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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岳阳楼严父叱逆子,洞庭山义兄哄痴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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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寻再醒来时,又是天光大亮了。看看自己是躺在一间宽敞的厢房,陈设虽简陋,也应有尽有。众寻起身出来,外间已有家僮侍候着,引着众寻去洗漱。这庭院果然够大,也无什么点缀,却有一种粗豪的美。
  员伴月直睡到晌午方醒,抓了把水洗脸,也吃不及早饭了,直来找李众寻。
  二人相见相欢,员伴月又命摆上酒菜,要再吃喝一场。
  李众寻酒量未就,头还在昏疼,只强饮了一杯,再不喝了。员伴月便独自灌酒,兴致甚好。
  众寻陪着,菜品虽不精致,却也蛮够味道。吃的饱了,员伴月忽然失声一笑。众寻不觉纳罕,问他所笑何事。
  员伴月道:“我昨日里为贤弟想了一个好差事,本欲就把贤弟举荐给家父。凭咱这等身手,没有不成事的。只是眼下却生出一件热闹事来。”
  众寻闻说,先不急问那差事,反倒好奇是怎样一个热闹。
  员伴月又说道:“愚兄好武是四近传了遍的,家中也向来养了不少师傅,都是为了混个好营生。谁知如今贤弟一到,反将这些老东西的盼头夺了,他们却不服气,要与你比试比试呢。可不热闹?”
  众寻闻说,并不想多生事端,忙把差事推了,不欲同他们比试。
  员伴月从来好看打斗,为此方才笑出声来。便又劝众寻道:“你到我这里不比别处,需是先要闯了这一关,日后方才住得安稳。贤弟不必焦急,依我看来,那些老家伙浑不够贤弟打的。不过见见招式,点到为止,怕得甚么!”
  李众寻听得无奈,知是吃人米粮,岂能口强,只得默默应了。
  退席出堂,这府中原有一个武场,双面鳄皮鼓,四角刀剑枪。二人走过来,果见一群武夫已搦着兵刃在地上等着了。看到员伴月过来,纷纷起身施礼。员伴月也恭施一礼,把众寻揽上前道:“这便是我那小兄弟,诸位师傅有招便请教吧。”说罢,又拍了拍众寻肩膀,咧着嘴笑了笑。
  员伴月说罢,早有一个瘦长身材的武夫跳上台去,连翻数个筋斗,来到落兵台前,劈手抽出一条枣木槊来,拿在手中,舞出花来,冲着李众寻喝到:“那娃娃,你可敢跟我比试比试?”
  众寻既已亮出身面,又岂有缩头之礼。把一旁杨狗子喊来,解下背剑,嘱咐他好生保管。自己却空着手走上台去,就着落兵架,拔出一柄铁剑来。
  二人就位,那长槊也不客气,叫喊着冲上前来。横戳直刺,如鹰啄食。李众寻并不慌乱,先躲闪数下,看看门路。后又振起剑来,瞅着槊到,挥起一砍。那枣木槊甚长,武夫被震了一下,抱着晃了两晃。众寻笑他膂力不足,再不等他出手,舞动剑法,左劈右斩。那武夫先前还能握着长槊强撑,后来竟似是抱个木头,挥也挥不得。众寻闪到跟前,飞起一剑。那人吓得一声尖喊。众寻一笑,一脚踢到台边。
  下面众人看了叹一口气。转又跳上一人,使得是双边锏。众寻依然等他亮招。却是一个虎扑之态,跳上前来。两手双锏挥劈直下。众寻一躲一拦一声响,觉出这厮还有几分力气。挥剑直取,剑锏相交,各竟手速。众寻越劈越快,那锏客渐渐要跟不上,哐啷哐啷,几乎乱了章法。一锏劈空,那剑正好划身而过。把那锏客吓得跌在地上。众寻见势急忙收手,原来这铁剑炼的寻常,方才与双锏磨了这一会,早把锋刃钝了去,不曾要得性命。
