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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取舍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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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政顺着陈平的目光望去,熙熙攘攘的街道不远处滚起灰尘,隐隐传来阵阵马蹄声。赵政提起警惕:“来抓人了?”
  陈平摇了摇头:“卫国奉行大景帝国古风,凡有第三者见证的比武、决斗,若出人命,均属自愿。更何况,在场许多人都听见凌庸让黎弘认输,是他自己不肯。卫国公好面子,不可能遣官府来抓人。”
  “如此说来,这伙人是黎锦城的咯。”赵政与陈平想到了一块去。在洛城能明目张胆调动如此多人马的,只有洛城守黎锦城了。
  如今凌庸昏迷,只能由赵政硬着头皮去接待丧子的黎锦城了。还未等出门,赵政被陈平拦了下来。陈平低声说:“黎锦城是卫国公的爱将,赵将军莫要冲撞了他。”
  赵政苦笑道:“凌庸杀了他儿子,我怎敢冲撞他。”
  陈平仍没放开攥着赵政的手,“我的意思是,别给他机会。”
  赵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黎弘是黎锦城的小儿子。按照黎锦城的计划,再过半年,就安排黎弘进入军队,先从自己的副将干起,一步一步来,接替自己的位置。
  黎锦城有两儿一女,二女儿黎韵去年刚嫁人,大儿子黎韬常年在卫国军师府,担任卫国大军师圭种的主簿。黎韬生性沉稳,不喜打斗,完全不像黎锦城。可以说,黎锦城在黎弘身上,寄托了所有的期望与父爱。
  然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凌庸竟然扼杀了他的精神寄托!
  黎锦城身披白衣白甲,浓密的胡须一夜间竟多出许多白丝。他面容憔悴,双眼通红,骑在马背上紧紧攥着长枪。擅自调动军队,这在卫国是死罪,黎锦城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不怕。黎弘已死,黎家的尚武精神无人继承。大儿子黎韬也许在军师府混得风生水起,但黎家祖上世代从军,辈辈官拜大将军,如今眼看是断了。黎锦城怒不可遏,已经将军规铁律抛在脑后,只想手刃仇人。
  洛城百姓早就传开了此事,见到黎锦城骑马率兵,早就远远躲开,谁也不想触了黎锦城的眉头。他们都盼着,盼着黎锦城能将横行霸道的楚国使者就地正法。
  卫军将客栈团团围住,黎锦城高头大马矗立于客栈门口,高呼道:“凌庸小儿,快快出来受死!”
  客栈内无人应声,黎锦城手持长枪,正欲重复,只见客栈深处,隐隐现出一人影,正是赵政。
  面对里外三圈卫军包围,赵政依然冷静迈步,身着便服,孤身一人面对近百兵马,竟有一种单刀赴会的悲壮。
  黎锦城冷冷地问:“赵将军,今日是我处理私事,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赵政微微一笑:“黎将军此言差矣,你身为卫国重将,凌庸又是楚国使者,兹事体大,哪里有谁的私事。”
  黎锦城当即将长枪插于地上,甩镫离鞍下马,大步流星走到赵政面前。“我就没想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赵政笑道:“您的长子目前还在军师府做事吧?”
  黎锦城一怔:“你提韬儿做什么?”
  赵政继续说:“黎韵小姐嫁到倪家也有一年了吧?”
  “你在威胁我?”黎锦城终于意识到赵政在干什么。“尚且不说你们不能操纵卫国的军师府,对我的韬儿不利。就算是倪家,怕是楚国也奈何不了吧?”
  赵政却在心里暗暗佩服陈平。在黎锦城来之前,陈平便向赵政交代了,若要防止黎锦城做傻事,就必须先下手威胁,让他冷静下来。现在看来,虽然黎锦城依然嘴硬,可眼神中的愤怒已消减些许。
  赵政便按照陈平嘱咐的,学舌道:“卫国军师府闻名天下,自然没人能操纵得了。倪家则是横跨卫、齐、浩瀚三国的大商贾,谁也不敢得罪。可是你今天若是冲动行事,只怕会让这两家不得不行不利于黎家之事。”
  “我报杀子之仇,天经地义。”黎锦城认为赵政就在胡说八道,“军师府和倪家怎么会助纣为虐。”
  赵政侃侃而谈:“杀子是真,仇也是真,却是无法报之仇。”
  “笑话,我为什么不能报仇。”
  赵政说:“因为他们是在比武。身为行家,你不会不知道,比武死伤,官府是没理由追究的。”
  黎锦城说:“我就代表我自己!”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但世人仍知你是卫将,洛城仍是卫城。你别忘了,凌庸可救过楚国太子一命,是楚王身边的红人。倘若他在卫境出事,楚王定会兴兵讨伐。”
  听闻赵政的话,黎锦城果然冷静了大半。他内心依然愤怒,依然想报杀子之仇,只是经历过战乱的他,同样亦知道战争的残酷。他并不清楚凌庸在楚王心中,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但这个混账年纪轻轻,上窜速度却几乎神速,不得不让人联想。
  卫国不怕楚国,但若是交战,对卫国百害而无一利。两国交战,除了国家实力之外,更看重的是地缘外交。也就是说,当有一个国家打你的时候,别的国家会不会蜂拥而上。
  楚国西邻景国,一个十多年来偃旗息鼓、杳无音信的日落国家;北靠代国,双方又刚刚盟誓和解;东望宋国,一个刚刚经历变法、正在由弱变强的小国。这三个国家都不具备与楚国为敌的资本和勇气。而卫国则不同了,他西面防御的是晏国,晏王陈泰一直对自己的地盘面积不甚满意,总是跃跃欲试想要扩张地盘;东面的齐国虽然曾经兵败于卫,但齐国实力一向刚强,难保不想一雪前耻。
  身为卫国大将,黎锦城当然清楚若卫国的尴尬局面。这是他头脑发热时所没有考虑到的。难道真要冒险杀了凌庸,引火烧卫国。届时,自己不但成了罪人,恐怕黎韬、黎韵两个孩子也会跟着受牵连。
  黎锦城冷冷地看着赵政,不服气地说:“没想到赵将军好思虑,代国真是损失一员智勇双全的虎将。”
  赵政没有任何不悦,反而微笑着说:“黎将军谬赞了。我想将军也是急火攻心,否则不会考虑不到利害得失的。”
  “然而,我却还要找凌庸算账。”黎锦城脸一黑,好似焦炭涂脸。
  赵政一愣,这人怎么出尔反尔?黎锦城说:“我听校练场的教官说,原本弘儿在交手中完全占优,可凌庸倒地后陡然生变,招数、声音都大有不同。我要亲自问一问凌庸,他学的究竟是何门何派的武功,竟然能忽然变声?倘若是名门正派也就罢了,但若是啥歪门邪术,我就要清除掉。”
  赵政可没想到黎锦城还有这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黎锦城看出了他的慌张与局促,联想到楚国使团一行人,他这才第一次露出了得意与嘲讽的笑容。“赵将军,看来陈平没教你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吧?”
