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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顶多是些许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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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烈烈,金色的沙滩显得格外明亮,如同镶嵌在碧蓝海洋中的一条黄金项链。
  海岛上的椰子树在海风轻柔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炫耀盛放的身姿,发出欢愉的沙沙声。
  宽大叶片的衬托下,一颗圆滚滚的奶油椰子,以饱满之姿离开椰树麻麻的怀抱。
  它笔直加速,迫不及待地寻找幸运儿,为它冠上引力神椰的光荣。
  咚!
  痛!
  好痛!
  头好痛!
  光怪陆离充斥血腥的梦境迅速支离破碎,熟睡中的林宗恒直觉脑袋疼痛异常,好像被人用椰子狠狠砸了一下。
  不,不是好像!
  ——迷迷糊糊间,林宗恒看到“无辜”的椰子嵌进金色细沙里,下意识怒骂哪个没素质的高空抛物。
  下一瞬却是瞳孔微缩,激灵起身子,哪来的椰子?
  眼神在眼眶打转,把四周的一切收入眼底。
  远处的大海蔚蓝壮阔,浪花朵朵,近处的沙滩铺满金色,光芒闪烁。
  而他的身边…歪七扭八的十几具尸体,千疮百孔,伤痕累累,因长矛戳刺留下的血窟窿清晰可见,还有狰狞的利刃划痕。满地的血迹已然干涸,渗进沙子里,融为一粒粒血沙。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蒸发味。
  如此异常的环境,充满热带风情,迥别于温暖的被窝……
  绝望一点一滴在林宗恒心中汇聚,渐渐睁大了眼,又注意尸体旁边零散一地的长矛和长剑、弯刀等冷兵器。
  看起来经历了一场火拼,战况激烈而又惨重。
  林宗恒咽了一口唾沫,想要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做梦,可虚脱感如潮水包围而来,身体似乎失去了控制,就连抬抬手指都成了奢望。
  这时,他的视线重新落在尸体上,注意到这些人的衣着,大体分为两类。
  一种是兽皮草裙的原始土著风,手上或身边不是粗糙的长矛就是木棍。而另一批则身着相对精良的盔甲,脚套铁板鞋,残破的盔甲露出内里的精美服饰,明显的贵族骑士打扮。
  当然还夹杂着几个水手服,被林宗恒自动归为骑士的同伙。
  因为无论水手还是骑士,身上基本是近似的长矛戳刺伤,而土著身上,则是清一色的利器劈砍伤。
  晃了晃脑袋,能够观察如此多的细节,并进行缜密的分析,还有周围无比真实的世界,难以作假的身临其境感……
  绝不是梦中能够实现的!
  然而,林宗恒清醒的越深刻,一颗心却跌入谷底,笼罩在椰树阴影下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是谁?
  我在哪?
  谁能救救我?
  灵魂三连自动浮上心头,林宗恒绝望地仰起头,天空蔚蓝,晴空万里,太阳似乎也爬满了鳞片似的皱纹。可他的心情却并未因此有所好转。
  身处蓝星信息时代,各类文学作品包括小说,林宗恒不说熟读百遍但也略有涉猎,针对眼前的境况只有一种解释。
  ——他穿越了。
  来不及吐槽为何穿的如此糟糕,没有生来站在罗马,因为未知的恐惧就像达莫利斯之剑,悬挂头顶。他现在无比渴求快速恢复行动力。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土著和队友谁先到来?
  林宗恒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歪了歪脑袋,视线挪到右手边,初来驾到就遇上的极不友善的“椰子土著”。
  “该你还债了……”
  求生欲望刺激身体潜能,林宗恒嗓子眼挤出一声闷响,体内深处迸发一丝气力,抽出腰间的不知名金属匕首。
  太阳光照耀下,反射刺目的光泽,似是镶嵌着璀璨的星辰。
  林宗恒身体虚弱,眼神却暗藏坚毅,这也是源自抗倭老爹遗传,体内不屈的信念在支撑,哪怕遭遇超出常识的穿越,也尽可能地坚强起来。
  背靠椰子树,右手紧握匕柄,抬肘蓄力。
  半空中停了好久,深呼吸一口气,才狠狠地刺了下去。
  卜!
  类似破布扯断的声音。
  匕首没入椰子一寸深,贴的严密紧实,将其拔出也费了不少气力。
  不过,匕首上沾着奶白般的液体,像是奶油一样,以及缝隙中钻出的诱人香味,刺激人的食欲神经,让人口舌生津,食欲大增。
  林宗恒眼神复杂,眸中最后一缕希望泯灭。
  “就连恶作剧的嫌疑也已能排除,是异世界没错。”
  “蓝星…哪有奶油味的椰子!”
