的脸，但封沐隐约知道，这必是倾世佳人。
　　鱼慕飞上了走廊，她丝毫没有往大厅里望一眼，而此时二楼的走廊上，也忽地冒出各色人等，他们争先恐后地挤上前，都想一睹鱼慕飞的风采。
　　这映水堂的四角，各有一道楼梯，鱼慕飞不疾不徐地走向西北角的楼梯，身后两个侍女亦步亦趋。大厅里有些人已走到楼梯那候着，等候佳人到来。只见鱼慕飞很快进入大厅，朝映水堂大门走来。一路上她的眼神始终目视前方，未曾看过旁边的任何人。
　　有些闲汉好像蠢蠢欲动，不知是要去试鱼慕飞的身手，还是要冲上去一亲芳泽。不过他们才开始有所企图，就被鱼慕飞身后的两个侍女，用眼神给瞪了回去。
　　鱼慕飞渐渐走近，封沐、景朗均有了呼吸急促的感觉。随着距离拉近，渐渐可以看清鱼慕飞的脸庞，那张脸，美得让人醉心，也许只能用光彩夺目来形容。看上去她的年纪比景湘瑶大不了多少，但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可远远不是一个小女孩所能及。
　　她的皮肤白而柔嫩，吹弹可破；她的神情大气从容，冷若冰霜；她高雅而不奢华，端庄却不做作。那弯弯的柳眉，秀挺的琼鼻，滴水樱桃般的嘴唇，仿佛就是从精美瓷器中走出来的一般，全然不食人间烟火。
　　封沐、景朗皆被鱼慕飞吸引住，简直惊为天人。突然有两个面貌相似的男人急匆匆窜来，他们出现在鱼慕飞行进的路线上，同时也挡住封沐三人的目光。这还不够，当他们蛮不讲理地径直穿过围观人群时，甚至还有意无意地撞到了封沐右侧的肩膀。
　　此外，他们中的一个，竟然还嚣张地蹦出一句：“好狗不挡路。”
　　封沐反应很快，他立刻怒问：“你说什么？”
　　他们中的另一个回过头，慢条斯理地扯着嗓子说：“好狗不挡路。”
　　欺人太甚！封沐怎能让人这样羞辱，他当下握起拳头，就欲动手打人。
　　恰好这时鱼慕飞从旁走过，她那秋水般的眼波朝封沐瞄了眼，然后很快又正视前方。倒是跟着鱼慕飞的两个侍女，横在封沐和那两人之间，使双方的冲突暂时无法升级。
　　很快，万众期待的鱼慕飞走出映水堂的大门，只见她拿出一个小小的，类似虎符般的东西往空中一扔。刹时，空中出现一只威武仙兽，放眼看去，那兽长着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
　　——竟然是只麒麟！
　　这幕似曾相识，之前在太平村，景离就唤出过一只辉月专用的狮虎兽。
　　在周遭一片惊叹声之中，只见鱼慕飞不紧不慢，优雅地爬上麒麟后背，她轻轻抚了抚麒麟的脖子，那仙兽便发出一声长鸣，朝天际而去。在此整个过程中，鱼慕飞始终目不斜视。
　　封沐不禁感叹，同样为卓宗院本届的考生，和鱼慕飞比起来，自己在起跑线上就已经完全输掉了。
　　此时好多人都挤到映水堂门口，痴痴看着天上的美人越飞越远。甚至有眼馋的，已经不自觉地流出了口水。
　　目送鱼慕飞离开后，那两个面貌相似的男人便转身朝向封沐，其中一人问：“想打架吗？”
　　封沐毫不含糊地盯着他：“对，想打你。”
　　而旁边的景朗也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好好干一场。
　　在鱼慕飞引起骚动的这十分钟时间里，全程都有点被忽视的景湘瑶给封沐帮腔道：“你俩出言不逊，如果肯向我们道歉，这事便算了。”
　　那两人心中一惊，先前只顾着看鱼慕飞，却没料到映水堂中另有如此绝美少女。其中一人立马换了口吻：“本人名为吕星海，此乃我亲弟吕拙成，家父为魔碟镇副镇长吕延亮，此次我两兄弟赴同州参加考试，住在映水堂二楼厢房，不知姑娘姓甚名谁，来自何方？”
　　景湘瑶倒竖眉头：“关你什么事！”
　　封沐瞬间闪身挡在景湘瑶面前，扬着下巴对那吕星海说道：“我想副镇长的儿子肯定与众不同，应该也明白好狗不挡路的道理，现在我们要出去，麻烦让一让。”
