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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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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过漆黑虚无,此时走在昏暗的林间小路,并不觉得可怕,怕的只是遇到凶猛野兽。
  或许被野兽吃掉还是好事,就能从远古梦境苏醒,于是心中又在期盼,野兽们快来撕咬吧!我赶时间回家,你们浪费时间很可耻。
  饥饿的肚子又在疼痛,使劲勒紧裤腰上的藤条,感觉好受些。
  此时,已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累的没有一点力气,虚弱的抬不起脚步。但是不继续向前走,就算不被野兽吃掉,也会饿死、冻死。
  死不可怕,只是不希望死的很痛苦。
  行走的速度像蜗牛,即使这样,也没停下前行的脚步。
  饥饿难耐时,尽量去想曾经吃过的美味,只能用精神安慰来抵消饥饿痛苦。
  烧鸡、米饭、红烧排骨、炸薯条、豆腐脑、大闸蟹,……。所有能想到的食物,一个不剩,
  可是越想,肚子就越饿,饿的想大哭一场。自出生以来,什么时候饿的如此凄惨?
  以前陪客户吃饭,满桌子饭菜只动几口,离开时桌上饭菜还剩三分之二。唯一不剩的就是杯中酒,不剩的还有兜里钱。那时根本就不考虑浪费可耻,要是不剩满桌菜,特没面子,客户也看不起。
  生意场上出手阔绰,懂得舍得之道,舍去小钱,得到更多。那就让钱,砸的更猛烈些吧!
  钱不能乱砸,要砸的合理,砸的到位,砸的人不知,鬼不觉,就是神仙也要砸的找不到北。
  对于一些谨慎的客户,刚接触不能送钱,要将钱用在客户看不见的地方,比如热心帮助客户的家人亲友。还有客户出公差时,陪同前往去埋单。
  客户也没有拿过任何钱,但是公出在外时,却能享受帝王般的生活。
  客户不是不懂你的付出,人情总有还的时候,要拿什么还人情,无非就是手上的合同。
  具有如此生财之道,销售业绩怎么不可能名列前茅?怎么不深得老板夸赞?当然奖励也是丰厚无比,毕竟这年头人才难得。
  老板很清楚给出去的奖金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员工自己赚的钱,老板截留而已。
  老板常说的名言:只要结果,不要过程。
  如果出了事,老板还有另一个名言:黑锅你背,利润我拿。
  遇到反腐调查,老板的名言更多:什么?员工给客户行贿犯罪?这都是员工自己干的坏事,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按国际惯例给员工发奖金,至于员工拿奖金做什么,我们真管不着。这些犯罪员工,你们爱抓就抓,要坐牢赶紧抓走,我们很忙,有很多生意要谈,失陪,失陪。
  效力的这家外企,刚到国内建立分公司时,全员都是蓝眼睛的老外,气场十足,就是见不到多少合同。
  痛定思痛,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老板,学习到一个成语,‘与时俱进’,果断放弃国际惯例,忽然间爱心泛滥,要为政府解决头疼的就业难题。
  之后,大量本地人才加入公司,突然一切都变得令人兴奋,原来这个国家的钱太好赚,有舍才有得。
  老板时常悔不该当初,为什么要按国际惯例谈生意?以前少赚多少钱?
  稳固的客户关系培养起来,那些趾高气扬的客户,竟然为了好处,挤破头找公司主动签合同。
  “什么招标、议标、竞争者多?你们来露个脸就行。你放心,招标价格不会低,低了,大家都没好处拿。”
  “我三叔膝下无子,他的银行卡在我这里,你们放心打钱。别看三叔八十多岁,这两年还死不了,你们打钱,也是救助孤寡老人献爱心。”
  “我孩子在国外上学,开销太大,真是发愁。你问什么学校?就在美国……”
  生意场上不怕客户不理你,就怕客户没有困难告诉你。
  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老板什么都不怕,就怕找不到张立疆这种人,多多益善才赚钱。
  而此时,就是这样一个招老板喜欢,招客户喜爱的销售精英,却在黑暗的林间小路上,忍受饥饿,忍受寒冷,拄着木棍艰难行走。
  如果停下脚步,就要面对三个选择,饿死、冻死或者被野兽吃掉。继续向前只有一个选择,找到人家讨口晚饭。
  行乞,这在以前无比憎恶,可是现在,英雄也折腰。为了活下去,只能咬牙坚持,无论多疲惫,饿的多痛苦,都不能停下前行脚步。
  夜晚,这是野兽们的乐园,嚎叫声响彻群山,彼此起伏连成一片。
  黑暗驱使张立疆,向前拼命奔跑,使劲玩命狂奔。可是饿的发虚,奔跑不比行走快多少,短短十几米的距离连摔四个跟头。
  如此逃命,并不是怕死,而是怕被野兽撕咬,那场面惨的不忍直视。
  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最终跌跌撞撞来到树林边缘,看到远方有个小村落,灯火通明的想大哭。
  起初以为看花了眼,使劲揉揉泪眼再看去,远处确实有个小村落。
  此时,眼前看到的似乎不是村落,而是天堂,是重获新生的天堂。在这个天堂里,飞舞无数火腿、热狗、炸鸡、可口可乐、腓力牛排、芝加哥披萨。
  不知道小村落有没有这些垃圾食品,却不影响这些美味尽情飞舞。
  或许是太饥饿、太疲惫,想要狂奔过去,却发现身体没有一丝力气。但是为了飞舞的美食,爬呀爬,爬呀爬,最后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这个小村落很原始,远远望去,家家户户微弱的灯火有如繁星。可是在张立疆眼中那就是希望之光,生的希望,填饱肚子的希望。
  从村落灯火分布判断,似乎有上百户人家,隐约可见许多人在走动。村落有片空地,点燃了几堆篝火,大群人围在篝火旁不知在做什么?