  咕嘟咕嘟
  林宗恒双手抱椰,仰头畅饮,椰奶顺滑穿过喉咙下肚,快速分解为身体所需的水分和能量。
  “咦?我的消化能力未免也太出色了,椰奶一下肚,便迅速分解。难道异世界的人,身体素质远超蓝星人类?”林宗恒畅饮同时,心头浮现惊异的念头,“搞不好存在着所谓的超凡力量……”
  很快,感受着身体恢复些气力,林宗恒按着松软的沙滩站起身,随手丢下椰子壳,却又忽然惊醒,着急忙慌地弯下腰,刨出一个沙坑,将椰子深埋地下。
  这里已经不是安全的炎夏了……
  林宗恒心情沉重地将匕首送入铁鞘,环顾四周,尸体与血迹刺激着神经,林宗恒认为自己还需要一件主武器,挑了又挑,捡起一柄距离自己醒来时最近,不足半米的金属阔剑。
  将阔剑横举头顶,定睛打量,阔剑身姿厚重,质感坚硬,灰白的剑身如同晨曦中的迷雾,淡雅而不失深沉。
  林宗恒看了眼左手的老茧,又握了握剑柄,磨砂的触感异样却又熟悉,若有所思地感受着老茧与磨砂剑柄的摩擦,心道:
  “剑柄与我的手掌较为契合,没准就是前身的武器,兴许用起来更趁手。”
  “还没弄清楚岛上的状况,若是自己走后,队友率先赶来还好,可若是土著率先赶来,沿着蛛丝马迹追踪上来就不妙了……”
  他抬头看了眼椰树,几个深黑色牛皮似的外壳高挂枝头,内心微动,身手灵敏地爬上椰树,摘了几个椰子下来。
  如法炮制地先后榨干四个椰子,身体的饥渴感这才消减大半。
  “看来奶香椰子不单是饮品,也可以算是一种食物?”林宗恒胳膊夹着一颗椰子,如抱篮球,思绪蔓延。他四处看了看,然而视线中并未存在第二棵椰子树,让他想要多收集一些“红瓶”的想法落了空。
  吃饱喝足,整个人的状态好了许多。
  海风阵阵地吹,暖熏熏的太阳光照下,林宗恒伸了个懒腰,开始思考更深层次的问题——前身的记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林宗恒也不喜欢一切都是未知的感觉,总要了解这里的基本信息,敌人的情报等等。
  而且,假如遇见了和队友,就凭现在的他,聊上两句就有暴露的风险。
  林宗恒静下心,试图搜寻脑海,挖掘记忆。
  然而,不静心沉思还好,刚一沉思凝神,将所有注意力集中于脑海,许是身体的保护机制被自主打破,大量信息便如开闸洪水,汹涌而来。
  “呃啊……”
  记忆洪流猛然爆发,猝不及防,头颅撑爆撕裂的痛楚,顺着脑神经传递而来,林宗恒低吼一声,不自禁地弯下腰,双手抱头,面色挣扎,膝盖微颤,几欲当场昏厥。
  “阿拉丁.黑铁龙,十四岁,龙首大陆葡萄龙王国…剑龙家族奴隶。”
  “传说中,混沌孕育的神龙创造了世界,演化万物……”
  “大地祖龙眷顾之人,将遭海洋始龙之厌弃……”
  “阿拉丁,你猜猜这周的地下派对没有邀请谁?没错,就是你……”
  “不好,四个岩黄龙师,岛上的土著恐比我想象的要多,先撤!”
  “阿拉丁,你们这群奴隶留下断后,再敢跟着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
  汹涌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好在初始即巅峰,逐渐平缓直至平息。
  纷乱的信息归于沉寂,痛楚也一点一滴减弱。
  林宗恒晃了晃脑袋,大脑的昏胀感却无时无刻存在着,仿佛这具躯壳,容不下穿越的灵魂。
  此刻,无暇自顾突然出现的穿越后遗症,只因脑海多出的信息,如鱼跃水面,最基本、最常识性的最先跳了出来,冲击着蓝星人的认知。
  这里…竟是一个神龙演化的世界,就像是盘古开天辟地,只不过这里的“创世者”竟然是龙?!
  记忆中,整个世界充满龙之本源,万物皆有可能孕育出“龙”!