  台上一场比罢,台下转又跳上一人。如此接二连三,众寻剑都使废了三把。众人渐渐靡了士气,不知是谁发一声喊,一群人齐身翻上台去,舞动十八般兵刃。也有老的,也有少的;也有长的,也有短的。把众寻层层围在垓心。
  台下杨狗子见状大吼一声,众寻回头看去,只见狗子奋力把背剑扔来。众寻起身一接,拔出剑来。四围一拥而上。众寻仗着掌中剑,一凭锐气,如砍瓜切菜般杀退众人。
  台下员伴月大笑一声,喝一声好,急急止住众人。众寻随即收剑,见员伴月跳上台来,整整场面。一围武夫各个心服口服。
  员伴月好生劝退了众人,又拉众寻来院中休息。员伴月一路上颇是得意,笑对众寻说道:“我虽不是江湖之人,却也酷爱武功。如今这武林不比从前,尽是些追名逐利之辈,哪有什么真道行。朝廷敬道,道宗便兴。后又重剑宗,凤凰便名压一时。出山入世,但闻是名门,便就有人用你,真如是书生中了进士方有官做。其实只是养了些虚头巴脑的蠢货,侠风不再呀。”
  众寻知他最恶读书考举,不觉好笑。
  员伴月又道:“这一下可算把那群老东西都打服了,再没有话说。家父这几日公务甚忙,我不便去搅他。贤弟安心在此地住下,闲时陪我练练刀枪,喝喝酒。等过一阵子我亲自去府衙为你把差事说下,定然不差。”
  众寻想着穷游毕竟不是个办法,也愿先谋个差事,攒些积蓄。或许等个一年半载,再寻姊姊不迟。便就先拜谢了。
  李众寻自此便在这县郊别业中住下,真是天高皇帝远,乐得逍遥。郊野之地不值钱,员伴月把宅子圈的甚大,不养花鸟怪石,但喜忠犬猎鹰。吃有吃的,喝有喝的。众寻整日与这些武人混在一起,别无他事,只是陪着员伴月练武。
  几个老师傅倒也都有些功底在身,只是在府上养尊处优的久了,筋力渐渐都废弛了,只剩招法还在。也都是些大路招式,难怪伴月看不上。众寻在此闲处无事,也同员伴月一道学些兵刃。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各个也都掂了起来。
  员伴月颇有膀子力气,性情爽朗,只是天分并不甚高。众寻一招一式的教他剑法,许久还运不熟练。学了新的,又忘了旧的。他本人倒不急躁,乐在其中。他又不望什么武举出头,整日价逍遥快活。
  李众寻在此歇了半月有余,直到这日午后,正陪着员伴月在后院闲谈。忽有小厮来报,说是员知州明日要与岳州徐知州在洞庭岳阳楼上相会,要少爷一同去陪着。
  员伴月听了,连忙应了。他向来不愿混这官面事务,不过知道这徐知州与家父乃是好友,此行又正可为众寻举荐,便也应的爽快。
  得了消息,员伴月遂命下人拿了件新衣给众寻,要他明日穿了,好一道去见员知州。众寻在此处呆的也是无聊,也愿去岳阳楼上看看。
  二人又消磨了半日,当晚早早睡了。次日五更起身,各骑一马,往岳州城中去了。
  到了岳州城,晌午便在岳阳楼上设宴。州主在此议事,便把游人都撵散,显得甚是清静。众寻跟着上了楼,首见便是那壁上题着范文正的《岳阳楼记》。斑斑点点,还算清晰。再看那些前朝诗句,不少已磨灭不清。
  众寻知道,有些东西风吹雨淋是会掉的。诗人想在心里怕忘,便就写在墙上。等到身去形灭了,有的字句也便随之消弭。没有什么抵得过造化之力。但或许会有那么一两句话,让每个登上这楼的人都不禁念起。久而久之,它便和这支血脉溶在一起。绵延,常青,直至造化一怒,作为彼此的纪念被埋入黄土。
  席间不过三人,徐知州做主,员知州为客。员伴月是晚辈,坐在下首。众寻侍立在后,遥望君山,俯瞰洞庭。八百里浩浩荡荡,天光激水,长风拂面。果然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
