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的就只是在工作

　　“薛沐，你是怎么想出这种歌的！而且，你唱的好难听！”
　　李依诺的声音干净清澈，确实不太适合《最炫民族风》这种曲调，不过只要能完成作品，也别有一番风味。
　　但薛沐现在很清晰地感觉到了她在生气，录制工作也进展得不太顺利。
　　“我要是唱的好听，还能来找你吗？”
　　自己能唱早就直接唱了，看着方头方脑的步步高复读机，为了录制这首歌，已经牺牲了一盘英语磁带。
　　不过都考完高考了，英语磁带不就是用来霍霍的吗？
　　这台复古的复读机，薛沐都忘了重生以前是在哪一次搬家之后彻底消失的，这玩意儿好像都是上个世纪的产物了。
　　“反正我不想唱了！这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嘴上这么说，李依诺又小声哼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越哼越上头，就是和她内心寻求那种追求浪漫的感觉完全不符。
　　它实在太俗了！
　　“那你给我推荐一个愿意好好唱的人呗。”
　　薛沐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李依诺这种女孩，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碰一点通俗的作品，就觉得自己好像跌落了凡尘一样。
　　殊不知，通俗的才是好的，《最炫民族风》直接扔到网上，往贴吧、猫扑、新浪论坛、天涯论坛一扔，就是能爆火，随后就把版权卖给它本来的主人，肯定能赚一笔。
　　“你就非要唱这种歌吗？我对你太失望了！”
　　李依诺依然在耍脾气，让薛沐眉头直跳。
　　“我真不该找你，浪费我时间！你知不知道我是很忙的。”
　　薛沐转身就要走，李依诺却一跺脚：“站住！”
　　薛沐不听，不想在这种任性的小姑娘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我说了给我站住，我唱还不行嘛！”
　　李依诺甚至委屈地眼眶中有些晶莹剔透的小珍珠，不过没有落下来，心里觉得为了薛沐，自己真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他再要和自己闹情绪，就太不是男人了！
　　薛沐依然面无表情：“那就好好唱，你又不是白白帮忙，我是有所付出的。”
　　要让李依诺理解单纯的雇佣关系，她还太年轻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李依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重新拿起了歌词开始清唱，“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薛沐听着听着，高喊了一声‘留下来’！
　　李依诺吓了一跳：“哎呀，你干吗！就把我打断了！”
　　“不是，你没看这本来就是男女合唱，这就是我的词啊？”
　　李依诺仔细检查歌词，发现确实有几个小括号，突然发出了笑声：“你就是为了和我合唱，才添上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词吧？”
　　薛沐也有点想要吐槽的冲动，前世就觉得有这几句和没这几句实在没区别，可是到了节奏点，不大喊一句就觉得不对味，恐怕已经刻进DNA了。
　　“你不觉得这歌没有合唱差了点味道吗？”
　　李依诺甩了一下马尾，表情像是在说‘真是无聊的借口’，眼角带笑：“随便你，要唱就一起唱吧，别把我的节奏带偏了。”
　　这盘可怜的英语磁盘在被来回摩擦，反复利用之后，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版本。
　　李依诺唱得满头大汗，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听着自己的杰作：“仔细听的话，确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薛沐知道那种感觉，土是真的土，上头也是真的上头，大脑在拒绝，幻想着高雅的音乐，手脚在跳舞，根本停不下来，脑子和身体各论各的。
　　这歌就是这么神奇。
　　“可是还是有问题，这清唱的版本，没有乐器呀。”
　　这一点确实令人头痛，薛沐也意识到了，哪怕自己重生归来，也没有那么容易快速捞钱。
　　一切都还要从起步开始操作，不做事永远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在等着自己解决。