  因为距离较远,看不清楚这些人的长相,朦胧看到这些人穿着打扮,竟然和自己相同。
  见到人了,终于见到人了,我特么见个活人,怎么就这么开心?
  稍微恢复点体力,就开始跌跌撞撞狂奔过去。可是眼前这个小村落,怎么永远也跑不到头?
  不知摔了多少跟头,不知爬起多少回,满身伤痛,满身泥泞,依旧顽强的跑着,跑着,边摔边跑着。
  也许张立疆边摔边跑的执着,感动满天神佛,感动天地,那个古老的小村落,慢慢在眼前放大,近了,越来越近了。
  进入古老村落时,张立疆连爬的力气都快没有,一点一点往前爬,一直爬到村边空地,爬到温暖的篝火旁,只剩幸福的流泪,幸福的傻笑。
  眼前这些古老的人,全都和自己这副少年容貌相同,都是一类人,都是远古人。所有人脸上颧骨凸出,皮肤较黑,身体健壮如牛。
  男人的头发都用草绳捆扎成盘发,女人却扎成一束马尾辫,自然垂在身后。只是女人们看起来都很粗野,都很彪悍,身上竟然长有稀疏的长毛,完全和男人一样毛多。
  女人们竟然不知羞耻,众目睽睽之下袒胸露乳,还和身边男人们谈笑风生。而男人们似乎习以为常,丝毫没有龌蹉表情,全都像正人君子,令人佩服。
  篝火旁有位怪异服饰的老男人,正引领一群年轻男人蹦蹦跳跳,似乎在跳一种古老的舞蹈。而这些人不但在跳,还疯狂尖叫,声音超高频直刺耳膜。
  这些古人的舞蹈很疯狂,就像一群踩了电门的人,被电的浑身颤抖,四处抽风。
  令人啧啧称赞的是,怪异老男人跳舞时,怎么能蹦的那么欢?癫狂的程度不输年轻人。
  手上拿着一根兽骨不停挥舞,这跟骨头很长很细,顶部绑着艳丽的羽毛。
  古老的男人们,几乎人手一把大刀,一边蹦跳,一边挥舞,野性十足。
  每个人腰间悬挂匕首,部分人背着简易长弓,装扮就像是远古的猎人,浑身散发野蛮狂暴的气息,没有一丝现代文明的影子,更像是凶狠嗜血的野蛮人。
  看到此景,张立疆感到浑身发凉,难道这些野蛮的远古人,就是传说中恐怖的食人族吗?我到这里是来吃饭,还是把自己送给他们吃?
  越想越崩溃,越想越惊恐,心中不断祈祷着,千万不要遇到远古食人族,祈祷这些食人族都吃过晚饭。
  古老村落的房子,全都是简陋的茅草屋,没有房门,门前只挂一张大兽皮,窗户上也是兽皮遮盖。
  难以想象,这种四处漏风的茅草屋,怎么能在冬季抵御严寒?甚至连基本的隐私都没有。难道远古人都是暴露狂吗?
  也不知道远古人类太开放,还是自己太落伍。要不就是我的远古梦,太特么疯狂,太荒诞。
  痴呆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切,傻乎乎看着身边人来人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远古人从身边走过,居然都不看自己一眼,就像自己是空气般不存在。
  张立疆招招手没人理会,脸上媚笑成花也没人理会,原地转两圈,又蹦跳几下还是没人理。你大爷!这是个什么情况?难道我是透明人?
  忽然间,脸上的表情变成惊恐。莫非自己是个孤魂野鬼,游荡在这些远古人身边?
  自己死了吗?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难道这些人眼瞎了吗?
  不可能,这些人绝不可能都是瞎子,他们眼瞎还能蹦蹦跳跳?也不怕摔坑里。
  以前听人说过,人死后会变成鬼魂,无影无形四处飘荡。之前在漆黑虚无的世界,就是到处飘荡,现在却飘荡在一大群远古人身边。
  虽然从不相信鬼怪之说,可是眼所前发生的怪异事情,由不得自己不信。
  信不信,还有什么关系,此刻的自己,就是一个无人看见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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