  众寻吹着风,忽然想起老师辛康讲过,便是范老夫子也不曾当真上过这岳阳楼,如今自己却能凭高独眺,甚是得意。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楼上太静了,听不见范老夫子挺剑读书时的激昂。
  众寻这样想着,嘴上却闭得紧紧的。员伴月也不敢同他闲聊,只默默坐着听徐知州与父亲谈事。
  二人相识已久,时常聚在一起议事论政。此日又谈起了灭辽之事,不免又生争执。想当初辽主昏聩,大势已去。东北女真却愈兴愈盛。北宋君臣多有谋议北伐者,却忧河朔之地久安怠战,兵备松弛,不敢轻动。遂有嘉王一派建功心切,欲结女真以灭契丹。此议一起,争执不休。嘉王也曾受命密接女真,却未能成事,便渐渐搁置。此后数年,女真形势愈盛,履侵辽地。朝臣方才决议,与女真订就海上之盟,数年征讨,今春终已荡灭辽国。
  员知州以为,“朝廷虽是借力,到底平了旧仇,收回燕京,也是功劳一件。”徐知州却道:“所归燕京不过空城一座,生民财货都已洗劫一空。那女真乃虎狼之国,眼中岂只有契丹之地,恐怕我大宋此后也难安生。”
  二人于此素有争执,那徐知州与李从龙乃是同年一榜,素来反对此议。与从龙皆是为此受贬。只是李从龙贬后仍不知收敛,遂遭灭门之祸。这徐知州安处地方,几经浮沉,渐渐安稳。
  二人争了一场,知道没个结果,也不再争执。喝酒论诗,说些闲话。员伴月在一旁坐的端正,也不插话。徐知州看看他生得魁梧,心内也是喜爱,让他不要拘束。员伴月听说,也看着父亲眼色,端起酒来和他二人喝了几杯。哪知几杯下肚,头脑又发起热来。看着酒食,狂吃痛饮。
  员知州看他没个吃相,滥饮无度,不禁勃然大怒,斥责起来。员伴月登时泄了劲头,呆呆站着听训。徐知州忙止住员父,劝道是儿孙自有儿孙富。
  员知州却越听越气,恼他把家中几代耕读之名给断了。又说起员伴月不好读书之事。
  伴月带着酒意,听得也是不耐烦了,竟失口说出声来:“读书有个鸟用,拜了几拜圣人就真能做好官了?”方说出口,自己也大惊失语。却为时已晚,员知州怒不可遏,急命人把伴月押下,要在府中关过整月。
  徐知州知道老友的脾气,家务事也不敢再劝。员知州骂罢儿子尚不解气,以为皆是被那等江湖流氓给惯坏了,吼着叫来管事,要把家中教武的闲客尽皆赶走。说罢,又看着李众寻背剑在旁,呆呆站着。
  员知州怒道:“小小年纪,不学无术,只知舞刀弄枪,有的什么前程。”说罢,便让人把众寻也赶下楼去。
  众寻见员伴月身不由己,自身难保,哪里还指望为自己谋差事。此番相别无语,众寻不禁讶笑。
  下了岳阳楼,湖边行人游赏,船夫贩渔。众寻反倒觉得轻松。
  没了门路,这下又只得风餐露宿。众寻方才在楼上,望着君山风景甚好,便欲先去赏玩赏玩。不禁想起乐游涯挂在嘴上的话来:“饱一时,便乐一时。”这般想着,众寻已招呼了船夫,跳上舟去,往君山耍去了。
  那君山名山非山,其实是八百里洞庭当中的一个岛。
  众寻上了岸,进了岛,果然风景独绝。四处游看着,不知不觉进了深处。走着,走着,仿佛听见铁器铿锵之声。众寻熟的兵刃,知是有人打斗,循声而去。隔着层层林木,果见林中有人争斗。众寻悄悄看去,只见七八个素衣执剑的侠士把一个粗布短衣的剑客围在垓中。那剑客势单力薄,却一时还不在下势。众寻未知详细,不敢轻易出头。
  一群人斗得正酣,林子里却忽然跑出一个女孩,面目稚嫩,看着不过十三四年纪。抱着一块石头,喊叫着扑上前去。
  几个素衣见了,忙倒转攻势,挡在当前。那短衣剑客突然慌乱,臂上被刺一剑,险些有性命之忧。众寻在林子里看着,以为女孩儿有险,正要拔剑相救。还未拔出,忽闻林中一声喝叫:“住手。”
  几个素衣闻声当即收剑。众寻看着走出一人,身姿袅袅,体舒臂长。看着剑客缓缓说道:“费师兄,别来无恙。”费思扬登时红了双眼,手中紧握明剑,说道:“穆流心,当年南迁时你不愿随我走,今日又约我来此何意?”