　　“我会用电脑软件虚拟乐器，可是没办法调准声音，你有办法吗？”
　　李依诺先是有些惊讶：“电脑模拟乐器？听起来很高端的样子，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薛沐扶额：“先别岔开话题，你就说行不行吧。”
　　“我都不知道背景音乐应该是什么样的，你哼得鬼哭狼嚎的，谁能听出音调啊，我能唱出来都不容易了。”
　　薛沐的表情多少有些尴尬，先被沈梓涵嘲笑画技，又被李依诺嘲笑歌技，自己本来就是个技术宅，不会这些不是很正常吗！
　　“你要是会画简谱，那就只能我一点一点哼唱，随后一步一步试错，把正确的音调给找出来。”
　　李依诺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好麻烦，你连简谱都不会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写歌的，关键是，写出来的歌，还这么土气，像是什么哪里的山歌民谣一样。”
　　“李依诺同学，你都不知道当你开口唱第一个字的时候，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吗？”
　　李依诺表情困惑：“在说什么傻话，我要喝奶茶。”
　　薛沐不想再多作解释，幸好自己已经买了一台当前时代里配置很不错的笔记本，下载了AU音频软件和VST虚拟乐器插件，运行得不算流畅但也过得去。
　　李依诺很新奇，这时代里笔记本也不多见，好多人上了大学也不一定有，就算有了也是上网、游戏、看片的居多，早早地知道生产力全家桶的还是少数。
　　“这么神奇？你还有这本事？”李依诺和薛沐靠得很近，脸差点贴到一起，她也毫不露怯，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呐，我发现，你认真的样子，其实还蛮好看的。”
　　不得不说，这种青春期的小女生，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可惜薛沐只要想到前世三十万的彩礼，就自觉地水泥封心，更何况对象还是李依诺，水泥外墙还要加一层钢筋混凝土。
　　“别说无关的事，赶紧听听音调准不准。”这插件搞得人满头大汗，薛沐这半吊子水平差点翻车。
　　关键是现在这时代百度也不顶用，搜不到什么好用的攻略，GOOGLE虽然还没退出，可是搜索相关资料全是英文的，靠着前世过了六级的英语水平，勉强看了个似懂非懂。
　　好在软件都装在了电脑里，不愁鼓捣不出一个结果，一顿骚操作总算有了点反应。
　　看着虚拟乐器的调音画面，薛沐感觉一阵头大。
　　李依诺却是接过鼠标，一个个点击根据电脑喇叭传出的音调认真地画着五线谱。
　　把按键和音符一一对应之后，李依诺才长舒一口气。
　　“你再哼一哼这曲试试？”
　　薛沐没有犹豫，开始哼起了带劲的小曲儿。
　　李依诺突然笑出了声：“叫你哼个曲儿，没叫你身体也跟着抖起来啊。”
　　“不行，这曲子不抖就没有节奏感！”
　　别说只是抖腿的程度了，甚至想要跳一个广场舞，可惜广场舞没有版权费能收。
　　李依诺只来得及谱了一个开头，天色就已经晚了。
　　今天能录好清唱的曲，就已经超出薛沐的预期了，也没打算一天时间就搞定。
　　薛沐暂时保存了进度：“说吧，今天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李依诺还有些沉浸在带劲的小曲儿里：“你连五线谱都不懂，是怎么想出节奏的。”
　　“大概是做梦梦见的吧。”薛沐用敷衍又轻松的语气回答，这曲子总是时不时地在脑子里响起，而且毫无征兆。
　　“我觉得你好像真的变了！”李依诺敏锐地捕捉到薛沐并不像以前那样在意自己的看法，心里有点难受，早知道当初收了情书就先答应下来了。
　　“你要是今天不想要我请客，那就早点回去吧。”薛沐不想听李依诺任何无关紧要的发言。
　　“你做梦，今天我要去吃东面的那家西餐！”虽然忙碌了一天，但李依诺却觉得很充实，“明天我们继续，把这首歌录完。”
　　随后高兴地打开了薛沐的房门，迎面见到了一位朴素的妇人，李依诺先是困惑，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薛沐的妈妈。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生出一股紧张的错觉，赶紧整理起了自己的外表：“阿……阿姨你好！”
　　薛沐没想到今天老妈会早归，见到老妈已经看傻了眼，薛沐感觉一阵头大。
　　尤其是两人一直在努力还原歌曲，搞得满头大汗的，天本来就热，现在更显得脸上红扑扑的。
　　“老妈，你先听我说，我们是在工作，你信吗？”
