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任菲

　　于杰走后，向兰这才满怀羡慕的神情看着张亮，说道：“哥哥，你真厉害，出过国，还写小说。”
　　而张亮却始终不觉得自己做出过什么成绩，事实也是如此，因此他表现的还比较谦虚。
　　就在这时，一个女护士走到了张亮身边。
　　她刚才一直在听张亮跟于杰的谈话，这时看着张亮又示意张亮来自己这边。
　　而向兰这时依旧羡慕地看着张亮，又看了看那名女护士说道：“任菲，你也有话跟张亮说。”
　　那个被叫做任菲的女护士点了点头，可是由于戴着口罩，张亮看不清她的表情和模样。
　　但是张亮还是走到了她的身边。
　　在张亮过来之后，任菲小声地问道：“张亮，你在国外是做什么的。”
　　“就是在工厂上班，那个时候咱们国内工资太低，我就选择出国了。”张亮看似随意地答道，实际上他已经半年多没和外界接触，此时坐在任菲身边，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哦。”任菲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你出国之前做什么的？”
　　跟着张亮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还有自己早已放弃的本职工作。
　　“老师，我学的是教育专业，出国前还当过实习老师。”张亮答道。
　　任菲这时眨了眨眼睛，看着张亮：“那你怎么不继续当老师，你看现在老师待遇多好。”
　　而张亮笑了笑：“我是没赶上时代，我毕业那会，实习老师一个月工资才500多，连加油站的工人都不如。后来出国就把课本上的知识都放下了。”
　　“那你同学还有在当老师的吧？”任菲接着问道。
　　而张亮点了点头，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这次谈话对张亮的影响却非常巨大，他已经很久没和异性这样近距离接触，又是快三十岁正血气方刚的年纪，几乎每时每刻都心跳加速。
　　任菲似乎并不知道张亮的内心活动，又接着问道：“那你回国之后又作了什么？”
　　张亮跟着想起自己回国后的第一份工作，说道：“在一个剧团里作幕后工作。”
　　实际上就是跑龙套，也是在那个时候张亮一个理科生才接触到艺术。
　　“哦。”任菲点了点头。之后的事情她都知道了，就没有再问张亮。
　　跟着她又似是想起什么来，问张亮写的小说叫什么名字。
　　而张亮自然也不隐瞒，不过加了一句：“现在读者还少。”
　　谈话的过程，任菲从始至终都带着口罩，因此张亮看不到她的长相，但是却可以看到她有着一双亮闪闪大大的眼睛。
　　而任菲在和张亮谈话的时候也显得非常随意，仿佛不是医院里病人和护士的交谈，倒像是两个老友之间聊天。
　　向兰也一直站在旁边耐心地听着。
　　看着任菲还有向兰对自己略带崇拜的神情，张亮却是感觉到一阵心虚。
　　他自然知道自己小说的状态，在后台可以看到每天只有两三个读者在追读。
　　如果爱好无法变现就始终是爱好，而无法成为职业。
　　所以张亮也明白自己现在充其量只是一个小说爱好者而不是小说家。
　　也因此，在任菲面前他表现得非常低调，没有任何想要抬高自己的欲望。
　　但是因为和任菲短暂的接触，这一晚，张亮却失眠了。
　　算起来，包括之前在工厂的一年，他已经有一年半没有和母亲之外的异性有过亲密的接触。
　　虽然只是和任菲很短暂地肩并肩坐在一起聊天，却让张亮忍不住想入非非，甚至稍微有点把持不住自己。
　　在从活动室回到房间之后，这样的感觉依然存在。
　　吃过药之后，躺在床上，张亮的脑海里依然是任菲那双亮闪闪大大的眼睛。
　　张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甚至大学初恋时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但他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就这样躺在床上想着白天和任菲的谈话。
　　到了下午吃过晚饭，病人们都在走道里自由活动。一阵音乐从走到尽头的护士房传了出来。
　　而张亮在看到任菲站在音响旁拿着自己的手机调音乐的时候，立刻控制不住自己朝她走了过去。
　　任菲最开始播放的是几首女孩比较喜欢的流行歌曲，在张亮过来之前，已经有两个男病人挤在铁门前面要求点歌。
　　这两个男病人，其中一个戴着宽边眼睛，留着一头短发，随着他点的音乐响起。
　　这个男病人开始随着音乐不停地点头抖动着身体，仿佛全身心都融入到了音乐之中。
　　后来张亮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刘涛，而另一个男病人偶尔和刘涛说这话，但显然并没有刘涛那么享受音乐的美好。
　　刘涛点的歌，曹寿在过去也听过，是六哲的一首《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
　　而此时此刻，这首歌竟显得格外应景，甚至令张亮忍不住浮想联翩，刘涛在此之前经历了什么。
　　可不管经历了什么，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是痛苦的。
　　“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没人心疼的滋味，我给你的爱已经被掩埋，我舍不得这样放开……”
　　在来到走廊尽头时，张亮也忍不住随着音乐小声的哼了起来。
　　而刘涛此时仿佛受张亮的影响，也跟着轻声唱了起来：“你的爱不在，我一片空白，爱真的让人好无奈……”
　　任菲依然睁着大大的亮闪闪的眼睛看着张亮。
　　直到这一首歌放完，任菲才又看着张亮问道：“张亮，你平时在家听什么歌。”
　　张亮想了想，跟着说出一首歌的名字：“《兰芷铃音》”
　　这是一首网络歌曲，由两名不是很出名的网络歌手演出，这首歌流行的时候还没有抖音和短视频，因此没有很多人知道。
　　但却是张亮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曲。
　　“是这首吗？夏肉肉，那个歌手的名字。”任菲拨动了几下智能手机，很快找到张亮说的那首歌的名字。
　　很快这首歌的曲调从链接着智能手机的音响喇叭里传了出来。
　　音乐的曲调比起六哲刚才的那首歌来说平和了许多，而歌词更是充满了古风古韵。
　　“青石路，青石桥，书生哼着江南调，谁家女儿颜色娇，穿花扑蝶正年少……”
　　听着熟悉的曲子，张亮仿佛又回到了自己一个人的房间里，忍不住哼唱了起来。
　　而任菲这时也是很享受的模样，直到这首歌结束都没有打断张亮。
　　而在这首歌播完的时候，张亮还忍不住念了两首自己仿写的诗。
　　“琼楼小字羞未云，舞罢霓裳酒欲昏。缕缕青丝心中绕，殷殷往事画间寻。得闻片语方释怀，未有回声念心沉。懂懂懵懵难言尽，卿卿念念只为君。”
　　“我料君心似我心，得闻君意方恨迟。悠悠往事难回首，念念同心与天齐。莫叹鸿鹄自有期，从来比翼会灵犀。朝朝露露得所愿，殷殷切切待君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