　　吕星海忽然脸色大变：“你是何人？”
　　封沐狠狠盯着他：“哥哥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封名沐，封沐。”
　　吕星海似笑非笑地摇着头：“封沐？哈哈，哪里冒出来的山野村夫！我来同州府这么久，可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字。我在想，就凭你这江湖地位，身边又怎配带着如此佳人？”
　　“他不配，难道你配？”景湘瑶兀地骂道。
　　吕星海皮笑肉不笑：“这样吧，反正咱们都是来卓宗院应考的，我们现在就提前打一场。你赢了，就证明配得上这妹子，你输了，就证明她更配得上我。”
　　封沐满口答应：“行啊。”
　　话音未落，后背就被景湘瑶重重拧了一下。看那景湘瑶，好似怒火中烧，一双美目瞪得封沐心里发慌。就连景朗也小声对封沐说：“兄弟啊，你好歹也赌他些什么啊，如果就按照刚才那种赌法，明显你划不来。”
　　封沐闻言仰天大笑，他昂首走到大路上，指着吕星海，然后环顾四周高声说道：“这位吕兄，名叫吕星海，我听说他是磨碟镇副镇长吕延亮的儿子。大家说说看，在你们的印象里边，副镇长的儿子是不是应当归为翩翩贵公子，见了就会让人嫉妒的那种？”
　　听封沐这么说，围观人群发出哄然大笑之音，他们都知道，封沐用了讽刺的说话方式。
　　稍作停顿，封沐继续道：“今日这副镇长的儿子跟我打赌，本来我是想赌他点什么东西。不过你们大家看他这全身上下，好像还真没一样东西值得我去赌啊。副镇长的儿子哦，为什么这般寒酸呢？吕星海，跟你讲真话啊，你这浑身上下，实在没我瞧得上眼的玩意。”
　　吕星海骤然神色大变，他二话不说杀将过来，手脚齐出，看样子是要置封沐于死地。可他连续攻了几下，都被封沐轻轻松松地避过。暴怒的吕星海大吼一声，横着挥出一掌，那掌中蕴含着层层力量，带着呼啸掌风，朝封沐面门而来。
　　封沐见状轻轻笑道：“这招倒还像点样。”
　　他猛地侧身，单手向前一格，轻轻便将吕星海掌力卸下。然后封沐腾空跃起，双手在空中握成拳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砸了出去。吕星海升出双掌相迎，啪地一声响，那吕星海被打得后退数步，手上经脉像要绽开一样。
　　吕星海身形未稳，封沐又是往前一跃，伸手便是一记黑虎掏心，逼得吕星海只能慌忙后跳，也是运气使然，将将躲过了这一险招。见势不妙，吕星海两个袖子往前一挥，嗖嗖两声，两道寒光射出，竟是袖里剑！
　　封沐未做准备，只得慌忙闪避，那袖里剑擦着耳朵飞过，差点划破面皮。封沐怒道：“魔碟镇的副镇长，好大的官威啊！这儿子也教得真好，别的学不会，偷袭倒挺溜。”
　　吕星海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好不尴尬。他口中嚷道：“封沐，我诅咒你！”
　　接着，他双袖飞舞，袖里剑嗖嗖嗖嗖，不断飞出。封沐左闪右挪，这吕星海的袖里剑，看着气势在，其实速度和力量都不够。只要封沐做足防备，便根本伤不到他。
　　景朗和景湘瑶站在封沐身后，武器翻飞，叮叮叮叮，那袖里剑都被铁笛拨落。景家两兄妹神色凛然，他们这么做，是以防袖里剑伤到无辜路人。
　　不过，此刻虽然暗器乱飞，围观人群却不曾退缩半分，也许这段日子天天都有人打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危险的场面。
　　吕星海口中继续嚷嚷：“我诅咒你，我诅咒你。”
　　他那袖中也不知藏了多少袖里剑，寒光依旧不断从袖中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