　　老妈狠狠地瞪了薛沐一眼，传达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工作？你骗鬼呢？
　　薛沐感到十分心累。
　　生了男孩子尤其是独子的女人，总是会对漂亮的女孩子多出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幻想着，她能不能变成自己儿媳妇？看着比自己儿子好多了，臭小子不会把别人祸害了吧？
　　老妈观察着李依诺的目光表明她现在就是这个想法。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李依诺：“阿姨，我叫李依诺。”
　　“暑假怎么会来找我家臭小子？这臭小子没欺负你吧？”
　　薛沐朝着袖口闻了闻，自己身上明明没有味道。
　　李依诺有些扭捏：“我和薛沐是同学，他没欺负我。”
　　李依诺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他倒是给我写过情书。”
　　薛沐瞪大了眼睛，她真敢说啊？
　　幸好自己已经不是当年的自己了，要是脸皮薄，又觉得自己社死了。
　　果不其然，老妈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真的啊，这臭小子一直很内向，我还担心他不会社交呢，原来也有喜欢的人呀，青春真好啊！”
　　“妈，这是个误会。”薛沐的解释完全被无视。
　　“小姑娘，那你们大学还会在一起吗？”
　　李依诺悄悄看了一眼薛沐：“大概率会的吧。”
　　“那感情好啊！”老妈直接笑开了花。
　　“妈，我们现在要出去吃饭，你是准备跟着，还是怎么滴？”薛沐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李依诺确实多嘴，但偏偏自己还不能说那情书已经扔了。
　　“妈和别人多说两句怎么了？”老妈的目光从李依诺身上挪开的时候，表演了一次川剧变脸，从喜笑颜开一瞬间变成了满脸嫌弃。
　　薛沐都想说，要不您和李依诺去过吧，反正我不认识她。
　　“好了好了，你们去吃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青春真好啊。”随后悄悄地塞了两百块钱给薛沐。
　　拿到零花钱的时候，薛沐把刚刚的心里话给收了回去。
　　老妈真棒！
　　“薛沐，阿姨看着好优雅，年轻时肯定很漂亮。”李依诺很高兴，拉拢了一个重要的角色，以后薛沐就可以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了。
　　薛沐只当请客李依诺是对她今天努力的报酬。
　　毕竟自己要把版权捏在手里，她还不知道这首歌能引起多大的轰动。
　　关键是，要是这套流程走通顺了，甚至还能安排上更多的歌。
　　可惜自己只记得最火的那些，别的曲子就勉勉强强了。
　　路上李依诺的表现，也让薛沐有点不自然，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李依诺时不时地打量自己，薛沐的尴尬值正在积累，正要突破临界值大声质问，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结果被另一个声音打破了尴尬。
　　“依诺，你怎么会……”王欣雨确认再三，这是她的闺蜜李依诺没错，而一旁的男生正是薛沐：“你们难道是在交往？”
　　“不是！”薛沐立刻否认，却和李依诺异口同声。
　　薛沐发自内心，自觉坦坦荡荡，李依诺却是低下了头，带着点害羞。
　　薛沐看着王欣雨一副‘我懂’的表情，又感觉十分头痛，‘你到底在害羞什么，不要搞得让人误会行不行’？
　　“你们是去约会啊？那我就不打扰了。”王欣雨刚想要离开就被薛沐喊住了脚步。
　　“别走了，我请客，我知道你和依诺是好朋友，一起吃西餐吧，你可千万别乱说。”
　　薛沐知道王欣雨的嘴可不一定靠得住。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传来传去对自己也没什么影响，重生以前，整个班级，甚至整个年纪都知道自己喜欢李依诺，给她写了一封一笔一划都静心练习过的情书。
　　好多人都嘲笑自己癞蛤蟆蛤蟆想吃天鹅肉。
　　以前薛沐也这么觉得，现在只想告诉这些人，‘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癞蛤蟆根本就不想吃天鹅肉，我给你们换句话，还不如说屌丝不配玩高配’。
　　可惜，自己重活一世注定当不上屌丝了，什么高配低配都不如三十岁退休躺平来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