  穆流心握着白霓剑,依旧平生静气地说道:“奉宗主之命,来取你性命。”费思扬闻言大怒,厉声喝道:“住口,休再提那忘恩负义之徒,李林下我誓杀之。”穆流心知他心意,缓缓说道:“世事冗杂,何必死死不放。”说罢,把剑身一转。几个剑客见了,复又齐身来战费思扬。穆流心握着白霓剑,振步上前。
  费思扬被众人夹在当中,一面还要护着那女孩,渐渐招架不住。李众寻见势,连忙拨开枝杈,挥剑踏上前来,抢入垓中。费思扬不识众寻,但见是相帮,便顾不得许多。二人背照着背,将小女孩护在当中,各敌一面。
  穆流心舞动手中剑来战费思扬,身旁剑客齐来相帮。费思扬抖擞精神,一阵阵杀过。终于力有尽时,被几人夹攻不过,露了破绽。穆流心翻转手中剑,觑着要害,奋力打出一剑。费思扬勉强接住,几不能支。穆流心却毫不停歇,复又打出一剑。费思扬知是命到尽头,恨她无情。低下头去,也不看她,只待剑到。穆流心把剑送到身前,却又收回。费思扬抬头,看穆流心大喝一声,复又出剑。费思扬不知何意,只得勉强撑着。
  另一边众寻与剑客过手,果然不比寻常。长剑在手,招式凌厉。众寻依仗剑利,架挡格杀。斗着斗着,众寻却觉得来人招法熟悉,竟似与自己同出一路。众寻不敢轻敌,拿出本事,飒飒舞出风来。
  穆流心见势,又抽身来斗众寻。掌中白霓剑横劈直下,众寻被唬得一惊,躲也躲不及,握住手中剑,迸尽全力,向上一迎。只见白霓横空,铿的一声,众寻跌倒在地。那白霓剑却断作两截。费思扬一见,赶忙上前护住。一众剑客又四面围上。穆流心握着短剑,吃了一惊。众人尚要上前厮杀,却被穆流心一声喝住。众人果然退了回来。
  费思扬扶起众寻,只是臂膀震了一下,并不曾重创。穆流心颇是惊异,看着众寻问道:“你是何人?”
  众寻站起,也高声回道:“我乃父母所生,干你何事。”
  穆流心又道:“你所用的分明是我剑宗招法,剑从何来,师法何人?”
  众寻被他问着,心下一思,遂张口道:“这乃是我家传宝剑,因在山下斩过一头青兕,故唤作青兕剑。”说完,忙又补了一句道:“方才是你非要与我争抢,你那剑不济,被我折了,却不能怪我。”
  穆流心闻言喝道:“一派胡言。”说罢,又看了费思扬一眼,竟回身走了。
  费思扬赶上一步,喊声道:“穆流心,你约我到此究竟何事?”
  穆流心也不回身,低低地说道:“快回你山上去吧。”
  费思扬看着一众剑客随着穆流心去了,也不得再追。回身谢过众寻。看着小女孩坐在地上啼哭,费思扬忙赶上去扶起,和声慰道:“雪儿不哭,谁让你跟我来的,只你自己吗?”
  众寻看着雪儿,两眼乌珠,恁般明亮。十三四的姑娘了,却还坐在地上哭个不止,鼻涕眼泪一声一声的流下。众寻看费思扬在一旁一边哄着,一边给她擦拭,不禁觉得好笑。
  费思扬把雪儿哄好,转过身来,似有歉意,对众寻说道:“我师父的女儿,生来就这个样子,吃了药也不见好。”说完,又怕雪儿不高兴似的,又补道:“心地却极好,也讨人喜欢。”
  费思扬说着,便把雪儿背在身上,故意左摇右摆,逗她开心。申映雪便不住的笑了。
  费思扬与众寻各报了家门,众寻方知他是南剑宗申不辰的弟子。费思扬欲要回潭州浅云山上,便约众寻一道走着。众寻本来无路可去,素闻剑宗大名,也愿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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