  赵政一脸窘迫:“那你也不能带走凌庸,万一你随便找了个借口,构陷凌庸是歪门邪术,他岂不是任你宰割?”
  黎锦城低沉着声音威胁道:“我自有办法。赵将军若是再阻拦,休怪我的长枪无情。”言罢,黎锦城给了身后手下将士一个眼色,众人会意,蜂拥而上冲进客栈内。赵政阻拦不得,只能任由他们肆意搜索。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索了好一阵,黎锦城手下一个副将灰头土脸地回报道:“将军,里面没人。”
  “没人!”黎锦城吃惊道,“该死的赵政,跟我玩拖延战术!来人,把赵政抓来!”
  “启禀将军,赵政也不见了。”另一个副将垂头丧气道。
  “他妈的!一群饭桶!”黎锦城猛然将长枪戳向地面,地面愣是被他戳出深深的裂痕。“传我令下去,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准进出!”
  先前的那个副将尚还有些理智,低声提醒道:“将军,君上还在洛城。没他的命令,贸然封城,容易让人产生联想。”
  黎锦城瞪了他一眼:“我对君上的诚心日月可鉴!传我命令,封城!”
  这一招拖延加调虎离山计,是陈平想出的唯一方法。只是这个招数,注定要有所牺牲。先是牺牲了赵政,由他延缓黎锦城的报复行动,给凌庸陈平等人以时间撤退。再者牺牲的就是那些跟随田湉郡主的侍女了。侍女与随行士兵不同,正常赶路时,能照应田湉郡主的起居生活,可一旦要逃亡,别说侍女累赘,就连田湉郡主本身都是很大的累赘。陈平没有征求田湉郡主的意见,就假传赵政的命令,让为数不多的几名凤阳军士斩杀了所有侍女。
  洛城不大,楚国逃命使团能去的地方不多,陈平能投奔的,唯有那位好朋友、清水崖水门弟子刘淼了。
  刘淼也是聪明人。当初他开设酒楼“三水清”,看重的就是来往宾客在这里把酒言欢时,总能酒后吐真言。当凌庸打死黎弘之后,刘淼马上就得到了消息。他料定陈平很有可能需要出逃洛城,因此早早派手下在客栈附近观察楚国使团动向。楚国使团才得以暂时安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当黎锦城带着手下翻遍洛城的时候,楚国使团在刘淼的安排下,潜入了洛城府衙旁边的一座深宅大院。
  “这院子原先是倪家的产业。”刘淼介绍道,“我和倪家合伙做了几单买卖,不凑巧,全都赔了。倪家觉得过意不去,便把这个院子抵给我。放心,这一切都是私下进行的,明面上它还是倪家得产业。”
  望着曾经富丽堂皇,如今破败凋敝的院落,陈平心生凄凉。他吩咐虎贲军士将凌庸抬进里屋休养,又吩咐凤阳军士从后门出去打听赵政的下落,最后和刘淼说了几句悄悄话并目送他离开。
  “陈特使,辛苦了。”一旁田湉看在眼里,真情地感谢道。
  或许是因为杀了她的侍女,让陈平有些内疚,他愧疚地说:“让赵大哥拖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我知道。”田湉打断了陈平,“就像我的那些侍女一样。”
  陈平没有回答,而是注视着田湉,似乎再重新考量着眼前这位代国郡主。
  田湉面颊绯红:“你不会认为我真的天真地以为你安排侍女们躲在别处了吧?她们是累赘,是可以抛弃的负担。这种道理,我在代国就已经领悟。”
  陈平恍然道:“如果代国人人都有郡主般的认知,那还真是一个不可限量的诸侯国。”
  田湉也不管陈平是挖苦还是真心,她逼近他,低声说:“我不能死在洛城,不能死得这样毫无价值。”
  陈平平静地说:“只待凌庸一醒,咱们就立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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