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驱魔请求

　　十二月份的纽约气温已经降到最低，哪怕是从嘴里吐出一口气都会瞬间在半空中升华成白烟。
　　平日里清冷的南街驱魔事务所内难得地来了一位客人。
　　五十多岁的曼达太太拘谨地坐在帆布沙发上，手掌不停在大腿上摩擦。
　　“卢修斯先生，我恳请您为我女儿进行驱魔仪式，她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不管出多少钱我都愿意！”
　　威廉·卢修斯将注意力从曼达太太头顶上的白烟收回，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正午十二点。
　　自从曼达太太找到自己倾诉她女儿情况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威廉·卢修斯平静注视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沧桑的女人，想必她女儿被恶魔附身这段时间没少受苦。
　　至少，从她那熊猫般的黑眼圈来看是这样。
　　“曼达太太，你女儿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我认为驱魔并不是一件难事，我的意思是，嗯......或许有些东西才是驱魔的必备。”
　　曼达太太慌忙从脚边提起一个塑料袋，将里面的钞票尽数倒在桌面上。
　　“我知道，但我现在只带了两千美元，至于剩下的我会在之后给您补齐。”
　　威廉·卢修斯大致扫了一眼桌上堆成小山的钞票，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亮。
　　这是他今年开的第四单，同时也是报酬最多的一单。
　　没办法，这就是业余驱魔人的处境。
　　不同于罗马教廷在驱魔业务上的垄断态势，像他这样的驱魔散户就只能接一些教会不愿意接取的驱魔委托。
　　这类委托要么是危险系数太大、要么是委托人给的报酬太低，毫无性价比可言。
　　再加上罗马教廷对驱魔散户持打击态度，所有未得到罗马教廷允许的驱魔活动都被视为违法行为。
　　因此，大部分驱魔散户为了生计都只能被迫加入罗马教廷，成为一名有编制在身的合规驱魔人。
　　威廉·卢修斯虽然也一度有过这样的打算，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还可以强撑一段时间，至少，还不至于沦落到以牺牲自由为代价来换取金钱的地步。
　　“曼达女士，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是高危职业，所以收费肯定是不低的，不过这次考虑在你女儿情况危急，我就卖你一个人情。”
　　威廉·卢修斯清了清嗓子，将桌上的现金往自己一边聚拢。
　　“你要是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依旧可以找我。”
　　见对方终于答应驱魔请求，曼达太太激动得流泪。
　　“感谢上帝，感谢主，我的女儿还有救。”
　　威廉·卢修斯边把一摞摞的钞票往保险柜里堆放，一边打趣道；
　　“曼达女士，感谢上帝可没用，那个老不死的混蛋只会在天上看我们受苦，但凡他愿意动动手指，世界上也不会有这么多恶魔。”
　　曼达太太的嘴巴张成大大的O字形，双眼瞪大，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要知道，在罗马教廷管辖范围内，说上帝坏话可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这要是让那些无孔不入的探子听到了，她和卢修斯今天谁也别想活。
　　威廉·卢修斯将所有美金放进保险柜，站起身来拍了拍曼丹女士的肩，若无其事道：
　　“开个玩笑，曼达女士，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去一趟您家吧，顺便在路上给我讲些您和您女儿的甜蜜往事。”
　　“呃……好的好的。”曼达女士有些发愣，又慌忙扫视了一圈四周后才从挎包里取出车钥匙。
　　“我今天开了车来，随时可以出发，卢修斯先生，您不需要带上驱魔道具吗?
　　比如……圣水或者圣经什么的。”
　　在曼达太太的印象里，驱魔人一般都会随身携带圣水和圣经这类东西。
　　不过眼前这位业余驱魔人却好像要空手跟自己回去。
　　难不成他会魔法？
　　“哦，您说这个啊。”
　　威廉·卢修斯不慌不忙从裤兜里取出一条银质的十字架项链。
　　“曼达女士，您也知道的驱魔一共就两步，找出恶魔的名字、然后请他回地狱，就这么简单。
　　对于一位老练的驱魔人来说，着实用不着带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曼达太太盯着眼前不过二十多一点的男人有些狐疑。
　　经验老道？
　　驱魔就两步？
　　她不清楚这些，不过眼下能救自己女儿的恐怕只有他了。
　　与其放弃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曼达太太宁愿被骗子骗。
　　“卢修斯先生，时间紧迫，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曼达太太家住在南布朗克斯区，纽约人都称那里为贫民窟。
　　一路上，威廉·卢修斯都在观察车窗外的情况。
　　马路两旁的街道萧条破败，所有的建筑就像是复制粘贴一样，几乎看不出区别。
　　更为见鬼的是这里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哪怕是大白天，一路上也就看见了两三个摇摇欲坠的瘾君子。
　　要说这里最常见的生物，就只有空中盘旋的乌鸦，时不时发出一连串的叫声，让人感到不安。
　　曼达太太住在街区深处的一栋别墅，除了她们一家外，方圆两公里没有一个活人。
　　据曼达太太所说，当初选择买下这栋别墅就是因为它便宜。
　　虽然不知道在此之前为什么没有其他人买下这栋别墅，不过这个便宜也算是让她捡到了。
　　“便宜没好货，天上也不会掉馅饼。”
　　威廉·卢修斯站在别墅外观察了一圈，也算是明白了这栋别墅便宜且没人敢买的原因。
　　怨气冲天！
　　很明显，这栋别墅出过人命，且不止一条人命。
　　“曼达太太，难道你在买房的时候中介商没告诉你这栋别墅出过人命？”
　　曼达太太眨巴了几下眼睛，然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有说过，不过我认为这算不上是什么问题。”
　　说实话，对于曼达太太的态度威廉·卢修斯有些窝火，不过秉承着金主至上的态度，他也只是无奈的摊了摊手。
　　走到别墅大门前，刚准备开门，就见别墅大门自动缓缓打开。
　　别墅整体背向阳光，再加上内部并没有打开灯光，威廉·卢修斯透过门缝从外面看进去，只看到黢黑一片。
　　不过要是把视线稍微往右移动就可以看到一片白。
　　白到病态的脸庞上青紫色的血管暴起，凹陷的眼窝里两颗黑色的珠子看不到任何光泽。
　　像是一具干尸，正死死将自己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