  包括人类。
  林宗恒覆盖阴影的面容惊骇万分,不可思议地看着脚下金色沙地,思绪宛若一团乱麻。
  毫无疑问,和龙挂钩,超凡能级已经高到没边了。
  事实也是如此,哪怕是林宗恒前身奴隶的身份,从未接受过系统学习和正统教育,也知道这些基本常识。
  不过此时此刻,脑海的胀痛感依旧,越是久远、深层次的记忆,回忆起来便愈加困难,且伴随着更深的痛楚。
  因此目前还不适合,细细整理刚接受的庞大信息。
  但就凭刚刚掌握的记忆,他已经清楚眼下的危机,比想象中还重,曾以为的队友,也相当靠不住。
  必须寻找摆脱危机办法。
  视线落回沙滩上的尸体上,跳过土著,此刻林宗恒再看那些装备精良的骑士,眼神中多了同病相怜的味道,都是被抛弃的苦命人……
  接着,他长长吐了口气,可不管如何,至少自己活了过来。
  定了定心神,林宗恒忽然想起一些关键信息,面色微动,手脚敏捷地跑到一具尸体胸前,扒开衣服看了一眼,发现此人的胸前血肉翻开,存在人为的解剖痕迹。
  “龙灵不在了……”
  林宗恒眯了眯眼,又用同样的方法,逐一检查了每具尸体,胸口的痕迹近乎相同。
  不禁回忆起临死前,与土著战斗的一幕,所爆发的种种超凡之能。
  ——这是属于龙师的世界,龙师的能力来源于龙灵,然而世间龙灵千千万,彼此之间可能大相径庭,也可能似是而非。
  前身身为奴隶,只掌握了一条龙灵,并未达到身体承受的上限。
  林宗恒搜尸检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龙灵遗漏。
  然而,岛上的土著并不傻,掌握了龙灵的力量,自然知道龙灵的可贵之处。
  提前就有心理准备的林宗恒,也不感到可惜,而是双手拖着尸体,开始折返于沙滩与浅海,拖出一条条沙印轨迹。
  没过多久,便借助潮水的起落,将尸体和一切杂物埋进大海。
  拍了拍手,林宗恒站在浅海,眺望远方,任由潮水起落淹没膝盖,以及浅滩的脚印和走路留下的痕迹。
  此刻他就像渺小的海蚀石,何去何从的茫然感,四面非友的危机感,就像脚下的潮水,时刻环绕。
  小的危机,只是土著的复仇。
  大的危机,林宗恒不再想做一个奴隶!
  刚穿越就被迫处理接二连三的问题,随时可能丧命,林宗恒心里苦。
  可苦的同时,后无退路,炎夏人逆境不屈的精神却开始熊熊燃烧,燎原之势迅速席卷精神之海。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浪潮拍打,林宗恒一如顽石,岿然不动,紧握的铮铮铁拳,更是对命运的抗争!
  片刻之后,他深呼吸一口气。
  “先活下去,再强大起来!”
  林宗恒目光决绝,一边思索着临死前,相对深刻、清晰的记忆,一边朝着沙滩后的热带丛林走去。
  剑龙家族,葡萄龙王国的上流贵族,位于龙首大陆西海岸。
  由于龙首大陆中部,荆棘龙帝国威震一方,势力庞大,分割了传统历史东西方的贸易要道,葡萄龙王国乃至西大陆诸多王国,迫切寻找一处海上通道,重新建立贸易往来。
  剑龙家族实力雄浑,当仁不让接下任务。
  此番出海,便是寻找一条绕过龙首大陆南侧,安全抵达龙首大陆东侧的海上航道。
  然而海洋是陆地生灵的天然厄难,尤其对于炼化孕育于大地祖龙,来自陆地龙灵的龙师,遭遇海难的风险超乎寻常。
  开辟安全航道并非易事,难以强求。
  而西龙首大陆依托近海优势,向来有海外殖民习惯,此番出航虽以开辟航道为主,却也有殖民掠夺的目的在身。
  ——殖民是最简单暴力的积累财富方式,除了搜刮财富,还可奴役拥有化龙天赋之人,进一步增强家族实力。
  前身的奴役身份便是由此而来——生于名为萨尔玛的海岛土著部落,某一天遭到剑龙家族侵略,酋长宁死不屈反抗,不甘奴役,最终部落全灭……
  当时的阿拉丁尚且年幼,恰好是为数不多检测出化龙天赋者,得以留得一命,被剑龙家族带回族中,培养成奴隶打手。
  “但以后,就不是了……”
  林宗恒目光深邃,行至沙滩边缘,前方繁叶如盖,严不见光,蟒蛇似的藤蔓缠绕,听不清的怪兽呜吼,还有那丛林茂密一眼看不清尽头……恰似他今后的人生。
  林宗恒驻足不前,默默盯了半晌,忽地翘起左边嘴角,迈出右脚。
  “那又何妨,顶多是些许沧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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